梦里花落知多少————澹泊涯（asipilin）

今天贴到第27章，洛华又一次逃开了。许多事，逃避其实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也有另外一些事，除了逃避，别无它法。

感情，倒底是个什么东西？

相思是否有药可解？

那错拴的红线，是否已成了死结？

二十八

晚上　我的房间

"哥，我要回日本了。"还是决定先告诉哥。

"为什麽？不是说好要长住一段时间吗？"对於我突然要离开的决定，哥显然有些意外。

"恩，日本那边还有许多工作要做，所以......"

"告诉我真实的原因，小华，我了解你，你骗不了我的。"

他的凝视著我的眼睛，仿佛可以看穿我的内心，我想闪避，却做不到。

"告诉我，小华，你倒底怎麽了？遇到什麽事情了？为什麽突然又要去日本？你究竟在逃避什麽？"

"我......"语涩，在他面前，我所有的情绪无所遁行。"我想我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我怕见到他，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谁？你说的‘她'是谁？"

"不要问好吗？总之我不能再爱他了，他也永远不会爱上我。可我却停止我了对他的那份感情。我......"

"所以你决定再一次逃开？两年前就是为了她，你才独自出走，对不对？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她，对不对？你根本不是惦念家里。惦念爸妈，对不对？你最在乎的还是你自己的感受！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自私？你倒底知不知道？！啊？"

他很激动，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他。

"我要骂醒你！既然已经知道没可能，为什麽还有让自己陷下去？为什麽还一次一次地给自己希望，然後在失望。这样很有趣吗？这样很刺激吗？"

"我......"

"你别打断我，你不用解释。你有没有在意爸妈的感受，啊？他们那麽关心你，那麽疼你，你倒底把他们放在哪里？让自己对一个人死心很困难吗？"

长久的沈默。

"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忘不了他。我也曾经一万次地让自己死心，可是，当我听到他的消息，当我再见到他的时候，我还是不能停止这样的感情。我也知道自己很傻，很固执，可是，我就是这个样子，我真的很狠自己，可是我却改变不了自己。哥，你说，我倒底应该怎麽办？"

静默

"她究竟是谁？究竟是什麽样的女人，让你这样神魂颠倒？"

思量许久，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他，

"他......他不是女人。他......"

"什麽！难道你爱的是男人？！"语调顿时提高许多。"你疯了！"

"我想我是疯了，从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就疯了。我对他一见锺情。可是他却一直不知道。"

"你真是太傻了，让我说你什麽好？"无奈的语气，"告诉我，他倒底是谁？"

"你知道我有一个很要好的大学同学吗？"

"你说的是说孟励亭？"

"......"我点了点头

"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傻。你难道看不出来他一直仅仅把你当作哥们儿吗？而且......他喜欢的是女人，这一点，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知道，我知道他只是把我当朋友，我也知道他喜欢女人，我很清楚，可我还是喜欢他。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所以我想暂时离开，也许只有这样才能把我自己和他隔开，也许这样，我就可以慢慢忘记他。"

"可是你上一次不是已经这样做了吗？结果呢？"

"......"我被问住了，我不知道如何解释。

"如果你心里一直有他，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还是忘不了他。你明白吗？"

"哥......"

"算了，我也不逼你了。如果你认为暂时离开可以好一些的话，你就去吧！爸妈这边，我会替你解释。也许，出去散散心，换个环境会对你有帮助吧！"

"哥，谢谢你！我......"

"什麽谢不谢的！你放心去吧。不过我要提醒你，既然决定放弃，就不要在想了，不要把自己一直关在一个小圈子了，不要钻牛角尖。还有，如果遇到合适的人，就去爱。不要想太多。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感情。你懂吗？"

"我知道了......"

"明天我会和爸妈说，然後帮你整理行李。好了，时间不早了，睡吧！晚安。"

"晚安。"

第二天早晨，爸妈很早就来到我房里，他们大概已经知道了我要离开的消息。免不了一番嘱咐。不知哥是怎样和他们解释的，他们并没有执意挽留我，这让我心里释然一些，因为这样不孝的我真的不知要怎样面对他们，不知怎样向他们解释自己的反复无常。
二十九

虹桥机场，哥和爸妈来为我送行。告别、挥手、依依不舍，可我还是自私地离开了。

飞机上，呆呆地看著窗外的风景，离地面越来越远，慢慢看不清楚下面的景物，取而代之的是漂浮在空中的厚厚的云层。有些出神，想起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里面的一句：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我真的可以就这麽走了吗？我真的可以忘记所有应该忘记的吗？我真的可以如此潇洒吗？但愿如此吧！至少我尽力了。

回想起前一天晚上，当我郑重地把自己的日记本交给哥的时候。他眼中闪著几分不解。

"哥，这是我两年前开始记的日记，是为了忘记他而写的，可是却成了我想念他的方式。我不能再把它留在身边了，因为我怕我忍不住再去看它。但我又无法亲手毁掉它。所以，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你把它毁掉也好，收起来也罢，都无所谓，只要别让我再看到它就好。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底忘记他。"

"好的，就交给我吧。从现在起，就不要再想这本日记了，就当它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好了。"

"恩！我会的。谢谢哥！"

独自发愣间，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我抬起头，正碰上Francis温暖的目光。

"你还好吧？"低低的询问。

"恩。"我点点头。

"我想说，无论你遇到什麽事情，记住，我永远在你身边。"没头没脑的一句，却不觉得兀突。

"Francis，真的......真的感谢你。我不知道要怎样来回报你"

"不，不要说回报，我对你，并不要求回报，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Francis......"不由自主的，我把头靠在他宽阔而温暖的肩上 ，这让我觉得安全，似乎疲倦的心终於找到了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

就这样吧！也许这才是我最好的归宿，一个"他爱我胜过我爱他"的人，这样的怀抱会否更温暖、更安全呢？

我很清楚，这样的我，很自私。但我真的没有力气再去追逐自己的爱情，现在的我只需要一个属於自己的港湾，一个深爱著我的人。

我会尽力让自己爱上他，我会把那段感情尘封在心灵的一个角落，不再去碰触。我会努力忘记过去的自己，让明天的我爱上身边的这个人，这样，我们就会很美满吧！我们就会幸福了吧！

回到日本後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忙碌，工作依然排的满满的，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的陪伴。

我还没有爱上他，却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

我习惯了他温柔的注视，习惯了他温暖的怀抱，习惯了他轻轻牵起我的手，习惯了他的手指缓缓穿过我的发，习惯了他的气息，他的一切。

我想，这就是感情吧！这感情会随著岁月的流逝，慢慢积累、慢慢发酵。然後，我就会爱上他，爱上这个爱我的人──这，并不会很难吧！

可是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不知什麽时候开始，关於我和他的蜚闻成为了娱记们的追逐目标。被偷拍、跟踪成了家常便饭。我们在一起的画面上各娱乐报刊头版已经不是什麽新鲜事。

我们很有默契地选择不回应，无所谓，让"暧昧"继续"暧昧"下去吧，谁都拥有选择沈默的权利。虽然娱记的眼睛已经无孔不入，但我已经无所谓了。

这种状况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我的事业，或者说，由於媒体的"免费宣传"，我的工作反而有增无减，现在终於亲身体会到蜚闻的力量了，虽然是不经意的。

公司并没有过多地干涉我的私人生活，只是提醒我们注意不要太过火，其实我们根本也不会过火，因为我们的关系还仅仅停留在恋人的阶段。

直到......他的出现。

三十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我们都难得没有通告。Francis如约来到我住的地方，我们打算出去兜兜风。

亲手为他做了简单的早餐，白米粥加几样小菜。他常说就爱吃我做的白米粥，说不出的好吃，可我心里明白，我做的白米粥，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我多想为他多做一些，可是在厨艺方面，我的确是个低能儿，尤其是经历许多次难堪的失败之後，更是得到了证明。

我在厨房忙著刷碗，Francis在客厅看著电视。

"丁冬"，门铃在响。会是谁呢？我一向不大邀请朋友来我住的地方，除了Francis，只有八目会偶尔过来坐坐。所以这个时候，有人造访，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Francis，我忙著，你去开一下门吧！"

"好的，宝贝！"

他的脚步声，开门声，然後就没有了声音。觉得奇怪，我不禁大声问道："是谁啊，Francis？"边问边向客厅走去。

当我看清楚的时候，心一下子揪紧了，门内外站著两个沈默的男人，一个是Francis，而另一个，竟是励亭，竟然是他！

他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下巴上泛著淡淡的青色，显然还没来得及刮去新长的胡须。身上穿著一件卡其色的风衣，手中提著一个简单的行李包。

Francis对他显然有些防备，眼神中流露出明显戒备。

而我，身上还穿著一件卡通的围裙，是我的保姆雅子留在我家的。偶尔做饭，就抓来穿上，这样的造型看起来有些搞笑，可是我们谁也没笑。

我们三个，就这样呆呆地站了许久，气氛有些尴尬。突然反应过来，觉得应该说些什麽。"呃，Francis，这是孟励亭，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要好的朋友。"我的心突突地跳著，我的眼睛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励亭，这是Francis，......"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样向他介绍Francis，说是朋友，对Francis太不公平；说是恋人，可这样的称谓，在他面前，我却迟迟无法说出口。

犹豫片刻，我还是开口了，"这是Francis，我的亲密朋友。"

无论他听的懂也好，不明白也罢，我必须这样说，理智告诉我，不能辜负Francis，这个深爱著我的人；更不能给自己希望，哪怕是一丝希望。

"很高兴认识你，经常听华提起你。" Francis友好的伸出手，用还不算熟练的中文说。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两个人握了握手，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可我的心还是不能平静。

"快进来，随便坐。"似乎是发现我有些失常，Francis代我招呼著励亭。

客厅中，励亭独自坐一个沙发，我坐在Francis身边，和平时一样，Francis很自然地把一只手臂搭在我肩上，显得很亲密。我有些不自在，但并没有反对。

"励亭，你怎麽会来日本？"

"呃，其实也没什麽事，这次来日本出差，顺便......来看看你。你这次出国走得急，也没来得及送你。" 语气中有几分犹豫，"我前一段时间打电话给你，才知道你已经回日本了。所以，趁这次出差，来看看你。"

"哦，这样啊。"

"恩，是啊。"

又是尴尬的静默。

"我们今天要出去兜风，要不要一起去？" Francis打破了沈默。

"啊，不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今天只是顺便来看看。"励亭说的很急，语气有些不稳。"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说著，站了起来。

"既然这样，就不留你了，有时间，过来玩。" Francis边说边送他走向门口，我却只是呆呆地跟在後面，不知要说些什麽。

"那就这样了，我走了。拜拜！"留下这句话，他就这样走了，头也没回。

"拜拜。"对著他的背影，我小声地说。

突然觉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抱住，Francis把他的下巴枕在我肩上，呼出微热的气息。

他没有说话，我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不安，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抱著，腮边划过几滴水，我不知道那是为什麽──我不想知道。

三十一

生活还是在继续，一天一天的流逝著。

工作很忙，却有些麻木，这些对於我，都无所谓。

晚上，躺在床上，却怎麽也不能入睡。起身，穿衣，出门，开车。

开著新买的敞蓬跑车，以最快的速度在公路上狂飙，风呼呼地吹过我的耳边，我没有目的地，只是想感受这种速度的快感。我想我是变了，变得对许多事都不再关心，变得不在乎。我开始喜欢飙车、喜欢醉酒、喜欢狂欢到深夜。

我根本不在乎那些报纸怎样写我，也不在乎公司和经纪人的一次次劝告和命令。我不知道我还在乎什麽，我只知道，我不能离开Francis，这是我的承诺，其他的所有，我都不必在乎了。

所以，当我清醒的时候，我会乖乖地陪在他身边，做他的亲密爱人，为他做白米粥，和他说说话、谈谈情。我会对著他笑，会时不时地给他一个吻，会偶尔给他一个小惊喜，这并不费吹灰之力，因为无论我做什麽，他总是会很高兴，因为我知道，他是爱我的。所以，我要努力爱上他──至少，让他觉得我是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