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naga

他站起身，--走吧。
坐在包厢里，饭菜上来成却没有多少食欲，菜其实做得很好，不过就是不想吃。
--你好像有心事。
成侧过脸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昏暗，远处的霓虹灯也亮了，不停变幻出各种图案，每种图案却都残缺，有些部分已经损坏。
--可以修得好么？成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夏捷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服务生！
成要了啤酒，尽管没食欲，却很想喝点儿酒。他的酒量不算好，平时也不常喝。阿威的酒量很好，成忽然想起来这么多年自己都没见过阿威喝醉地样子。--酒后吐真言，成心想，--阿威啊，你还没给我吐过真言呢。
喝醉可以暂时忘掉一些不愉快的事，只是一些事如果刻骨铭心到成为了一种本能，就不是说忘就能忘得掉的。随着酒精的大量涌入，成视线里的东西也开始摇晃。
夏捷在一旁看得也很惊讶，在记忆中成不是这样容易失态的人。而今原本白皙的皮肤已染成桃红，两眼无神的盯着虚空中的一点，随即又转过脸看着夏捷，眼睛湿润的让他怀疑成是不是哭了，不过这眼泪终是没有掉下来，夏捷轻叹了口气。
成又灌进一口，拉着夏捷说，
--我想相信啊，为什么相信一件事情这么难呢？
--你想说什么？夏捷小心猜测着，--是与阿威有关的么？
--嗯，我好累啊，你知道么，有时候虽然睏极了，却怎么也睡不着，身体就像现在这样轻飘飘的，不像是自己的了，手脚都很难受，又痒又麻。我似乎要睡着了，又忽然清醒过来，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看过一种自我催眠的方法，要全身的每一处都放松过来，我尝试过却越来越清醒，于是我开始想那个混蛋，虽然他就在旁边，我却怀疑那是不是他，为什么让我那么陌生呢？想着想着就迷糊了，然后一觉醒来，又做了个奇怪的梦。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发生过，还是仅仅是我在做梦。不过现实太不可信了，如果我能活在梦里或许比较幸福吧。
......夏捷伸出手，却没有碰到成，仅是停在半空中，又缩了回去。
--你醉了。
--我没有，我现在还很清楚。
--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知道，可是我还不想结束，我想一直相信下去的。想......相信的。
--你喝太多了。
--我......我......还要......喝。

成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痛得厉害。他坐起来，觉得有点凉，才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看到旁边躺着的人竟然是夏捷，身体的不适也告诉他之前发生过什么，成觉得头更痛了。窗帘拉得紧紧的，陌生的房间。
这是夏捷家吧，成心想着。
--浴室，浴室在哪儿？成摇醒了夏捷。
成摇摇晃晃的下了床，拿着夏捷的浴巾，进了浴室。
身体其实被夏捷清洗过，成只是还想洗一遍。他站在喷头下，冲了许久，忽然看到前面的镜子里映出自己的样子，看上去一脸憔悴，满眼写着疲惫。
成有些慌恐，心头莫名的不安起来，他下意识的把香皂扔出去，镜子被砸碎了，他瞬间清醒过来。
成慌慌张张的从浴室出来，穿衣服时手抖得厉害，扣子都系错了好几回。他没有勇气看夏捷，低头摸出钱包，找出几张递给夏捷，
--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破了浴室的镜子。这些钱应该够买新的，对不起，我得走了。
成转身，却被夏捷抱住，低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和阿威分手吧。
成的身体僵硬起来，他想抽出身子，对方抱得很紧。
--我喜欢你。
--......对......对不......起。成堵了一夜的泪水在此刻突然决堤。
许久，身后的人松开手臂。
--对不起。成哭着往出走，一边反复说着。

6
阿威看着男孩清秀的面庞，仿佛回到了与成最初见面的时候。在那个校园，教学楼后的小小花园中，自己第一次吻他的时候，似乎还在昨天。今天看到那里的时候，时间又回到了过去。
徐彬坐在沙发上，一遍一遍地拨着电话，白皙的脖子，细得仿佛随时可以折断。
"成手机没有开，他今晚不回来么？"
阿威叹口气，他已经预感到事情的发展。
"他今天可能去学校了。"
"咦？那又为什么不回来？"
"今天是周末，他可能去那里放松了吧。"
"嗯......"男孩羞涩地垂下睫毛，身子却向阿威靠了过来，"可以吗？"
阿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抱着男孩就向里屋走去。

成回来时，徐彬在他的床上睡得正香，衣服散落一地，空气中飘荡着情色的味道，阿威不在。宿醉的酒气顿时向大脑涌去，成的怒气也迅速集中起来，不由自主伸出手卡住了那纤细的脖子。
男孩被猛地惊醒，他拼命挣扎着，仿佛溺水的人一般，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意识渐渐远离大脑。忽然之间手触到了一个坚实的东西，他下意识地拿起来，向前砸去。
大量新鲜的空气涌入肺中，男孩剧烈的咳着，旋即为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只老式闹钟落在他的脑袋旁边，地上流了一滩血。
门开了，阿威提了一袋油条走进来，见到这个场景，震惊下，油条全掉在了地上。阿威冲到成的身边，发现他并没有大碍只是昏过去了，拿出手机，刚输入急救号码，犹豫了一下，又没有拨出。他找出医药箱给成包扎了伤口，才想起向徐彬询问真相，双手却不停的打颤。
男孩缩在一旁喃喃地说："爸爸，爸爸要杀小彬，爸爸说小彬不是他的孩子，爸爸不喜欢小彬，妈妈救救小彬......"
他轻轻摸着男孩的头，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愧疚感。

牛头人生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关起来，直到有一天一位王子结束了他的生命，这个生命似乎不曾开始过，是为了被毁灭而出生的。在蓝色的天空与大海中，被诅咒的孩子终于获得了解脱。

成醒来时，阿威正在床头看着他。除了头痛之外，没有其它不适，心里却很难受，很疼的感觉。
阿威把他拥入怀中，成的发觉有湿润的东西滴在脸上，仿佛梦境般不真实。
"对不起，我把小彬当成了以前的你。我爱你，我只爱你，真的只有你一个。"看到成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下，又说到，"那孩子其实和你是一个父亲，所以你们俩才会相似的尤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成闻言剧震："你说的是真的？"
"是啊，不知道你妈为什么要和那个男人私奔，好像是后来男人发现小彬不是他儿子就想对小彬不利，结果你妈就把那个男人杀了，然后自己也自杀了。其实小彬知道很多事的。"
"我昨天好像喝了很多酒。"
"是么，以后别喝这么多了，对身体不好。刚才看见你倒在地上，我的心脏都要不会跳了，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小彬和你那时候实在太像了，看到他就想起当年的你......，所以......今后我决不会再对他做什么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成侧过头，男孩趴在旁边睡着了，夕阳柔和的光线从窗户里射过来，落在他头上。徐彬的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做了一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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