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天使————希洛唯

　　将所有的集中力全放在方祈身上，完全没注意到被他吓坏的一群人，还有陆续赶到现场的人。
　　"少......！"未完的话被一只手挡住，待林宣看清楚来人是谁，惊讶地道："老大！"
　　"没有用了，你现在说什么悉儿都听不进的。"御影父接到御影悉的电话後，便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疲惫地看著那群因愧疚而不敢看他的兄弟们，"没想到我还是来不及......"
　　他的儿子，唯一的弱点就是方祈；可是只要一旦方祈被牵涉在内，他儿子便会便成六亲不认的恶魔......
　　而紧跟在御影氏夫妇後面的方氏夫妻，也满脸担忧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原想上前过去看看，却被御影父阻止。
　　"对不起，害你的儿子受到牵连，但是现在还是让悉儿处理吧！"御影父放下平常爱跟方父斗嘴的身段，谦卑地道歉。
　　"好吧！"
　　被迷昏的方祈，慢慢苏醒过来，"悉？"微睁的双眼，朦朦胧胧地好像看到御影悉的身影。
　　怎么回事？身体感觉好重......
　　"祈，千万别动喔，乖喔......"御影悉深呼吸一口气，以小刀割掉最後一条引线後，在方祈脚上的炸弹计时器终於停住。
　　"思......"方祈放任沉重的身躯靠在御影悉身上，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再等我一下喔......"御影悉握稳拿在手中的小刀，在他看清楚方祈手上绑著的炸弹上所剩的时间後，心头一惊，手中的小刀锵啷一声掉落在地。
　　"剩不到两分钟？"拆一个炸弹最快也要用掉快五分钟，这个他是解不掉了......
　　"悉，怎么了？"方祈半抬著眼，神智还有点迷蒙地看著御影悉。
　　悉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感觉很难过的样子呢？
　　"等等......你可能会有点......痛......对不起......我来不及了......"断断续续的话语，透露了御影悉痛恨自己无力的心情。
　　御影悉轻柔地将方祈抱起，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外的那个水池，他的左手也沿路滴著鲜血。
　　"没关系，悉你别难过，我真的没关系。"闭著眼，将头靠在御影悉的肩上。
　　将两个人的身体泡在水池里，让池中的水覆盖过方祈手腕上绳索的炸药，御影悉整个人从後方环抱住方祈，再将自己的双手完全地盖在方祈手腕上，用水和自己的手来减轻炸弹的威力。
　　碰！水花四溅，水池的水被鲜血染成红色的。
　　"唔！"方祈微蹙著眉。
　　"很痛吗？"御影悉担心的看著方祈。
　　将方祈再度打横抱起，赶紧走到里面找人替方祈包扎。
　　"有一点，不过我也清醒多了......"
　　待方祈神智清楚一些後，才发现到御影悉身上严重的伤。
　　"悉？你的脸？还有手？快放我下来！"
　　悉的手明明已经伤成这样还抱著他：还有，是谁打了悉的脸？
　　"你受伤了。"御影悉温柔又固执地看著方祈。
　　将方祈送到林宣面前，要他替方祈小心包扎，自己则缓步走到父母亲和方氏夫妇面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方祈冷著一张酷到不行的俊脸，质问正在替他包扎伤口的林宣。
　　--悉这家伙，只要自己被牵连到，他就会完全失去理智，还会变成非常会钻牛角尖，而且他明明已经严重到需要赶快送去医院处理伤口，却仍旧表现得好像没事一般。
　　方祈一方面担心的看著御影悉那一直不断流血的手，另一方面听林宣说明事情的始末。
　　"方叔叔、方阿姨，很抱歉我让祈受伤了。"御影悉规规矩炬地行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在他来这儿前，他曾亲口跟方祈的双亲保证过，一定会让方祈完好无缺地返家，结果他还是让祈受伤了......，不要说方叔叔、方阿姨不会原谅他，连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没关系，祈儿才受点小伤，人平安就好。倒是你伤得比祈儿还严重，方叔叔帮你稍微处理一下，我们再赶快上医院治疗，不然你的左手会废了的。"方父先抛开自己跟御影父的私人斗争，看著跟自己儿子年龄相同的御影悉受伤，他也颇为於心不忍。
　　"谢谢方叔叔关心，我受的只是点小伤，还是祈比较重要，你们先带他去吧，我还得处理接下来的事。"御影悉淡淡地拒绝方父的好意。
　　御影悉慢慢地走到被架住著的老齐身旁，使了个眼色要他们把他放了。
　　"打赢我，我就放了你们全部的人，而且你们高兴怎么做，我全听你们的。"冰冷的天使脸蛋，此时看了让人心生畏惧。
　　"哼，你以为你这个受了伤的娘们打得赢我！"老齐不层地呋了。
　　"你怕吗？"
　　对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用激将法最有效。
　　"就怕你哭著要你爸帮忙！"老齐摆好。架势，准备跟御影悉打。
　　"悉儿！"
　　"悉。"
　　御影父与方祈同时叫住御影悉。
　　"有问题吗，父亲？"御影悉冶冶地看著自己的父亲。
　　"他们......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御影父试著为昔日同闯江湖的兄弟求情。
　　"记得我们曾约定过的事吧，一切都太迟了，父亲。还有，您引以为傲的忠心部下也不过如此。"冶漠的态度，严峻的表情，跟之前有天使美称的御影悉，简直是判若两人。
　　"唉......，我管不了了。"御影父退一步，让自己当个旁观者"悉，过来。"方祈对御影悉招招手。
　　冰冷的脸蛋，在转向方祈时，早已挂上柔柔的笑意，"怎么了？你先跟方叔叔去医院治疗伤口，伤得这么重。"
　　方祈知道现在不管对御影悉说什么都没有用，因为现在御影悉的脑袋中，只想好好回敬那个害他受伤的家伙。
　　方祈脱掉自己的外衫，拿它先暂时包扎住御影悉血流不止的左手。
　　--悉怎么老是不替自己著想，伤得这么重还想跟人继续打，脸色都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了。
　　"等我帮你把伤口包好再开始。"方祈不高兴地瞪了御影悉一眼，俊脸展露一副不满的表情。
　　"要去医院就一起去，不然我不去。快点，别让我等太久。"
　　"好。"御影希露出满足的笑颜，看著自己被包得有点好笑的左手。
　　不过是转过身的时间，御影悉又变回原本冰冷的表情。
　　"开始吧。"
　　"老大，很抱歉，您要怎么处置我，我不会有怨言的，只是，您让受伤的少主跟老齐对打好吗？"老袁愧疚地看著御影父。
　　"唉，我只怕有事的是老齐......"
　　"老齐？老齐是咱们里头身手最好的一个耶！连老大您也都打输老齐不是吗？"
　　"你真以为悉儿就像他外表一样的纤弱吗？......"
　　"啊？"
　　"看了就知道了。"
　　一瞬间，原本两人还相距有五公尺远，眨眼间御影悉已经逼近老齐身边，在大家都在揉著眼睛确定是否自己眼花时，御影悉已飞身一个回旋踢，一脚踹向还在错愕中的老齐的胸膛，壮得跟熊似的老齐立时被踹得往後飞倒。
　　"唔！"他的肋骨断了好几根，老齐痛得根本爬不起来。
　　御影悉慢慢走向老齐，用他受伤的左手拎起老齐胸襟的领口，"那一脚是你绑架祈的後果......"
　　"而这个......"右手一使力，喀啦一声，"是你用绳子把祈吊在梁上和炸药炸伤他，害他的手腕受伤......"御影希轻轻松松地就折断了老齐的手腕。
　　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渗出......
　　但是，当事人仿佛不知道他手受伤似的，仿佛他那只简直就快废了的左手完全没"痛"坦种知觉。
　　"呜......"痛得睁大双眼。
　　"这一拳......"伸手要往老齐肚子揍过去时......
　　"悉，我痛，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方祈的声音立即止住了那可能会要了老齐老命的一拳。
　　说真的，他可没好心到要救那个害悉受伤的家伙，只是暂时包住悉左手的衣衫已经全被悉的血染红了，他们再不去医院，他担心悉会先倒下去的。
　　"很痛吗？"御影悉想也没想地就立刻将老齐丢到一边。
　　在讲话的同时，御影希立刻抱起方祈，以飞快的脚程赶去医院，丢下一群持续被惊吓过度的人。
　　现在的御影悉脑子里只放了"方祈觉得痛"这件事，他忘了，其实他好像才是那个最需要叫救护车送去医院的人了。
　　方祈一脸无奈，只能任由御影悉用他受伤的手抱著他，感觉他背後的衣服逐渐被御影悉手臂溢出的血濡湿。
　　悉又忘了谁受伤比较严重了......
　　真是幸好方祈叫了悉儿，不然，继老齐之後，你们所有参与一绑架方祈的每个人，至少都要被他揍到两拳......"御影父替他的手下松了口气。
　　呃...两拳......还好，还好方祈少爷叫了少主......
　　大家早被跟御影悉脸蛋不符的身手给吓呆了，至於被揍晕的老齐更不用说了......因为他痛昏过去了嘛！
　　--不过，现在悉儿没有回报你们，以後他还是会让你们得到教训的。御影父看著一群脸上露出"还好、幸好"的神情的手下，心里默默地补充著。
　　方祈不高兴地跟御影悉在病院里僵持著，医生跟护士都快被他们两人吓死了。
　　"祈，我的伤一点不严重而且也不会痛，你先让医生帮你处理好不好？"御影悉好声好气地劝著方祈。
　　不严重引全部的人都睁大双眼看著御影悉。
　　裹著他左手手臂上的衣服全被染成血色，而且似乎已达到饱和，染湿的衣服甚至快要滴出血水，双手手掌处处布满被炸药波及的二度灼伤，那张美得似天仙的脸蛋也因失血过多显得非常苍白，最让人气愤的是，竟然有人舍得在那张脸蛋上留下被揍的瘀伤，真是太过份了！
　　冶冶地瞥向这个脑袋顽固得跟石头一样的御影悉，低沉的嗓音显露出他不满的情绪："你想让我因为看到你血流不止的伤口，而感到伤心难过？"
　　"我......"御影悉的话还没说完立刻被方祈打断。
　　"就只有你会担心我，我不会担心你吗？你的脑袋现在能不能恢复一下正常，看一下现在是谁受得伤比较严重！"
　　"祈......"
　　"你再不治疗，你信不信等一下我把自己弄得比你的伤还重！"静静地看著御影悉惨白的脸。
　　祈生气了......这让原本顽固的御影悉逐渐恢复冷静。
　　缓缓地眨了眨漂亮的眼眸，原本勉强挂在脸上的天使笑容，慢慢地变换成冰冷且面无表情，身子一个不稳，整个人跌靠在站在他面前的方祈身上。
　　虚弱的声音从方祈的耳边传出："抱歉，别生气好吗......我......只是......太担心......你......"不能成句的话语泄露出御影悉已经没办法再强撑著自己的神志了。
　　"笨蛋......"方祈担心地看著昏倒在他身上的御影悉，"医生，可以帮他治疗了。"方祈转头对一旁也被吓得呆若木鸡的医生说话。
　　刺鼻的药水味让麻醉针才刚消退不久的御影悉，眨了眨迷人的眼睫。
　　医院......
　　眼角瞥到趴在病床旁边的方祈，看见他双手手腕的伤口已被细心地包扎好，便放心了。
　　微微地偏过头，细细地盯著方祈沉睡中的脸蛋，御影悉的眼中却是无喻的痛苦。
　　当年他也让祈因他受伤啊......
　　他在国小五年级时，曾被御影家敌对的帮派绑架过。因为他们搞不清楚他跟祈到底哪个才是御影家的小孩，乾脆两个一起绑。
　　"小悉，我扮成你。"小方祈悄声地对跟他绑在一起的小御影悉说道。
　　"不行，"小御影悉还想说什么时，却被小方祈打断。
　　"我看起来比较像是黑道的孩子。让他们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如果小悉先逃出去，一可以找出办法救我们两个出去。小方祈打小就非常信任小御影悉隐藏在天使脸下的冷静。
　　"可你就会有危险。"自小御影悉就将小方祈当成宝贝般的呵护，他怎可能喂小祈身处危险呢引冰冷的俊脸，露出难得的腼腆笑颜："小悉一定有办法可以救我们出去。"
　　"好吧，可是你要小心喔。"小御影悉无法拒绝地同意了。
　　虽然一般时候，看起来好像都是小方祈对小御影悉言听计从，事实上，只要小方祈一旦提出要求，小御影悉根本没有拒绝过。
　　後来，当御影父跟他的手下赶到时，只看见浑身是血的小御影悉抱著昏迷受伤的小方祈走出来，跟小方祈受的伤比起来，小御影悉的伤口明显地严重许多。
　　"父亲，我可以答应你将来接下御影家，但是我不要再看到类似的情形出现。"
　　小御影悉第一次对小方祈以外的人撤下挂在脸上的笑容，冰冷无比的表情让人看得心理发毛。
　　他要有能力可以保护小祈，他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再发生！
　　当御影家的人走进去那个绑架他们小孩的人家时，发现全部的人都受伤惨重地倒在地上，其中为首的头头，也就是害小方祈脸上多一个巴掌印的家伙，已被K得认不出五官了......
　　昏迷不醒的小方祈不可能办到，那就是年仅十一岁多的小御影悉把他们弄成这样的；御影父第一次知道自己那长得清瘦纤细、美丽如仙的儿子，是不能小觑的！
　　仔仔细细地巡视著方祈的脸蛋，带著痛苦的美眸像是决定了什么似地，爱怜地、不舍地，就好像以後再也看不到方祈一样，想将他的脸蛋一点一滴牢牢地记在心里头。
　　--上次年纪小，还可以欺骗自己能力不足保护不了你，这次呢？依然还是让你受到牵连......
　　祈，如果你跟秦可真在一起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吧......
　　"你们为什么一直跟著我？"御影悉笑笑地看著御影父跟方祈。
　　两人觑了觑，决定由御影父开口。
　　"谁教你有一次案例。"看见御影悉走到另一边，御影父也赶紧跟过去。
　　方祈也跟著点点头，换他留守在门口。
　　那一次方祈因受牵连被绑架而受伤，御影悉突然在隔天消失了。
　　足足有一个月，谁也找不著他。
　　等御影悉回来後，脸上竞多了副眼镜，但御影悉却死也不说他消失的那个月到哪里去了。
　　只是，他更习惯用面具似的天使笑容伪装自己。
　　"放心，我哪儿也不会去的。"御影悉淡淡地笑了笑，"而且，当年我已经答应过祈，再也不会一声不响就消失的，不是吗？我说过的话哪一次没兑现呢？"
　　"真的？"御影父不放心地再问一次。
　　"思。"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得到保证後，御影父体贴地先行离去，因为他知道方祈跟他儿子自从这件事发生後，还没机会两人独处，好好地说说话。
　　一个站在门口边，一个站在窗口边，寂静充斥在两人之间，御影悉看著窗口外飘著的细雨，方祈看著正在看雨的御影悉。
　　方祈的背顺著门慢慢滑下来，蹲坐在地上，"悉......"唤著御影悉的名，却不知该跟他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