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沙漠海————杜露果

"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拦了辆出租车,康维新对著释阳轻语。
他的气息拂过释阳的脸侧，感觉毛毛的。
视线有些模糊中，释阳被拖上了车，康维新搭在他肩上的手有些用力，让他不由得想要挣开，却是无力......
被放倒在床上，释阳因为突来的灯光而皱眉。好容易聚焦，释阳却发现眼下触及的一切是陌生。
"这里是哪里呐？"他质疑，康维新应该知道要把他送去哪里的，裘绍寒家就好呀。
"我家。"简短的声音，有些僵硬。
今天的康维新不寻常。释阳既使七八分醉著，另外两三分清醒也能感受到。
有什麽不好的预感在心头拂过。勉强想支起自己的身体，释阳打算拼了命的离开。
不过当康维新光凭一指的力道又让他仰倒下去时，释阳就开始後悔了。
"我说过吧不要希望。那个男人心里的冬天太冷，化开了也是去不净的。何必让自己痛苦。"
头顶传来康维新的声音，那种哀愁寂寞释阳都听过，却还是震撼他心。
而更让他震撼的是额头突袭而来的那个亲吻，湿热的气渗进头脑里，让思考的神经生了锈。
"忘了他不好吗？我们心里都有同样的伤。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一起去抚伤......两个人一起......"
张大嘴，释阳好容易才消化了康维新话里的意思。他挣了挣身体，却被压制住他的康维新整个包住。
"释阳......活在他身边注定总是会痛总是会不安的。他时不时都会显露出心底另一个人的影子......放弃不是更好吗？和我一样，跟我一起。不要爱了......就不会痛了......"康维新张嘴在释阳的颈上狠狠咬了一口，不会流血却也有深深的痕迹。他以为释阳会咬牙切齿，拼命反抗，久久却不见对方有任何反映。
低头去看，释阳正紧紧盯著他，那眼神里所蕴著的仇和痛那样强烈，却又那麽熟悉。
他痛苦地叹息，"释阳，你又在替我难过心伤的对不对，就像我告诉你绍寒故事时的眼泪，为他也是为我......"
"......你这样不对，不对。"抬手抚上映射著泣血而皱起的眉，释阳摇头，"不能不爱，和你一样受过伤的我也抚不了你的痛......不公平，对你不公平......你会找到真正愿意守护你直到你伤逝的那一天的人......所以，我不能陪伴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挥开他的手，康维新眨动著眼睛痛心疾首地望著释阳的样子......明明带著醉，说出来的话却比任何人都清醒......"啊~"足以扼死他的复杂烦乱的心绪堆积到极点，爆裂出一声声低吼。
跳起身，康维新三步并做两步，跑出了房间。
房门被狠狠关上，释阳的泪滑落，为谁......为康维新为过去的自己为伤人的裘绍寒，为他们三人纠缠不清的情债。
应该赶快离开，心里有呐喊，偏偏那里出了问题，让他只能一动不动躺著，心情难以平复。
16
释阳躺在那里，感觉混乱，因为酒，也因为康维新，而让他更混乱的时候，外面客厅里传来了裘绍寒的声音。
为什麽他会来？释阳皱眉，一直不想动的身体也动了起来，下床之际就听到了裘绍寒正大声叫著他的名字。
"在这......"声音有点哑，却似叫不大。他奔向门，想打开冲出去。反锁？释阳不明白，康维新又想做什麽。但今晚的康维新是不对劲的，本能地释阳开始不安。
"不用叫了，他在里面，不过，我电话里说的话倒是真的。"双手交叉，倚在墙上，康维新的眼盯著有些失了分寸的裘绍寒。
变了，尽管他不想承认，但这个男人的确在变，而让他变的，只可能是一个人，却也绝不是自己......
"维新，你不要这样。"裘绍寒皱眉。面前的是他曾想去喜欢去伤害过的男人，所以他只能心平气和......但是，看一眼紧闭的门，要不著急真的很难。
"我和你现在的状况一样，都是受过伤的人，都是忘不了伤的人，一样的情况一样的痛苦无助......你说他会选谁？"康维新看裘绍寒的眼神和复杂，复杂到他自己都说不出，是情愁是情恨是情妒，而这些复杂一如他看释阳时会产生的。
"你明明知道他心里只有我。何苦。"裘绍寒叹息。
"何苦？明明知道你心里有痛，我却因为爱而去恨，无法解脱。明明知道他心里有恨，我却想去依赖......何苦？我也想知道啊？！"康维新激动的挥手挡住裘绍寒还想说的话，"那释阳呢？他明明知道你是个不敢去爱的懦夫，为什麽他可以不管那些何苦死守著你？"
"因为有爱。维新，我不想否认你对我和释阳不同的感情，但......对我，恨和不甘多过爱吧，对释阳，依赖和安全多过爱吧。你会执著於释阳，只是因为你了解他的个性，你知道若是和他在一起就不会受伤......"裘绍寒说这话时带著一种莫可耐何的口吻。
"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你裘绍寒何尝试著了解过别人。"
"......我了解，因为，一开始我会想要释阳就是这个原因。好安全，好安心......喜欢他的话一定不会受伤。我是个只想去喜欢不会背叛我的人的男人。当初选上你也是因为你对我的外表至少极其迷恋......"裘绍寒苦涩地发现最近总是在剖白内心。"我总是选择才去喜欢，可是每次在我还没刚始真正去投入到感情之中的时候，对象就因为我的这种个性而逃开了。只有释阳，总是带著抹不去的痛坚持留在我身边。主动接近我让我了解他，让我总算能再去喜欢再去爱人......只有他。"
"我不是要听这麽多感性的话的！叫你来......叫你来......"康维新自嘲地抽起嘴角。叫他来怎样，要他放弃释阳吗？放弃了释阳也不会选自己啊......叫他来干什麽，让他看看自己也是可以爱上别人的，但，谁又真正在乎......"我是真的喝多了，像个小丑。"
"维新......我不是个好男人......所以不值得你为我纠缠著这种感情不放......你可以爱别人的，爱真正爱你的人。相信我，会有个人无视你的伤给你温暖的。在此之前，"裘绍寒走近他，轻轻抬手覆上他的肩，"让我和释阳做为朋友，紧紧守护著你。"
心里有什麽抽畜了一下，这样陌生而感性的裘绍寒是他不认识的，他不安焦虑，却也无可避免的动容，"我不要同情。"他别开眼不去看裘绍寒的表情看他的眼，他怕在那之中看到真诚。为什麽怕？可能是还是想恨吧，恨著就能为这样的纠葛找到借口。他恨裘绍寒的假，可是一但变成了真，他竟找不出恨之後还有什麽感情在......爱呢？难道在受伤以後也和以前的裘绍寒一样真的冰封了，静静等待著解冻的人出现......
"不是同情。你若不想接受，就把它当作一种赎罪吧，那是你理应得到的．"裘绍寒虽仍挂著释阳，但康维新的无助痛苦，他也不能坐视不理，只因伤他的人是自己......
感情......属於人的多种感情......释阳帮他找回的感情，让裘绍寒也渐渐寻到了逝去的本我。
"你真的变了，变得更可恨。走开啦。老子才刚失恋心情不好。"推了裘绍寒一把，康维新拿出钥匙丢向裘绍寒。
"失恋，维新你是说......"
"电话里说释阳有些犹豫想接受我的感情，还和我上了床是骗人的。"脸红为自己的谎。"你自己去找他吧。都滚，我真倒霉，这辈子都找不到爱我的人了吧。"
"会有的。"裘绍寒找不到话安慰，却是真的这样相信。
"你呢？忘不了过去的伤，终有一天还是会伤到释阳的。到时我不会放过你。"康维新瞪视裘绍寒，肯正视是不是表示，这纠缠的结是到了解开永不再系的时候了。
"会忘的。"裘绍寒的脸上露出柔情，"记得吗？分手後不久，你约我出来过一次，酒吧里你为我点了首歌。你说我的心就像这歌的名字沙漠海，深而干涸，无尽无底的哀，就像我永远都是冬天的情。当时觉得你说的很对。直到遇见释阳，沙漠海不应该是歌里唱的那样，是足以湿润沙漠的大海，就像释阳，带著温暖的水温，湿润了沙漠，也融化了冬雪......会忘的，沙漠也好冬天也好，都会淹没在那海里不见任何痕迹。"说到这里裘绍寒笑了，和以往的笑一般温柔，却又比任何时候看来更温柔。
康维新看著他，这才明白，自己的焦急是因为只有释阳才有勇气呆在这个男人身边，才改变了他，不是自己......"受不了你们，我出去一下，二十分锺，二十分锺以後回来，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不理会裘绍寒的叫声，康维新径自出门，心里想著再去喝两杯吧，醉过，又是新的一天。
释阳本想大叫裘绍寒的名字，可是听到他们的对话时却发不出声音了。
感性会让心口闷闷的，久久无法平息。明明应该是快乐，却更想放声哭泣......人真是矛盾......
在他还陷入半混乱时，门已打开，裘绍寒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两人对视，没有说话，好像是把话都说尽了，又好像无需言语，一切皆在心底。
这样的对视只待续片刻，"回家吧。"裘绍寒说道。
"啊，好。"释阳一个没站稳向边上倒去，被裘绍寒一把扶住。释阳冲他笑，"喝多了。不过我的意识很清醒哦，听觉也好。"
"我说的，都听到了？"不会太讶意，裘绍寒问道。
"听到了。幸福到会害怕，闷闷的，还想哭。这种快乐真奇怪。"释阳吃吃笑著眼却有点湿润。以前流泪，是为裘绍寒而悲，为康维新而痛，现在哭终於轮到自己了。
"回家哭吧，我可以抱著你。没有你的时候会冷，不单是身体还有心。"
"呵呵，好啊，快走。"吸了吸鼻子，借著酒意释阳绕著裘绍寒的手臂晃动了两下。
笑容也扬洒在裘绍寒脸上，他们细心地为康维新锁上门，并肩离开。
人暖了心暖了，哭过了酒醒了，又是新的一天。
17
"老爸，今天在路上碰到小琪姐，她说你身体最近不好。老实说，我很担心，可是我怕我回家你会拿棍子打我，这样会好痛，哎呀，我知道不能厚脸皮就这样回来啦。可是，我是你儿子，总是有点担心你。别说气你最厉害的就是我......我知道啦，可是......
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很爱你。在我最寂寞的时候，我很多次想到了家......
老爸，还有件事，你说得没错，李威不是好东西，他骗了我。不过我说我会幸福却没有错。我现在有一个很爱的男人，你先别气听我讲完啦。我很爱他......他也终於爱我，这次我相信我一定会幸福一辈子。
老爸，你以前老在我耳边念，幸福是靠自己争来的。我听了你的话，所以我想把自己的幸福第一个告诉你，可惜不能得到你的祝福吧......啊，我都向你示软了先，你也消气吧。
爱男人爱女人有什麽不一样，幸福就好嘛。绍寒是我命中注定的情人，有机会的话一定想让你见一见......还有......保重身体，我爱你。"
挂掉电话，释阳松了口气，没想到用电话录音留言也会这麽有压迫感。
背後有什麽贴了上来，看著横过胸前的手臂，释阳笑了。"你什麽时候过来的。"
"你说你会幸福一辈子的时候。"裘绍寒的声音听来很愉悦。"释阳。"
"嗯？"伸手抚著身後男人的侧脸，释阳任甜蜜包围。
"你真的会带我去见你家人？"
"对啊。不过前提是他气消，放心，虽然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不过一定有那一天的。"
"我不是这样意思，只是想......想确定......"
"我会永远呆在你身边，你就是我今生选定的伴侣。"释阳难得聪颖地知道裘绍寒想要得到肯定的东西，"我不避诲告诉任何关心我的人，你就是我幸福所在。"
"释阳......"接吻，可能是情意相通的关系，每一次都显得比上一次要热情。
拥吻著从客厅一路有些混乱地回到卧室，释阳唯一的理智这才告诉他哪里不对劲。"等，等等，晚饭还没吃耶。"
"现在吃嘛。"裘绍寒难得撒娇，沙哑的声音格外诱人。
吞口水，释阳不可避免地感到下腹有些胀痛。
主动缠吻上裘绍寒，释阳就著吻势拖著对方倒向床铺。
拥吻厮磨，很快的赤裸的肌肤相贴合，释阳小小颤动了一下。
裘绍寒平时淡色的唇因为他的啃噬反而红得厉害，惹得释阳心跳不已。
就在迷蒙间感到一根手指在他的後庭挤压，释阳满脸通红。什麽时候开始，他们相爱的模式变成这样。虽说已能习惯从别人的入侵中得到快感，有时候释阳还是不想如此被动，比如现在此刻。
拉下裘绍寒的手，释阳眯眼，"我比较饿耶。"
当然听得出释阳的暗示，裘绍寒却脸色一僵。
而他的色变同时提醒了释阳......是了，裘绍寒曾被强暴的过去......释阳不由得慌张了起来，"就......就当我没说过，忘了他吧。还是你来好了。"
裘绍寒垂下眼，许久，再抬头是眼里是一种坚毅，"我准备好了。我要彻底毁掉那个过去，在你的帮助下。"
等於同意的话让释阳震惊也感动。裘绍寒总说想颠覆过去，现在释阳才知道他有多认真，就像对自己的感情一样。
"我会温柔的。"释阳的噪音也有些哑了，因为动容，也因为情欲。
又是吻，传达爱意最直接的表现。
裘绍寒紧闭眼，感受释阳炙热的手指几乎滑过他每一寸肌理，直到在股间的那一点停留。他打了个寒颤，心理上仍有些抗拒，生理上却好似有一种想要迎合的冲动。
长指长驱直入，会有一点点刺痛，但不厉害。释阳的手指是热的，和他体内的热融为一体。
喘息，两个人的声音交替在一处，释阳舔舔唇，终於抽出手指，小心分开裘绍寒的双腿。
"唔。"低吟一声，裘绍寒皱起眉头，不可否认很痛。正因为很痛，心里的痛却不那麽明显了。
"怎麽样？要不要我停下来。"释阳为自己的笨拙感到紧张。
笑，裘绍寒抚了抚他的头发，"没事，继续。"
得到鼓励，释阳吐落一口气，用力挺进，直至没入裘绍寒的最深处......
"啊......"情欲的叫喊在整个房间里回荡，造就这暧昧的是释阳还是裘绍寒，他们已然无暇皆顾了。
"结束了。"裘绍寒吐一口气和释阳并排躺著，身体里似乎还残留著释阳的力度和热度。
"会很痛吗？"因为自己的第一次很痛，所以释阳十分担心。
"一点点，但是心里却很爽快。"伸展一下身体，裘绍寒的笑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快乐轻松。
"这就好。"细吻著他的脸侧，释阳因为这种本来想都不敢想的快乐幸福地闭上眼，任自己沈浸其中，不可自拔也是件美妙的事呀......
"电话。"某天清晨，释阳被裘绍寒轻轻摇醒。
"啊。"揉眼，释阳起床去接。
听到对方声音的下一秒显些石化。
"臭小子，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不知道再接再励，继续主动让我消气啊。你老爸不舒服你都不知道来看的吗？被我打两下有什麽了不起，只要能被原谅，你应该已经觉得我很伟大了。
还好，你小子这次的眼光没问题，那家夥缠了我一下午，给我请罪逗我开心......我想了一下，如果是他的话......好啦。总之快回来，你老妈的汤太难喝没人帮我我喝不完的。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