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皱眉道:“不要再喝了,你醉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大姑娘家的,说这些话也不怕害臊!”
迦罗横了她兄长一眼,摇头道:“我没醉。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麽罪过。只怕有些人,喜欢了还要藏著掖著,这才叫丢人!”
独孤信心中一震,不知她所言何事。
迦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三哥,你想问我二哥现在哪里、过的好不好,是麽?你还想问我为什麽不跟二哥成亲,反而跑来招什麽亲,是麽?”她语声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四年前,你就是这样什麽也不问就偷偷走开,到了今天了你还是忍住不问麽?”
这话听在独孤信耳中,犹如惊雷一般。他勉强一笑,道:“四年前,你与二哥两情相悦,我也替你们高兴,又有什麽可问的?今日,我…”
迦罗冷笑道:
“那时大哥说你没有心,我还不信。只因你对每个人都很关心,会为身边所有的人著想。我想,这水晶心肝的人儿怎会没有心呢?即使…我跟你说喜欢上了二哥…,你也强忍辛酸帮我,只是可笑我那时竟然不知你的心事!
於是,我和二哥从此出双入对,你也在身边,那段日子真令人怀念…… ” 她话音一顿,面上一片悠然神往的神情。
“後来,你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二哥便成日怅然若失,只是那时他不明白,我也不明白。终於有一日,二哥说他明白了,不愿再伤害我,於是也离开了。你们都是宁可自己伤心,也不愿伤害别人的大好人。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当我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傻瓜时,我有多麽伤心?”
她的声音渐低,终於泣不成声。
独孤信惊呆了,饶是他心思细腻,也万万想不到迦罗竟然是如此的想法。他心中负疚,轻轻将迦罗拥入怀中,抚摸著她如云的秀发,柔声道:“迦罗,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麽做反而会伤你至深,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迦罗在他怀中抬起头来,含泪道:“爱一个人,就不能让他等、让他猜。否则,这就不是爱,而是伤害。三哥,这其中伤害最深的人,反而是你自己啊!”
独孤信一征,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的心,今日被这小丫头当头棒喝,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只是,即便是想通了,也已经太晚。今生还能与那人携手相看老麽?如果他知道了…那件事,恐怕两人之间,只剩三尺青锋、半世仇怨。
他苦笑不语,溺爱地摩挲著迦罗的柔发,道:“小妮子真的是长大了呢!你若有了真正的心上人,不妨跟三哥说说,这一次三哥定然不会办砸了的。”
迦罗的脸腾地飞红起来,扭捏著说: “三哥说的是什麽呀?迦罗怎的不明白?”方才那断然果敢的模样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迦南叹道:“唉,本来还想给她做主,许一个少年豪杰……看来,她既无意,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独孤信与他相视一笑,故意道: “只可惜了那少年豪杰,他若知道我们迦罗公主竟然对他不屑一顾,不知会有多麽伤心? 也罢,我这就去告诉他,叫他死了这条心便是。”
迦南又皱眉道:“不妥不妥。万一那少年豪杰知道了流水无情,一个想不开……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绝世的人才……”
他二人一唱一和, 说的活灵活现,直把迦罗听得呆了。
独孤信冷眼旁观,干脆站起身来,拂袖道:“也罢,我这就去跟他说,让他死心。刚才有个人还说,爱了人便不能让他等。既是不爱,那就回绝他好了,免得他一世伤心……”他果真拔腿便走。
迦罗实在忍耐不住,拉住了他衣袖,吞吞吐吐道:“既然你们这麽说,我也不忍……瞧著人家伤心,让皇兄…损失这麽一个少年豪杰,
了不起我听你们的便是。为了皇兄的宏图大业,我少不得做些牺牲……只是,你们什麽时候去跟高欢提?”
她说的一本正经,自觉这一番理由听来冠冕堂皇。却不知那两人已经暗中笑破了肚子。
独孤信正色道:“高欢?哦,原来你看上的人是高欢麽?”
迦罗一愣,道:“你方才说的不是……”
迦南笑道: “我们只是什麽都没说。”
迦罗突地明白过来,一声娇呼,掩面逃去。
独孤信忍俊不禁,伏在桌上放声大笑起来。迦罗,迦罗,这娇纵但又无比善良可爱的女孩子,无法不让人心存怜惜。日後若生女,当如迦罗。
收起笑声,微笑著看向迦南,道:“她走了,你可有什麽要对我说的?”
迦南无奈地叹口气,道:“如愿,你还是没有变。既是看得透人心,为何不给人留些余地?我要对你说的,便只有这个……”一只手闪电般伸出,将他拥入怀中,在那尤自颤抖的唇上深深印下一吻。
第十九章
天色已露出鱼肚白。晨曦的朝露中,鸟儿叽叽喳喳,草野依然一片静籁。回驿馆的路上并没有什麽人。
独孤信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推开房门。昨晚与迦南彻夜长谈,又喝了不少酒,现在酒意上袭,头开始隐隐作痛了,乘天色还早,赶紧补补眠再说。
迦南还是老样子,又将风月场中的那一套拿出来戏弄他,四年前如是,四年後仍然如是。哪里有个作皇帝的样子!他肚中暗笑。
谁知门刚吱呀一声打开一线,便扎扎实实撞进一个人的怀中。那人阴沈著脸,手臂如铁箍似的圈住了他的腰,一双俊眼黝黑的深不见底。这不是尔朱荣是谁?
他眼睛周围带著明显的黑眼圈,显然是一夜未眠。“你说,你一个晚上干什麽去了?为何彻夜不归?还衣衫不整,满身酒气?当真只是叙旧而已麽?”话音中怒气显现。
独孤信却满不在乎地甩开他的手臂,嘻嘻笑道:“尔朱将军这麽早就顶著个锅底脸,莫不是被城里的花魁给赶了出来?”
他打了个酒嗝,又醺然笑道:“我也是昨儿才发现,原来迦南也是个美人,不输迦罗呢!醇酒美人,人生几何……”
尔朱荣咬咬牙,正要言语,突然发现他嘴唇嫣红,上面更有细细的吻痕,心中骤然狂怒,一把攫住他的衣襟,直向床上摔去!撕开他的长衫,便向那苍白瘦削的胸膛吻了下去……,口中狠狠道:“我成日将你捧在手心里,原来是错了麽?你果然耐不得寂寞,又去勾引男人,你就这麽贱,见不得男人麽……”他说著话,手下却不停,所及之处,布帛尽碎。
独孤信这才从宿醉中清醒,见尔朱荣目光尽赤、状若疯虎,也不禁害怕。他捶打著尔朱荣,想将他推开。但醉後无力的拳头打在胸膛上,於事无补,却反而诱惑了别人。
尔朱荣解开身上的衣物,冷笑道:“如愿,这可是你自找的。”说罢便一个翻身压了上去。独孤信在他身下挣扎不开,突然不动了,任他为所欲为。
这梦中千百次缠绵缱绻的躯体此刻就在眼前,在身下……他疯狂地在那躯体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脑中尽是一个念头:如愿,你终归是我的! 下身一片火烧般的灼热,
他无法忍耐地分开身下人修长的双腿,寻找那个清凉的所在……
就在即将宣泄的快感中,他触到那空空洞洞的眼神,没有任何生气,飘缈地望向头顶的纱帐、屋梁……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一腔焚烧的激情。
见他停止了动作,只是盯著自己的眼睛发楞,独孤信不耐道:“要做便做,不做便起来。我这脸上便再添条疤痕,也没什麽。”
尔朱荣只觉得嘴里发苦,竟然不敢再看他一眼。身下的躯体已经僵硬,如同毫无生气的木头人。
颓然起身取过衣服盖在他身上,涩声道:“如愿,对不起。你彻夜不归,我很是担心。好不容易等得你回来,身上却又带著别的男人的痕迹,我…我一时气苦,不能自已,你莫要怪我。”他脸上一片乞怜的神情,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哪还有平日里威严深沈的半点样子。
独孤信转身面向床里,故意不去看他。只听那人在床边呆呆地伫立了半晌,怯怯地扯扯他的衣角,见他不动,便长叹一声,蹑手蹑脚地推开门离去。
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院内传来了哗啦啦泼水的声音。他心中奇怪,便偷偷推开窗沿向外看,正值寒冬腊月,那人却精赤著上身,从井中打了一桶水,咬牙从头泼下……口中还要含含糊糊应对恰巧经过的下人。
他不禁噗哧一笑,这人,原来也有可爱的一面……轻抚身上的吻痕,突然觉得有一团火从心底窜了上来,在全身游走。
揽镜自照,居然面若桃花,眼中含著一层朦胧的水气……难道是因为太长时间没碰过女人了? 不对, 昨夜迦南那恶作剧的一吻就没这麽强烈的反应。
他心烦意乱,夺过桌上的茶壶,揭开壶盖,将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炙热的情焰这才稍稍冷却下来。
如愿如愿,莫忘了你心上那人是谁。一时情动,自然算不得什麽的。
第十九章
天色已露出鱼肚白。晨曦的朝露中,鸟儿叽叽喳喳,草野依然一片静籁。回驿馆的路上并没有什麽人。
独孤信跌跌撞撞,深一脚浅一脚,推开房门。昨晚与迦南彻夜长谈,又喝了不少酒,现在酒意上袭,头开始隐隐作痛了,乘天色还早,赶紧补补眠再说。
迦南还是老样子,又将风月场中的那一套拿出来戏弄他,四年前如是,四年後仍然如是。哪里有个作皇帝的样子!他肚中暗笑。
谁知门刚吱呀一声打开一线,便扎扎实实撞进一个人的怀中。那人阴沈著脸,手臂如铁箍似的圈住了他的腰,一双俊眼黝黑的深不见底。这不是尔朱荣是谁?
他眼睛周围带著明显的黑眼圈,显然是一夜未眠。“你说,你一个晚上干什麽去了?为何彻夜不归?还衣衫不整,满身酒气?当真只是叙旧而已麽?”话音中怒气显现。
独孤信却满不在乎地甩开他的手臂,嘻嘻笑道:“尔朱将军这麽早就顶著个锅底脸,莫不是被城里的花魁给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