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宠爱————秦引

作者:秦引  录入:12-15

......
"想好了么,究竟往前还是往后?"
"还是,往前吧。"
"往前。"
目标一致。正举步欲前,忽闻低沉沉的一声,哼!伴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毫无预兆的,变戏法般的,突然出现在三人的跟前。长发白衣,看服饰风格,赫然应该是缥缈宫了。不是沈凌见过的惊雪,更不是曾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纤尘。
少女冷冷的看着他们,目中寒意,犹胜远山之巅的寒冰。
三人尚未从意外及些许的惊喜中反应过来,已被这寒意激得心头微凛,怎的缥缈宫出来的女子全一个样,女鬼似的......
"想要往前?跟我来吧。"
女子仿佛知晓他们的目的,连个基本的自我介绍都欠奉,漠然丢下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转身自顾自的前行,似乎多看他们一眼便会污染自己的双眼。
这么明显的敌意。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会不会是陷阱?但是陷阱也好歧途也好,总好过毫无目的的瞎闯。既然肯定她是缥缈宫里的,那就先跟着她再说,至于前方怎样,见招拆招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就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直到见着颜轻,把他带出来为止。
但是很多时候决心是决心,过程是过程,完全是两码事。跟着女子脚步前前后后七拐八拐了三圈之后,三人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前,脑子里不约而同想起这句话。在无能为力面前,决心完全是种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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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歹他们也算是准确无误的来到了想要来的地方,差别只是主动与被动而已。算不算是幸运,这就难说了。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罗。
缥缈宫的秀逸华美一如往昔。
穿过重重的绿树繁花,偏僻处,看得到一幢小屋。 一间不小的房间内,一张不小的床榻上。三具身体交错重叠在雪白的床面之上,若非那缓缓起伏的胸膛,看起来实与尸体无异。
三具男人的身体。
昏睡了有若干个时辰之久。房门被缓缓推开。两名白衣女子一前一后进入。
前面一人宽袍赤足,神情淡漠,正是这缥缈宫目前的主人纤尘。跟随她一侧的少女素衣修身,竟然就是沈凌三人在花海见到的那一位。两人径直走到床前站住了脚步,目光停留在三具身体之上。
"离霜,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带他们回来?"
身侧的少女闻言也没有任何表示,目光仍旧冷冷的看着床上的三人,如同看着三具尸体一般,过了一会才冷道,"他们就是伤害公子的人?"
纤尘看来对于少女这般言语态度早就习惯,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快。和少女一般冰冷的脸上浮起半星幽冷的笑纹,"不错。所以,论罪这三人都当死。"
"宫主要杀他们?"
纤尘一笑,笑得高深莫测,"他们伤害过颜轻,怎还可逍遥于世?"
"那......"离霜欲言又止,纤尘看她一眼,"你是怕颜轻知道了无法原谅?--放心,惊雪在他那儿,他不会过来的......"
"宫主认为惊雪可以阻挡住公子?"
"嗯,当然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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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祭品
纤尘左腕一翻,一柄长剑已然在手。长剑冰质碧色,触目生寒。搭在颈间,倏忽间便可取人性命。
长剑一抖,只需再递出须臾距离,凌川的性命顷刻间就要不保--"住手!"清和的声音传自门口。纤尘暗叹,早就料知惊雪拦不住他,却也不必这么快吧。害她连记号都来不及留下一个在他们身上。
只是她的神情却并不遵从心中所想。颜轻一声住手,她停住了手上的动作,长剑仍搭在凌川的脖颈间。"离霜,你先出去。"她头向后偏了一个角度,看着离霜应声离开,这才转身面对已然来到她面前的颜轻。理所当然的表情看得颜轻半分的猜疑增成了三分。他淡淡扫过大床上仍旧昏迷着的三人,仿佛事不关情。
"纤尘,你答应过我不再伤害他们的。"颜轻神情虽有些严厉,声音却仍是清和的。纤尘之所以这样做,理由他当然清楚。但是她背信当日的承诺,却欠缺缘由。
"答应过又怎样?他们那样伤害你,难道不该死么?"
"纤尘......"
"你不要再说了,"纤尘一直维持的冷漠此刻失去了控制,手中长剑一摔,声音尖厉,"为什么?为什么你总不让我杀他们?他......"她手指向凌川,"若不是他,你会散功么?你会那么痛苦么?你回宫后的那些天,每次散功你就躲在无忧阁不出来,以为瞒住了我么?两次看着你经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我是什么感受你知道么?你就知道护着他们,我们呢?缥缈宫在你心里,已经不再重要了?"
纤尘控诉般的声音到后来竟然带着哽咽。颜轻惊诧之余,满怀疼惜。这么激动的纤尘,是他生平仅见。刚才还是高高在上的缥缈宫宫主,片刻之间蜕变成无助的婴孩一般。他走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抱入怀中。
"不是这样的,纤尘,你知道不是这样的。"他轻轻拍着她纤瘦的背脊,安抚着她少见的不安。她的不安,全部来自于他。而自己竟从来不知她会这么想。
"不是这样?"怀中的纤尘发出闷闷的声音。
"嗯。"
"那--我们和他们,在你心里哪一边更重?"层层铺垫,终于到主题上。她在他怀里,眨着眼,小心的期待着答案。
缥缈宫,和这三个,在自己心里哪一边更重?这个问题一般是为人妻者才会问的吧,那么眼下的状况,似乎是颠倒过来了......
"纤尘,你听好,你们于我如同亲人一般,而这几个,则是......"
"情人,是么?"从他怀中抬起头,她犀利的逼视,而他的双眸也并未逃避。
他迎着她的逼视,用了一点的时间,似乎是要再度确定一下自己的答案,终于淡然而坚定的出声,"是。所以,你们的分量在我心里都是一样,明白么?"
这几天来,该想的都已经想过,自己的感情也从头至尾整理清楚,是怎样的走向,怎样的情思,心头早已经很清楚了。三个招他惹他粘着他的男子,他竟然一个也放不下。
为什么要说的这么坚定呢?纤尘嘴角泛起淡淡悲哀的嘲讽,果然就是这个答案。其实完全不必要探测的......"怎么会?喜欢上......三个......"
"很是惊世骇俗是么?"颜轻的实视线移到大床之上,眼中是一般的温柔爱护。若是三人此时醒来,将会觉得这是自己此生最为幸福的时刻吧。只是若是醒着,十成十,是见不到这样的眼神的。"喜欢上就是喜欢上吧,男子也还女子也好,一个也好三个也好,感情这种事,其实并不需要多大的理由。纤尘,往后你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或许就能明白......"
"是吗?"纤尘紧紧的抱了一下颜轻,然后从他怀中直起身,微微仰起头,对他绽放出明亮的笑容,"既然这样......"她抬起左手轻拂垂在胸前的发丝,笑容依旧明亮,突然间左掌红芒大盛,中指上的玄玉戒在颜轻眼前幻化成奇异的血红色转轮,猝不及防之下,他避无可避。昏倒之前,双眼一片的不可置信。
"......对不起了,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红芒收起,指环恢复成无瑕的黑色,光润莹滑。纤尘轻抚着手上的指环,缥缈宫主的唯一信物,戴上了,就是三年的时光......你呀,除了证明这身份,也就剩这点用处了。

凌川自没有边际的昏睡中清醒过来,张开眼的瞬间,入眼是一片的白。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待得看清楚了,才发现面前竟是大片盛放的白荷。世间荷花并不稀奇,但是这么一大片的纯白,却是生平仅见。
瞬间的惊讶过去,现在要担心的显然不是这个。身后传来两声呻吟,不必回头就知是宇文湛蓝和沈极影也同时醒了过来。宇文湛蓝一睁眼便是和凌川同样的心思。只沈极影是不同的反应。自家虽然也有此异种白荷,但和这来源处一比,高下立现。到底是此处培育出来的。
三人目光随着荷花池的尽处转至他方,汉白玉的楼阁高低错落,林林总总的奇花异树遍布各处,但从景色而言,这缥缈宫确实无愧于世人诸多的猜测溢美。转了一圈回到眼前,稍稍昂扬的心情立时不爽起来。
前面那个侧身半躺在花草地上,正淡漠看着他们的,不是纤尘又是谁?身边的少女手持玉白细颈瓶,坐状如莲花。半垂着眉睫,同样的淡漠,还带着明显的不屑。两人一个是他们此行的主要对手,最大的阻碍者。另一人......昏迷至此全拜她之赐,显然也不是个好相处的主。
眼中尽是这两人,哪里还有心思去看边上站立的诸多少女,只一味的思索着她们欲图何为。
他们此刻神志清醒,试探着运气一番,发现功力也未受制,免不了稍自庆幸,但是却更警惕与纤尘的目的。
"你要怎样才肯让我们带走颜轻?"既然双方敌对立场明显,那么拐弯抹角虚假客套显然都可以省去,开门见山,简单明了。
"带走颜轻?"纤尘单手支撑的身体轻轻一摇,吃吃的笑了一声,"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样的话?"
有什么资格,宇文湛蓝心头怒意一起,正待开口驳斥,被沈极影一拉衣袖,忍了下来。心头明白,任何世俗的权威,他们号称的武艺高强,在这个女子面前,只如笑话一般。
"那,至少让我们见他一面。"退一万步,见着他,再从长计议,也可。
"奉劝你们死了这条心,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们再见到他的。"纤尘左臂往后一摆,离霜将新斟了酒的细白玉杯放入她手中。黑色的指环闪着诡异的光芒。
凌川按捺着心头不爽,投下了百倍的小心耐性,"既然如此,那你......"
这一次纤尘却是极快的接下了他的话意,"你想知道,既然我不让颜轻见你们,为什么还要让离霜带你们进宫,是吗?"她笑得越温柔,凌川三人越是心头凛凛,"实话告诉你们吧,不仅这次你们见不到颜轻,过了今晚,便是我放行,你们也再见不到面了......"
缓缓喝下一口酒,恰到好处的中断,令她乐于看到他们刹那间转变的表情,既惊且怒偏偏还敢怒不敢言。
再缓缓饮下半口,才又懒洋洋道,"你们......想知道原因么?"
"咯--"一阵牙关交错的渗人声,凌川咬牙道,"纤尘宫主!!"
"凌川,你先别急,过会儿你知道事情的缘由,自然再急不迟--当年祖师创下这缥缈宫之时,曾留下遗训,时隔七七四十九年,将要摆坛设祭,以驱除祖师占卜到的危机,而这祭品,便是一名纯阳之躯的男子......"
"难道就是颜轻?"沈极影不可置信的问道。
"不错。"
"天下男子何止千万,为何非要是他?"
"你当随随便便一人便能成为缥缈宫之祭品的么?"纤尘冷笑,"这名男子,必须自幼服食白莲血纯净体质,这样的人,天下除了颜轻,再没有第二个。"
"自幼服食?那你们当年将他收回宫里,难道就已经安了这心?"宇文湛蓝的怒气终于有发泄的出口。这就是号称人间仙境的缥缈宫?简直天大的笑话!
"这是前代无月宫主的意思,任谁也不可违背。"纤尘轻描淡写的说出真相,一派的理所当然。
"等一等,"沈极影剑眉一蹙,抓到事情的重点,"你是说,要纯阳之躯才能成为祭品?"
"不错,所以原本今晚月圆之时要举行的祭仪,现在没有了。"仍然理所当然的淡然,却听得三人同时一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接踵而来的意外。
"颜轻已非纯阳之躯,三位应该都很清楚才是......"纤尘的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眸中冷光幽幽。
"既如此......"沈极影并未觉得轻松,应该不至于如此简单才是。
"既如此,颜轻失去祭品之资,天下又无人能代替,他将以陷缥缈宫于无尽危机之罪名,被处以宫中极刑。"
"放屁!"宇文湛蓝激动之下口不择言,"你敢!"
"不是我敢不敢,"纤尘软语而向,笑语晏晏,"而是,颜轻他已经答应。"
颜轻答应身受极刑?不可以,那岂非意味着从此天人两隔?绝对,不、可、以!
"可有补救之法?"沉默许久的凌川突然出声,他相信纤尘这一番说辞,重点并不在颜轻受刑,目的,应该是他们三个,"可以让颜轻免去受刑的方法?"他安静的看着纤尘,心中主意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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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试探
"补救之法?"纤尘犹如听到笑话,低哼了一声,突然又笑起来,笑得眉目流转,却满是愤恨之色,"你们,如果不是你们,颜轻这一生,都会和我们在一起,而不会有了别的心思,更加不会每年都受那锥心刺骨之痛的折磨,想要补救?除非......用你的性命来换!"
自己一条命换取颜轻一条命,总算还是值得的。静默片刻之后,凌川轻答,"好。"
纤尘的恨意转化成愕然,微微的瞪大了眼。沈极影和宇文湛蓝也跟着瞪眼。
相对于决定下得之重,思考的时间似乎太少了些。三人谁都没想到凌川会作如此回答。
惟有凌川一脸没什幺所谓的样子,"放过颜轻,我的命随时候取。"
"好。"纤尘坐起身干脆利落一声,长剑掷于地上,发出冰脆的声响,"既然如此,你死吧。"
"住手凌川,你疯了?"看着凌川竟然真的去捡那把剑,宇文湛蓝忍不住档在了他的面前。他和他虽然多年来一直是敌对关系,但是真要看着他自残姓名,顿时就觉得那些所谓的敌对,变成了如小儿玩耍般的游戏。颜轻不可以死,但并不代表着要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凌川身体弯下去一半,闻言直起身来,淡然笑对宇文湛蓝,"我们还有其他方法吗?你贵为一国之君尚且拿她无可奈何,我不这样,怎么救回颜轻--日后照顾他的事,就要你们多担待了......"
"但是......"宇文湛蓝虽然明知事不可为,却想不出什么劝解的话来阻止。也难怪,他一个皇帝,几时需要去劝解别人的?
凌川剑已在手,宇文湛蓝心头涌起莫名的荒谬之感。
"等一等,"此刻大概唯有沈极影还能保持着冷静思考,想出其中问题所在,"你以为你一命,就一定能换回颜轻的命吗?"他话虽然是问凌川,脸却是正对着纤尘。他发誓凌川拾剑的瞬间他从她眼中看到的是嘲笑和无谓,似乎凌川有没有这个举动,对于她而言,并没什么区别。那么刚才的话,岂非十足可疑? "尚请宫主指点?"
"指点?我有什么好指点的?"纤尘身体微摆,双手左右一摊,摆出无辜的架势,但是片刻之后像是失去了兴趣一般,她浅浅哼一声,"既然你们都舍不得他的命,那就换一个方式吧--"她抬手自身后离霜手中取过三个玉白瓷瓶,看也不看一眼便抛向三人,"这三瓶白莲血,两瓶是兑了水的,一瓶原封未动,你们哪一个有幸,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宇文湛蓝听着纤尘的话有些云里雾里,皱眉看着掌中不过寸长的小小瓶子,不明白怎么又出现个什么白莲血?"这是......什么东西?"侧眼看向凌川,显然他也不明白瓶子里到底何物,这时耳边传来沈极影淡淡的声音。
"所谓白莲血,乃是此处的白莲花蜜精炼而成,万朵方能成其一瓶,所以珍贵异常--当日颜轻用来救落回的就是了。不过......此物适量是补身救命的灵药,若是过量使用,便要全身溃烂而死,医术再高明的人也是回天乏术--宫主之意,可是要我们各自喝下瓶中白莲血,谁死谁生,各安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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