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夜夜听春雨————天下之坑

我看了眼无动于衷的赤渊，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一点反映也没有。
"你上次给爹下药的帐，爹还记得呢，如果你在这么来一次，我保证爹他会把你跺成肉泥喂鲤鱼去。"
"呐怎么办啊......"我看着大哥和谭觞，又看看自己和赤渊，真是天壤之别。那两个人粘得跟一个似的，而我和赤渊却只是连手都碰不到的远远坐着。而且赤渊在整个谈话中一直保持着沉默。
沉默是吧！沉默是吧！弄得好像不关你的事似的！既然如此......嘿嘿！！
"我有办法了！！"我大笑起来。

"老爷老爷！！小公子回来了！！"小家丁欢快的跑进大厅，一脸兴奋。
"那个孽子还知道回来！"颜老王爷一声怒吼，震得小家仆双腿直发麻。
"哎呀，老爷就是爱面子，明明想的不得了，表明上还有装着严肃。"
"就是就是，六姐，静儿终于回来了，您就别再担心了！"
"静儿......一走就是一年，让当娘的好等啊！"
颜老王爷气结，难道是平常太宠爱他那些老婆了，十多个女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非但没有发生争宠的现象，还不时一起"上奏"他再多娶几个进来，好再凑几桌一起打麻将！他这辈子到底做错什么了，两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子居然宣布成亲？一个当皇帝，一个当皇后？不是自己亲生的也就算了，如今老大回来时居然告诉自己他爱上了谭家长子，这......这这......虽然在夫人们和谭老爷子的百般劝告下，他才勉强同意，不过，从生理上，他还是无法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孙子孙子孙子！！他想要一大堆的孙子啊！！！！真不知道谭老爷子怎么想的，居然这么爽快就同意了......
"爹！娘亲们！静儿回来了！"我大步走上前，恭敬的跪下。
"还知道回来？又鬼混什么去了啊？一走就是一年？"
"其他哥哥们还不是都出走过......"我小声的抗议。
"他们都会武功，起码会自保！你呢？你从小就不肯习武，出去还不是让人欺负！"
嗯......一般来说是我欺负别人的时候比较多......我默默叨念。
"爹，静儿知错了，所以特意前来请罪的。"
"请什么罪？"
"嗯......就是一年前爹爹和几位娘亲在放里奋战几天几夜的事情......"
不说还好，话一出口，老爹那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你这个孽子！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等等啊！爹，请听孩儿把话说完。"
在几位夫人的拉扯下，颜老王爷才气冲冲的收手，一双圆目怒气好似要喷火。
"孩儿在这次江湖之行中碰到了一位奇妙女子，我们两情相悦，知道爹为了大哥的事情生气了好久，所以今天才特意把人带回来让爹和娘亲们看的。"
说罢，我朝门口伸出手："渊渊，进来啊。"
门口处一个娇小的白衣女子依附着门扉，迟疑不决，最后终于还是缓步走到我身旁一同跪下。
"哦啊啊！！......"几位娘亲们不由自主的发出赞叹。这位女子真是貌若天仙，世间真的有如此之美人？！
我揽过渊渊的肩，笑道："爹，娘亲们，渊渊怕生，比较容易害羞。"
颜老王爷眼睛都瞪直了，真是美妙女子啊，先不说长相如此之出众，就说那个乖巧劲，就深讨他欢心。有这样的儿媳妇，真是他们颜家的福分啊！
"起来起来快起来，叫渊渊是吗？来，让公公看看！"
我扶着渊渊慢慢起身，站直后的渊渊只到我肩膀，乖巧可人，安静的依偎在我怀里，脸颊上还飞着两朵红云。
老爹乐得拍手直叫好，几位娘亲更是凑上前来捏捏脸颊，摸摸头发团团围住她不肯放开，我在心里偷偷的咋了一下舌，故意忽略那两道带着极度怨恨的眼神。
"好好！明我们挑个日子，你们就及时成亲吧！"
"等等，爹！我和渊渊一会就要离开了。"
"这么快？"
"渊渊是书香门第世家，却不幸家门落败，偌大的一族就剩下渊渊一个人，我和渊渊有过约定，要和她隐居，所以爹，请您成全孩儿。"一番话，我说的甚是诚恳。
"这......"老爹看看我，又看看渊渊。
"爹，不用担心孩儿，孩儿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谁担心你，我是担心这么好的儿媳妇没了！颜老王爷心里暗暗的想。
"爹，您要是还放心不下，那渊渊，叫一声相公，让爹爹听听。"
话一落，颜老王爷马上亮出星星眼，我则低着头。急欲避开那杀人的视线。
"相......相公......"
听到这声，我心里这个乐啊！
"扑通"一声，渊渊突然跪下来，小脸通红无比，头更是低的快垂到地上："颜王爷......请答应渊渊这个微薄的心愿......小女子......在此恳求您......"
"呃......快起来快起来，还叫什么颜王爷啊，叫声公公，公公就答应你。"
"公公......"几欲滴出血的脸颊，在白衣中衬托的更加明显。
"好好！公公答应你们，来人啊，拨出十万两来给渊渊，再备一辆马车，哦，还有干粮！要最好吃的点心，快去！！"
老爹......你这偏心也偏的太严重了吧......我暗自探口气。
屋里和乐融融，屋外却是笑坏了两个人了，颜思雷搂着自己的宝贝在屋顶上掀开瓦砾，看着这么一辈子都未必会看见的情况哈哈大笑，毫无形象可言。这么张狂的笑法凡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人都能听见，就别提在大厅中的我和......嗯......渊渊了......
"哈哈......看到没......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啊啊......哇啊啊！！......"笑的正猖狂时，一个不小心，颜思雷顺着倾斜的房顶滚下来，欲拉住他的谭觞也被一起扯下，俩人双双滚落在地。
"啊啊！大......大公子从天而降啦！！"猛然抬头的小家仆大叫着。
这下完了............颜思雷黑着连弹弹衣服上的尘土，拉着谭觞硬着头皮往大厅走。
"哼！"颜老王爷一歪头，干脆视而不见。谭觞倒是恭敬的给他请了个安。
多么好的女婿......如今居然......居然成了自己的儿媳妇......颜老王爷暗忖，本来听说谭觞与王媚儿婚礼不成，还没来得及给自家女儿提亲，就这么被自己的儿子被拐跑了！
殊不知颜老王爷心里思忖什么，要不然被颜思雷听到，铁定会活活气死！不让自己娶谭觞的理由居然这么简单............
我打量了下大哥，又看了眼渊渊，装出好久不见的样子，笑道："哟！大哥，宝宝想死你，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大搜？"
颜思雷的笑容越来越僵硬，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咳嗽了一声代表回答，谁知渊渊竟然走过来，确切说，应该是走到我老爹肯定能看清她表情的地方，微微皱着眉头，小心开口道："男人......和男人......？"说罢，还抬起那张小脸不解的看着老爹。
颜思雷这回真的是想死了！刚才偷窥时怎么会不知道他老爹有多中意那个"渊渊"，而她居然还带有点嫌恶的口气，这不明摆着是报复么......早知道刚才就不该笑的那么夸张......
见势，我赶紧拉起渊渊向门口奔去："爹，娘亲们，还有大哥大搜，我们该走了，东西也都准备完了，有时间静儿会回来看你们的，保重！"
我的声音一点点的消失在大厅门槛，六娘才笑着说："孩子长大了啊！"
一路避开那些被渊渊美貌迷到的家仆，我们向门外走去，身后还隐约传来大哥悲惨的叫声....................................
刚坐到马车中，就听到嘎拉嘎拉的骨节作响声，我一回头，哪还有渊渊的样子，光是坐着就高了我半头的白衣人不爽的冷着脸。
丝毫不介意的脱下女装，赤渊赤裸出全身，用针一样的目光深深的刺着我。
"呃......你就不能让我多当会儿相公......"我叹口气，拿起准备好的男装递给他。半晌，对方都没有回应，我纳闷的抬起头，陡然对上一双怒意冲天的眸子。
赤渊刚才用湿手帕擦掉了脸上辛辛苦苦画的妆，现在一张中性脸孔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欺上我双唇，好像带有惩罚意味似的直接用牙齿咬上我柔软的舌头。
"呜呜......"抗议无效......我默默的想......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我不悦的看着他："不就和你撒娇一回让你穿女装嘛！又不是让你穿一辈子，再说了......"望着那双要吃人的冰冷眸子，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好再心里小声咕哝着：就为了让你穿回女装，扮个女人，我就又和你签订了几条不平等条约！
赤渊皱起眉头，暗自沉思。就因为你的一个小到不能称之为撒娇的撒娇，所以自己对于扮女人这么可笑的事情居然连想都没想就颔首答应了！如果他真的天天对自己撒娇，恐怕让他散了灭天教他都不会说个"不"字吧。到底谁征服了谁......赤渊陷入自我厌恶中，不愿去想那个问题，反正他们是栓在一起了，注定--他是要陪自己一辈子的。
赤渊回了回神，发现眼前那张好奇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才冷冷开口道："给我穿衣服。"
我深深的叹口气，看不透，不论怎么看都无法知道赤渊的心理活动，可为什么他却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呃......也许是道行的问题吧......
"你刚才那样跟我老爹说，好像你很厌恶男风似的，要是让老爹知道你也是男人，说不定我们会比大哥死的还惨。"我拉拉他的袖口，终于搞定了。
赤渊不语，心里早把颜思雷骂上百八十遍了，敢这么笑话他的人他是第一个，也必然要付出代价。
我一侧身，靠在赤渊怀里，挑个舒服的地方笑道："对了，上次在峥嵘阁的时候，我师父提到了你爹，好像师父他们和你爹还有什么冲突啊？"
赤渊回手搂住我，不悦道："夜天受伤，我爹救了，他结果司徒傲不知抽什么风非说我爹囚禁他，然后就杠上了，两边互看不顺眼。"
其实赤渊只说了小小的一部分，里边真正的究竟，赤渊才懒得再说一遍，反正那是他们的事情，干他何关，自己只要保护好自己的心上人就够了。
"喔............"那我跟赤渊在一起，师父应该多少会不高兴吧，呃......算了，反正那是他们的事！
"赤渊，你非常爱我吧。"
只是哼了一声，赤渊不语。
我自讨没趣的撇撇嘴，有些恼怒。
拂拂我的发梢，赤渊发誓，这次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苦笑，若不是爱上了你，自己在峥嵘阁又何苦开那个什么狗屁大会来故意吸引你，若不是非常爱你，我堂堂一个灭天教教主会无聊到去慕容山庄陪你胡闹，甚至还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是他唯一的男人，才会在地牢里说出那样的话，真是不可自拔了。
"赤渊......我这辈子就跟你在一起了，都见过我爹娘了，你要是反悔，我就跑灭天教杀你去！"我不甘心的说，他的冰冷态度还是让我觉得先出招比较好。
"恩。"狠狠的握牢我的手，赤渊用力的恩出声。

"颜公子，您可回来啦！"老管家一副松口气的模样让我费解。
"怎么了？"
"刚才李公公过来说让你一回来就去面圣呐。"
徒弟找我？......可是，他怎么知道我到京城了呢......？
赤渊抓起我，转身又走出谭府。
"别忘了，他再怎么说也是皇帝，先不说那个狡猾的颜凌尉，光是他的忠臣就不少，他怎么会不知道在他自己的地盘上都发生了什么呢？！"赤渊淡淡道。
哦！我说呢！难怪每次师父出去偷腥的时候盟主师父都能以第一时间知道......呃，道理应该相同吧，即使他本来不知道，他的手下也会及时报告给他吧。

眼前的皇宫果然让我小小感叹了一下，不过再和灭天教内部比拟的话，只能说还差点品味。
赤渊倒是没什么反映，想必以前是来过了，可惜在我那米虫思想作祟下，我还是第一次来皇宫。
经过一座又一座的宫殿，属于皇帝的寝宫终于在眼前亮相，而所谓的皇帝早已出来亲自迎接了，嗯......虽然我觉得这有点不妥。
"你们终于来了"徒弟拉起我的手，头也不回的就往屋里走去，我看了眼赤渊，他依旧慢悠悠的仿佛只是来游玩的。
"三皇子哥哥！好久不见啊！"一跨进门槛，就看到那个所谓狡猾的颜凌尉。
啊！我忽然一叫："失敬失敬，我应该叫你皇后哥哥才对了！"
"............"
颜凌尉整整脸色，反正他也没指望我能对他三叩九拜的。反倒是对我现在的口气松了一口气，起码不用担心是否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徒儿乖乖的坐到颜凌尉身边，我也挨着赤渊坐下，看着他们有点紧张的脸色。
"小煌，你......有没有御天的消息？"开口的是颜凌尉。
"御天？"这么一提，好像真的是好久没这个家伙的踪迹了，我坦诚的摇摇头。
"那......赤教主可否知道？"不悦的瞪着端着架子的赤渊，颜凌尉气的想吐血，两看想厌的人，恐怕不容易打成一片吧，更何况他们的身份更代表着朝廷与江湖。
赤渊连头都不抬，完全无视......
嗯......不妙，我苦笑："不知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找御天？"嘴上这么说着，暗中却掐上赤渊的大腿，怎么说都是一朝之主，更何况又都是一个姓氏，总该给点面子吧。
"那就不瞒你了，其实是大哥与御天的事情。"
"颜凌焰？"那家伙还在追着御天跑？我刚要抽回手，却被赤渊握在手心里挣脱不开。
"大哥快为御天发疯了，或者说，现在已经开始疯了。"淡淡的说着，可内心的痛苦但凡是个明人就会看出。
"到底怎么回事？"
颜凌尉苦笑一下，看着颜凌尚，含情脉脉道："情字又岂能轻易说得出前因后果。"
颜凌焰爱上了御天？"他不是有个王妃吗？"
"是呀，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让大哥娶那个女人，如果没有那个女人，恐怕现在他们还是互不相干的人吧。"
"三哥！"颜凌尚担忧的唤着："这是他们的命，你不要再自责了。"
"小煌，大哥对御天的爱太疯狂了，最后逼得御天服毒自杀。"
"那你为何又问我御天的行踪？"
"当下葬的时候，有一批人突然出现截走了御天的尸体。宫中的守卫是不会这么容易让外人进来的，所以，我只能说这是一场早就谋策好的计划。"
"现在......颜凌焰人呢......？"
颜凌尉没说话，只是起身向外走去。

眼前的情景让我不禁发寒，全部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小小屋子，只有一个巴掌大的窗口用来与外界联系。
打开石门，一缕光线不小心扫进来，颜凌焰眯了眯眼，却无法动弹。
"这......这是......"我不知此刻该说什么。
粗粗的铁链像蛇一般蜿蜒在他身上，甚至一只脚上还缠绕着好几条铁链。
以前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沦落如此，乱糟糟的头发，参差不齐的胡渣凌乱的生在脸上，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宛如鹰般的眸子。
"大哥发疯的时候，杀了许多宫女侍从，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皇宫恐怕就要血流成河了。"
转个身，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颜凌尚带着哽咽的语调慢慢道："大哥，我们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