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继欢!”树下传来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
“沈同学。你好。”对于沈姓大户人家的子弟,我也能学着别人,变得虚假的奉承。
“你不是也姓沈么!我叫沈袁。麻烦你叫我的名字。”沈袁仰着头,一脸烦恼的样子。
“好的,沈袁同学。请问有什么事么?”
“沈蝶儿是我的妹妹,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接近她了!”放下话,沈袁哥哥领着一步三回头的蝶儿妹妹大步流星得走了。
哈哈——咆哮似的笑声,来自靠在树后的沈鉴杰。
我的生活中总能出现恶魔。这四年的平淡中,沈袁还有沈蝶儿兄妹,都是我的小恶魔。但他们是可爱的梦魇。
“继欢。”男子浑厚的声音应该让人安心,但却令我心寒。
继欢。除了气急的沈袁。这里的任何人,都知道我的名字对我来说的禁忌。所以在这里,我是沈,或者沈老师。我都不介意。
“继欢。”谁?这样执拗的叫我?
手里的工具滑落,掉到地上。我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看到树下,隐约站着沈家的未来当家——沈滕。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是么?
“继欢,四年了,我终于能够找到你。”
“路珩,四年了,你还找我做什么?”
第十九章
我的宿舍,是简单朴素的房间。没有了奢华与铅陈,就像我的生活,简单的只有工作与休息。如果没有小孩子,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沟通。
“继欢。你怎么姓沈了呢?害我好找。”沈滕不再是当沈路珩时候那样和煦温暖的了。整个人气质深沉,加上恰到好处的激动。
“沈先生。我……们不熟的吧。”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四年了,我以为噩梦早就消化殆尽,却为什么还在进行。
“继欢。你难道不认识我了么?”沈滕面不改色的挪到我的身后,轻轻环住我的身子。“继欢,你干吗消失?你知道,我有能力保护你的。”
“路珩,我不要你的保护。”冰凉的手,放在沈滕温暖而宽厚的手掌上,感觉到一些安慰。
沈滕笑了,“继欢,可是你现在姓沈呢。”
我不语。姓沈,只不过是铤而走险。
“继欢,你在怕么?怕什么呢?即使,我现在叫做沈滕,当然以后也是。但是沈路珩,是我留学的时候的名字,继欢,叫沈路珩的时候,我才真正最快乐。”
“但是,你以后都要叫做沈滕了。对么?”什么时候,我的口气,居然也怨怼的。
“欢——”沈滕的双手渐渐用上力道,不再是轻轻的,使得我们之间再没有空隙。
“路珩,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还来找我?”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我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再流泪。
沈滕用行动回答着我。用他的吻来告诉我。而我,却只能默默地流泪。
“欢——”躺倒在窄小的床上,沈滕忍不住抱怨,“这么小的床哦。”手指划过我脸上的泪痕。“别哭啦,以后我们会有更大更大的床。”
我紧紧地抱着他,久久不能成言。以后,谁会有以后?
我的这把匕首,很精致,很纤巧,很锋利的。准确的插入人的心脏,对四年来不断研习人体构造的我来说,轻而易举。我的手没有抖。匕首那么那么坚定。
“继欢,你别这样。我们快离开。”易伶焦急的看着我给沈滕换上干净的衣服。
“路珩。四年了,我以为可以到永远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
我将匕首擦干净,事实上,并未沾到多少血渍。任务完成了。沉睡中的沈滕也许并没有感到疼痛呢。可是,成长,都需要疼痛,是不是?
“继欢!你别忙了!快走,快走啊!”易伶终于忍无可忍,拖着我往门外奔去。
午后的斜阳泻入宿舍内,素白的床单上有涓涓的血水。沈滕的脸,那么安详。
“继欢!”坐在易家的车里,易伶心疼地搂着我,将我的头紧紧地贴在他怀中。“结束了,继欢,都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家,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闭上眼睛,手中的匕首划落在地上。
“沈继欢!”突然急刹车,一张坚定的脸出现在玻璃外面。是沈袁。“我会亲自去谢谢你的,继欢!”
“伶,我好累。不想回去了。”
“伶,送我去看看芜桐。”
继欢……
第二十章·完结
写给辰星,
你还好吗?很早以前我就在给你写信了。只是从来不敢让你看到。
那时候你问我,在写什么?我说,是秘密。那真的是秘密。那个时候,我写的,是任务报告。而你,就是我的任务对象。
有着星子般眼眸的沈辰星。
后来,你不会再问我写什么了。即使我很想拿给你看,你也不屑一顾。是的,我是芜桐,我姓董。姓氏是个禁忌,我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但是我想告诉你,我的辰星,我知道你姓沈。是大企业大集团的接班人。但是你知道,我姓什么吗?我,姓董。是暗杀集团的一名,见习杀手。
我想不用我亲口说出来了,从你的眼神里,我读到了我的姓氏。
我想你没有真的爱过我吧。摸索着身上青青紫紫的淤痕,有些事情其实很明了了。你“爱”我的时候,我要杀你;而我爱你的时候,你早已经将我利用完毕。但是你那样的看着我,还对我说爱。
成就了自己的大事业,你很开心的吧。而我,输掉了一生中唯一一次的任务。囚禁我的,不是冰冷的四壁,而是你的心。
相信我有能力保护你的。
我相信你,辰星,你姓沈,可你是我的辰星。
即使你有了儿子,我还是相信你。因为他们也造出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叫做继欢,他很可爱。我爱他,但是不敢告诉他。更不敢告诉任何人。我只告诉你,所以,将来你来接我的时候,请带上我的儿子。他叫继欢,他不姓董。
每当我没有客人,等在大堂后面的时候,店主就会问我:你后悔么?你会不会原谅命运的欺诈。
我没有觉得命运在欺骗我,相反,是我欺骗着命运。很多时候,命运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比如,我选择在这里等你,而你,选择了沈家的家业。如果重新来过,我想我依然会如此选择。
很多事是一早就已经注定了的,但相信命运的人,是彻头彻尾的傻瓜。
芜桐·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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