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眼前这个白痴弄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伸过手去,「起来吧,你的姿势超级难看。」
「还不知道是给谁害的呢......」徐轩嘀咕着,也伸出手,靠着我的帮助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到一半,却又马上像只软脚虾一样,一屁股坐在床上。
「听说这叫自作自受。」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终究心里有点歉意,顿了顿,我伸手摸他的后脑勺,发现那里多了一个大包,「还真挺大的喔......」
「嗯,很痛呢,尚哥哥。」徐轩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就势整个人靠在我身上,他还要昂着头,把那双「水汪汪的泪眼」对着我。
本来尚存的一丝愧疚因徐轩的举动烟消云散,我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正勃勃地剧烈跳动,「你很懂得挑动我的怒气嘛,徐、轩!」说着以适当的力度一把推开他,快步走向房门。
才懒得管他是生是死!
「哎!尚,你去哪啊,今天要陪我做补偿的喔!」身后讨厌的徐轩依旧执着着今天我的去向。
我扭过头,「得,陪你就陪你,现在我去洗脸而已。」他这么一弄,我的确也不好意思丢下他了。
「刷牙?不如还是用我的牙刷吧,那样感觉好亲密喔!」
这句话挑起我昨晚临睡前的不好回忆,就是因为这家伙无端地恶心地坚持要我用他的牙刷,才让我浪费了十多分钟的睡眠时间,当然后来他没得逞。「我看你是撞地板撞坏脑袋了吧?听说再撞一次可以以毒攻毒,你要不要亲身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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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你有什么地方想去?」
「公司或我家,前提是甩下你。」我动了动嘴唇。
「......那有什么想买的?」
「没有。」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看的呢?总有吧?」
「不想看到的倒有,要我说出来吗?」
「......吃的呢?不如去st. honore?」
「我又不是封非那蛋糕痴,不会一提到蛋糕就失控的。而最近吃的东西都有点腻,不想再吃那么甜的东西。」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封非这比我更变态的怪癖,当然是通过任江尔这个封非目前的同居人了。
「......那有没什么想做的啊?」
「想完成公司里那份计划。」
徐轩终于沉默了好几分钟,在我以为他会很沮丧的时候,他居然笑出声来:「哈哈!太好了,既然尚你没什么特别想去想买想看想吃想做的,那么这一整天的行程就由我来安排咯!」
「......」据说蟑螂是种永远打不死的昆虫,我看徐轩也差不多达到这种程度了吧?「随你。」不过正如他所说,我根本想不到有什么地方能去的,一切就交给他好了。
在这个城市里这么些年了,真正去过的地方还是少得可怜,我承认现在的我是个非常非常无趣并毫无好奇心可言的人。
而且,很懒。
因为很久以前我就把这辈子的勤奋给耗费光了。
「那现在就去喝早茶!」说着徐轩便很兴奋地拉着我走。
皱着眉看他拉我的手,这种样子还真是好奇怪啊。「放手啦。」
「这么早又没人看到,没关系啦!」徐轩扬起他那排亮白的牙齿。「就让我牵一下嘛!」
我拨了拨额前的流海,「......直到看到人为止。」
「嗯。」
「好吃么?」徐轩点了一笼虾饺,放到我俩面前。
「挺不错。」我掐了块排骨,吃得倒津津有味。
来了这里这么久,我倒真的不知道这种嶺南的特色早点会这么好吃--因为我是一次也没来过。
「呵呵,喜欢就好。」又点了几笼点心,徐轩把整个桌子都给塞满了早点。「之后我们去爬山吧。」
「爬山?!」这个词我可好久没听过了。
「其实跟散步差不多的啦。那里好听点便说是山,说真的不过一个小丘陵。」
「嗯,好吧。」只好把它当运动了,谁让我今天要陪这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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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徐轩拉着我去爬山、然后两个不经常活动的人给累得半死;稍作停留,在山上吃了一顿清爽的素食后,我们又下山,直冲徐轩说的一家新开的大型购物广场,像两个顽童般,装模作样地走进那里的专卖店看衣服,然后又在销售员进一步推销的时候故意地批评一两句脱身。
在发现广场五楼居然能溜真冰后,我们两个「旱鸭子」又不怕死地租了溜冰鞋。
最后事实证明,我的运动神经比徐轩的好上那么一点点。
看着徐轩第二十次跌倒,我早就笑软了的肚子终于痛了起来,「拜托......不要,那么逊好不好啊......哈哈......呵呵......」
「没理由啊,明明旱冰我很厉害的!怎么换了个刀片底就变白痴了?!」徐轩从地上爬起来,那姿势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天份问题......噗、哈哈......」我依旧「can not help laughing」。
「你笑够了吧!」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徐轩的眼神多少掺杂着无奈,「你之前也不比我好多少啊。」
「至少、呵呵、至少我会进步......呵呵......」不行了,眼泪都出来了。
「你!」徐轩扶着栏杆,一步步向我走来,「看我治死你。」
「呵呵......」笑着抹去眼泪,我脚下一滑,轻轻松松地便滑出好几米。
「狡猾!奸诈!」几乎还在原地努力的徐轩有点傻眼。「卑鄙!无耻!......」
「哼呵呵......」我依旧只是笑,毫不理会他的言语攻击,由着他在那边一个劲地骂。
不愧是作家,一瞬间就能想出这么多形容词,呵呵。
似乎是豁出去了,徐轩一推栏杆,突然猛地向我冲来,完全没防备的我一愣,脚下还没来得及行动,衣袖便给他给扯住了。
「啊!」
「哈!」
「碰!」
两人撞成一团,跌到在地上。
「好痛......」我支撑起自己,「你疯啦!」
「嘿嘿,」一样跌得非常惨的徐轩却反常地有一脸痛苦的笑意,「我说过要、哎、治死你的......嘿嘿......」
「变态!」居然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他有没有脑袋啊?
瞟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正好在看着我。
我俩的目光在空中交缠了一会。
「呵呵......」
「哈哈......」
虽然这种方式实在蠢到极点,不过却......真的很好玩!
我跟徐轩就这么坐在溜冰场里,开怀大笑。
丝毫不理身边其他人的眼光和想法。
算命
要天下无敌一定需要不断比赛
要快乐幸福一定需要上天的安排
要天荒地老一定经过漫长等待
一个人遇上另一个人
一定免不了伤害
愉快日子一定过得比较快
成功失败一定没有百分百
喜怒哀乐一定注定躲不开
雨天过去一定会有晴天来
一岁的小孩一定比大人自由自在
想无牵无挂一定不要太了解未来
一百岁过后一定比现在要看得开
这样的命运一定不用神算算出来
日子就这么过着,波澜不惊。
徐轩依旧一有空就追着我跑,我呢,也开始慢慢接受他的闯入。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样子被他人侵入我的生活,而我居然没产生一丝反感念头的情形,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遇到。
想了想,我把原因归到徐轩与我的相处方式上:虽然他经常出现在我身边,但却从不做进一步的干涉,让我做我的事情,他写他的书。
除非假日,他也不会拉我出门游玩。
不可否认,这种有人陪伴而不烦人的感觉我很喜欢。
但却不至于到爱的地步。
即使徐轩的存在让我觉得舒服,但与他别离后,我并没有感到思念--那种据说是与爱相随的感情。
约定的圣诞节一步步接近,徐轩没提起,我则是自动忽略了。
因为如果只是这样,即使继续,我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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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变数,自我在家里看到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开始。
「约瑟......」我睁大眼睛,看着久别的男人。
几乎全白的室内,那个似乎永远只穿黑色西装的褐发男人醒目而挺拔地站立在窗台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听到我的称谓后,他微一动,便转了身面对我。「尚少爷,好久不见。」
虽然不能说不讶异,但远没有到需要震惊的地步,所以我稍微停了停,便平伏了自己的心情。走进厅里,我一下坐在沙发上。「的确是好久不见了,我都离家几年了?」
「九年。」约瑟迈着有力的步伐,走到我的面前。「自你离开那个家,九年了。」
啊,有这么久了吗?这些年过得有点颓废,也没试过计算这些繁琐事。「呵,是嘛。......今天找我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是约瑟的真实写照,所以他会出现在我家里,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懒得问他怎么能进入我的家,因为对情报偷窃专家约瑟来说,这大楼的保安系统只是小意思而已。
「定少爷......前些日子出了车祸,」面对我向上挑的眼光,约瑟则是低下眼帘来阻挡。
「死了?」收回那种挑衅的目光,我挑了挑指甲,问到。
若羽定没事,眼前这人是不会出现的,所以我一开口就抱了最坏的打算。
似乎对我毫不在乎的态度有些不喜欢,约瑟沉默了很久,「并没有,定少爷只是昏迷。」
植物人吗?这也跟死差不多了吧。我心里想着。「然后呢?」真希望约瑟不要吞吞吐吐,一次过把话都说清楚不是更好吗?
「Dr.Kwan,希望你回去。」终于约瑟说出了他来的真正目的。
没了利用价值就把羽定抛到一边,转而把目标指向我吗?我心下叹了一口气。
羽定啊羽定,你的牺牲,一点也不值得。
「我没兴趣。」淡淡地拒绝了来者的请求,我顺了顺稍微有些过长了的头发--看来是需要去剪剪了。「你不是也知道么?成年后我就自动放弃了他的继承权,因为羽定,他也答应了,律师事务所里存着的文件都记得一清二楚。现在的我完全无义务回去帮他做事。」
「......Dr.Kwan希望你能改变主意,你们怎么说也是父子,另外你的母亲也希望你回去。」开门见山不行,约瑟似乎开始走感情路线。
但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不管用。「没兴趣就是没兴趣,你不用多费唇舌了。」
「......」约瑟这次的沉默比任何时候都长,终于,「Dr.Kwan最后说,如果你不肯回去,那么......定少爷的大笔医疗费用......」
「哼!哈哈!呵呵呵......」没等他说完,我就明白了那个从来不顾其他人感受的变态老头的馊主意。「呵呵,你们想用羽定来束缚我么?!」
「我们,只是希望你回来。」约瑟不作正面回答,实际上也就等于了默认。
可惜,可惜这一群为了研究不顾一切的人根本没好好地花时间了解过我。「那么就让羽定去吧,我,」特地指了指自己,我继续说道,「不在乎。」
「尚少爷......你......」约瑟死死地盯着我。
从小到大,我印象中的约瑟从来没有过这样震惊的表情,看得我实在心花怒放。
「我怎么这么冷血是吧?」哼,真是一百步笑五十步,他们以羽定威胁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们的冷血程度甚至在我之上?!「反正就算羽定能救醒,还不是你们手中的奴隶?于他又有何意义可言?当初我就劝过他一起走,只是他心软罢了......我回去对我来说也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要跟我说继承老头那些什么研究成果公司金钱的,你该明白这里面没一样是我需要的。既然如此,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去?!」
约瑟皱了眉,收回了面上的表情,又变成一贯的扑克脸。「尚少爷,Dr.Kwan的势力你可能还不完全清楚吧?」
「不,我清楚,所以才找了这么个与美国关系微妙的国家定居。」我自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个空玻璃杯,再往里面倒了些水,「你们那一套在这里,首先,不一定能行;其次,如果你们真的逼得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我便去支援什么大开发又如何?那里穷乡僻壤的,难道尊贵的Dr.Kwan,还有你、约瑟,会到那种地方找我?」
「......尚少爷,我想这次的谈判,是破裂了。」约瑟居然跟我使用着外交辞令,「下次,我想我会使用比较强硬的手段,希望尚少爷原谅。」说着弯腰行了个礼,往大门走去。他却刚好和替我买宵夜而迟了上来的徐轩打了个照面。
「尚,云吞买回来了。」好几米外的徐轩这么叫着。
心中不禁叹了一声糟糕,徐轩啊徐轩,你再迟些上来会死么?
我的性子是众所周知的冷,也从来就没让什么朋友到过我家--徐轩这种死缠烂打又不惹人讨厌的人实在少见,约瑟稍作推测,肯定会认为他是我的谁谁加以利用,到时候徐轩就麻烦了。
我虽然可以冷静地面对羽定的意外,但那只因他本来就是关家的继承人,未来惨淡凄凉那是注定了的,而且我甚至觉得现在这样子结束比让他被老头束缚一生来的更好。
但徐轩却不同,他只是个局外人。若跌入这个旋涡里,岂不无辜?
可是此时的形势也容不得他置身事外了,因为我看见约瑟眼里闪过一丝饱含深意的光芒。虽然他没作停留,马上就走了,但我知道,徐轩已经要落入他的算计当中了。
再想了一想:唉,也罢,反正迟早徐轩也是要被查出来的。
「怎么了,刚那人是谁?外国人哦,你认识的?朋友?」关上门,徐轩把外卖的云吞放到桌子上,然后进了厨房拿碗和筷子。
我俩都不喜欢使用泡沫塑料碗来吃东西,所以买东西回来后放进普通碗里是一定要做的事。
「是啊,不过只是旧识。」脑里盘算着怎样逃避约瑟的逼迫,我看了看在厨房里出来的人。「徐轩,你会武术吗?」
「怎么问这个?」拿着碗筷出来,徐轩大概感到奇怪,问道。
想来想去最直接有效逼我回去的方法便是捉了徐轩来要挟,约瑟今天不作表示大概也是想先查清徐轩的资料吧?「先别问,回答我的问题吧。」
「我文弱书生一个,最多只会一套太极拳。」徐轩把云吞倒进碗里。「那还是写书需要,不然我才不去学那么麻烦的东西。」
「是吗?」真是最糟糕的答案了,太极那种软绵绵的拳只能健身,哪能御敌呢?又不是在拍古代武侠片......
把碗推到我面前,徐轩皱眉问:「怎么了,好像还没见过你这模样呢。」
搅了搅碗里的云吞,思索再三我也想不到好办法,终于才下了一个决定,「徐轩。」
「嗯?」他嘴里塞满了食物,这一声应得模模糊糊的。
我等他把食物吃完,「明天你搬过来住吧。」
像是被电击中,徐轩的动作突然停止,好半晌,他才扭头看着我,「呃......说真的?」
「难道还有假的?」我琢磨着应该把那老头的事说多少与他知,「明天开始你可能有危险了,我在旁边照应比较好。」老头现在就只有两个孩子,如今羽定昏迷,约瑟是万万不敢伤害我的,徐轩在我身边,有我掩护,至少比他单独一人安全。
「危险?为什么?」徐轩不明白我的话。
当下我简单地把老头要我回去还有他们的不择手段说了一遍,「我们在一起,他们下手会有顾忌,比你一个人好。」
「但这么下来也不是办法吧?」徐轩也开始转动他的脑袋,「百密总有一疏,这么被动总会有天失守的。」
「即使是离开这里,也要先计划好,不能匆忙,」我解释,「否则是根本逃不出去的。我相信约瑟在海关还有其他关口都有眼线,我一有异动他马上可以追查到。若不顾一切去到我不熟悉的地方,到时候的处境就比现在更糟糕了。」
见徐轩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吃了一个云吞后我又笑了起来。
听到我的笑声,徐轩疑惑,「怎么啦?我在想办法呢。」
「没什么,其实也不用太紧张,大不了......唉,就回去陪他玩玩游戏吧。」而目标就是玩到老头心脏失常大脑衰竭。
呵,那种刺激的斗智游戏,我可好久没玩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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