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条件恋爱————jammy

"你别乱来！乖乖等我回去。"
"小瑞，记得想我。"
"知道了，我要挂了。"
"小瑞......"他还是不舍。
"漫游电话很贵的，再见。"
我干脆地挂上了电话。不是不想和他废话，而是怕一和他废话起来我就会一整天什么也做不了。
"小雪儿，又是赵毅那小子吧？我们才离开学校一天那小子已经给你打了不下十个电话。"一挂上电话禾苗就问我。
"他闲得没事做。"我耸耸肩。
"小雪儿，你和赵毅不是普通朋友吧？"
"苗子啊！这你也能看出来？"我压根没打算掩饰什么。
"你们两个也太目无旁人了，赵毅那人多引人注目你又不是不知道！看不出来那是傻子！"
听到他的话我想了想，确实。和他在学校的时候大白天里吵架、牵手、拥抱、接吻几乎都做过，被人当怪物一样地看早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就是去年年底我们的绯闻传得满天飞也还是一样每天粘在一起。
没办法，我和赵毅都是那种不在意他人眼光的人。对于同志爱人来说，我们算是够嚣张的一对了吧？
想着想着我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你还笑！你现在可是准备毕业的人了，别在大学最后一年传出什么不好的事，不然以后人家单位可不要你。"禾苗真心地担心我。
"我就是同性恋！犯法么？"
话一说出口，我才发现自己好象也染上赵毅那口没遮拦的坏习惯。
"你和赵毅那小子不是来真的吧？"
"再真不过了。"
"小雪儿，别说我不够兄弟，这同性恋的事，实在恶心。看我你们也不是心理变态，还是别搞这种事，浪费了青春多可惜？看那些小妞们，前凸后翘的，哪里不好啊？"禾苗像个老妈子一样地对我说教起来。
"苗子，你也别说我不够兄弟，这恶心事我还就做定了！"
我说着对禾苗顽皮一笑，禾苗无奈地看我一眼不再说话。

"这什么破机器？写的是哪国语言？真是比我们学校实验室里的分光光度计还莫名其妙！"
正式实习的第一天，我就对着正在操作的仪器不停地抱怨。
"你小子在学校里认真做过实验没有？分光光度计可比这破玩意好用多了！"禾苗敲了我一记，继续去研究他自己那台破仪器。
"你还不知道么，测折光率的时候哪一次是我自己测的？还不是你老兄帮忙吗？好兄弟，你研究好了也帮我一把。"我笑着讨好禾苗。
"去你的，你活该！自己弄。"他一点也不同情我。
老天，快给我个救星吧！这实习可没有学校里做实验好糊弄。
可是哪会有什么救星？我只好悔恨刚才那师傅在唾沫横飞地讲解仪器使用的时候我在分神想赵毅。
实在没辙，我对着几个按钮乱按一气，屏幕上仍然显示"-9.5407"，连基本的调零都做不到，更别想用来做什么成分测定。
"有什么困难吗？"突然不知是什么人用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在我背后说话。
我回过头去，却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在对我微笑，我有一瞬间失神，他那深邃的蓝眼睛仿佛能把我的灵魂也吸进去。
"那个、那个......这仪器......不会用。"我很诚实地说道，心里猜测着帅哥的身份。
帅哥走到我身边，手指灵活地在几个按钮上游走了一阵，屏幕上就显示出"0.0000"。
"这是德国引进的仪器，机子上的语言都是德语，中国人第一次用都会觉得困难。"他对我解释。听得出来，虽然他的咬字不是很好，但对于使用中文已经驾轻就熟了。
"你能教我吗？刚才那个师傅讲的我没听明白。"我虚心请教。
"很乐意。"
帅哥又对我露出炫目的笑容，然后耐心地教我。
一个早上的时间，我和他就这样成为了朋友。中午的时候他请我吃饭，我才知道他叫尼克，德国人。

***
认识了尼克之后，每个实习项目他都跟着我教我使用仪器，进行产品成分分析和质量测定。在休息的时间里尼克会请我吃饭，带我参观各种的厂房，让我了解了许多关于工厂的事情。只是短短几天的相处，我们就变成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自从有了尼克的帮助我的实习变得非常顺利，几乎每个项目都能拿到最高分的评定。我自然很高兴，晚上和赵毅煲电话粥时也不忘和他报喜。
"今天的项目我又拿了全班第一呢！"我喜滋滋的说。
"小瑞，你真厉害。"
"都是尼克的功劳，没有他对我专门的指导我大约就是班里垫底的了。"
"怎么又是尼克？"
"他真的对我很好啊。"
"这几天你已经提到这个名字不下十次了。"
"我每天都和他在一起，他人长得帅，待人亲切有礼还非常聪明。"讲到尼克我就忍不住称赞起来。
"小瑞。"他的声音变得很阴沉，我才发觉我好象讲了不得了的话。
"你......你不会误会吧？我只是很欣赏尼克。"
"你别再和他来往了。"
"这不可能！"我马上拒绝。
"他肯定有所企图！那么多实习生他怎么就对你特别好？"
"你以为天下间有那么多同性恋吗？"
"总之不许你和他在一起！"
"你管不了！"
"小瑞，别惹我生气。"他先放缓了语气。
"尼克是我的良师益友！"
"我是你的男朋友！"
"我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
"你那么喜欢他吗？"
"......"
"好吧，我不会再找你了。再见。"
说完他干脆地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没接到他的电话。我想他大约还在生气，就忍着也不打电话给他。

***
今天已经是实习的第四天，做的是麦芽汁提取。
麦牙汁实在是好东西，香甜可口，让我这种喜爱甜食的人看了就犯谗。
不过要是只是在实验室里做少量提取，再香甜的东西倒进试管里也只让我想到有毒的化学药品。虽然我也算是经常和化学药品打交道的人，可是我还是非常讨厌浓酸浓碱和那些带着刺激性气味的各种盐溶液。
而今天有尼克在身边指导，我竟没了对化学药品的反感。第一次认真做起实验，才发现其实做实验还是一件满有趣的事情。身上穿着白大褂，一手拿着锥形瓶，一手用铁架台上固定的碱式滴定管对着锥形瓶一边滴加溶液一边摇晃锥形瓶，还真像小时侯在电视里看到科学家。
可是以前做分析化学实验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情形，我怎么就没这种感觉？
提取实验做了一整天，晚上吃饭前，尼克把我带到专门提取麦牙汁的厂房弄来一大杯给我喝。
"雪，你喜欢这里吗？"尼克看着我意味深长的笑。
我有不好的预感。
"喜欢。"z
"毕业了来这里工作，好吗？"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我没有给他答复。

***
整整一天了，没有他打来的电话，也没有他发来的短信。
晚上，我还躺在床上等他的电话，可是已经过了十二点，手机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我躺在床上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只有数字在机械地跳动显示着时间的流逝。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可怕。我在床上越躺越气闷，抓了件外套套上干脆出门去透透气。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底了，这个城市的冬天比我们那里的冬天冷得多，不知道会不会下雪呢？
我抬头看着漆黑的天幕，突然好想见他，好想听他的声音。
你竟然一个电话也不打来！说不理我就不理了？
"赵毅！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跑到空旷无人的空地大喊起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混蛋！！！你给我马上出现在我面前！！！你不知道我很想你吗？"
我越喊越无力，最后蹲在了地上。y
"我不是把心都分了一半给你吗？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寒风吹得我瑟瑟发抖，真的好冷。
我低下头却看到了手上的黑色皮手套，一进入冬天这双手套就很少离开我的手。
你不是知道我最怕冷的吗？冬天里你不是最喜欢抱住我给我温暖的吗？
你现在去哪里了？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不给我？
我难过得坐在地上用手抱住自己的身子，把头埋进膝盖里。不知何时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了我，我想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可是心还是因为这个梦激荡了起来。
"赵毅？"我轻轻呼唤着那个让我想念不已的人。
可是没有人答应我，果然是梦吧？
"赵毅？"我又喊了一次。
"雪，是我。"z
听到声音，我才明白现在抱住我的是谁，我快速地逃离那人的怀抱。
"赵毅是谁？"尼克的蓝眼睛在黑夜里依然熠熠生辉。
"我的爱人。"z
"我还以为我有希望呢。"尼克自嘲地笑起来，如大海般深邃的蓝眼睛仿佛能吸入我的灵魂，我撇过头去不敢看他。
"你晚了，那个人虽然什么都不如你，可是我只喜欢他。"
"雪，你相信下辈子吗？"
"我只相信科学。"
"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能早点遇见你。"
"说不定我还是逃不开赵毅这个人。"
"有机会我真想见见赵毅。"
"会有机会的。"
我说完他没再说话，黑暗里流动着难耐的沉默，从他那一直盯着我的蓝眼睛里读不出任何情绪。
"雪，毕业了来这里吧。"不知多久之后，尼克又再次邀请我。
"这里老板会要我吗？"
"这厂是我在中国投资建的。"
闻言我惊奇地看向他，原来我交上了一个不得了的朋友而不自知！也许一直以来让我头疼的就业问题可以解决了。
"我只能来这里工作。"
"欢迎你的到来。雪，祝你幸福。"
尼克过来抱住我，在我的唇上轻吻了一下，那只是一种问候，没有特别的意义。
"谢谢。"我也回抱了他一下。
尼克放开了我，然后递给我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这是巧克力，圣诞节快乐。"
"圣诞快乐。"
我把尼克的礼物收进了口袋，看着尼克落寞地离开。
是啊，今天又是圣诞节，我和他在一起正好一年了。对于我和他来说圣诞节是个特别的日子，可是他不在我身边，连句问候也没有。
我再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黑暗。
真冷，希望会下雪。
我拉起衣领走回单位宿舍。
我住在三楼，大约因为今天是圣诞，许多人都出去找乐子了，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禾苗也跟着他们去狂欢，我们的房间也没有人在。我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就感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我直接按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
"小瑞，圣诞快乐。"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一点都不快乐。"
"我想你。"
"我一点都不想你。"
"所以我来找你了。"他自顾自地说，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从走廊的栏杆向下张望，果然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拿着电话，口中不断呼出白气。
"你不是说不理我了吗？"
"是我怕你不理我，怕你被抢走。今天一早就坐火车赶来了，到现在才找到你。"
"还有吗？"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是吗？"
"小瑞，你想我吗？"
三楼和楼底的距离并不远，我们可以清楚地看着彼此，虽然话语是通过手机传递，但我们之间仿佛已经没有距离，再远也能沟通。
我一直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看着看着，黑暗之中竟飘落下点点纯白。什么东西落在了我的脸上，冰凉凉的，然后化成水从脸庞滑落，好象是我在流泪。
"下雪了。"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说。
"赵毅，我好想你。"我也看向天空，无数的白点从漆黑的天幕断飘落，自己仿佛要落进黑洞，慢慢地被吸入那无边的黑幕。我看得一阵出神之后再看向地面，就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小瑞，我想你想得发疯。"他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却已经看见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优雅得像童话故事里的翩翩王子。
只有一瞬间，我竟觉得自己有些像灰姑娘。
"小瑞。"
他终于站在了我面前，收起手机他紧紧抱住我，我也回抱住他。不顾走廊上是否还会有人走过我们就热吻起来。
他不是王子，我也不是灰姑娘，我们的爱情更不是童话。
我和他只是这凡尘之中最普通的人，拥有最平凡的幸福、最安稳的快乐。
混乱之中，我不知道是怎么进了房间，一进房间我们就倒在我的小床上热情的互相抚摸亲吻。
激情过后，他整个人压在我身上，身下还紧密相连。
"小瑞，放寒假跟我回家好不好？"他突然问我。
我紧张得说不出话，他不会想带着我对他的家人COME OUT吧？
我想我确实应该对他的父母诚心道歉。
我该说什么呢？"把你们的儿子变成同性恋，真是对不起！"这样可以吗？
我还在乱想之际，他又说："你说过想看雪吧？我想让你看看真正的瑞雪。"
我很是惊奇。"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的吧？你那时不是根本没在听我说话吗？"
"也许是那时我就感到我会逃不开这个人，所以我才故意表现得特别冷漠吧。你的每句话我都记得，真的。"他边说边玩弄我的额前的头发。
"我想看雪，看真正的瑞雪。"我抓住他的手。
他笑了，反手捧起我的脸温柔地吻住我。我感到还留我体内的异物又硬挺起来了。
"小瑞，我们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
我没有说话，笑着默许了他的动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