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您就别抬举我了。”
“我没什么本事。”陈家敏淡淡的说,“一个结了婚的女人,眼睛难免有点毒,看什么一向不会错得太离谱。”
欧阳业是属奸商型的,从小还看三十六计,当下皮笑肉不笑。“姐,您别说,我认识的女的还真挺多的,介绍给家平嘛……”他目光一暗,顿了顿说。
“我还真舍不得。”
陈家平心头一跳,脸上一热,猛扒几口饭。
“这是什么意思?”陈家敏不解,认真地问。
“我用过的,怎么可以给别人。”欧阳业地在桌子底下用脚踩了陈家平一下,他色胆包天也不怕踩错了人。陈家平装没感觉,镇定自若地吃饭吃菜,心里直把欧阳业的十八代祖宗都骂遍了,在他姐面前和一个男人调情,除非他不想看到第二天的太阳。欧阳业仗着他不敢出声,脚上越发使上劲。
“用过的?这是什么意思?”陈家敏放下筷子。
陈家平在旁说。“姐,他是指他只认识和他有关系的女人。有好女人他自己早留着了,还轮到给我啊。”
“哦~~”陈家敏拉长音调,抑扬顿挫,很是韵味。“这男人长得讨人喜欢又事业有成,大都就这毛病,一茬一茬地换女人。”
“婚前花心婚后收心嘛。”欧阳业打哈哈。
小侄子见饭桌上几个大人你来我往明枪暗箭的,很是无聊。
等吃好饭,陈家敏好似恢复了正常,有说有笑的,话里不藏针也不带刺。欧阳业倒摸不着头脑了,直坐到九点钟,才站起身说。
“大姐,我得先走了。”
“哟……这就走啊,不再多‘坐坐’?那姐不留了,下次再上来玩。”
欧阳业一面点头一面抓过陈家平。“你送我下楼。”
陈家平很是不情愿,一路没给欧阳业半个笑脸,下楼到拐角处,身子被推了一个踉跄,整个往墙上倒,一只手伸过来护着他的后脑不让他撞上,欧阳业大力压过来,把他往墙里挤,灼热的唇就覆了上来,灵活地撬开他的牙齿。陈家平呼吸窒了窒,反手抱住他。
外面道上一溜昏昏的路灯,有风有星,交缠的身体却如剪影般单薄,一世界暗色的风景。
“这种地方,别玩的太过。”陈家平阻止欧阳业进一步的动作。
欧阳业用膝盖顶顶他的膝盖。“怕了?”
“你发情也不看地。”陈家平喘着气。“快滚回去吧。”
欧阳业笑,又咬了一下他的唇,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陈家平躲在角落里,看着他的车滑着车道,一阵突如其来的酸楚。不断告诉自己:陈家平,你不能认真,不能在意,圈子里的人尚不能玩真的,何况一个贪新鲜图刺激的。
灰败着脸回去。陈家敏坐在那里,点着一根又细又长的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回来了,早点睡吧。”
“姐,你也早点休息。”
“家平……”
“什么?”他回过头。
“没什么。”
轻轻的一声叹息,烟一样地散开。陈家平闭了闭眼,几次想冲过去跟陈家敏说:姐,我是个同性恋,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和一个女人结婚,我连吻她们都做不到。
请原谅我。我也不想如此,真的不想。
真的不想!!
也许欧阳业也察觉到某些危险的情愫。打电话来说他这段时间出差。陈家平知道他身边有女人,也好,冷冷也好。
两个人原本都不想认真,有些东西浅尝则止就好。
幸好一到月底,店里的事特别多。美美因为上次的事对陈家平很是用心,见他脸色很疲倦,关心地问:“店长,你没事吧?”
“没事。”陈家平挥挥手,他昨晚睡得迟,又喝了一点酒,早上又没吃早饭,到现在胃就受不了了。
“我去帮你倒杯热水吧。”美美也不等他回答,飞快地就倒了一杯水回来。
陈家平接过,用杯子烫着水。忙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一闲下,心里就开始不舒服,看着窗外白得泛蓝的天。问:“一个有山有水有竹子地方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知道。就像拍卧虎藏龙那里一样。”美美兴奋地说。也不知道她高兴什么劲。
陈家平没看过《卧虎藏龙》,却已经从心底看不起该片导演,烂眼光,和欧阳业一样低级,跑那鬼地方去,还带着一个女人。
喝一口滚烫的水,胃似乎舒服了一点。拿了业绩表去总公司。
文思明穿一件黑色的低领毛衣,配一条深蓝色围巾。他本人绝对比他设计的衣服更吸引男人。凡是见过他的人脑子里只会想到一个形容词,“漂亮”。不是那种奶油小生和中性美,东方人里极少数很男人的漂亮,性感得让人窒息。
某媒体曾评价“这个男人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你和他上床。”
这应属较正面的说法,用文思明的助理端木叶子说。造成以上评价的根本原因是:如果这个男人不想跟你上床,他根本不拿正眼看你。
端木叶子当初进公司完全是冲着顶头上司这张脸去的,她大小姐捧着名牌大学毕业证书当嫁妆,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人是很少的。岂知,一个男人英俊不凡、谈吐优雅、品味不俗,如果职业又恰好是设计类的十之八九是个GAY。
文思明更是其中的饕餮,有一种较为夸张的说法:本城三十五岁以下,十八岁以上,姿色中上的男同志,十之九上过文思明的床。
在一期专访里,主持人问:为何只设计男性服装?答:我只喜欢男性的身体线条。
☆☆☆左手夕阳于2006-04-27 19:53:2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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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平与文思明的纠葛要说到中学时期。当时陈家平刚彻底弄清自己的性取向,对同性的肉体近乎狂热地膜拜。经常躲在浴室里偷偷看着另一具雄性躯体发呆,体内烧着的火直灼得整个人发烫。他家教严,上头又有一个严厉的姐姐,强压着自己蠢蠢欲动的禁忌情愫,整个人压抑得不行。
文思明就是这时转来学校的,他本来应是二年级,校方整他,非要按排他在一级班。作自我介绍时,文思明只用了十个字:我叫文思明,我是同性恋。当场吓得班主任眼珠子几乎掉出来,全班同学目瞪口呆。
陈家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掏掏耳朵,确信自己没听错,一个激灵坐直身,台上的男孩张狂凛然,当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一下课就跑去和文思明套近乎。文思明比他大两岁,这小子自作主张开口就亲热地喊“哥”。
居然会有这么精彩的人物做他的哥。感动得无以复加。
大家都是同道上的人,文思明很是看不起那些自我否定的家伙,明明喜欢男人还非要掩饰地拉上一个女的自欺欺人,这些女孩何其无辜。再说喜欢同性怎么就矮人一截了,怎么就被人看不起了,怎么就要见不得光似的藏着掩着?
文思明敢如此嚣张不是没付出过代价。他与父母绝裂,一到他十八岁,父母就停止了对他的一切经济支出,学费生活费全都是文思明自己利用假期与空余时间打工挣回来的。
陈家平偶尔会去文思明租的小阁楼过夜。有一晚看到文思明手上一道被美工刀划开的十多公分的血口子,禁不住伏在他膝上就哭了。
文思明用没受伤的手摸摸他的头安慰。“我都不哭,你有什么好哭的啊。”又说,“你想要点什么就要付出点什么。我只以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青春少年原本应是无忧无虑,放肆飞扬的,因为那么一点点的不同硬是变得沉重酸涩,明朗的笑,青稚的愁里就有世故的苍凉。
陈家平也是在那时学会了拈花惹草,到处去招蜂引蝶。陈少爷那时皮肤细嫩,眉目如新,滴着水似的新鲜可口,不像现在跟个千年僵尸似的。引来一群流口水的色狼。
这一玩不要紧,功课一落千丈。他姐陈家敏那时是大学里的风云人物,认为青少年有些叛逆心理属正常情况,居然没有深究,非但没深究,连过问都不过问,如果她知道弟弟天天跑去和男人呆一起……唉……造化弄人说的就是这个。
倒是文思明看不过去,挨个酒吧地找把陈家平给找了回来了。文思明的魅力远大于陈家平,一出现乌烟瘴气的地方,一公子哥就冒冒失失地跑来搂文思明的腰,文思明反手就是一下,砸碎一只瓶子指着,慢吞吞地说:你还要做点什么嘛?公子哥一见这架势,爬起来就溜了。
“你成天就和这些猪狗不如的混一起?”文思明扫视一下四周,没一个人能入眼的,不禁直摇头。
多年后,陈家平死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品味这么烂。其实,他又有什么品味可言啊。
文思明后来出国学服装设计,进LJ工作,再炒了LJ成立文思明这个品牌,成为服装界的设计大师。
陈家平却过着闲得发慌的日子,成天吃吃喝喝睡睡,文思明就把陈家平哄了出来做牛做马。
陈家平原本想,店长这一职务很有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优越感,美滋滋地就过来想继续又有钱又能吃吃喝喝睡睡的好日子。
谁知,他就一猴子,没老虎也只是猴子,还是忙得要死的猴子。背地里直骂文思明缺德,连弟弟都“黑”。
端木叶子用涂着紫红色口红的嘴吃着冰糖雪莲子,说,你这傻小子,哪有好事能到你这种懒鬼捡,没见店还没装修好,韦行风就溜国外去了嘛。
陈家平仰天长叹,自认命苦地任劳任怨。
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陈家平抓起水壶往几盆常绿植物一通猛浇。
“你干什么?”文思明放下手中面料样版。
“没见它们快枯死了吗?”睁着眼说瞎话也能这么理直气壮。
文思明笑看他一眼:“怎么?玩出火来了?”
“没有的事。”陈家平死鸭子嘴硬。
文思明也懒得理他,给他看新一辑的平面广告样本。照片上的韩诺照旧出众得惨绝人寰,陈家平两眼冒星星,怎么会有男人好看成这个样子。听说有一个欧洲老太太狂迷韩诺,常常跑来索要没有公开的照片海报,称韩诺是世上唯一一个穿男裙装得体又性感的,她称他为:哦,这个性感的海妖,他的眼睛是一个深夜的海。
现在,这个迷人的海妖却对陈家平失去了最初的吸引力。是的,他的身材很性感,眼睛很漂亮,神色很妖魅,可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翻着照片,陈家平叹气。
“我们……”他说,“可不可以认真一次?”只一次。
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他像一只飞倦了的鸟,在浪中看见一截浮木,不知道可不可以停下去休憩。他不想淹死在海里,也不想累死在风里。
先爱上的人总是输得最惨。
文思明翻出一张照片给他。自己起身去倒了一杯苹果白兰地。
“谁?”陈家平看着照片,不认识,这是哪一号人物,看上去很睿智。
“他是一名心理医生。智商有一八O。”
“哇哦……”陈家平瞪大眼,又一个非人类。
“他很恪制,很理智,很冷静客观。六前他被辅导的病人追求,一个十六岁的男孩。”文思明笑,“据我所知,他不是同性恋,目前二人在英国办领结婚证书。”
一口水差点呛死陈家平。“和自己的病人?”
“那个病人就是韩诺。”
陈家平完全被水呛死了,面无人色地瞪着照片,恨不得看出两个洞来。
“如果你想得到荆轲这样的死士就要像燕太子丹杀马取肝。”
陈家平尸体一样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很是绝望,亲爱的,我也想,可是我不是太子丹,也找不到千里马,找到了也舍不得杀了它取出肝做出一盘菜。
孬种,完全没救。
你爱他吗?爱到死心塌地不顾一切,付出一切在所不惜?直到让他觉得拒绝你就是一种对自己的辜负,不怕他不肯陪你看日出日落做世上最无聊的事。
这样的爱情未免可怕。为什么不能开心相恋,偶尔抵死缠绵,牵手时牵手,分手时头也不回。
“老板,我身心俱疲,需要假期。”陈家平哀鸣。
文思明非常同情,目光怜惜。“不行。”
“没人性啊。”
文思明打开门,笑。“不送。”
陈家平对着合上的门板比了一下中指。端木叶子吐血。“你就这点本事?”
这个女人的旗袍开叉居然快到臀部。“大姐,你眼角皱纹都出来了。”
端木叶子大怒。弄断自己保养到一寸长的指甲,脱下脚上七公分高跟鞋追杀陈家平。
陈家平抱头鼠窜。端木叶子一跳一跳地去拾鞋子。“姓陈的小子,下次来公司看我让你竖着进来爬着出去。”
女人真可怕,漂亮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陈家平跟闹了天空的孙猴子一样,昂头去觅食了。等到一家餐厅坐下打开食谱,怎么看都觉得封面眼熟无比,环顾四周,天杀的,是欧阳业的餐厅,刚想起身一只手按住了的肩膀让他坐下。
“你……”
“哥们,干嘛去?”来人扯出一个笑容。
陈家平看这位长得俊秀笑起来却跟面部肌肉硬化似的。头皮一阵发麻。“走人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靠,他想换个地方吃饭也不行啊,你们什么时候改开黑店了。
“哥们,你要走也可以,但你总要告诉我你对我们的服务哪里不满?菜不好吃,菜式不好?样子不好看?量不足?服务员不够美?还是空调不够冷?”他啪地打开菜谱,“看我们新推出的商务套餐,专为单身白领倾情打造,三菜一汤,一晕二素,色泽以绿色为主。开胃健康环保,保证营养均衡,全面补充人体所需维生素……而且,您听,本餐厅音乐可供顾客自由挑选,古今中外,复古流行,无论是王丹凤还是小甜甜布兰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