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es是来劝我回美国的,过去工作上的夥伴想要我回去帮忙训练人手,以为凭James可以说动我,只可惜……」
听到老板提到回美国,我立即由惊吓中回魂,赶忙确定一下他的意图:「只可惜什麽?」
他轻轻一笑,脸部的线条再次柔和,又是我熟悉的老板了。
「……我一点也不想回去了,瑞,你知道是为什麽吗?」他边说边把整个人靠过来,又开始玩起那一套勾肩搭背的把戏。
幸好,虽然发现老板是个同性恋,但是自己对他的靠近并没有想像中的排斥或抗拒,想必是无意中对他的身体已习惯了的缘故吧。
「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哪知道你为什麽不回美国?」瞪他一眼,顺手拍过那只抽空玩弄我耳垂的大掌。
他嘻嘻一笑,故意在我耳边重施故计、用那沉厚的低音缓缓说:「我喜欢你,舍不得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
噢了一声,我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短语,心中还很高兴的想著:太好了,原来老板舍不得我………
咦咦咦──我的瞳孔猛地收缩,用力转头看著他,惊吓过度的对他挤出了一句话:「你、你说什麽?」
眼前说出爆炸性宣言的男人却好整已暇的叹口气,一脸莫可奈何的表情:「就知道你对这种事迟钝了……」
话一说完,骨节分明的大手再度抓住我的头,清凉如水的唇已重重压在我犹因震撼而半张的嘴上───
这下情况可糟糕了,初吻被掠夺的事实害得我全身僵硬,脑筋全然空白,知觉全集中在脸部那一个小小的器官里,手脚失去作用,好像整个宇宙中只剩下他的唇齿不断地向我急切噬咬著……
他终於离开时,我才稍稍回过神,察觉两个人的呼吸同样急促热烈。看到他眼里黑黝却野兽似凌厉的光芒,提醒著自己可能已成了待宰的羔羊……
这下真的不妙了啊───
「……可以继续下去吗?」挑逗似的吐著热息於脆弱的耳颈交界,让我全身酥麻,连理智都逃到了九霄云外。
「继续……下去……?」被强势且极具占有性的吻弄得晕头转向,我哪里搞得懂老板要继续下去什麽?
他一个俐落的翻身将我整个压在沙发上,从未如此承接他人重量的我小声喘著气,感觉到心脏蹦蹦跳,却一动也不敢动。虽然有想推开他拔腿就跑的冲动,可是在他宛如毒蛇垂涎著青蛙的目光下,我居然丧失了控制四肢的自主权。
原来老板是我的天敌──
炽烈如同烙铁般的吻开始在脖子及锁骨肩辗转游移,让从未有过亲密情事体验的我体温一下窜升到几乎有火山爆发的程度。
好舒服,忍不住呻吟出来。
老板的头再度从我的胸上爬起,一向冷静自制的眼也被某种我不熟悉的情欲激切的替满;他开了口,带著沙哑且异於往常的语调。
「瑞,做我的情人。」
懒洋洋的声音、决定性的语气,已被他豢养惯了的我下意识的只想点头。不行,保持冷静,不能为了区区一个热情的吻就把自己给卖了。
「没有……商量的馀地吗?」吓,我的声音何时也变得如此喑哑软弱?
老板坏坏的笑:「没得商量……反正你是我的了!」
为了怕我再度抗议,他用吻缠住彼此的唇,成功的遏止我抗辩申告的意图。算了算了,沉溺在这样婉转绝伦的蜜吻里也不赖,反正对象是老板,我也不想抗拒了,只想顺著他随波逐流───
胡天胡地的被啄啃了好久,他突然横抱起衣衫凌乱的我,大踏步的朝他的卧房走去,这下子顿感如我,也知道他想干什麽。一下跳到这一步,太快了啦!我其实没什麽心理准备的,况且还有件丢脸的事,就趁现在向老板招了吧!
「老板老板……」在他把我用力按在床上,手脚犀利的扒开两人的衣服时,我硬是找到机会开口了。
「有一件事先跟你说了好吗?」一边闪躲雨点般落在脸上的吻,一边还得努力抑制因某双大手游移而带来的颤栗感:「虽然很丢脸……」
老板终於稍稍停顿了动作,看著我的眼,可能对我接下来要说的是什麽撩起了好奇心。可是被他这样专心的凝视我反而有些却步,热血一下全上涌到脸部。
「那个……我……」实在是不好意思看他的脸,转过头我支支吾吾地说:「我没经验……」
老板哧的一声笑出来,我、我恼羞成怒了:「早知道会被你笑,我就不说了!二十一岁还是个处男也不是我愿意的啊……」
他却一脸满是撕碎猎物的欲望,战斗力全开的上膛预备,可怜变成小兔子任之宰割的我只听得他说:
「这样……才好啊!……我会负责教你的……把你教成我喜欢的样子……」
然後,我就被某只大野狼调教了一整晚───
6
「瑞瑞,瑞瑞……」
嗯──别吵,我还想睡……可恶,胸口怎麽闷呼呼、好像有什麽东西压在上头似的?不会吧,已经好几年没有鬼压床的经验了,怎麽又来了呢?
还好,正因为被鬼压的经验丰富,对於要如何纾解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惧早已心有成竹,只要全身尽量放松,不把心思往怪力乱神那方面转,心里对自己努力打气的说:「这没什麽,很快就结束了……很快就结束了……」
嗳,应该是屡试不爽的绝招,现在怎麽一点效果都没有?
「瑞……再不起床的话,我就当场把你吃进去了哦?」邪里邪气的重力闷压,这次被鬼压床的经验比以往来的更真实,我照例哼哼两句,想叫,叫不出声。
熟悉的带著厚茧的大手在身上乱窜,引出了一种似是熔流奔腾身上的感觉,舒服死了,那种粗糙摩擦的快感,比起牵手或拥吻都要强上数百倍。
拥吻?突然想起了昨晚与老板在沙发上耳鬓厮磨的画面,眼睛立即张开,发现压在我身上、害我重温被鬼所压恶梦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老板,你居然可以笑的这麽没形象,以往在我心中酷炫到不行的军用杜宾犬已经完全蜕变成哈叭狗了啦!
「大懒虫,已经过中午了,还不赶快起床?放我一个人在这里很无聊的!」嘴巴抱怨著,一只大手却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滑到我的重点部位,害得我立即大叫一声,全身上下从头发到脚指头都清醒了。
「谁叫你一整晚都不让我睡觉!」气愤极了,我用力想把他推开,这一使力的结果,我才发现自己全身都酸痛的不得了,尤其是某个受他疼爱了一整夜的地方,像是有火焰在灼烧似的。
「好痛……」咬紧嘴唇可怜兮兮的说,把这痛楚夸张十倍都不为过,我打匴一整天就这麽装可怜吃定老板,谁叫昨晚我怎麽求他就是不肯温柔一点。
老板果然立即收起嘻皮笑脸的态度,迅速从我身上爬开,一脸诚惶惴栗的问:「瑞,帮你擦擦药好不好?」
一说擦药我脸就红了,想了想:「我走不动,抱我去洗澡……」
装可怜果然有用,接下来的时间里,老板体贴的抱我进浴室、帮我搓背洗身、替我穿上衣服、再抱我回床上、喂我吃了点东西、把我当皇帝一样伺候著。
我乐的不得了。
看看我被照顾的舒舒服服、心情愉快,老板又挨近身来,一把圈住我,用大型动物般黑黑亮亮、可爱无辜的眼神,软语请求:「瑞瑞,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你都已经是我的情人了,住在一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表面上看起来是商量,其实语气强硬,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考虑一下……好吧:「只要你不收我房租,我立刻搬过来!」
老板眉开眼笑:「笨蛋,怎麽会收你房租呢?我还打算每天提供免费的三餐给你耶!」
我眼前一片海阔天空,太好了,不但每个月可以省下两千元的房租,这下连伙食都有人帮忙张罗,赚到喽!
看到我笑的忒是开心,老板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机会,继续诱哄我这只小绵羊:「这样吧,乾脆你嫁给我,连这栋房子都登记在你的名下……」
厚,愈来愈不像话了,我捏捏他打著坏主意的脸,斥道:「两个男人怎麽结婚?上次你用一双鞋没骗到我,现在想用房子勾引我写卖身契给你?门都没有!」
他不死心的劝:「我们可以到国外结婚嘛!嫁给我好处很多的,出门有专车接送、遇到坏人我就是现成的保镳、晚上还可以陪你看电影暖被窝……」
他一一列举我最近享受到的员工福利,糟糕,我真的心动了:「那、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考虑一下,如果等到我大学毕业而你都还没有变心,我就跟你到国外结婚……」
能拖一下是一下,虽然我真的对他的提议很动心的说,但就算我俩其中一个是女人,也不可能在上床後的第二天就决定要结婚吧?
不行,不能让他认为我是个随便的人!
深深的看透我,老板也大概知道我想著什麽,轻轻啄了一下唇,说:「瑞,其实我也知道婚姻只是形式上的东西,真正能束缚人心的是某种看不见的东西……」
他突然正经起来,我只好专心听著。
「你刚到店里来的时候,虽然笨却挺可爱,让我喜欢的不得了;可是我不能说什麽、也不能做什麽,因为你一看就知道是属於异性恋的人……」
讶异的看著老板,第一次听到他如此直白的诉说对我的感觉。
「我本来想再等个几个月,或许可以慢慢改变你对我的观感,没想到你摘下眼镜後突然受到许多人的欢迎,而且对象不分男女,我就开始紧张了……每次只要看到店里的客人搭讪你,我就气的想马上拿锅杓把那些人都赶走!」
说到这里,老板气愤难当的情绪就浮上阳刚的脸庞:「你可是我先发现的,怎麽能让那些半路出家的人抢走?」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老板则一脸错愕。
「喂,我在表白对你的心情,你居然可以笑得这麽不堪!」
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好好玩,我伸出手捧住他可爱的不得了的表情,轻声说:「傻瓜老板……」
从没听我这样亲腻的唤他,老板一下怔住了。
「傻瓜……我对你是一见锺情呢……」没有骗他哦!从初识起他就占满我大部分的思绪,当时只认为自己是单纯的崇拜,没有想太多,直到老板的旧情人现身,逼得我不得不开始深思,再加上肌肤相亲後的意乱情迷,我才能承认自己真的舍不得对老板放手,老板是我的!
瞧瞧他现在的模样,被我一句话将的目瞪口呆,总算知道我才是那个扮猪吃老虎的人吧!
不对劲,他的体温怎麽突然之间升高了?
「我要好好处罚你这张嘴!」被某个再度化身为野狼的男人重新压制其下,缠绵吮吻到几乎透不过气时才终於松口,他恶狠狠地道:「居然到现在才对我说出这样的甜言蜜语,害得我白白担心了这麽久,就怕你看上了哪个女孩──」
好可怕的气势!我除了陪笑,还是陪笑。
「不能怪我啊,谁叫我也没有谈恋爱的经验,哪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就是心动?……」我是真的很无辜。
抑制不住的低吼一声,大野狼再度把小绵羊紧扣在床上,又做了两个小时的激烈运动,达到了他曾要我多多锻鍊肌肉的要求。
事後,我们俩人大汗淋漓的相拥在一起,他的大手在我的背上怜爱的上下抚著,等待著我的呼吸逐渐平顺。
「瑞瑞,我得把自己过去的一些经历告诉你,希望听了之後你不会介意──」
「我连你是同性恋都不怕了,还有什麽可以吓到我?」我双眉一挑,摆出放马过来的表情:「或者你其实是个通缉犯?」
他帅气的笑起来,迷死人了:「哈哈,你放心,至少在台湾我的身分清清白白。」
把头搁在他结实、布著细细汗珠的胸膛上,无限满足的抓著他的语病:「在这里清清白白,这麽说你在美国是有案底罗!老板,坦白从宽,别瞒我!」
「怎麽现在还叫我老板?叫我Vincent吧!」他特委屈地说。
想起老板的旧情人也叫他Vincent,我心下不爽,故意撒娇的在他胸上亲一口,哑声道:「改不了了,以後我就一直叫你老板好不好?」
「你喜欢就好!」老板果然吃软不吃硬。
达到目的了,我继续腻著他:「那、老板,你在国外究竟做过什麽坏事?是杀人放火还是持刀抢劫?啊,该不会是强奸犯吧!」
愈问我自己也愈慌,因为对老板的过去不了解是事实,如果他真是个强奸犯该怎麽办?我、我舍不得大义灭亲啊!
老板却笑了:「别紧张,也许在国际刑警的档案里占著我一笔资料,却从没笨到留下让他们足以起诉我的证据……」
他说的认真,我抬起头以怀疑的眼神询问:是真的吗?
再度把我的头压下去听他的心跳,伴著他沉稳的像是独白的话语:「我从十八岁起就待在美国爲某个地下组织卖命,专门负责狙击敌人或是暗杀客户指定的对象,算来在全世界的不法组织中我还颇有名气……」
我不发一语的听著,心想:颇有名气是什麽意思啊?
「二年前我在某项暗杀行动中被对方的护卫发现,右肩吃了颗子弹,导致往後右手再也无法稳定的持枪,结束了杀手生涯;为此我毅然决然的脱离组织,回到从小的出生地──也就是这里。」
他抬起上半身让我看他的右肩窝处,布著一个鸡蛋大小的蜘蛛型伤痕。
叹口气他继续说:「当时我唯一的亲人就只有楼下守著面店的阿姨,看她一个人卖面挺辛苦的,我就留下来帮她了。一年前她患病过逝,我想想自己无事可做,也没地方去,就继续留下来守著面店,然後遇上了你……」
他掐掐我的下巴:「瑞瑞,听了我的事,会不会忌讳我有个做为杀手的过去?」他的瞳眸中闪过一抹担忧。
我呆了半晌,回掐他的双颊:「原来你是个黑道份子、还兼杀手哩!我怕死你了!」
他瞅著我,搞不定我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说真格的。
「放心,就因为我怕死你,所以决心一辈子都不离开了,感谢我吧,老板!」
头一回看到人的脸上居然可以放射出如此灿烂的光芒,老板开心的就像是独家签中大乐透头彩奖金的样子。
「喂,你到底是怕我还是爱我,讲清楚!」回复不正经的手又开始往我的腰上吃豆腐。
「又爱又怕不行麽?」倦意开始袭上身,我拍开他乱摸乱窜的手,反身回抱他,顺便打了个哈欠:「老板,我好累,想睡了……」
老板一听立即帮我盖上被子。
「警告你哦,老板,等我睡著了你才可以下床,否则我……杀死你……」
口齿不清的撂下一句威胁,我进入梦乡,唇上再次刷过那令人无比心安的、他凝冱冰般的轻吻。
7
就算是已经找到了一个棒的不得了的爱人,就算是自己也巴著他一点也不想离开,星期一还是得回学校上课。顾念我的身体犹自酸痛难当,虽然路程不远,老板还是坚持开车送我到校门,约好下课後见面的时间,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觉得很幸福,好像长久以来心里一直空虚且不能用任何东西填满的部位,却在刹那间塞饱了暖洋洋的感情,完整了我的人生,即使意识到往後这份情感只能诉诸於黑暗中,无法摊开在家人及朋友面前,我也认了,世事总是没有十全十美的嘛!
拖著疲惫的身躯走进教室,刚坐定大个那家伙就来了:「石瑞,这两天电话找你都找不到,回家去了吗?」
我脸一红:「手机?没电了吧……你找我干吗?」这两天都窝在老板家跟他寸步不离,哪还管什麽手机不手机的?
大个讨好似的说:「下星期的期中考你没忘吧?笔记罩我一下!」
又来了这个人!同班三年还恶习不改,每次上课都打混,也从没见他抄过笔记,考试前求我的这个戏码每学期总要上演两次……算了,好哥们嘛!再加上他把我跟老板凑在一起的分上,勉为其难答应他吧。
「嗯,等我把各科笔记整理过後就交给你,自己拿去影印;还有老规矩别忘了!」
他脸上笑的像是花开似的:「没忘没忘,学校西餐厅的餐卷一张,没问题。」
我点点头,算是条件成交。拿出上课要用的原文课本,想先浏览一遍考试范围的内容,意外的发现大个还紧靠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