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沂额头上爆起青筋:“你你你……沐甚雨,我们俩结拜的时候,你还记得发过什么誓来着?”
我小指头按着脑门想了半天:“对不起,姚沂,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原谅我聪明的脑袋暂时变的有点迟钝吧!”
不知什么时候姚沂身边各站了一位女侠,都用很凶恶的目光盯着我和蓼蓼,齐声问:“姚大哥,她们是谁?”
姚沂却充耳不闻,指着我咬牙切齿:“你当时说‘我沐甚雨愿和姚沂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叫我活活饿死’!”
我双手一拍:“就是就是!我想起来了,除了最后一句,其它都是照你的誓言说的,就说我怎么会不记得……姚沂,那你还不快向我道歉!”
姚沂脑门上的青筋又多了几条:“你……你说什么?”
“不是吗姚沂,当时面对许多生气的女侠们,你眼睛一闭装昏,把什么难都推给自己可怜的弟弟;现在也是,你穿的一身光鲜,左边一个花容月貌的女侠,右边一个月貌花容的女侠,这么享福,不说分点福气给可怜的弟弟,还含血喷人,难道你不觉得问心有愧吗?”
被我摆出金刚石一般的证据(注:沐沐知道金刚石比铁更硬),姚沂果然理屈词穷的说不出话来,手指着我浑身乱颤,我叹了口气:“姚沂,你想学我家湘的动作,我也不能怪你,谁让我知道你暗恋着我,但是看看自己吧,老爹常说你这种样子叫‘东施效颦’,不过现在的你不是‘效颦’,是‘东施打百子’!”
姚沂不说话,却抖的更厉害了,我慌了:“蓼蓼,快帮我义兄看看,现在是春天应该还没蚊子啊,我怎么觉得他像得了疟疾!”
蓼蓼怀疑的看着我:“沐甚雨,他好像不是得疟疾,大概是太生气了……”
我痛惜的拍拍姚沂肩膀:“姚沂,告诉我,谁惹你这么生气,我这个绝顶高手会帮义兄报仇的!”
唉,姚沂又来“效颦”了,竟然学庄主昏倒,不过他昏的可真难看,眼睛翻白,直挺挺的倒仰过去。
别指望我会抱你姚沂,沐甚雨早就是冯湘的人了,想让我帮你煮饭,没门!
旁边的两位女侠倒是七手八脚的扶起姚沂,连声娇呼:“姚大哥,姚大哥,你怎么啦?”
蓼蓼凑到我耳边说:“沐甚雨,他好像气昏了。”
“他是装的……你看……他醒过来了吧。”
姚沂大概总算明白了我心如铁石坚,再多的努力都是徒劳白费劲,也不装昏了,脸挂的像面条一样站起来,“哼”了一声:“算了,不和你这木头木脑的小家伙一般见识……喂……你……你旁边的小姑娘……是不是……沐春花?”
沐春花?对了,姚沂向我打听过沐春花的事,奇怪的人,他想要对一个三岁的小姑娘干什么?
不过庄主给的钱快花完了,姚沂现在看起来又很有钱的样子,做弟弟的也就懒得纠正他这个天大的错误了,想到这里,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姚沂,我再提醒你一次,那个‘沐’是三点水的‘沐’,不是木头木脑的‘木’!“
姚沂的眼睛霎时亮了,盯着蓼蓼看来看去,这时蓼蓼大声反驳我:“沐甚雨你瞎说,我是蓼蓼,不是沐……”
我捂住蓼蓼的嘴,向姚沂解释:“是这样的,沐春花的小名叫蓼蓼,从她刚一生出来,大家就都叫她蓼蓼,害的她只知道蓼蓼这个名字,都忘了自己有个大名叫沐春花了!”
蓼蓼眼睛睁的老大:“沐甚雨,真的吗?原来我的大名叫沐春花啊!”
姚沂看起来有点失望:“你妹妹果然和你一样脑子有点……和你一样漂亮……蓼蓼姑娘,在下姚沂,是沐甚雨的义兄。”
蓼蓼点点头:“你好,我是药师……”
我又捂住蓼蓼的嘴:“我这个义兄最胆小了,要是知道你是药师派的肯定又会昏过去,真昏可就不会这么容易醒过来了,还是先别告诉他的好。”
蓼蓼连连点头:“我明白了……姚沂,你长得真帅!”
姚沂顿时眉花眼笑:“蓼蓼姑娘过奖,其实蓼蓼姑娘才当的上绝世之姿,倾城之貌……”
蓼蓼皱着眉头对我诉苦:“沐甚雨,你这个义兄说话我听不太懂。”
“不要紧,他脑子有点问题,你少和他说话就是了,有我呢!”
15.
姚沂身边的两位女侠不乐意了,四只眼睛朝我和蓼蓼一起喷火:“姚大哥,时候已经不早,我们还是早点去聚英庄吧,武林大会召开在即,还有不少事情需要打点。”
姚沂只顾看着蓼蓼傻笑,我忽然想起来,我和姚沂刚认识时,他也是这样眼珠子定定的看着我笑,不过当时我对姚沂脑筋不好这个金刚石一般事实还不甚清楚,被他吓了不少跳。
蓼蓼果然也害怕了,躲到我后面,悄悄道:“沐甚雨,你义兄人真奇怪,干嘛这样看着蓼蓼,难道我脸上沾了一块灰?”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姚沂就笑得口水快要滴出来的样子:“兄弟,你妹妹还真是爱害羞啊!”
两位女侠开始拉拉扯扯:“姚大哥,没时间了,我们快走吧!”
姚沂的脸马上沉下来:“你们先走吧,我有重要的事要对义弟说。”
两位女侠委屈的眼睛眨巴眨巴的,那个胖胖的圆脸女侠拿出手帕擦眼睛:“姚大哥真是没良心……我告诉爹去!”扭着一抖一抖的屁股跑了,旁边那个瘦瘦的马脸女侠幽怨的瞪了姚沂一眼,也扭着硬梆梆的屁股跑了。
姚沂长长呼出一口气,顺着胸脯:“总算走了!”z
“姚沂,她们是衣服店里遇到的女侠吗?怎么我都不记得了!”
姚沂横我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幸亏当时有位姑娘认出我来,否则我无咎门在江湖中的声名就此毁于一旦,我姚沂岂不是百死莫赎?”
我羡慕道:“我现在越来越明白面子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了,原来人只要有了面子,不但能化险为夷,还能赚新衣服穿,姚沂你现在看起来挺气派啊!“
姚沂看了看我,忽然惊叫起来:“我刚才都没注意,你……你你你这穿的是什么?别丢人了,给我换掉!”
我皱了皱眉:“姚沂,你嫉妒我的衣服比你的更气派也不用这样啊,我要为我家湘挣面子,让我换掉……别想得逞!”
谁知蓼蓼竟然也帮姚沂说起话来:“沐甚雨,我就说没见过人穿这种衣服嘛,你非不听,说什么这是最庄重最高雅,与众不同的……”
唉,老爹常说“女生外向”,大概是蓼蓼觉得对一个死人单相思不值得,姚沂有那么一点点英俊不凡,又是一个门主,想想做门主夫人也不错,就这么轻易的把八年的相思付诸流水,移情别恋了。
湘,你放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心,沐甚雨永远都只会把对你的相思付诸于口水的。
姚沂有人附和,更加得寸进尺:“蓼蓼姑娘所言甚是,真是的,知不知道这是死人入殓时穿的寿衣!你以为自己在演戏啊,满大街乱走,快把你身上这件衣服脱了!”说着就来剥我的衣服。
天杀的姚沂,就算你再喜欢我,也不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乱发情啊。y
蓼蓼吓得叫起来:“沐甚雨,怎么办?你这个脑子不好的义兄忽然发疯了,看来他病的很重,你有办法让他别动吗?让蓼蓼来为他把把脉!”
我一边和姚沂扭打,一边在百忙之中抬起头:“他是饿疯的,蓼蓼,他想要我帮他煮饭,怎么办?我已经有我家湘了,不会再为别人煮饭的!”
“那蓼蓼来帮他煮吧,他想吃什么饭?” b
姚沂忽然放开我,对着蓼蓼堆起笑脸:“难得蓼蓼姑娘对家事上手,姚沂从不挑食,蓼蓼姑娘若有意为姚沂一展身手,姚沂受宠若惊。”
蓼蓼跑过来偷偷告诉我:“他脑子好像真的有问题,动不动就发作,说话让人听不懂,我看都用不着把脉了,肯定是羊癫风!”
我撅着嘴看着新衣服,刚才被姚沂拉拉扯扯,薄薄的绸子衣服破了一个大缝,自从遇到他开始就没好事,老是被他的糊涂连累的很惨,气死我了。
人生在世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有好吃的吃不着,只能干看着眼馋流口水,既然姚沂想和我煮饭想的发了疯,我就再点一把火,烧死他!
我摸摸那个点火的小瓶子,幸好没丢,姚沂,你太过分了,等着吧,我也要给你一点教训!
这时大街上传来一阵很大的闹腾声,我们三个人齐刷刷的循声望过去,只见一溜担架像排队一样排在我们刚才买巴豆的药店前面,担架上的人们一个个都像死狗一样有气没力的躺着,一个穿着白衣服,看起来比我差几点,却比姚沂还要英俊不凡的人在旁边指挥。
蓼蓼“哇”的叫起来:“沐甚雨,那个人也很帅呢,蓼蓼最近真有眼福,老是看到大帅哥!”
姚沂的脸又一下子变得像挂面:“蓼蓼姑娘,此人名叫韩汐泠,平日里仗着天山派大弟子的身份,骄矜不可一世,蓼蓼姑娘万万莫要理他。”
我耳朵支棱了起来:“天山派?就是那个打算帮我家湘的柳如凡吗?”g
姚沂撇着嘴,拧着眉毛白我一眼;“什么你家我家,天山派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不过看样子天山派出大麻烦了,怎么我似乎看到掌门柳如凡也躺到了担架上?”
蓼蓼忽然“啊”了一声:“沐甚雨,糟糕了,是吃巴豆汤的那批人,我看到那两个老头子了!”
“什么?”我踮起脚张望,不好,真的看到那个矮老头,现在正拽着韩汐泠的袖子有气没力的说话,大概就是柳如凡了;高个子的老家伙躺在里面看不清楚,听姚沂说柳如凡和女狐狸老爹是一伙,那肯定就是女狐狸的老爹叫什么金什么无敌刀的了。
唉,都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了,火气还这么大,就是算求我家湘救你们的老命,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害我还以为你们在逼迫我家湘做什么坏事呢,
我家湘真是一身傲骨,什么事情都独立担当,反正他武功天下第一嘛,谁也不怕的,也用不着别人帮忙。
我正美滋滋的想着,蓼蓼忽然抓住我手臂连连摇晃:“沐甚雨,刚才在饭店里,他们虽然有不对,可是现在真可怜,我去帮帮忙好不好?”
我用力点点头:“当然了,我心胸那么宽大,就算他们错的很离谱,我也不计较了,蓼蓼,我们过去吧!”
姚沂却挡住我们:“蓼蓼姑娘,千万莫被沐甚雨迷惑,江湖之中,其它门派的事,容不得外人插手啊!”
“蓼蓼你别听姚沂的,他这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比他英俊不凡,当初去找我家湘的麻烦肯定也是为了这个!”说完我也不理姚沂,和蓼蓼跑出去。
这时韩汐泠正在和药店的老板交涉,韩汐泠责怪药店老板身为悬壶济世之人,竟然见死不救;药店老板却连连叫屈,说那些人中了无名之毒,不是普通拉肚子那么简单,他身为医生也束手无策。
两个人还在争论不休,蓼蓼已经从怀里摸出瓶子,拿出一颗药塞到柳如凡嘴里,柳如凡正闭着眼睛直哼哼,“咕嘟”一声就把药吞了下去,然后他好像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忽然睁大眼睛:“我……我刚才吃的是什么?”
蓼蓼笑着说:“你放心,有我的解药唔……”
我用眼睛告诉蓼蓼:“别说话。”然后对瞪着我们的韩汐泠笑笑:“她叫蓼蓼,是……是‘医仙派’的掌门,那个……治病很好,你看她都八十岁了,还保养的像十八岁的人一样。”
韩汐泠看起来很怀疑:“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医仙派’,倒是有个喜欢乱投毒的药师派……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给我师父吃的是什么?”
蓼蓼扯开我的手:“你胡说,药师派才不是乱唔……”
我又对韩汐泠笑笑:“她是现在药师派掌门的姨婆婆,听不得你们说……说小辈的坏话……”
韩汐泠看起来有点发怒了:“一派胡言乱语,你们到底有什么居心……”
那个“心”字还没说完,柳如凡就叫了起来:“不疼了,肚子不疼了!我的乖徒儿啊,最体贴师父的好徒儿,这么快就找来了好大夫,不像你那个没良心的师弟尹萧……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连师父也不要了……呜呜……”
韩汐泠看着我们,脸色很尴尬:“师父……您少说点话,免得病刚好就又伤了身子。”
柳如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拼命点头,嘴里还呜噜呜噜的,我心想:“这柳如凡是个老糊涂,估计他的徒儿也好不到哪里去,韩汐泠肯定是个小糊涂。”
韩汐泠朝蓼蓼深深行了个礼:“晚辈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老是前辈高人,望前辈海涵,莫与晚辈计较,帮晚辈师门解了燃眉之急,晚辈替师父,金刀无敌莫老前辈,众师弟们先谢过了。”
蓼蓼似懂非懂的点头:“好,那你不许说药师派乱投毒。”
“晚辈绝对不敢再出此言。”
蓼蓼开始喂那些人药丸子,我看看韩汐泠,也难怪姚沂说他不可一世什么的,这人的眼睛细细长长,眼角还微微翘起来,看起来果然有点瞧不起人的样子。
姚沂就是喜欢以貌取人,人家很有礼貌嘛,还叫我们“您老”“前辈”呢!
这时姚沂也过来了,嘴巴还张的老大的,真是个没教养的人。
蓼蓼的药很管用,没多久那些死狗一样的人们都哼哼唧唧的从担架上坐了起来,柳如凡问韩汐泠:“徒儿啊,看样子大家都好了,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韩汐泠看看天色:“天已经黑了,师父,我们找家客栈打尖歇息,养足精神应付明天的武林大会如何?”
柳如凡连连点头,我的肚子同时也咕噜咕噜叫起来,韩汐泠看了我一眼,忽然脱下外面的袍子罩在我身上:“这位……姑娘还是前辈……您的衣服有点不甚雅观,恕在下冒犯了,众位若不嫌弃,大家一起吃饭如何?算我们天山派答谢两位。”
我这才想起来,我新绸子衣服的肩膀那里被姚沂撕了个大缝,连肉都露出来了,韩汐泠又送袍子又请吃饭,真是个好人,虽然还是把英俊不凡又温柔多情的我认成女人了……对了,不知道湘刚见到我的时候有没有认错?肯定没有吧,下次要记得问问。
于是我笑眯眯的对着韩汐泠连连点头,蓼蓼也摸着肚子说:“蓼蓼也饿了。”
姚沂有点着急:“蓼蓼姑娘,天山派是这次武林大会的众矢之的,请千万别……”
韩汐泠冷冷打断姚沂:“既是如此,请这位兄弟不要靠近天山派,免得沾上什么晦气难以脱身。”说完就扶起柳如凡向前走,其他人也都能走路了,各自搀扶着跟在后面,我和蓼蓼也急忙跟上。
姚沂不说话了,气鼓鼓的跟在我们后面。
路上我听到有人忿忿不平的吵着要砸一家黑店,韩汐泠却阻止他们,说什么出门在外不易多事,况且普通饭店不可能在客人的饭菜里投毒,肯定是仇人干的,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用急于一时,然后又开始抱怨,说什么他离开一会儿功夫就出事,你们也真是不省心,还连累师父和莫老前辈也跟着遭殃什么的。
蓼蓼拉着我,一脸紧张的悄声道:“怎么办?要是他们知道是蓼蓼……”
我敲了一下蓼蓼的头:“你放心,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
韩汐泠真是大方,虽然看到我吃东西的样子时,表情很惊讶,还是不停的让店家上菜,让我吃了一个饱,看来天山派也挺有钱的。
等韩汐泠开始和店家谈论住店的问题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桌边终于把盘子都舔干净了,才忽然想到:还没给姚沂教训呢!况且这个人从进店后就一直拉长了脸,一句话不说,真是丢我和蓼蓼的脸。
怎么才能让姚沂吃下点火药呢?我正在苦苦动着脑筋,韩汐泠过来问:“沐姑娘,房间不够了,今晚您和蓼蓼姑娘挤一下好不好?”
咦?韩汐泠什么时候不动声色的把“前辈”改成“姑娘”了?不过现在的我来不及想这个问题,忽然打眼看到前面一个人手里拿着个烧卖,跑上去抢了过来,对韩汐泠说:“不,我要和姚沂住一间!”
韩汐泠脸色有点不自然,沉默一会儿说:“既然这是沐姑娘自己的意思……那……就依沐姑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