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月明中————何时了

作者：何时了  录入：12-15

哎哟！不好，他叫我全名的时候一般是真的生气了。
连忙把靖伊从地上捡起来，顾不得替他拍掉尘土，赶紧拉着他闪进府里，回自己房间窝着，避开发飙中的宜嘉大瘟神。
坐在房中熟悉的裹边圆桌前，一边给自己倒上茶一边看着靖伊得意的拍掉自己衣服上的灰。茶还是热的，想必已经提前有人来知会过我们到达的时辰。
嘿，这小鬼头，好长时间不见怎么一点都没长高？按理说十岁左右的孩子正是个子猛窜的年纪。可这小孩看起来和几年前带他回来时简直没有丝毫变化......
"靖伊......你不会一直就这么矮下去吧......"担心的问道。
靖伊像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说这个，傻傻的愣了愣，随即笑得满是纯真，却说出了一点也不纯真的话："我很快就会变得很高很壮，这样才能抱你啊。"
汗......是谁教会他这些东西的......
当晚，宜嘉要我第二天早起去如意斋主持大局。芊芊人在江南，管不着总舵这边，自不待言。我素来就是懒人，不喜坐堂。以往说是和宜嘉轮流当值，其实大都是宜嘉去的。可这会儿宜嘉非说我失踪这么长日子都是他在打理，还要忙着找我，确实累得不行，央我放他几天假好生睡觉。我自知理亏，加之又怕宜嘉年关不给分花红，左右推脱不是，只得答应。
次日起了个大早，打点妥当便趁无人之机闪进宜嘉的书房，关上门去。宜嘉曾吩咐过府里的人，平时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所以不用担心有人擅闯。
挪开书架上的青瓷花瓶，将书桌上的雕花砚台置于花瓶原本的位置，砚台还没完全放定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力吸引着，待砚台完全沾上书架，只听轻微的一声"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吸了上来。接着又隐约有些动静，拉开书桌前的桃木扶椅，一个入口出现在地面上。
纵身跳下去，落地后是条暗道。摸到左边墙上一块小小突起，轻拍三下入口处就合了上。
宜嘉一直为自己设计的这些机关得意非常，我虽常常损他，可在这上面也不得不佩服。
暗道里一路都有光亮。每天早晨清泉都会来点燃每一盏油灯。
顺着路走了不多久，便抵达了一扇石门，摸着右边墙上一块和入口一样的突起，轻拍四下，门开了。
门外就已经是到如意斋了。如意斋的老板一个是天下第一神偷，一个是当朝王爷，还有一个出身青楼，都不怎么见得光，自然不能抛头露面。宜嘉建这秘道也是为隐秘行踪，方便传递消息。
从门里出来，清泉已经听见动静迎过来，貌似温文尔雅的唤了声"三老板"，算是给我请了安。
看着眼前这个许久未见的，天仙般清秀灵动的人儿，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呈痴迷状......哟哟哟，我的清泉小美人，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哎......每次见到清泉就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跟色狼大师兄一样了......
"好痛！"
清泉一脚把我踹开，不动身色的身形一闪，无声无息的就把手收了回去，掏出手绢开始擦手。还嘀咕了一句："也不看看自己那张祸害的脸，倒好意思说我。"
美色当前居然差点忘记了，清泉看似知书达理，美丽柔弱，其实武艺高强，脾气恶劣，表里不一外加超级有洁癖。当初乃宜嘉两兄弟的母舅龙浩天大将军麾下最年轻的一名猛将。当今圣上夺权时率旗下第一个归降，后封御林军统领。虽然脾气是坏了点，但的确年少有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曾经的并肩作战，更是让他和我还有宜嘉建立了深挚的情谊。当看到我和宜嘉双双辞官跑来开如意斋时，居然也抛下官场名利，吵着非要跟来。圣上拿他胞弟和我没辙，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多放一个清泉这样的人才。正值如意斋初建人手紧缺，宜嘉相中清泉的能力，跑去和他哥磨了几天，终于用以后如意斋会为皇家收集必要的情报为条件，换来清泉当总管。清泉倒也算是人超所值，平日将如意斋打理得妥妥当当，日进斗金。
"还发什么呆，有生意上门！"清泉在熟识的人面前就这得性，简直是耀武扬威。呜呜呜说起来人家我才是老板嘛......
用白纱覆住我的脸，二人随即一起走到会客厅。我随意靠在七彩锦绣屏风后的镀金座椅上。清泉立于椅侧，招招手唤来个小丫鬟，嘱咐了几句，那丫鬟就退下了。半晌，带着个人又回到厅上。
隔着屏风，来人的相貌看不真切。不过光是能负得起十两黄金的入场费，就必非一般人家。
"说说你的要求吧。"清泉发问。如意斋的规矩向来是只要有钱赚，对方的身份家世一概不过问。所以清泉省了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我想找一个人，名苏靖伊，"年轻清冷的声音在大厅回荡......
第二十一章  靖伊
我一震，苏靖伊......家里那小鬼头叫靖伊，这并非寻常名字，怎会如此巧合？
"多大年纪？如何丢失？"抑制住讶异，我稳稳问道。
"年纪......表面看来应该十岁左右，在我星火宫内被天下第一神偷偷走。"
星火宫？！被人偷走？！
汗......说得什么话啊，居然说我偷人！！这象话吗！呜呜呜人家的名节......
靖伊那死小孩，居然连名字都要动点手脚骗我......
江湖人都知道，如意斋只卖一样东西--消息。
记得两年前......
那时如意斋刚刚开张不久，人手、路子一切都还没齐备，更没有现在今日的根基。好不容易来桩生意，想也没想就接下了。主顾的要求很简单：到星火宫查探御剑天一书的藏地。
御剑天一书--江湖盛传的盖世神功秘笈。
我以前下山不多，每每下山多是又被大师兄骗去帮他偷些花样百出的奇珍异宝，和张芊芊的交情就是在去偷她家小姐--当时花魁柳叶摇的随身香囊时误打误撞建立起的。也是在那些年打响了天下第一神偷的名号。本身对江湖中事就了解不多，后来又在南良呆了几年，更是鲜少知晓。可是就算如此，我也通听过御剑天一书的名气--
御剑天一，人剑合一，剑出定乾坤！
一直有传言说秘笈就在星火宫，不过没有人证实。对于星火宫，我除了听过它位列四大门派之一，实力雄厚，也就一无所知。宜嘉和清泉知道的也绝不会比我多。
越是不了解的对手，越是丝毫不可大意。
何况是如此强大的门派。
那日清早，我们三个偷偷摸摸去了星火宫的地界。不愧是响当当的门派，建筑构造简直是个小型宫殿群，华丽气派、气势恢弘。其中又以处于中心位置的一栋三层建筑最为富丽威严，看来是主楼。
可是我们要寻的并非主楼。但凡这类大门派，都会有些被人觊觎的珍奇。为了保护这些东西必然会安排一个安全之处严密看管。对，那就是藏保阁。
我们观察了一整天，终于发现在主楼侧旁一不起眼的小楼根本无人出入，却守卫最为森严，料定便是藏宝阁或者监禁之处。但若是监禁之处又怎会连送饭的人都没有？故此，应当就是藏宝阁了。
我们商议之后，决定入夜行动，由我单独进入藏宝阁找寻御火天书的藏地。其余二人就在楼外照应着。
他们解释说轻功不如我，也不会我这类小偷小摸的精湛技艺，去了反倒容易坏事。其实根本就是自恃甚高，虽说只是查探消息而非偷盗，终究还是放不下颜面嘛。
我对自己的轻功素来自信加自负，也不勉强。一个人悠哉悠哉的去了。
一切都很顺利，没有惊动守卫，顺利避开机关，......
如果真要说出了什么茬子，那就是在我翻遍整个藏宝阁都没有寻到御剑天一书的踪迹，正准备离开时......
"你找什么？"一个稚气的声音传来。
"御剑天一书"我忙着再次查看蛛丝马迹，随口应道。
......啊？......
谁？
回过神，心里一凉，转头一看--还好还好，只是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一颗悬空的心于是落了下来。
"御剑天一书根本不在星火宫。"黑夜中，男孩一双大眼忽闪忽闪，放出跃动的光芒。
"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满是怀疑。这么小一个孩子三更半夜不睡觉，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好像对御剑天一书所知不少。
"师父说的。"
"哦......那我不打扰了，就此拜别。"估计是星火宫里哪个有身份的人物收的小弟子。连我都找不出来，看样子书是真的不在星火宫，何况男孩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
既然如此......哼哼哼，脚底抹油，打算开溜......
咦？被什么东西拽住了衣角--
汗......
"带我走。"小孩紧紧扯着我的衣服，音量不大，却说得决然，神情透着不符合其年纪的成稳。
我一时竟有些傻了--呜呜呜，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状况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闹别扭的小孩离家出走？
我们现在自己都是偷偷摸摸的，怎么能再带一个拖油瓶？！
老天......
拼命想把衣角从他手中扯回来，我尽量把音调压柔和，哄道"小弟弟乖，快放手，哥哥去给你买糖吃。"
天啊，小小年纪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
小男孩压根不买我的帐，手捏的更紧："不带我走我就大声叫......"说罢，张大嘴巴就要喉出声。
我大惊，立马条件反射伸手捂住他的嘴："小祖宗，怕了你，走吧走吧。"
这小孩哪里像个小孩？！这么早熟，动不动都会威胁人了......
背着他翻身跃墙而出，楼外另外两人正等在那儿，看到我时明显松了口气，双双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走人......忽然四只眼睛齐齐撑得猛大--
"云轩，你背上那是......"清泉声音微微颤抖，显然很不确定自己所见。
"那个......包袱......"我一时心虚，支支吾吾，不晓得该如何言语才是。
呜呜呜回头肯定会被他们俩修理得很惨。
前辈子造了什么孽啊，小冤家！提了提肩膀，深刻的感受到背上的重量......
唉，不是包袱是什么......
真想让清泉一拳把他打晕，放任不管。可是......
幽幽得转头瞥去一眼，搭在右肩上的小脑袋正好冲我对上，一张脸蛋水嫩水嫩的，倒是楚楚可人。心肠一软，算了算了，这份上了，认命吧......
估计此刻我的脸色变换的很奇怪，小男孩轻轻拍拍我，安慰道："我对这里很熟，可以带你们走近道。放心了，你们不吃亏。"
看不见背后的孩子是顶着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在发表这番精明成熟得过了头的言论，惭愧啊惭愧，我反倒觉得自己有时候说不定还不如他呢。
面前的宜嘉和清泉听到这话似乎也吃了一惊，不过尚来不及说话，就有号角声响起。大家以前都是带兵作战的，军队中号角声就是代表紧急行动或者突发事件。眼下虽不在沙场，不过也是一样的道理，难道是我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了？
来不及细想，三人几乎本能的同时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来的时候不觉得路有这么长啊？
跑啊跑啊，总是跑不到头。看着周围一成不变的景致......
"不好！是那人的阵法！"背上的"包袱"语气凛然，让我们三个成年男子倒是一震......看来情况相当不妙啊......

第二十二章  破阵
"不好！是那人的阵法！"背上的"包袱"语气凛然。
阵法？天啊......我完全不懂嘛......
宜嘉和清泉也摆着副臭脸，根本指望不上。
看样子这回遇到大麻烦了......
正当我坠入绝望的谷底之际......
"此乃四向阵，其实是个极简单的阵法，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平衡制约为原理。主要是为了困住人数较少的敌人。要想出去，只要保证突破时不大怕这一平衡即可。"此番话无疑是我们的救命稻草。听起来真真是天籁之音，哪怕它仅出自一个十岁小孩之口。
"要怎么才能保证这一平衡？"宜嘉沉思片刻，问道。
"必须从四个方向同时突破。被困者若是人数少于四人时，除非武功奇高，断是无法破阵。幸而我们正好四人......"
"错！小孩子不算。"平时拌嘴惯了，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打断小鬼头的话。
几道凌厉的目光直直射来。我吐吐舌头，安......好像说错话了。
男孩若有所思的盯了我片刻，不过除了我覆面黑布上还露出的一双眼睛也就看不到什么了："幸而我们正好四人，分别在此阵的正东、正南、正西、正北四个方向同时作力，应该可以顺利出去。"
"那么说，我们四人必须要分开行动？"清泉嚷道，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安。
我知道他们在不安什么。小鬼头他们犯不着去大担心，在此前根本就是素昧平生。可是他们放不下我这个一点武功都不会的拖油瓶。
"看来非这样不可。"男孩静静的回答，语气却让人无法反抗。
"没事，我轻功那么好自然用不着怕他们，溜快点就是了。"努力试着说服宜嘉和清泉。既然有可以让大家逃出去的办法就不能放过。
不要成为他们的负担......
绝对不要......
"不过小鬼......你行吗？哎哟......"呜呜呜清泉打我！
"自己都顾不了，居然还有闲情去管别人。何况既然他这么熟悉那人，想必就算被抓了也不会怎样！"清某人这会子显然心情相当的不好。
哼！这个恶劣男。
男孩大概没想到会有人去关心他，饶有兴趣的和我对视一番，略略微笑，但仅仅只是一瞬间："我身上有些密药，应该能逃脱得了。"
"我们现在应该是在阵的正中。"宜嘉从身上摸了个小型罗盘出来，是来星火宫之前怕迷路准备的。指盘上清楚的显示出方向，确实帮了我们大忙。
"那我走东，云轩走南，清泉西，你......"宜嘉开始分配任务，不过小鬼头的称呼尚不明了。
"靖伊，姓靖名伊。"小鬼头不等被问起，已经伶俐的自报名号。
"那好，靖伊是北。听到我的吼声立刻往外冲。出去后在星火宫大门外西三里的小木屋后碰头。"宜嘉走近替我把耳角松落下的鬓发理上去。什么也没有再讲，只是默默的看了我一眼，我却已经听见他在说什么--
好好保护自己！
清泉本来还想唠叨些什么，看看宜嘉的认真表情也就作罢。大家各自顺着自己的方向去了。
我按照先前罗盘的指示，走到正南方位。约摸其他三人也已到达，心里做着随时往外冲的准备，一切就绪。
片刻过后，只听得宜嘉用内力发出的惊天震吼，便如离弦之箭，发了出去。
"轰！"伴着一阵轰鸣，我们大概成功破解了。之所以这么确定那是因为......
此刻我面前是一片与刚才完全不同的景致，而且......
"何人胆敢夜闯我星火宫？"一锦男子出现在我面前，背手而立。身后是一排服饰明显逊于他的门人，其间有几个正举着火把。
男子并不英俊，书生打扮。说话语调并不高亢，也不凶狠，却透着阴冷的气息。火光闪烁着他毫无表情的脸，显得越发诡异。一双眼丝毫不带点人气，冷冷的盯着我。
虽然我们三个来的时候就都用黑布覆上面，可此刻我依然觉得好像被他透过黑布直直注视着我的脸，浑身瑟瑟发颤。
书生刚才的话明明是用的疑问句，可还不等我回答，已挥挥手，示意后面的人擒住前面的夜闯者。我是天下第一神偷也非浪得虚名，何况当年也陪伴宜嘉经历过无数大战小战。抑制住内心的害怕，强迫自己恢复镇定。早他们一步便展开轻功，掠上就近的屋顶，飞檐走壁准备溜之大吉。
那些门人的轻功哪里是我的对手？只要不能近我的身，任他武功再高又能奈我何？

推书 20234-12-15 :《绝恋————此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