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对哪个国家哪个城主都是没兴趣的,可是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注定逃不出那双眼睛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我在哪个国家那个城里呆了很多年,直到他死去。
当时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人,我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特殊关系。可是我仍旧无法放弃对那身影的追逐,每当他回朝的时候,我定然会在殿中迎接。
我们很快成了很好的朋友。很好的那种,可惜永远只是朋友。他的霸气,他一身的冷漠,在我面前很快化成了年少的人应有的爽朗真挚。纵然在战场上再英勇,在群人面前再不可一世,他却仍旧只是一名少年而已。他会述说在战场上的事情,也会说自己个人的问题,只是每当提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就觉得我的心在被人一刀一刀地割着,无比痛苦。
然后又过了很久,后来有一年我突然开始憔悴下去,活了这么久,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情。有一天阿莫来了,她要带我走。她说我再不离开那个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当然不愿意走,如果看不到他,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阿莫很坚决,我也很坚决。她拽不过我,便一个人离开了。我以为她已经走了,虽然其实也很舍不得她,然而我并不打算离开这里。
然而她为了要救我,却用了这一生我都无法原谅她的办法。
她秘密地见了那昏君,说我之所以变得这样,是因为有妖人作怪。那昏君自然相信了她的话,便问她妖人是何人。
她说了他的名字。她为了救我出卖了无辜的他。而那时他已是这个国家的一品将帅,掌握着整个国家的军权,不能随便动他。
于是他们商量过后,叫来他这辈子最信任的那人,然后交了一把刀给他,一把沾上巨毒的刀,中毒之后便没有药能解。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当时我从来没那么痛苦过,恨不得杀了那里所有的人。他对我说带他走,离开那里,离开能被人找到的任何地方。我说好,然后抱起他,再也不理会任何人的阻挠,把他带到了我最初有记忆的草原上。我把他放下来,他说他想坐着,于是我让他靠着我坐着。那个草原上星星璀璨若海洋,漂亮得让人揪心。他说这样就够了,他说其实王早就想除掉他怕他威胁了他的王位,却一直苦于没有借口。
是我害死了他,让王抓住了机会。我突然想起来阿莫说过,如果我们的血流到人类的身体里,他们也会变得和我们一样永远不会衰老。
可是他拒绝了,他说能这样死去已经很满足。于是我们就依偎着坐着,看那晚夜空美丽又脆弱的将永远隔绝我们的景色。
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转过头去看他,早已经泪流满面。其实我知道,他已经在那个绝美的夜晚死去,可是我想要和他一同看那个草原的黎明,看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人能看到的景色。于是我一直那样和他坐着,直到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我回到那个国家,把那人杀了。他死的时候并不难过,只有愧疚和解脱。他说他要看他最后一眼,我答应了。我把他带到那个草原,把他们埋葬在一起。
我知道他就算死也是爱着他的,就算他背叛了他。我不想他死了也不幸福,于是希望他最爱的人能够陪着他。我把他们葬好之后就彻底地从所有人面前消失了。包括阿莫,她救了我的身体,却在那时已经将我的心扼杀。
后来我再也没去找过她,直到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旧这样活着,仍旧毫无意义地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后来有一天我遇到了阿冽,我知道他是谁,我把他和你埋在一起的时候曾发现他脖子后边有一小片红色的胎记。却没想到轮回之后那胎记还跟着他。他很容易很坦然地就接受了他上辈子的时候,让我吃了一惊。本来还以为他会把我当成疯子。
这个人很有趣,和他上辈子很不一样。他大概应该是后来这么久以来我唯一的一个朋友,当然,是很有头脑的准备榨干我的朋友。我按照他说的方法赚了很多钱,多得不可思议。他说我这样的头脑和体质,不拿来赚钱是暴殄天物。
......随他怎么了,反正当了这么久的行尸走肉我也烦了,他要如何就让他如何。
再后来我回了那个草原,可是那里已经不再是草原,而是一座流光的城市,一切事物象闪电一样地从眼前过去消逝,我再也找不到当初坐着看星群的地方。
然而我却遇到了你。在夜里失去你,又从夜里把你找到。当时我真的好高兴,差点没把你狠狠抱住再也不放开。可是又怕你害怕,就跟去了你房子,然后住了下来。"
"然后你仍旧把我当成一万年前那个人对吗。"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故事,让人感动悲慨,可是我却难过得要死。我终究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如此而已。
"小歌--"
"不用说,我明白。我又不是白痴,我怎么会不明白。哈哈,早就知道是这样的,却仍旧怀一点点希望,希望你是真心对我的,结果连这一点点希望都不过是自欺欺人。我真傻,我真傻,我真傻......"一边说,眼泪一边蜂涌,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心里痛得要撕裂一般。
我此刻真的好想死。痛得想死。
"不是,你听我说--"
"我好累,我好累你先出去。出去--!!"说到最后,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他狠狠地吼一声,我这时的样子一定很狰狞,很丑。我本身就是一个很丑恶的人,总把自己关在自己自私的圈子里,只是人们惯于把它称做默然内向。只有我自己知道,那被我掩饰的真实的丑陋样子,到了今天,却仍旧要被人看到。
他被我吓了一跳,红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深深地看我一眼。然后夺门而出。
匿迹
阿冽冲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和华夜认识不到三个月,却连自己都没想到竟然已经这么喜欢他。喜欢到去嫉妒自己。
阿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听到我的吼声,然后看到华夜冲出门去,他没能拦住他,就跑上来看我。
我不想自己这么丑陋的样子被他看到,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丑态,根本没有资格让人喜爱。阿冽一边抱着我一边小声地安慰,我早已泣不成声。
等我平静下来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
而我们都没料到的是,从那个早上开始,华夜就如同蒸发了般,彻底从我们面前消失。
等他消失后我才开始后悔,我开始想为什么当时不听他把话讲完,为什么自己会象一个八婆一样怒吼,为什么非要见不到他后才会忏悔自己的行为。
最辛苦的人是阿冽,他要四处寻找他,又要照顾魂不守摄的我。这整整的一个夏天,他都在奔忙找寻里度过。他用尽各种手法找遍了上海,找完了成都,甚至还找了这两个城市附近的城市,可是竟然都毫无华夜的一点消息。
我突然开始明白他当时的心情,自己喜欢的人却爱着另外的人,在自己身边却永远不会成为自己的那种痛苦那种撕心裂肺。可是他和我不一样,他的心是纯洁的,就算自己得不到,却仍旧在最后选择了将自己的情敌葬在自己爱人的身边,只有阿夜这样高贵的人才会选择这样做。而我的心早已布满了肮脏的痕迹,得不到的就认为是错的,就只会乱吼乱叫,只会伤害那个一直默默关心着自己的人,同时也将自己伤害得体无完肤。
阿冽决定带我回成都,也许在那里我才能更好地冷静下来,接下来我还面临着开学,一切都匆忙如同幻影。
而我们回去后我突然想到莫云云。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我和阿冽去了那个被阿夜交代过不能再去的被称为觞域的地方。莫云云在那个房子里等待着我们的到访。
这次和阿冽一切去和上一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当我踏足那个地方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些图象,并开始变得清楚了然。
我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我看到的那个背后中刀倒下的人,那个高高的又寂寞的影子,那一段时空里的故事,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没有想到这里,竟然就是一万年前我被杀害的地方,怪不得那时他会那么紧张,他会害怕我再次来这里。
他已经无法想象出二度失去我是什么样子,也不再想回想起那段让人疯狂的过往。
可是今日我却仍旧要再次涉足这个地方。为了寻找这个改变了我人生方向的人,为了弥补自己一万前开始的对他的辜负,为了告诉他我是喜欢着他的。不止现在,还有当初。
我们向莫云云讲述了大致经过,她很快就冷静地进入状态开始分析。
阿冽一直很有兴趣地看着她,仿佛这辈子没见过女人一样。"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们看起来仍旧是十几岁--我是说,就算不会衰老,但是至少应该也会长到成年的样子吧。"
她抬起头,看看我们,然后笑了。"长至动情,就不会再继续生长。他是在遇到聂邪(我那时的名字)的时候动情的,所以身体和模样都固定在那个时候。"
"那你呢。"阿冽真是不怕死,什么该问不该问的都问。
莫云云似乎并不介意,笑道,"更久以前。"
"那人是他吗。"
"不,是他还很小的时候,曾经照顾过我们的人。"
"你是说--除了你和他,你们还有同类?!"我和阿冽都很吃惊,我们从没听阿夜讲起过他还有除了莫云云以外的的同类。
"是的,不过他几乎是在真正的人类开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消失。我现在甚至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了。"
"看来这次要找回这家伙,只有从两个地方入手。"阿冽轻轻地皱眉。
"没错,我已经失去过他的一次信任,这次无论如何也不想再失去他。"莫云云叹口气,态度坚决。
然而我并没有听懂他们所谓的两个地方入手是指什么。
我又开始在空中飞行,可惜这次不再是他抱着我。
在五个月以前如果是被这样的美女抱着飞来飞去,我一定会流光鼻血而亡。然而这一次我是为了"恢复记忆"才被她抱起来在空中飞走。
我要记起当时我和他去的那个地方,我们在草原上坐着看星空的地点,我被埋葬的那里。可是飞来飞去我都没有任何印象。
飞了两个晚上我和莫云云都累坏了,可是一无所获。现在的这地方就一个高楼林立的城市森林,那草原早已不复存在,而且我又是个方向感很差的人,不能触景生情,一点细枝末梢都想不起来。毕竟发生过这事情的是我上一辈子,却并不是我。
第三天晚上突然群星粲然,我站在落地窗前,突然觉得许多事情开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我回过头去匆匆叫她,然后两人腾飞在这让人迷失的星光之下。
仿佛回到一万年前,他抱着垂危的我,飞行在这个除了星群再无他人的世界上。他的泪一直不停地洒在我的衣服上,脸上,心里。可是我不能让他彻底地伤心绝望迷失在这个冷漠的世上,不能告诉他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已喜欢上他,只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去寻找那个只有两个人的地方。
我终于再次回到那里。那已被高高的房子压在脚下的埋着我的前世的草原,再也不复存在。
我们没能在那里找到他。我突然开始觉得绝望。
阿冽开始实行最后一个方案,就是由莫云云回忆,回忆那个几十万年就消失的那个有关的人。这比让我回忆一个草原要难得多。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咳咳...
要从此坑过
留下填坑钱重始
我又重新开始一个人居住的时候,开始对之前认为的那种茫然不知所措进行怀疑。
虽然我早就有想过这个问题。当他哪天从我这里离开后我将处于怎样的一种状态我该怎样生活是不是仍旧要怀着他出现以前的理想而努力奋斗。
可是事实总是和想象里有太多的差距。我本来以为他不见之后我会一直失魂落魄从此一蹶不振。可是我竟然还是这样照常地起床上课放学回家睡觉,只是早上起床再也没有人把一切都准备好然后陪着一同吃早餐,也没有人在每个温暖或炽热的夜晚里抱着我睡觉。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
原来没有他我仍旧可以照常地过我该过的日子,一点不用担心自己会想不开而做出什么蠢事。或许这就叫做冷炙。它很现实地打破了我这几个月以来的那种焦虑揪心,原来我竟然是个这么冷酷的人。
阿冽辞掉了在上海的工作,反正他的工作对于他来说原本就跟消遣没什么区别。他不喜欢和别人挤一张床,所以在离我很近的地方租了套房子。每天仍旧为寻找他而做不泄的努力。
我感到最奇怪的一件事是莫云云竟然还是每天照常上学,照常过他莫家大小姐的日子,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让她生日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在所有到场的人的记忆里消失。
上学期期末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冲到了年级前三十名,在我们学校,能考到前两百名就意味着重点大学在向你亲切地招手,若是前三十的话也就是说复旦清华的离你不远了。于是我立马从六班被调到一班去。
突然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要是我下次又落到一百名之后去,是不是又要被调回六班?那该多丢脸。
而我最吃惊的是莫云云也调过来了,她是怎样过来的大家都清楚不过,要是她愿意的话现在可以直接坐到清华的教室里去。
隔壁坐着这个班的班长。在此之前见过他几次,长得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都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人怎么能每次都考年级第一。
第一天上课的时候老师介绍了刚调过来的几名"新同学",除了我和莫云云之外还有几个突飞猛进冲进前五十的外班生。其中一个是这个学期来就被称为黑马王子的男生,据说以前总是不务正业成天在外游荡,打架钓女的勾当可以装到数不清的箩筐。上学期不知为何突然突然收敛了习性,艰苦奋斗学习了两三个月竟然考到了年级第十名。
这是智商问题。而我是运气问题。
我被安排坐到了班长的旁边,从一上课到我坐下他头都没抬一下。
而那匹黑马从我身边过的时候竟甩给我一个微笑,他小声地对我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楚。倒是班长同学第一次抬起头来,毫无表情地盯着他。
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一定是有仇的。
而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尽量离他们远一点。一点关系都不要扯上是最好的。我这么怕麻烦的人,自然不想牵扯到人家的恩怨里去。
谁知道黑马同学走到我身后就不走了,然后举起手问老师,"老师我可不可以坐这里,挨着班长坐可以随时请教他问题。"
老师一看那个座位是空的,这人又是上次年级第十名,并且他又长了副天生就会勾引人的样子。于是老师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最后连莫云云也过来了,她在讲台上指着坐在我旁边的人,对老师说了什么,然后老师就让我旁边的同学坐到了其它地方去。
最后我的左边坐着我们班的班长大人,右边是万年美女莫小姐,后边老是百无聊赖的人是和我们班长一样闻名整个年级的黑马顾良辰同学。
这更象是一个布局。早就被安排好的。
有点莫名其妙。
我又过回中午不回家的那种日子。每天中午随便吃点东西就往图书馆里钻,把和吸血鬼有关的东西全都翻出来拼命研究。
据书记载,吸血鬼是没有心跳和脉搏,也没有呼吸,没有体温,而且永生不老的活死人。同时,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会思考,会交谈,也会四处走动,甚至还会受伤和死亡。虽然他们可以永生,却要避开阳光和温度,蛰伏在棺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