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才完全好了。"
"是爹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不要怪师傅,不得已罢了。"舒离云摸了摸傅豫阳的头发,感觉像是回到最初,年幼的舒逸很粘他的时候,"如今能够这样和你再见,我已无遗憾。"
"可你就要去投胎了吧。"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舍。
"是的。"舒离云想了想,又说:"你恢复记忆了,这如何是好。"
"没关系,投胎的地点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我会天天去看你的。"
"可那时我记不得你......"
"忘记师姐刺的东西了?"傅豫阳拉着他坐到床沿,伸手抚向腰间,笑道:"勾忆朱砂。"
舒离云这才想起自己在初次离开舒家时,离月应舒逸的要求为两个刺的勾忆朱砂,说是在月圆那天起始分别刺上勾忆的两个人,可以在转世后,借助契机相认。不过,勾忆朱砂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懂得使用,这是未被舒家收养前,生母所授,意在传承,因为来世再碰上的几率几近于零,除了创始人外还没有人验证过它的功效,所以都只当一种秘术传了下去。因此舒离云一直也没在意。
"原来是它,我几乎忘掉了,怪不得画时,直觉得熟悉。不过,你确定我可以想起来?"
"当然。"傅豫阳兴奋地跳上床,贴在他身后,要求道:"来,我要看你的勾忆朱砂还在不在。"舒离云顺从地褪下薄衫,露出了瘦削的背,尾椎上方正是红色的勾忆朱砂。
抚摸着相同拥有的印记,傅豫阳的手有些颤抖,大声叫嚷着:"看,你的还在,我的也在, 真是太好了,哈哈~~"
舒离云转身抓住他的手,笑着望着眼前深爱的人,说:"你永远都像个孩子......"
话尾消失在已然贴近的双唇中,久违的热情几乎将四周的空气都烧了起来,两人双双倒在床上,傅豫阳急切地摸索着,剥光了身下的人,便立即将自己身上的睡衣也脱了去,再次扑了上去......
"师兄......"傅豫阳舔弄着记忆中美好的果实,满足地听着身下人有些难耐的呻吟,于是,他慢慢滑向下方,而舒离云却挣扎着从渐浓的情欲中醒来,使劲推开了他,摇着说:"不可以......我们不能......"
听了这话,傅豫阳差点跳起来,喊道:"为什么不能?!"
"现在我仍是鬼,交合会夺了你的阳寿。"
"我不管......"
"舒逸!"生前舒离云都难得用生气的语调叫他的名字,傅豫阳只能无比懊恼地放弃了进攻,乖乖躺下抱着舒离云,一条腿霸道地架到他腰间,恨恨地说:"这么说,我还要等上十几年了?"
"我没可能一下子长大。"
"唉......"
叹了口气,傅豫阳决定老老实实睡觉,不再做任何挑起欲念的事情,现在这种情况是看得到,摸得到,就是吃不到,真是郁卒死人了,不过幸好这躯体尚幼,不然还真会憋死他。
等身边的人入梦后,舒离云才又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睡脸,微微皱起了眉,他没有告诉他,他的记忆已经在虚无境时失去很多,那些曾经珍视的快乐时光,都只剩下点滴片断。
40
这三天是愉快的,两个人谈了许多过去的事,避开不顺,只捡了顺意的说,那童年时光,少年时光,相爱时光,快乐从前世延伸到今世,没有减弱,反而更觉浓了,只不过大部分是傅豫阳在说罢了,而舒离云大都静静地听,默默地记着,将在虚无境遗失的补上,然后附和几句,而到了晚上,可以面对面地交流了,两个人便切磋了武艺,才发觉傅豫阳这方面的记忆似乎有些模糊了,连连败下,幸好舒离云也空有架势而已,并无误伤之说。累了之后,两人便相拥而卧,唱唱儿时玩耍时的小曲,偶尔也温存片刻,但点到为止。
到了葬礼前一晚,傅豫阳说的却都是傅奶奶,而后抱着舒离云哭了很久。第二天天刚亮,傅爸爸就来接儿子起去火葬场。遗体告别时,傅豫阳跟在傅爸爸后面,看到傅奶奶穿着寿衣,安详地躺着,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当天,隐言隐语也到了火葬场,负责法事,随后又去陵园安放了骨灰。
事情办妥,正要离开的时候,傅豫阳突然听到舒离云的声音,就停住了脚步。
‘师弟,我感觉到了。'
"什么?"
‘来世的亲人。'
"真的?"突来的好消息稍稍打散了心头的哀伤,傅豫阳连找到隐言,告诉了他。
隐言急忙问道:"在哪里?"
‘在身后!!'
傅豫阳明显感觉到舒离云言语的激动,急急转身,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性,两人目光对上后,他竟从她眼中看到了诧异和不解。
"是她?"
‘是。'
"是。"
三人一起走过去,隐语先上前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你是属蛇的吗?"
她犹豫一下才点了头,视线却没有落在隐语身上,而是一直盯着傅豫阳看,仿佛在确认什么似的。
"家住**小区吗?"
"你怎么知道的??!!"她脱口而出的反问令在场三人都欣喜不已,不料她又突然笑道:"难道我又在做梦??"然后她又朝傅豫阳招了招手,说:"你过来一下。"
"我?"傅豫阳指了指自己,不明白她做什么单要自己过去,正磨蹭着,就被隐言一把推了过去。
"你怎么又在我梦里出现,还比如何一次都来得真实??"
任由那人在脸上,手臂上摸着,捏着,傅豫阳只能结巴地回答说:"不、不知道......"
"阳阳,你们做什么,赶快回去吧。"找人找到这里的傅爸爸见他们三人围着一个陌生女子,不由奇怪。
隐语就解释道:"傅先生,她是你未来的亲家母。"
"啊?亲家母?"这三个字听得年轻女子更加混乱起来。
"找到了?!"傅爸爸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太好了,妈真是在天有灵,让我们在这找到了!!"
"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要走了,还有人在等。"
"等等,请务必听我们说几句。"
隐语急忙拦住了她,说了"几句",大致做了解释,希望她能配合以后每年的法事。
"荒谬!简直胡扯!我也没怀孕!"
正当二次拦截不成功时,一个大腹便便的少妇被丈夫搀扶着出现了,她喊了一声:"琳琳,你在和谁说话呢?"
"几个神经病。"
少妇望了望,眼尖认出了隐语,惊道:"隐师傅,是你啊。"
"嫂子,你认识他们?"
"对,认识。上次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多亏了隐师傅啊......"
傅豫阳也认出了这个孕妇,是在公车上碰到的那个,因为误认为她是舒离云未来的母亲,所以记住了她的样貌,没想当时她身边那个年轻女子,也就是刚才找到的才是。结果,通过这个孕妇,沟通变得简单了许多,她在嫂子解说下,勉强接受他们的说法,告知了自己的姓名,详细住址,还和傅爸爸交换了电话号码。
而后,隐言对傅豫阳说:"儿子,把玉牌交给周琳。"
"不要叫我儿子!小鬼!"
看不得两个人在办正事的时候闹别扭,隐语就对傅豫阳说:"为了舒离云能顺利出世,你赶快把玉解下来吧。"
"好......"傅豫阳虽然很不舍,但还是拿下了玉牌,交给隐语。
隐语则将上面的红玉髓卸下,交还傅豫阳,说:"这个你保管。"接着,转对周琳说:"一定要记得随身带,孩子出世后,再换由孩子佩戴。你们两家随时保持联系"
最后,两家人各自离开了,隐言也和隐语回了郊区。
回家的路上,傅豫阳握着口袋中的玉髓,满心欢喜。
41
周琳的哥哥开着车,她和嫂子则一起坐在后座上。
"嫂子,最近一段时间,我经常梦见刚才那个小孩。"
"是吗?"
"每次梦见,他都很凶的样子,要从我这抢走什么一样,但是我又搞不清楚我怀里抱着的是什么,他到底要抢什么。"周琳停了停接着说,"刚才看到那小孩,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样的话......琳琳,你一定要按隐师傅说的去做了,有时你不得不相信命。"
"可是,按他们说的关系,我要是怀孕,一定是要生女的了?"
"你是担心你婆婆他们......"
"是啊,他们想要男孩......"
"大不了再生啦,反正他家又不穷,养几个都没问题。"
"嗯......"话虽如此,但如是要生第二个,就得偷偷地生,估计连户口都报不上,这是周琳极不愿看到的。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另一边,傅豫阳为了能保管红玉髓而欣喜万分,毕竟舒离云仍藏身其中。一天的事忙完了,他又提出回旧家的要求,争了很久,最后傅妈妈还是妥协陪着他坐车到旧家去。
在旧家待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傅妈妈就准备回去了,临走时还在问:"阳阳,你真的不搬回去吗?"
"是啊,这离学校比较近,挺方便的,我也习惯了。"
"那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回家,钱不够用,也要记得回来拿哦,不要饿到自己。"
"知道了,奶奶头七时,我也会回去的。"
"进去吧,明天记得早起上学。"
傅豫阳朝妈妈摆了摆手,等她走下楼梯才关门进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红玉髓,轻唤舒离云,示意他可以出来了,却发现他的身形有些模糊。
"这怎么回事?"
"我要走了。"
"怎么会,那个人还没有怀孕!!而且隐语师傅要我好好保管珠子的......"傅豫阳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紧紧抱住舒离云,否定他的说辞。
"是真的,大概就这两三天。"
"不要......"
舒离云摸了摸怀里人的头发,叹道:"上天虽爱弄人,可不是也给我们机会。迟了些,却还是不晚。"
靠在爱人怀里,傅豫阳沉默了一会,闷声道:"还是这么喜欢哄我......"
"日后恐怕得由你哄我了。"
"哦?"他先是疑惑地抬起头,然后恍然大悟道:"对哦,以后我就比你大好多了,可以抱还是小小孩的你,嘻嘻~~"
"真不忍看你等我。"
"不怕,以前就等习惯了,而且你不是一个人等更久?"说到这里,傅豫阳想起舒离云孤零零地躲在红玉髓里等了那样长的岁月,顿觉心疼起来,说:"比起你等我的时间,我的都不算什么......"
情浓时无需言语,眼中只有你我,却已醉人,细吻中尤见深情,无奈离期将近,伤怀......
42
周琳去陵园回来的第二天,主动联系隐语,约他到市区某茶馆见面,怀着侥幸的心理,她问:"隐师傅,我要怀的这胎不一定是女的吧?"
"不一定。"
"是么?"她很高兴能听到这样的回答,连接着说:"那就是说如果头胎是男的,我就要再生一个女的和那孩子结婚?"
"看来你并不知道,头胎不管是男是女都要和他配成一对的。"
"什么?!"周琳原本希望生男孩的心被这一番话动摇了,她不敢想自己的儿子要和一个男的一起过一辈子,便问:"那能不能事先做检查,是女的就生下来,男的......就、就先打掉?"
"不瞒你说,如果你打掉孩子的话,就没有怀第二个的机会了。"
"......"
"不用这么担心,因为你的第一个孩子只有从别人身上得来了三十年寿命,所以,你可以再生第二胎,一个儿子。"
"真的是这样吗?"
"是的,请相信我,这样对你家人和傅家所有人都有好处,不要去造无果的孽。"
"明白了......"
"另外一定记得随身带玉牌,尤其是怀了孩子之后。"
"记住了。"
又一些琐碎的事情谈完后,隐语告别周琳,买上隐语最爱吃的烤鸭,匆匆回去了,而周琳又立即联系傅爸爸,商量以后的事情。
"傅先生,如果我生下来的是男的怎......"
"先、先不要提这个......"一提到这事,傅爸爸就觉头痛,担心要死,却没办法,因为隐言后来有警告过他,不要乱来,要顺其自然,男就是南,女就是女,不要进行人为干涉,免得傅豫阳或是舒离云出什么问题,种下苦果。于是,他想了想,还是对她说了暂时的打算:"如果是男的,我只好认了,只是怕我爱人接受不了。"
"那就先不要说了,知道后除了担心来担心去,也做不了什么。我也不准备告诉我丈夫,等第二个孩子出世以后再说。"
"可以生第二个??"
"偷偷的。"周琳笑着说着,"不如先认你儿子当我干儿子吧,以后有事的时候,我们也好互相照应一下。"
"也好,可是要怎么和你家人说我们的来历。"
"这个放心吧,我会和我嫂子商量,就说你是她的朋友好了。"
"好的。"
表面上,两个人似乎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有了心理准备,也达成了共识,但为人父母的心,都驱使着他们强烈祈求着舒离云能转世为女,这样傅家有后,周也可以放心的再去生个男孩,不必为自己的孩子同性相恋而操心如何去掩藏。
黄昏时刻,傅豫阳一放学,就急匆匆地回家去,叫出舒离云后才拿出快餐盒,准备一边吃一边聊。
"师弟......"
"嗯?"
"今夜、我、要走了。"
闻言,傅豫阳顿时咽不下饭了,机械地嚼着,伤心的眼泪啪啦啪啦掉进饭盒,混进饭粒中,消失了去。
"别这样......"舒离云伸手抹掉他脸上的泪,自己的眼泪却跟着滑落。
傅豫阳丢开筷子,抓着舒离云的手,不能克制得抽泣起来,他知道他要走,但没有想到这么快,他觉得可以是明天,可以是后天,却绝不是今天,这样仓促得令人无法接受。
"一年后就可以再见了不是......"
"呜呜......那时......你还是婴儿,会认得我吗......呜......"
"傻瓜......"
禁不止他这么哭,舒离云的心都揪到了一起,只能轻轻地环住他......
深夜里,无眠亦无言,单单相拥,等待别离,两颗心却是靠得紧紧的。
近半夜,舒离云默默地放开怀中的人,淡淡地笑着,说话的声音微不可闻,却仍清楚的传到傅豫阳耳中,"师弟,暂别了。"
语毕,他化作一缕薄烟进入红玉髓,傅豫阳坐了起来,紧张地盯着手中的珠子,只见其中几丝薄烟在红玉髓中流动不停,几秒后便渐渐淡去,直至完全消逝不见了。
"师兄......"
压抑的哭声不能宣泄心中的苦楚,尽管这次分离只是暂时,却因相聚时短,宛如前世分离的延续,绵长得叫人心悸......
43
一年後,周琳临产,等候室里密密麻麻站了一堆人,她的家人七八个,作为她干儿子的傅豫阳,以及他的爸妈,还有随後赶来的隐言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