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天使————花脸猫 （下）

可是在他这样的声嘶力竭的叫喊声里，唯一回应他的只有晨光那一如既往的甜甜的微笑！
捧着晨光那绝美的脸，段天涯痛苦而无奈："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晨光细细的打量着他，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缓缓的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你是个好人，我应该会爱上你的，但是，我的心不见了，所以，对不起，我已经不配再爱你。一个人如果没有了心，他就什么都不是了，更没有了爱人的资格。"
"不！"段天涯发了狂一样吻着他的脸，声音压抑而痛苦，"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只要你还能认得我！还能好好的爱我！就算你已经不爱我，那么，只要你还能爱，任何人都可以，只要你还能爱！"
是啊！只要他还能爱！他爱的是谁，对段天涯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只要他还能爱！如果他还能爱，那么，他就会快乐，就会健康，就会拥有他不曾给过的幸福！只要他还能爱啊！
可是，晨光却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叫喊，他的神情变得迷茫起来："我记得我将我的心给了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段天涯。如果有一天，你能见到他，请你替我问问他，他将我的心丢在了哪里？只有这样，我才能将它找回来，我才能用那颗心来爱你。"
心痛毫无预期地就这样铺天盖地了，淹没在这噬人的狂潮里，段天涯只能狠狠地吻住了晨光的唇，只有这样，他才能坚持下去，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在这痛苦的狂潮里丢盔弃甲，一败涂地啊！
感觉到晨光的退缩，段天涯死死的拥紧了他，霸道地侵占着他口中的每一处领地，品尝着他嘴里每一寸的甜美，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撬开他紧闭着的心门，将他们那两颗同样伤痕累累的心一起锁在晨光的心房里，一生一世都不再分离！
当段天涯终于放开晨光的时候，晨光的脸上有激情的痕迹未曾消散，他大口的喘着气，红肿的唇微微打开着，神态迷人而性感，眼神却意外的黯淡得可怕！他的声音轻柔得令人心悸："请你不要碰我，因为我很脏，我已经吓跑了一个口口声声说他爱我的男人，我不想连你这样的好人也被我吓跑了。我已经一无所有，请你不要再离开我！"
在段天涯痛苦的凝视里，晨光却笑了，笑得如沐春风："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呵！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上还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那就是我的血，它好美好美！你想看看吗？"
晨光急急地四处打量着，想找到一把锋利的刀子，象是一个急着献宝的孩子，段天涯紧紧的拥住了他，不让他有机会离开他的身边，他的眼里有亮亮的光彩，夺人心魄："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如果你真的变成了一个白痴，我也能治好你！你别妄想用这种蠢方法从我身边逃走！如果你真得已经不再爱我，那么，上天作证！我有信心让你再爱上我一次！"
面对着这样的誓言，晨光却明显的无动于衷，他的目光还在四处流连，嘴里一直咕囔着："放开我！让我拿给你看！"
"醒醒啊！"段天涯失控的摇晃着晨光的的身体，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了，"请你醒一醒啊！只要你能醒过来，无论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心甘情愿！"
晨光在他的摇晃里闭上了眼睛，脸色反常的越来越白："别动啊！让我拿给你看！"
段天涯的脸变得比晨光的还要白，他将他拥在怀里，细细的注视着他的脸，心痛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了："怎么会这样？难道你从来都不会好好的照顾你自己吗？"
晨光的脸上有着一惯的笑容，他抚着眼前这个男人紧皱的眉，象是要抚平他所有的焦虑："只是有点晕，只要你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我就没事。"他在他的胸口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象一只小猫一样蹭了蹭，"那个男人跑了以后，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人会象他那样的关心我了，现在有了你，感觉真好！"
段天涯的心里满满的都是苦涩："我就是那个被吓跑了的窝囊男人，现在我回来了！你还认得我吗？"
晨光象是吃了一惊，他抬起了头，细细的打量着段天涯的脸，半晌，才笑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因为你根本不是他！"他的眼睛开始变得深遂无比，"段天涯比你帅，比你温柔，比你更爱我。"他的眼神如梦如幻，竟美丽的惊人！"你永远都不会变成他！他是最好的！"
听着这样的赞美，段天涯的心里除了软软的柔情，还有浓浓的酸楚，他知道晨光爱他，可是从来都不曾知道他的爱会这样的深，这样的美丽！可是这样美丽的一片真心却被他亲手毁灭了！现在，面对着晨光如梦的容颜，他只能紧紧的拥着他，声音几近哽咽："是的，我不是他，他是最好的，我永远都不可能是他。"
晨光满足的偎在段天涯的怀里，这个男人虽然不是他最爱的那个人，可是不可否认，他的怀抱好暖，好舒服！
窗口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晨光略略抬了抬头，看见一只绿色的小鸟停在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上轻轻的吟唱着，这个画面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得令他的心里除了满满的幸福，更多的是深深的恐惧！
那只小鸟是那样的可爱，那样的美丽，可是为什么他的心好慌，好痛？他的全副心神都莫名的抽搐起来，隐隐的有一种令人恐惧的期待，象是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怎么了？"感觉到了晨光的全身瞬间变得僵硬无比，段天涯的心揪紧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等晨光有任何的表示，敲门声意外的响了起来！
窗外的小鸟被惊得飞了起来，晨光却象是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个声音，整个人都吓得跳了起来！他面如死灰，象是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恐惧："不！不要开门！不要开门！"
"怎么了？"段天涯伸出了手，企图抓住挣扎着的晨光。晨光大声的尖叫着，全力闪躲着，似乎十分惧怕段天涯的触碰，他的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不要开门！不要开门！"
看着这样的晨光，段天涯心痛如绞，变得六神无主，这是怎么了？他的晨光前一刻还依偎在他的怀里，说他爱他，可是现在这是怎么了？
就在屋子里的两个人忙得一团乱的时候，门外的叶宇象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大声叫了起来："段天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晨光出事了？"
忙着安抚惊恐中的晨光，段天涯的眼里心里，这一刻只有受了惊吓的晨光，哪里还听得见叶宇的声音，"求求你，快点过来！不要这样！你会伤了你自己的！"

晨光象是一点也看不到他的焦虑与心痛，他整个人都绷紧了，急急的向后退着，脸上是可怕的深深的恐惧！他的手胡乱的挥舞着，拒绝着段天涯的触碰，以致于挥倒了桌子上的花瓶，那只古董花瓶在地上四分五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惊得晨光大声尖叫起来，更加急切的后退着，又撞倒了旁边的椅子！
一阵阵的巨响象是一根根的铁丝一圈圈的缠绕住了段天涯的心，让他也跟着大吼起来："快点过来！到底这是怎么了？门外是叶宇啊！那是你的哥哥，他不会伤害你的！"
话一出口，段天涯立刻就后悔了，因为他的吼叫带给了晨光更大的恐惧，他睁圆了眼睛，本来红润的唇变得和他的脸色一样的苍白，他喃喃地道："让他走！快让他走！这里马上就要变成地狱了！快让他走！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不要再回来！"
"什么？"段天涯皱起了眉，他在说什么？这里怎么会变成地狱？
晨光已经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了，他紧紧的靠在那里，全身都在发抖，目光开始又变得迷离而混乱起来："让他走！他不该来这儿！他们已经毁了我的一切，我不能让他们再毁了他的一切！让他走！快让他走！"
"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等在门外的叶宇终于忍不住一脚踢开了门，从门口冲了进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不要过来！"段天涯大叫了一声，可是迟了，不等叶宇停下脚步，晨光已经尖叫一声，蜷缩在了地上！
叶宇目瞪口呆的看着吓得瑟瑟发抖的晨光，吐出一句话来："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段天涯再也不敢走上前去，只能痛苦地看着地上的晨光，声音象是被辗碎了的落叶："我什么也没有做！是你的敲门声吓坏了他！"
"我的敲门声？"叶宇象是个白痴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敲门声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晨光！过来！我们不会伤害你！"段天涯蹲了下来，平视着他的眼睛，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悲伤！
"不！不要过来！不要碰我！"晨光象是失去了所有的神志，他的表情里除了恐惧，只剩下可怕的空洞，他直直的盯着远处的某一个地方，"我付不起这样的代价！"
"你现在有了我，没有人要你付出什么代价！"段天涯心痛如绞，为了爱他，晨光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却还能如此惧怕的代价！
叶宇的声音也同样的变得沉重无比了："小星一直是最坚强的！在那个俱乐部里那么多年，他一直都能笑着面对，到底是什么样的代价，让他害怕成这样？"
象是在回答叶宇的疑问，晨光又小声的喃喃自语起来："不要离开我！我知道我脏得不象话，可是，你说过你爱我，为什么要选择离开我？"
晨光的话，象是一把利箭一下子穿透了段天涯的心，环顾着这个熟悉的小客厅，当日那疯狂而污秽的一幕历历在眼前了！原来，这就是晨光所付出的代价！怪不得他不许他靠近，不许他碰他！他曾经以为晨光不会在意那次的凌辱，因为他这些年来一直在经历着这些，可是，他料错了，在晨光坚强的外表伪装下，是一颗纤弱而敏感的心！他可能不在乎以前的每一次残忍的对待，可是那一次不同，那一次以后，他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失去他！失去了一个心爱的男人全部的爱！
"对不起！对不起！"段天涯的喉咙里象是被一个硬块塞住了，鼻子酸酸的，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了，他除了说对不起，还能为那一次的过错，再做些什么吗？
一旁的叶宇却忍不住泪流满面了，他冲动的一把拉起地上的晨光，大力的抱住了他，大声嚷道："都过去了！一切的灾难都过去了！什么都不要怕，就算没有了他，你还有我和爸爸啊！我们再也不会放你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晨光本就虚弱的身体怎么经得起这样的大喊大叫，他软软的晕到在了叶宇的怀里！

这一夜，晨光高烧不退，一直呓语不断，他无意识的话语，却将一直守候在床边的段天涯击得粉身碎骨！
看着他因高温而显得异样红润的脸，段天涯的眼睛模糊了，自从再次见到晨光的那一刻起，他时时刻刻都身处在痛苦的煎熬里，怎样才能抚平晨光心里的伤痛？怎样才能将他从自我封闭的幻想世界里救赎出来？
坐在那里，看着晨光在床上辗转反侧，听着他一直都深藏在心底的肺腑之言，就象是他将一颗被伤得鲜血淋淋的心毫无遮掩地呈现在他的眼前，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他所犯下的过错是多么的不可原谅！
段天涯觉得他也快要崩溃了，他仿佛就站在一个巨大的旋涡的中间，铺天盖地的悔恨与自责象是一阵阵的巨浪向着他迎面袭来！那力量是如此的巨大，几乎令他再也支持不下去，就想随着这巨大的力量随波逐流！
面前的晨光是如此的诱人，就算他已经神志不清，无法认得他，可是他怎么能忍受让如此刻骨铭心的人就这样将他从他的世界里彻底驱逐出去！如果这就是他所要付他的代价，那么，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还有什么可以留恋？他只能一再的告诫自己，现在是晨光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被这残酷的现实击倒！如果他也随之崩溃了，那么，他的天使怎么办？他将要去依靠谁？自己所犯下的错误要怎样才能得到弥补？
紧紧握着晨光的手，段天涯忍不住泪如雨下："求求你！醒一醒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就算要我为我所犯的过错付出应有的代价，也不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你自己啊！"他将那只因高烧而变得滚烫的手轻轻的贴近了自己的脸，感觉着这炽人的温度，象是烧痛了自己的心，"老天曾经给过你太多的磨难，可是现在我能给你幸福了，你为什么就不能醒过来？我们的天堂就在眼前了啊！"
他哭得声嘶力竭，血泪俱下，可是，床上的晨光却仍旧皱着眉，轻轻的呻吟着，一声一声，都象是对他的责难与控诉！
耳边有人轻轻叹息着，然后，一只有力的大手重重的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有了你这样的呼唤，他一定能醒过来！"
段天涯缓缓的抬起头，泪眼朦胧里，有叶炳汉坚定的目光，这个曾经雄狮一样的老人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锋芒，他的脸上也有了淡淡的泪痕，"好好爱他，或许只有你的爱才能彻底的解救他！"
"叶伯父！"
段天涯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伤感，象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叶炳汉的心，他忍不住再次叹起气来，自嘲似的苦笑着："这一辈子，我可能再也听不到小星开口叫我一声爸爸！其实你是多么的幸运，你伤害了他，可是他还是那样的爱你；我伤害了他，他对我却只有浓烈的恨意！"他直视着段天涯的眼睛，似乎想在那里搜索出小星的影子，"别再叫我叶伯父了，叫我爸爸吧！听不到小星叫我爸爸，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可是能听听他最爱的人叫一声，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这个同样落寞的老人，段天涯的眼眶又湿润了，他知道这个倔强的老人终于看清了他对晨光的真心，以及晨光对他的爱，他这一声爸爸，对于叶炳汉来说可以令今生无憾，对他来说，何尝不是意义重大？
于是，他微笑起来，真挚的道："爸爸！"
叶炳汉的眼眶迅速的也湿润，他的脸上有了真心的笑容，眼睛里有光芒闪过，眩丽无比："好！好！"他的声音明显的哽咽了，轻轻的拍了拍段天涯的肩。
段天涯知道，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却是老人最信任的嘱托，最真挚的希望，他终于全心全意的将他的小星交托给了他！
忍住了激动的心情，段天涯反握住了老人的手，用力的捏了捏，传递出了他的决心与承诺！
天已经大亮，崭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段天涯的心里此刻满满的都是自信了，无论还要经厉多大的风浪，前途还会有多少的荆棘与坎坷，他一定能用他的爱唤醒他的天使，与他共赴爱的天堂！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晨光的烧终于退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段天涯疲惫却闪亮的眼神，他忍不住伸出了手，抚摸着他的眼眉，皱起了眉头，声音里有着疑惑和不解："为什么你的脸那么熟悉，象是一个被我遗忘了好久的老朋友？为什么我努力的想，却怎么也记不起你是谁？"
段天涯温柔的轻抚着他的头发，宠溺的在他的额头落下了一个轻吻，象催眠一样俯在晨光的耳畔，用他性感而浑厚的声音道："如果真的想不起我的谁，那就不要再去想了，因为那并不重要。只要你知道，我爱你，而你也爱我，这就够了。"
"你爱我吗？"晨光明显的并没有听懂他的话，仍然是一脸的茫然。
"是的！"段天涯的眼睛里有着闪亮的光茫，几乎令他不敢正视，他的声音坚定无比，象是在许一个亘古不变的誓言，"我爱你！我的每一个细胞都爱你！每一次呼吸都爱你！每一次心跳都爱你！每一个眼神都爱你......"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不可闻，象是在自言自语了，却异常的坚定与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