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我有问你为什么天天泡青楼么?"
"没有。"
"我有问你在为谁情伤么?"
"......没有。"
"那么。"云照影下了结论。"喝酒!"
"好。"
东方唱白,喝了一夜酒的两人相互扶携着回了客栈。
"......君歌且休听我歌,我歌今与君殊科。 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有酒不饮奈明何!哈哈哈哈......"
两个醉鬼跌跌撞撞地推开了门,脚一踢,将门合上,又乒乒乓乓不知撞到了多少东西,最后终于走向床铺。
近在咫尺的床铺,柔软的床垫松软得让人想一头扑倒下去。正要投身其中,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到,两人搭肩勾背,这摔也是一起摔了。想到晚上在青楼里,云曾被自己压倒,背撞在扶手上一事,寒惊鸿下意识地扶着云照影的腰一转,自己在下当了垫背。"哎呀--痛!"
云照影摔在他身上,半晌没有动静。
"喂,你该不是摔晕了吗?"呻吟着想推开身上的人。
"寒惊鸿。"云照影低低唤了一声。他很少将寒的名字整个唤出,声音低柔,微带了点沙哑。"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的声音一直很稳定,听不出端倪来,寒惊鸿不知他想说什么,但总有奇怪的气氛挥之不去。他干咳了声,笑道。"你现在想说啦?"
"对。"云慢慢地抬起头,一向只见疏冷与傲慢的脸上,淡淡的酒晕给他白皙的肌肤添上绮丽的妩媚感。
星眸如梦,颠倒众生。
"寒惊鸿,我喜欢你。"
寒惊鸿直直地看着他,桌几遮去了部分光线,看不清寒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你......酒喝多了?"
"你我都明白,这点酒醉不倒我们的。我现在神智跟你一样清醒。"云照影吸口气,再次字腔正圆地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不想让寒再开口说话,云照影低下头,吻住了他。
吻里有着浓重的酒气,唇与唇的接触,几乎是绝望般地噬啃着。闭紧的双眸上,长睫微颤,眉毛紧紧绞结。雪白的牙齿咬着对方的上唇吸吮,舌尖在闭合的双唇间试探游移,酥麻的心跳又急又重。
一夜的酒虽然喝不醉两人,但晕眩的酒意却能催化平日里不敢做的事。云照影的手探入寒惊鸿衣衿,有些笨拙地撕扯着,急燥而不知如何自处。
紧闭的唇微微开启一缝,舌尖闯入,却被对方更为激烈地纠缠住。云照影惊讶地睁开眼,寒已一翻身,将两人位置倒错。云背部的伤处再次撞到坚实的地面,轻呻了声,充满情欲。
"你......"寒惊鸿松开口想说话,但云照影不打算听他说什么,手一勾,将他的脑袋拉下来,再次吻上。他不敢睁开眼,怕睁开眼,被寒看出自己眼底的绝望与失措,怕再也没有勇气继续下去。
寒叹息了声,不再开口。唇舌的交缠,很快就不能满足继续上升的欲望。雪白的衣服被解开,层层逶于地上,象零落了一地的花瓣。寒的唇在白皙的颈项间啃噬着,云低低呻吟,双手在寒背部结实的肌理上游移不定,近乎疯狂地抚摸着,偶尔在他背上三道伤痕处停下来,模模糊糊地想着似乎有什么不对,既然是自己告白,那么负责主动的应该也是......
这点零乱的心思在寒的手向着双腿间私处探去时烟消云散。有些难受地吐纳着,急急捉住寒套弄着的手,努力想回想春宫图上画的东西,但寒粗糙的指尖,在他胸前灵巧挑逗的舌头和牙齿,再再打断他的好学不倦,脑海里一片空白。
"等等......不对......"
寒抬起头,手指在下方的蠢动并没缓下,不知是酒劲还是情欲,脸涨得红红的。他道:"没经验的人没资格说不对。"
"你!"常年来的较量形成的习惯,让云想都不想就说:"来比就知。"
"好。"
"啊......"
感觉到异物入体带来撕裂的痛楚,云苍白着脸,紧紧咬住唇,却还是控制不了痛楚的呻吟。汗水自额际滑落,冷浸散乱的长发,僵住的身子,让进入他体内一半的寒也忍不住低呼了声。
"放松点......"
两人都是第一次,都只是纸上谈兵,理论上该做的是做了,但实际与理论的差异,则属于人力无法控制的。
"啊哈......我......"勉强睁开眼,原本便如梦般迷离的星眸,添着层水气,益发迷魅人心。寒只瞧得心下一阵怦然,下身的欲望似乎又涨大了点,只想完全冲进云的体内,让他为自己哭泣尖叫,看着他的冰冷在自己身下融化。
"很痛么?"在云柔韧的腰际轻抚着,想软化他的僵硬,却达不到效果。见他咬紧的唇一片惨然之色,不由道:"这回就算了......"
"别!"感觉到寒想退出,云急急勾起双腿圈紧他,不让他离开。过了这次,天才晓得他下次还有没有勇气。"没事......不用顾虑我......"
"但你......"
"我说没事!"云深吸口气。
"确定?"
充满雾气的星眸狠狠瞪了出去,换来上方之人无声的轻笑。笑身震动身子,从交磨的敏感肌理到下身结合之处,云不由困扰地皱了下眉。
托着他的腰臀,下半身猛地往下压去,将进入一半的欲望全部挺进云的身体。云一僵,手指紧紧掐着寒的背,痛呼全掩在了寒急急低下的唇里。
"是你说的......"他喘息着说着,贪婪的唇舌缠紧了云的唇舌,将他的哽咽全抵在了唇齿间,开始了坚定而激烈的律动。不顾身下之人弓腰绷紧的身子,在紧窒干涩的私处,强悍的撞击令内膜痉挛地绞紧,进出更加困难。却又一意孤行,看着云脸上红晕越来越浓,目光充满着情欲的水气氤氲。
云痛苦挣扎地扭动着身子,却让寒的欲望更加深入他的体内。近乎无情的索取,带着温柔的触吻,痛苦地让寒吞噬着呼吸,感觉两人身子结合成为一体的真实存在,断断继继的呻吟自唇舌之间迟疑地泻出,"唔......"
寒松开了交缠的唇,双唇靠得极近,喘息可闻,身体的律动未曾停止,反而更加刻意地在云喘息的间隙冲刺,挑战着云的自制极限。呼吸被交合的速度打断,断断继继的呻吟再也难以压抑,云不由将脸埋在寒的颈项间,感觉着汗湿的温热肌肤和急速的脉动。
不停地侵占着,深入灼热狭紧的密径,让那永远只以冰冷高傲对着外人的身子为自己而舒展。在自己身下低吟轻喘,说不得是得意还是满足,渐渐地,连自己的心神也乱了。迷离相交的眼神,蚀骨销魂的交缠,难以自制的快感让他不由低嘶吼着,一口咬在了云洁白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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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从晌午就下起雨,不是沾衣欲湿的杏花雨,而是门掩黄昏的倾盆雨。密密碎碎的雨声打在窗上,打在叶上,晕暗的天时不时银蛇狂舞,电闪雷鸣,似乎整个世界都要在一个下午颠覆。
懒得去关窗,任屋外大雨打湿窗台附近的一切摆设,时有水气雨雾飞溅过来,裸露的肌肤微有点寒意。
拖过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了点,两人都没有说话--又或不知该说什么。
沉默等待打破,寒惊鸿终于开口了。"云......"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平静无波,被子下的手捏紧了被子。
寒惊鸿转过身,看着他被汗水浸湿,贴在颊畔的黑发,还有蒙蒙胧胧,未从情欲中回过神来的湿润黑眸,屏息靠近。
云照影根本没有看他,但原本只是红晕未散的脸上,绯意渐艳。随着自己越靠越近,犹带水意的长睫轻颤起来,终于忍受不了自己露骨的目光,回头叱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关系都这样了,还这么凶。"寒咋舌,在云彻底恼羞成怒之前,笑语道:"在重九大会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先去南疆探个究竟?"
第六回
离开了青楼楚馆,离开了名娃娇姬,惊鸿照影终于真正地重新踏入了江湖。
前往南疆的路上,依然是你争我夺,争强赌胜,互不相让,但却少了先前的火药味及意气之争,多了份殷勤呵护,浓情蜜意。登山临水,寻幽访胜,这次留下的却是两人的俪影双双。
五月,正是瘴气最重的时候。苗族起源于"九黎"部落,后迁徙至长江中下游,形成三苗部落。苗疆一带因地形气候缘故,房屋多为木结构的吊脚楼,一般分为两层,上层住人,下层圈养牲畜或堆放杂物。
两人并不是第一次下南疆,多年前,尚自互赌胜负的时候,为了苗王的千叶回天果,两人便曾数度潜入苗王城大打出手。连拼七次不分胜负后,千叶回天果终于被忍无可忍的苗王作为贡品送上朝廷,这才换来王城平静。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尚不仅如此。当日云还因为救了误闯战场的月雅小公主而惹来桃花劫。连番嘻闹一般的你追我赶,月雅原先只是不服云一见她就头大的神情,故意缠着他。后来月雅遇上五毒教,危急时,白衣飘飘,风姿若仙,揽住少女时那一声冷冷的‘谁敢伤她',足以令天下女子动心。月雅由原先的嘻闹纠缠转为真正倾心。
可惜最后结果却是流水无情辜负了芳心。
旧地重来,回省往事,两人不胜唏嘘。回想起昔时年少气胜,一个冷一个热,却是一般的趾高气扬争执无休,不由莞尔。
"云啊,再往前走三里,就是我们第一次遇到月雅的桃花林吧。"寒惊鸿突然开口相戏。"要去旧地重游么?"
云照影默然不语,半晌只道:"被纠心盎整掉半条命的人又不是你。"
"把你带出苗疆的可是我啊!你以为你很轻么?我快马加鞭将你扔回荡雪小筑,再为你找亲人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耶。"寒惊鸿清算旧帐。
提起此事,云眼神一暖,若有所指地看着寒。"还真辛苦你了。不过大丈夫施恩不望报......"
"我只听说点水之恩涌泉以报。"笑嘻嘻打断云的话,寒用事实证明他绝对不是施恩不望报的人。"我是小人哦!"
"小人......那你要什么报答?"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云平板板地问道:"寒大侠救命之恩,云某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
"啧,也可以啊。"抚着下巴打量对方,寒惊鸿笑嘻嘻地说:"虽然你身材平板了点,脸色冷了点,脾气坏了点,即不多情也不温婉,更不会下厨为我煮羹汤......"他一边说一边闪避云照影恼羞成怒的‘云烟茫茫',"不过看在你是美人的份上,我还是会收下你的......"
"到阎罗殿去收吧!"四道无形箭气以缰绳为弦射出,劲风凌厉。寒惨叫了声‘谋杀......',谋杀什么含糊说出,整个人随着箭气从马上倒了下来,挂在马腹上,只剩一只脚勾着蹬,向云扮个鬼脸。
两人一路追赶,不知不觉偏离了方向,桃花林也远远堕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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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头蚱蜢吴儿竞,筍柱秋千游女并。
芳洲拾翠暮忘归,秀野踏青来不定。
过了桃花林后三天,两人来到平寨,见村寨集市热闹,人人争往江边涌去,江上隐约可闻擂鼓礼炮疯狂作响,人群的呼喝加油之声更是惊天动地。街上时有少年男女抱着芦笙吹奏起舞,舞姿欢乐,笑容纯朴,将喜庆的气氛簇拥上了顶点。
"今天似乎是五月廿六吧。"寒惊鸿一拍掌,"正好是龙舟节啊。"(注)
云照影慢了一步才想起,他素来便不爱凑这种热闹,见寒惊鸿伸长脖子往江边望,大有去瞧上一番的意思,忙道:"要去自个去。"
"难得来苗疆,不看太可惜了。云啊,别这么忍心,让我一人孤鸿单飞。"寒惊鸿边说边拖起他的手,却被他巧妙一转,如游鱼般滑了出来。
"两个选择:自己去,或者都不去。"云为了自由,板起脸。
寒思考片刻,想想带着块冰山去冷冻大家的热情似乎也不是好事,便耸耸肩。"那我去看会儿,你在这里转转好了。"
见云点了下头,这才放手,将缰绳交给云,跳下马脚步轻快地往江边走去。
云摇了摇头,不知道那边赛龙舟有什么好看,想来只要有热闹的地方寒都喜欢去凑上一脚。
他也下了马,牵着两匹马边走边随便看着两边摊子,准备到长街的另一头等寒回来。不料走到一半,目光却被摊上一物吸引了。
苗族饰物素来以式样繁多,色彩艳丽而著称,在一片浓艳华彩中,那方素白就分外引人注目了。那是块小儿巴掌大的玉石,远远看着,玉质并没多好,只是形状很巧地呈云朵状,上面缪缪数笔,勾勒出两只飞鸟。由于隔得远了,云并没有看清楚那上面画的是什么鸟,只觉得那块玉石虽非佳玉,给人的感觉却很好。而且云状的玉,还有上面画的鸟......想到这,脸上不由微微一红,暗下唾弃自己不纯心思。
他停下脚步又瞧了一眼,迟疑着要不要过去将玉石买下来。但他一身中原打扮,容貌又秀丽,早引了许多路人对他指指点点。被这么多人当罕物看着,总是不愉快。云皱了皱眉毛,当下牵着马,快步离开市集。
在寨尾一株树下静候着,没过会儿,寒惊鸿就回来了,一脸眉飞色舞,笑嘻嘻道:"云啊,你没去看,实在很可惜......"
寒惊鸿描绘着江边的热闹活色生香,云看似一脸淡漠地听着,却很专注。他不喜欢热闹,但喜欢看寒说话时的神色,琥珀色的眸子闪着明亮的光芒,薄唇张合间,洁白整齐的牙齿几乎淘气地向他炫耀着。
日色渐偏,两人渐渐远离了村寨。寒惊鸿突然勒马,向云比了个手势。"听到了么?"
"东南方,三里外。"云照影同时驻马。
"要去看么?"反正没目标。
点点头。"可以。"
两人掉转马头往东南方向,行不到三里,打斗之声更大。透过林木,已可见二批人正厮杀地难解难分。
说是两批人,其实被围攻的也只剩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了。他的周围堆满尸体,身上多处负伤,血迹斑斑。不及止血的地方鲜血不断淌下,但他却全不顾惜自己,势若疯虎,用的全是以命博命之招。
围攻他的人虽然多,一时也是无可奈何,正用车轮战慢慢消耗少年的体力。
强行插手别人的恩怨,一向是江湖大忌。虽然这大忌对惊鸿照影而言,素来是不存在的,但不知双方人马为何厮杀,胡乱插手也不是两人的风格。
两人隐身密林,静看片刻,云照影的手微微一动。
‘咄--'一声,一粒小石子飞向围攻之首那人背后灵台穴。为首那人功力不弱,听得背后风声,急急避开,小石子落空,飞了出去。
他只道已避过了,不料那落空的石子居然射在一旁大石头上,又反射回来。幸亏他听得风声不对,身形早动,再次避开。
云照影既然出手,寒惊鸿自然也跟着出手。为首那人可以避开云照影的石子,却再也避不开寒与云同时发出,无声无息,此时才飞到的另一颗石子。臂间曲池一麻,手中长鞭不由自主地掉落地面,心下又惊又怒,收住攻势,大喝道:"哪个兔嵬子在暗箭伤人,快给大爷滚出来。"
话未落,又是二枚不知自何处发来的小石子,一上一下,甚有默契。这次风声更急,首领连闪避的念头都来不及发作,就一手掩脸,一手扶膝,单膝跪倒在地上。
鲜血自指缝间流出,他吐出一个大门牙。
连对方的身影都没看出来却已吃了亏,首领心知真将人逼出来,自己一定讨不了好。咬咬牙,放下狠话。"在下不知朋友是哪路人马,不过,要与本门作对,就要做好万盎附骨的准备。今日之事,不到黄泉,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