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田上的躲躲猫————二目

作者:二目  录入: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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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腾折了一日, 可真累坏了梁文, 回家往床上一倒, 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亦不省人事。
祝本凡推了他好几下, 见人还是软的暖的, 也就安心。 爬下床来, 头一次自食其力, 为自己找替换的衣服。
他学著梁文的样子, 翻起抽桶内的衣服, 随手抽起一件, 一套, 咿? 怎麽好像紧迫了一点? 好, 我努力, 嗨, 我再努力, 我......啊, 穿的下了。
他正感到满意, 可细心又感到胳肢窝怪怪, 老是夹不紧似的, 肚子上也多了一丝冰凉, 往时明明不会这样, 难道又是教人动了什麽手脚?
祝本凡厉眼又往四角扫视过一遍, 却又寻著不著一丝杀气。
怪煞。
祝本凡想要为梁文做点事, 跳著跳著好不容易才蹦到厨房, 打开冰箱, 正想要弯身取出牛奶时, 裂! 裤子的拉缝自动打开了。 奇怪, 怎麽会这样呢? 他低头正想要打细, 忽觉胸前一紧, 万分难受, 就似是冥冥中有股不知名的势力正向他胸口逐步压迫。
他心里一惊, 运起内劲来就要迫出, 可又似有不对。
「祝...本凡。」一个迷迷糊糊的呼唤。
梁文慢慢踏过满地的东西, 到底年纪大了受不得苦, 不过受了人家两拳, 混身的肌肉都疼得不得了。 可真奇怪, 他明明记得家里没有地毯, 怎麽满地都是软软的呢?
然後脑筋为眼前人一清, 他知道又是因为祝本凡。
「你可真是麻烦啊......」他用著很低的声音抱怨, 几乎不能为人察觉的轻。 梁文弯下身来收拾, 盯一盯, 却又觉得不对劲。
他再抬头, 手上的衣服一泻, 下地。
祝本凡浑身的线条都被衣服裹紧出来, 就似是某种特种行业的男仕。
「你在做什麽?」那套衣装看来有点眼熟, 梁文抢身上前, 没错了。「哎呀-- 你怎麽穿了我的衣服, 你又怎会穿的下的? 那可比你平常穿的少了一号多啊。」
「平常的不是你的衣服?」他无心一问。
「那是别人的。」梁文凝住了, 低下头来, 琐碎的不知说了什麽, 又执意去捡地上的衣服, 可怎麽都抱不住。
「别人的?」他沉吟。
梁文突然开朗的抬起头来, 似乎刚才, 不过是一阵顽皮的风说了一个无聊的传言: 「对了, 你下午想吃什麽啊?」
所谓的变化是很剧烈的, 似乎有什麽不堪承受的东西一经捅破, 就怎样都藏不住。
祝本凡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领, 吻下来。
「祝本凡?」他不过能呛过一声。
唇边马上又被真空密封。
祝本凡马上想起昨天的景象, 原来当时梁文嚐到的, 就是这个滋味。 他又深层的探索下去。
寂静的, 无声的, 世上的一切是多馀的。 只需有一个平面供二人站立, 躺坐, 接吻。
导演跟他说, 要把吻戏拍的好, 要依靠经验。
梁文就是他在这儿一切的经验。
他吻他, 他抱紧他, 梁文没有挣扎, 他似乎从来都不会违抗别人的意思, 对自己是这样, 对他人亦是同样。 没什麽差别。
他不喜欢梁文无所谓的目光, 淡然的笑, 以及置身道外的态度。
梁文什麽都不对他说, 尽管所有人都很像很了解他, 他却是对他一点都不知道的。
梁文的确是隐暪了些什麽。
祝本凡有点不高兴了。
他并不喜欢这种差异, 想著梁文说的别人是谁, 又把吻深延了一分。
撇开生气呀什麽的不说, 那是满愉快的体验。
梁文有点呆滞, 双手在欲放不放之间举棋不定, 他想推开祝本凡, 可想起他昨天的泪, 却又止住了手。
他从不知道母亲的职责包括接吻......
你就别再这样吻下去了。 梁文很想对他说, 奈何客观条件并不许可。
祝本凡正跟他接吻, 深一点密一点腻一点, 他现在有点怀疑, 为什麽祝本凡昨天不这样和女演员办。
若是当初愿意这样, 就不会闹出许多大麻烦来了! 梁文气得想敲他的头, 却因著姿势突变, 换成了抱。
可恶, 就像是他很陶醉似的。
他们本来站著, 慢慢却滑落到地上, 梁文的头後昂, 抵著梳化椅的软柔, 枕在掌心之中, 轻轻的承受点滴的温柔。
那是和那个人不同的吻......梁文突然忆起, 从速又教自己止住。 还想起来干吗, 难道苦头还未吃够?
不要了, 他不愿再想起那种感觉。
祝本凡, 不要再教我想起那种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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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睡在梁文身边变成了一件不一样的事, 瞧, 只要吐息偶然凑近, 他都会马上惊醒。
他不带什麽表情, 只是两眸在深沉的黑中滑过一丝晶润, 也不知是从哪里 -- 很可能是从祝本凡这儿-- 反射的光, 由左至右, 直直的飞闪, 收入眼球背後, 身体内更加深遂的地方。他似乎让祝本凡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可最後又回复成同样。
尔後他总是会稍为退後一点, 分隔一道银河, 有时很快就会躺下, 有时并不, 只不过在那一刹那, 祝本凡总能抓住吻他的时机。
梁文比其他的东西都好太多了。 祝本凡把两手下爬, 紧紧地抱住梁文, 这是个霸道而有力的拥抱。
两个星期里不过是过了五天。
梁文却总是闷闷不乐。
一个温柔的呼喊, 刮过耳边的呼吸, 轻轻的碰触, 贴嘴的湿润......就已经够了, 足够他心肝欲裂, 足够他回想过往所有的不堪。
他彷佛还是那个哭喊著, 卑微地委曲身体的人, 原地踏步, 一切的复原, 一切的「我可以」都不过是自以为是。
他还是那个人, 那个苦了自己, 也成就不了别人的梁文。
很多东西其实并不如他想像中重要, 世界仍旧运行, 明白了这个道理, 就一切安好。 梁文是个死脑筋的人, 既然已经选择舍弃, 那麽以後的亦不可接受。
他还清楚记得那种难堪和苦闷, 他还知道会有疼痛。
有人说他这样是愚笨的, 可他们也说万能的上帝举不起自己创造的石头。
不也受够了吗? 一个就好了, 他应该去体验世上其他美好的事物, 而祝本凡.....祝本凡不过是一个莫名的感觉, 就像伤风。 他时刻在提醒自己。
梁文抬头看著天花板, 想起了许多东西, 就当在满泻之际, 一一都倾倒回去, 流回去最深最深处, 那深层而黑暗的瓶底。 他宁可让冰澈的液体冷透身体, 一句话也不说出去。
可梁文总归是个傻子, 每次得到温柔, 他就想问...... 他就想问。
祝本凡知道梁文要问些什麽, 所以他总在耐心的等著, 就像站在公堂之上, 无惧的抬出一词一语, 顶著梁上明镜高悬, 放肆的朝望青天大老爷。
可他的青天大老爷却在这时转过目光, 横扫地上的线条, 抬头问他:「要吃饭了没有?」
「要。」他遁从他的本分, 老老实实的答。
「好吧......」梁文跳著离开他, 就像是一只无助的小兔逃避野兽的追赶般, 蹦入无趣的厨房之中。
祝本凡知道梁文并不对劲, 就像他自己一样。
他渐渐的注意到, 梁文无时无刻的观察著他, 用著小心又审谨的目光, 静悄悄的在一角注视著他。 现在梁文已经不会正眼去看祝本凡了, 他感到有点失落, 可知道这时又有点高兴, 他心情好的时候就想拥抱梁文, 就想要亲他。
可梁文总是躲著, 他慢慢耐心的等, 隐隐的觉得, 始乎, 永见不到梁文愿意那天。 他突然想起那个女伶的吻, 又追溯起梁文的表情, 合起眼来, 本凡的拳头半紧半松, 手心中微微渗出的, 是烟。
两个星期到了最後的一天。
梁文数算者日子, 以乎见不到面的时光, 更加教人期待。
可失察的是, 祝本凡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站到他身後, 默然的看著他。
那个眼神可以有各种不同的解读, 可以是伤心, 可以是不舍, 可以是无奈, 可以是什麽都不是, 也可以是一种宇宙, 人性以及智慧的包容, 不管怎样, 天下间亦只有梁文的解读是错的。
四天前他们接到一通电话, 袁锦凌对他们说, 他们要分开。
-- 不, 或者他只是说:「祝本凡一下子开罪了太多人, 暂时搬离你那儿, 让公司好好的教, 对你也好。」
然後尧冷峰的声音也反去复来:「怎麽不成? 难道你又跟他有什麽?」
梁文。 他几乎就要听到尧冷峰下一句要说话。
「难道你的真的以为可以长久......」他低头抚摸自己的脏, 暗暗的打著圈儿旋, 似乎把自己卷到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就能得救。
「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了。」祝本凡不知从那里学到了一句跟得上时代的对白。
梁文抬头看向他。
梁文很单纯, 他的眼神只有一种意思, 就是黯然:「你为什麽吻我?」
他们似乎共同经历过许多, 却又只有太少能供给回忆。
「你为何吻我?」
「我.......」祝本凡提著梁文为他收拾的行李, 掏出口袋中的一张纸条, 可以见得他写得很努力, 虽然那飞离原本目的地的笔划让人很难去组合。「梁文你不说话不要紧, 这是我那儿的地址、电话, 你可以找我啊......」
祝本凡乱七八糟的又说了许多的什麽, 梁文却只顾掩著自己的嘴, 摸著自己的喉咙, 他以为说了, 原来并不。
他再看向祝本凡。
「那麽, 再见了。」祝本凡掩身在门以後, 关上了, 就连一点痕迹也找不到。
他以为自己说了, 原来什麽话也没有送出口。
他惨笑, 原来梁文始终未吃够苦头。
第 22 章
「打扰你了。」祝本凡低著头, 可敌意却还是自头顶中透出, 直笔笔的将眼前那人贯穿。
可惜那只是种形象的比喻。 祝本凡想。
「现在倒是挺有礼貎的了, 怎麽了? 难道是学乖了不成?」尧冷峰含著一口烟, 又往祝本凡扫去。「经一事长一智, 只望你原本的智慧还够, 不然经太多了我也很难去替你收拾哦。」
「尧冷峰。」站在一旁的师叔吱吱的哼了一声。
「怎麽了? 嘻, 可是我教训的不对?」尧冷峰被他拉了一袖, 忽尔高兴地乐出一句, 看著王仁三难堪, 他就笑得更满。
「不, 只是.......祝师侄来的也晚, 想必也是累了, 可让他先休息好了......」师叔方开口, 却随著尧冷峰的目光越说越碎。 祝本凡倒也不觉得尧冷峰带刺的话难当, 只是看他和师叔的隔离, 怎麽说呢? 好像近了一点。
「你倒也是有自己的主意了。 倒好, 也让你们师侄二人同心, 其利断金。」尧冷峰不知是说到了什麽私密话, 忽见师叔一动, 满脸通红, 也不说一声不, 也不见得是怒, 低起头来就直瞧地看。 也理不得侄徒就在眼前, 若不是靠在尧冷峰身後, 想必马上就钻下地去。
祝本凡跟著师叔久了, 对他的脾性倒也知得透澈, 若不是有什麽把抦教人在手, 师叔也断然不会如此。
他那副神情, 每每只现於难为情的时候。zybg
难道师叔是教尧冷峰这个魔头抓住了什麽把柄? 师叔!
这边祝本凡正在沉思, 那边尧冷峰见他不哄不理甚为无趣, 转而也不逗他了, 只向凉在一旁当风景板的袁锦凌道:「这回辛苦你了, 锦凌。 对了, 在离开以前, 你有空给我下楼去买些内裤啊, 睡衣啊给祝本凡替换没有?」
「老板。」袁锦凌压著空气一鞠, 气压亦随之低下来。「我想说我的职务并不包括打理祝本凡的私生活。」
「那现在就包括了。」他无视合约精神。「还不快去?」
「是。」袁锦凌悄然离去, 也无人得悉他在想的什麽, 可羿日当那满排丁字裤整整齐齐陈设在抽屉时, 祝本凡就知道袁锦凌这人厉害。
「不用了, 梁文有给我准备。」祝本凡提著一箱行李, 差点儿就要翻出来证明。
「是吗?」一口烟喷来, 只聚得尧冷峰一声冷笑, 可幸王仁三晓得察言辨色, 连忙把祝本凡给拉到房间之中。
「嗄嗄.......嗄嗄......」师叔深深靠在墙上喘过几句气, 忍著一堂俊眉, 好不容易才从逃亡中的紧张松弛下来。
「师叔, 你还好吧?」
师叔是祖师爷最小的儿子, 自小就打不得駡不得, 身子分外的弱, 也格外的受到长辈宠爱, 只恨不塞到眼里含不在嘴里。 祖师爷爷教他练练武功亦不过是为强身健体, 师兄弟过招亦从不莽动真格。 师叔是被放到蜜里的儿, 自然娇气非常, 他记得有一回师叔不过是扑倒在棉花山上, 竟也碰了一身瘀伤, 急得师祖连忙提气运功去救, 全山上下为他折损了几年性命。
呛著了? 还是运气不顺? 真是教人担心。祝本凡扫著师叔的背, 只猜著满眉愁。
「咳咳, 没什麽, 师叔歇会就好, 就好......」师叔脸红耳赤的答, 看来不歇好一会, 亦不会好。
师叔从来都是被放在掌心上疼著, 到了这儿, 也不知有没有生受委屈。 瞧尧冷峰那人, 看来也不会对师叔甚好......祝本凡担心的目光一扫, 王仁三不知怎的明白了他的心事, 低起头来, 脸就是烧得更热了。
「贤侄, 师叔没什麽, 师叔......师叔待在这儿很好, 倒是贤侄你要多加留神......」师叔往四周瞧去, 神秘又审谨的关上门, 方才敢说个大秘密。「贤侄, 冷峰他好像不怎欢喜你, 你倒要小心点才好......」
早在八百年前已经知晓了, 师叔。 某种效果音响起, 祝本凡心里一句, 口里一句:「多谢师叔提点, 侄徒会留神了。」
「嗯, 你在意就好了。 对了, 贤侄, 你待在"良民" 那儿没什麽吧? 虽知道你也是千金之躯, 不过他既是"良民"想必也不会.....」师叔摇头摆脑的说了一套, 执手相持, 不觉又漏了些口风。「你真与那个"良民"没什麽间隙? 冷峰他好像不怎麽喜欢你与"良民"同住......」
祝本凡听了这一声, 心里也似是惑乱, 良久, 方才说一句:「师叔你别多心了, 我与梁文之间, 并没什麽。」
是没什麽开始, 还是没什麽终结, 寻不到理由。
那夜祝本凡别过师叔, 随之和衣上床, 蒙被盖头, 掩住了那彻夜闪动都光芒的精黑。
另一边厢, 师叔一踏出门, 就掉入那个「千万要提防」的人怀里。
「仁三。」那个声音低促的唤, 一边整理著他方才因奔跑而松开的衬衣, 密封了每一道冷风渗入机会。「你就这麽怕徒弟遭我毒手?」
「不......」对, 冷静一点, 冷峰他没可能听到的。 师叔整理一下心情, 抬头, 正眼瞧上尧冷峰。
可他马上就怕了。「并不? 那仁三, 你告诉我, 什麽是千金之躯?」
「那个, 那是......」尧冷峰他莫非又练了什麽怪异的武功? 师叔错愕的对上他那双烔烔有神的厉眼, 似乎从不知道世上有隔墙有耳这回事。
「说是忘了姓名, 怎麽你们又万般精细的都记得? 想来, 还是有事暪我。」尧冷峰摆手轻柔地扫过那张无知的脸面, 一切都这般叫人难以......他下了一口气, 又温声的叹:「原来你是还不信任我。」
「不......」师叔的对白永远只有很少, 他抓住尧冷峰的手, 就要解释。「我没事暪你, 不过......」
「那祝本凡是什麽人?」尧冷峰眯起眼来, 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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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本凡站在电话机前, 警惕的往站一旁的师叔看去, 师叔慎重的点点头, 抽出怀中的纸条往他递去, 祝本凡就按了一个钮, 嘟嘟嘟嘟嘟-- 他们俩如临大敌的盯著电话机, 一脸严肃。
「师叔, 这真的没问题?」祝本凡一手持著听筒, 一边再向师叔确认。
「没问题。」平常他瞧冷峰都是如此耍著这玩意, 就是有问题........ 应该也不大吧? 师叔沉眉盯了盯那怪样的东西, 看看祝本凡, 也只能寄寓最大的祝褔。
嘟嘟嘟嘟嘟--
听筒里头一直响著古怪的声响, 似是无意义的喃音, 亦似是某家的内功心法。 祝本凡挑了挑眉, 质疑的往师叔看去, 平日他看别人还是勾栏机里的都是很快就有一把声音传来了, 怎麽到自己拨时, 却是不会呢?
师叔仍旧沉著眉, 目光低低的放在按钮的夹缝之间, 恰巧就避过了祝本凡的目光。
怎麽还是没有声音传来呢? 焦急的抚著手指, 祝本凡倾著头颅去摸那个座机, 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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