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欲挣扎起身的样子,丁梧忙按住他:"别动,我去弄早饭,昨天就放冰箱了,小绍兴鸡粥,很清淡的。"
周桐羞愧的低下头,以蚊子哼的声音说着,"我要洗澡。""什么?"丁梧坏心地支起耳朵,表示自己听不见,周桐真是有些恼了,端正脸孔:"我说我现在不饿,我要洗澡!"
"噢--"丁梧拖长了声音,以示了解,跟着便老实不客气地抱起了周桐。"不用了,我自己去。"周桐表白着,开玩笑,自己又不是婴儿,怎么能让丁梧跑着自已去洗澡间,更何况,看丁梧的样子,绝对会把洗澡擦身什么的全套做完才会罢休。
丁梧深吸了口气,看着不停挣扎的周桐,道貌岸然地说:"根据我丰富的经验和了解的资料来说,你现在是绝对,绝对不适宜自己去洗澡的。"
周桐羞怒异常:"不要脸,你有什么知识和经验了?!"
丁梧忙不迭地换了一脸讨饶的表情,:"你吃醋了,别误会啊!我说的经验,是指男人第一次以后都会很疲累的嘛,至于知识当然是听人说和上网查到的,同性之间发生关,象你昨天那样是很痛,我这方面经验也不行了,好象也没有充分的润滑......"[自由自在]
"够了!"周桐连忙喝止了这个口没遮拦,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家伙,再让他说下去,不知还会讲出多少不三不四的话来。
可是丁梧今天早上心情大好,简直有些不知死活了,仍自顾自接下去:"还是你不是第一次,不累,那应该痛啊。而且我感觉不会错,你应该是第一次啊?""你还说,你还说!"周桐气急。
丁梧伸过头睨着他:"那你昨晚是第一次啦。"周桐白了他一眼,他终究是个尊重事实的人:"是,但这个重要吗?"
"当然没什么了,"丁梧窃笑"现在最重要的是洗澡,洗澡。"
将周桐放进浴缸,没有忽略他因触动伤口而微缩了一下的腿,丁梧歉意地笑了笑,开始认真地帮周桐洗起来。
"哎,周桐,你皮肤可真白,我见过的女孩都没你白,幸好你长得不象女生,否则都可以以假乱真了。"
"再象女生,也瞒不过你阅人无数的丁大少啊。"周桐语带讽刺,丁梧自悔失言,自辩着"说你吃醋你还不认,现在洗发精都变酸了。"
其实周桐话一出口便后悔得很,自己也是成年人了,这也是自己的决定,又不是不知道丁梧的过去,何苦拿这说事呢,反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可是不能否认自己心中确实有那么一股酸意,终是没收住将话说出口了。
周桐啊周桐,你再这样,可就变成争风吃醋的小女人行径了。周桐暗里告诫自己,转了话:"说起来啊,小时候光着上身,一整天一整天地在河上晒,盼着和别的小孩一样,可就是晒不黑,别人都叫我‘白皮猪'"
丁梧笑出声来,敲着周桐的肋骨:"你这么瘦,还猪呢,我看叫白皮猴差不多。""我小时候很胖的,不知道多可爱。长大了也不知怎的,再吃也胖不了。"周桐遗憾地说。
"放心吧。"丁梧拍拍周桐的肩,"和我在一起,你很快就会胖的。""你,就你手艺,"周桐怀疑地看着丁梧:"天天吃微波食品,不瘦就谢天谢地了。"
丁梧有点语塞,搔了搔头,"哎,其实你胖了也不好看,何必呢,吃胖了又闹着减肥。""你以为我是女的,减什么肥!"周桐没好气的大叫,顺带打了一下丁梧低着的头。
丁梧还来不及呼痛什么的,周桐的问题接着来了,"我想起来了,你刚才说什么问人,上网,看来昨天你接我出院是早有预谋,迫不及待了?"
丁梧心虚,手忙脚乱,顾左而言它,"啊,洗完了,好了,好了,我擦干了,这样,我去热粥,这样你穿好睡衣出来有得吃了。"话说完就三步并作两步溜了。
周桐看着丁梧的背影,摇摇头。慢慢起身穿衣,衣料竟是难得的柔软舒适。他走出浴室,热腾腾的鸡粥却是已在桌上了。
周桐走过去坐了,看着丁梧忙前忙后的,心中暗叹,丁梧的出身背景,几时为了别人这等殷勤,自己得他如此对待,真不知是福是祸。
两下坐定吃饭,周桐轻抿了一口,忽然想起:"丁梧,你家里有蔷薇花么?""没有啊,现在也过了蔷薇开花的时候啊,怎么想起问这个?"周桐低下头,自是不好意思将昨夜似觉花香的情景细述,"我随便问问罢了。"
丁梧开心起来,"说起来,没有蔷薇,可是有其它花啊,而且都是你喜欢的白中带绿的。"
周桐这才注意到,丁梧的公寓里竟是间间屋里都插得有花,且都是白中带绿的。"怎么样,自从我去买了第一次送你的那束康乃馨的变种花,后来去买碰上老板,才知道只要去找,这种白中带绿的花很多的。"
丁梧拉着周桐的手站起来,一屋屋地献宝"看,那天送你的,这边是百合,还有玫瑰,那边的是荷花。那个老板还说了,有些花是讲时令的,比如荷花,菊花什么的,可有些天天都有的,比如百全,玫瑰,康乃馨什么的,只要需要,天天都有得看,我从来没想到,白中带绿居然有这么多深浅不同的绿。"
周桐不是不感动的,"很贵吧,都是我多嘴,一句话让你费这么多事。""没什么,可惜没你说的蔷薇,老板介绍里也没有。"
"傻瓜!"周桐的心里被一种叫做爱怜的情绪充满了,"那种花是爬藤植物,根本不适合插瓶的,而且也很便宜,我老家每家院墙上都有的,下次叫我爸寄种子我们自已种好了。""好啊,一言为定,今天公司里有点事,你在家等我好不好?"
"不好,我想去看一个人。""你今天是休病假!"丁梧叫起来,"可是,我还是想去看一下,正好他也在城里。""是谁啊?"
周桐平静地回答,"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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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桐走在前往看守所的路上,好笑的回想起丁梧刚才满脸的不可置信和随即抓狂的表情,能说服他让自己来这里,着实费了他不少的功夫,好在丁梧也相信现在看守所的警卫力量,确定周桐绝不会有危险,也充分认识周桐的倔强,最后只得嘟咙着"工作狂"而不甘不愿地放行了。
可是,黄力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对于这一点,周桐认识得比谁都清楚。这个来与自己一样来自小地方,文化不高的人,当初因团伙打劫被捕判刑,本来是很讲义气地没供出同伙,却被不放心的同伙半路刺杀为自己所救后,就将所谓的义气一骨脑儿地转到自己身上。
周桐内心忖度着,其实这几年,黄力在牢里表现是很不错的,不仅供出了其它案犯,而且一直都是遵守规定,积极向上的。对待自己更是恨不得将心掏出来,更何况为了自己还跟当时没人惹得起的丁梧干了一架,想必事后也因此受了不少罪吧。
现在自己与丁梧居然成了这种关系,而黄力却由于刺杀丁梧反伤了自己被拘在看守所,周桐不由得微微苦笑了,人生,真是难以预料的,简直就是一场大玩笑。
到了看守所,这里是拘押尚未判刑犯人的的地方,周桐的工作证使他顺利地见到了黄力,被押出来的黄力一见到他,眼中的光芒一闪瞬逝,低低叫了声:"丁管教!"
周桐示意他坐下,他一边坐着,一边仍不住地打量周桐:"你伤好了?在这里,我天天都在想,担着心,看你没事就太好了!"
这个人自己已经是身在牢里了,还关心着自己,周桐心下又是一阵难过:"我没什么的,倒是你,这次可能会判得很重。"
"我知道。"黄力低下头,"在里面我学法律时都蛮认真的,我这情况,伤人,还不是初犯,刚出来,至少八年以上。"
"其实,如果有人指使你,而你又......""啥都别说了,周管教。"黄力抬起头,"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那不成。"
"黄力,你已经被哥们义气害过一次了!"周桐苦口婆心,"那不一样,周管教。"黄力斩钉截铁地说。
"我一出去,他就接我去吃好的,住好的,我就知道这一切不是没原因的。我虽没文化,可也不笨,上次坐了牢,出了事,我知道人靠不住。"黄力自顾自的说下去:"他什么也跟我讲了,他还说,选择权在我,我不干,也没什么。"
"那你什么......"周桐不解,"因为我做得对,我要报你的救命之恩。"周桐气得重重将背靠在椅子了上。"周管教,我书读得不多,可也知道,你和他那事是不对的。用我外婆老人家的话说,是孽缘,没了他,你就稳妥了,有了他,你迟早得出事儿。只可惜我失败了,还伤了你,不过这也证明我做得对,你对他太好了,别忘了他怎么对你的,迟早有一天,你会栽在他手上的。"
"你知道什么,你知不知道范宁生他其实......"周桐急于向黄力解释。黄力平静地说:"我猜到了,可是,你看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是绝对奈何不了你的,因为你不把他放心上,不当回事,跟我一样。你这人我知道,外软内硬,你不干的事,别人也拿你没辙儿。"
周桐困难地说:"黄力,我是很关心你的。""我知道,因为那是你的工作,与你对其它犯人的态度是一样的。我们出了事,你会难过,可不会伤心,那小子不一样,我也弄不懂,我一出来,你们就这样,我还是不适应现在这社会,进去的好。"
周桐象看陌生人一样看着黄力,他没想到黄力居然会想得这么深,看来自己以前是太不了解他了,不过自己连自己也是不了解的,不然,何以会与丁梧扯上这么一段难与人言的关系呢。
他费力地张张嘴,:"我......"."啥都别说了,我看你样子就知道,没吃过苦头,你不了!"
一无所获地出了看守所,周桐感到加倍的疲惫和不适,他用丁梧早上千叮咛,万嘱咐交给他的手机给丁梧挂了个电话:"丁梧吗,我很累,先回监狱宿舍去收拾一下。"说完不理会丁梧的叫嚣把手机关了。
赶上了公车周桐才发现自己的失策,车上人多,只得站着,还不时被挤得东倒西歪,本来平时这也没什么,可是今天他身体状况特殊,下面越发痛了,待得下车,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
慢慢踱步到房间门口,却看见丁梧早就站在那里等候了。脚上还放着自己的行李。周桐走过去开了门,丁梧提了东西进房,一声不响地收拾起来了。
周桐全身乏力,欲帮不能,看着丁梧捡拾东西,打扫清洁,倒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拿行李来就行了,都是我忘记了,还让你跑一趟。"
丁梧恶狠狠的将抹桌布一扔,"我说你,你要回来给我说一声,想回来我还能捆着你?你的身体状况,可以赶公车吗,刚刚出院,又想进去了!"
"对不起"周桐自觉理亏,"主要我见了黄力心情有点乱,没想那么多。""黄力,黄力,一个黄力就让你这样,我就丢脑后了。"
周桐嗔怪地看着丁梧:"你多大了?好好的说话,又象小孩子似的犯混。我今天确是想漏了,道歉行了吧。"
丁梧一把搂住周桐:"臭家伙,让我不舒服,想着你在公车上不知怎么难受呢,想着就不痛快,心里堵得慌。"
一靠近丁梧宽阔的胸膛,闻着那熟悉的气味,周桐刚才因为黄力的话而纷乱的思绪居然一下理清了,这个男人,起码这个时候,靠着他的自己,所感到的是幸福的感觉吧。
周桐深吸了口气,"好了,我以后不会这么任性,你知道我很少这样的,不过你也别耍浑。"
周桐不觉将家乡口音带了出来,丁梧被逗笑了,接到电话后的烦躁,愤怒,也消散了,他顽皮地弄着周桐的头发,深情地望着他,说出了早就想说的话,"干脆也别收拾了,这房子你值夜班呆呆得了,搬来我家吧。"
上周五硬盘坏了,昨天才换了一个,昨天晚上写好文,今天一早就上网贴了, 请各位等文的大人多多见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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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桐听得这话,也不言语,只斜挑起了眉,看着丁梧微微地笑开来,丁梧被笑得心里有几分发毛,硬着头皮继续说:"笑什么,我说错了吗?"
"没有啊!"周桐仍是倒笑不笑的,"我是在想啊,跟着我住到你家之后,你就会让我辞职,把我养起来了?"
"这怎么可能!"丁梧连忙接口,以他对周桐的了解,周桐是决不能接收这种建议的。
"唉!"周桐状似失望地叹口气"我还以为你有这个意思,空想了一场。"
"你要愿意,那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丁梧只道周桐被自己的态度打动,心中暗喜,已开始构想每日周桐在家象个小妻子一样等待自己的甜蜜生活了。
"你知不知道,我的同事小方曾有一段很经典的话,给我印象很深。""是什么?"丁梧不明所以,不知他为什么转了话风。
"他说啊,"周桐继续说下去"我们努力读了十几年的书,好不容易来到大城市,可每月就挣千多块,经常走上街看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美女一身名牌的从名车走下来,真不平衡极了。"
"嗨,那些不过是有钱人包的二奶,有什么可比性。"丁梧不以为意。
"是啊,我们当时还说来着,要有个富婆让我们也傍傍好了,没想到今天我美梦成真了,不过呢,我傍的不是款姐,是款爷。我听人说但凡傍款,都得多要点钱啊,房子什么的,你说我要点什么给自己做后路啊?"
丁梧终于缓过味儿:"我说你怎么变着方儿损我来着,我什么时候说要你辞职了,不过是担心你的身体才让你搬来住的,你又说三说四的。"
"难不成你不想我不工作,可刚才那脸色怎么象耗子偷了油似的乐?"周梧毫不客气地揭穿丁梧心中的所思所想。
"算了。"丁梧举认输"我承认,我恨不得你一天到晚围着我转,不干这个累人耗神的活儿。不过我认识你也算久了,我想想,怕有四五年了,知道你不是那号人,刚才还道你转性了。你不搬来也行,不过只要有假我们就得见面!"
"你不上班了?""上班,真是不好意思,我是老板,自己管自己。"丁梧重新又神气起来。看着周桐颇不了然的摇头,丁梧又扔下话来"还有,我提醒你一件事,和我在一起,我就是你今后的路,没后路这一说,你别书读迂了,整天想东想西的。"[自由自在]
这个人,总是能不经意打动自己,周桐的心下一窒,却是真真的笑了。
回到单位报道,同事们自是少不了问长问短的,不过监狱里工作本就很多,生活节奏又快的很,周桐被刺的事虽是激起不少波澜,时日久了,随着黄力被定了罪,渐渐的便是没人再提起了。周桐的生活与平常一样,接收新犯人,做犯人思想工作,管理他们,防止滋事什么的,他仍是象往常一样温和平静,安定从容,所以周围的人谁都没有发现这个不爱说话的,勤劳工作着的老实人的秘密。
周桐每月休假那几天总是会到附近城郊的一个私人别墅去度过,这个别墅是丁梧新购的,理由是离监狱近,又很清静,自带的小院可以种周桐所说的蔷薇花。主人们多是放假才来一会儿的,丁梧也是与周桐见面才会来这里。
周桐没让丁梧雇园丁和佣人,每次来都会亲自打扫卫生和悉心打理花园,除了让父亲寄来蔷薇花种外,他还让顺便捎了几种故乡其他的花种,所有的花都在整个园子里篷篷的生长着,势头很好。怕是整个小区都没有这样只有很便宜花卉的园子罢,周桐经常自嘲地想,而且,自己与丁梧每每在这个少人的,与故乡有几分联系的别墅见面,那种偷情的罪恶感也会不时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