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山————白幼萱

作者:白幼萱  录入:12-12
五岁的时候,父亲送我上钟南山。
身躯小小胖胖的我蹒跚地跟在高大的父亲身后,一步一阶地爬上钟南山,怀里抱着我唯一的宠物--一只半岁大的雪狐。
我给它取名叫卷卷。
远远地望上去,山顶上隐隐约约可见一座华丽入云的道观。
爬到山顶,一看,高高悬挂的匾额上提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字。
"父亲,什么是×风见?"才五岁的我识字无多,却自小好学,不耻下问。
"叉风见??"父亲俊美温和的脸庞上掠过一丝迷惑。
我乖巧地抬手指了指高挂的匾额。
"哦,那个啊,那个不叫叉风见,"父亲循循善诱,"那个叫做清风观。"
"清风观啊,"我了然地点了下头。
只听见父亲小声地嘀咕一句,"师兄的字还真不是普通的难看,叉风见,嘻嘻......"
不过他很快地回复了一脸的正经。
因为一名身穿白衣,手持洞箫,相貌明媚如神仙的少年迎了出来。
"师兄。"父亲乖乖地作揖。
我偷偷地扯父亲的衣角。
"哦,你来啦。"少年很目中无人的样子。
"掌门师兄一向可好啊?"父亲一脸谄媚的笑容。
"父亲......"我小声地偷偷地拽父亲的衣角。
父亲没有理我,却引起了"掌门师兄"的注意。
只见神仙般的少年用他那双举世无双的眼睛扫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扫过的瞬间,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踩到大便。
只见他不甚愉快地嘟起嘴。
"怎么那么胖??"质问的语气冲着我父亲。
还没等父亲开口,我就气愤地回了嘴。
"我家卷卷才不胖呢!"说完,我很宝贝地亲了一下卷卷的脑袋。
卷卷很享受地往我怀里更缩了缩。
"那、那个......"父亲的脸上不知为何挂下黑线。
倒是父亲的师兄饶有兴味地看了看我。
"你们跟我来,"他优雅地挥了挥手。
父亲立即没骨气地跟了上去。
我只好跟上,毕竟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
从前门进入,是庭院,十分地宽敞。
一眼望去,似乎离正厅还有好长一段路。
我们一路跟在父亲的"掌门师兄"身后,徐徐地前行。
这一路,那些在庭院中或练剑或打坐的叔叔伯伯们对那名少年的态度都是必恭必敬,使我开始怀疑他可能真的是掌门。
"掌门好。"
"掌门您今天起的可真早啊。"
"掌门总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哦哟,二师兄回来啦!"
也有人跟父亲打招呼。
但是......
"咦,二师兄,你不是好不容易被逐出师门了吗?"
"二师兄,你怎么又回来啦?"
......
终于有人发现了我和卷卷。
"二师兄,你儿子啊?"
"原来是回来还债啊?"
"二师兄,这孩子不是你路上捡来,糊弄掌门师兄的吧?"
父亲苦笑了一下。
他的那个秀美俊俏的师兄稍稍地掩了一下嘴的部位。
路上捡来的--
经过那位如是说的叔叔身边时,我露出了有史以来最甜美最乖巧的笑容,以至于他不禁愣了愣。
然后我踩着他的脚背,走过那一小段"特别不平坦的路"。
一柱香后,背后响起隐约的一声的呻吟声。
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到了正厅,所以听得也不是特别清楚。
但是,"掌门"嘴角似乎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同时,父亲打了个很明显的哆嗦。
"嗯......"高高在上占据正厅正中央位置的少年沉吟了一会后开了尊口,"小馒头。"
小馒头???
我忍不住向自己身后周围看看。
没有其他的人啊,难道......
"父亲,您不是叫湖季晴吗?"我不解地开口问站在我身边的父亲。
父亲的脸上挂下黑线。
当地一声巨响,一口钢锅砸在我脑袋上。
而钢锅的柄却是握在父亲的手里。
"父、父亲!?"
"他是在叫你!"父亲的脸色阴恻恻的。
"我?"我更加的迷糊了,"我不是叫湖小明吗?"
"呵呵,"父亲的掌门师兄轻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人,"真好玩。"
我不知道他说什么好玩。
"小馒头,你愿意留在终南山吗?"掌门少年问我。
"首先,我不叫小馒头!"我严重严肃地向这个自以为是的少年申明,"其次,我干嘛要留在这里,有什么好处啊?"
"好处?可以修道啊......"说着,他风度翩翩向我走来。
"修--道--?"我抬起我的小脑袋,想象了一小会儿后道,"我不要修路,那个肯定很累。"
是错觉还是什么,风度翩翩地掌门师兄似乎脚底下一个打滑。
而父亲突然背转身去。
"不是修路,"俊美少年保持着他优雅万分的笑容向我解释,"是修炼,将来可以变成神仙哦......"
说着,他露出顶顶美丽迷人的笑容。
我很认真地看着他,思考着。
虽然我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但是我的思想是深刻的。
过了许久许久许久。
我回答了他。

 

"行!"虽然我年纪尚小,但是我也是个一言九鼎的男子汉。
于是,我上前和父亲的掌门师兄击掌为誓。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碰在一起时,我看见他修美的嘴角弯起微微的弧度。
"既然如此,"父亲的掌门师兄优雅地一笑,"你从今以后便是我的师弟了。"
"掌门师兄!!"
这个激动的声音不是我,是父亲。
他百般哀怨、万般无奈地等着那个绝美的少年。
"小明和我是父子啊!!"父亲越发激动地申明道。
我也颇为感动,毕竟这是父亲第一次这样激动地对待我俩的父子关系。
然而我只是内敛地、沉稳地朝那少年点点头,示意我父亲所言不虚。
"那也是没办法的......"那少年悠悠地道。
"可是师父已经仙逝多年,"父亲哀怨地看了我一眼,"怎么可能再收小明做徒弟呢!!??"
"为什么不可以!?"一句话六个字,两个声音。
我和父亲的掌门师兄异口同声。
"那、那个......"父亲果然理屈。
"我觉得可以就可以了。"他的掌门师兄轻声柔气地安慰他。
"唉......"
父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转过身来,看了我良久,真的是很久,以至于我也看了他很久。
"师弟!"这个称呼出口,父亲的表情好像便秘了几百年一样。
"父亲。"我很是同情他。
"儿啊,"父亲一把抱住我,"是为父的不好,从今以后委屈你了,留在这终南山......"
等等云云,可惜父亲已经哽咽了,所以后面的话也听不太明白。
霍地,父亲站起来,像是下了个天大的决心。
不成仁便成义的那种壮烈姿态。
"我们之间应该两清了吧?"
他的话我不太明白,不过没关系,因为他是对着他的掌门师兄说的,不是对我说的。
只见,他的掌门师兄看看我,再看看我父亲。
好一会儿,他说,"两清了。"
父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走去。
父亲的掌门师兄,现在也是我的掌门师兄了,他那一双水一样清透的眼睛一直看我父亲离开的背影。
真是不明白,背有什么好看的。
一直到我父亲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门槛外,我的掌门师兄才收回他的眼神,回过头来看我。
总算看到我了......
我也看着他,因为他的样子似乎有十八九岁,而我只有五岁,所以我不得不仰视他,同时不得不被他俯视。
"小馒头......"掌门师兄笑笑地看着我。
"我不叫小馒头!!"我立即抗议。
"你想知道我叫什么吗?"他露出诱惑的卷卷般的笑容。
"你叫什么?!"我凶巴巴的。
"我叫江初静,"他笑得甜甜的,好像抹了蜜一样,"就是‘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的‘初静'。"
嗡--我的脑袋发出的回应。
但是,很快地我镇定下来。
"嗯,嗯,"我沉稳地点头表示我什么都明白,"瘸、瘸子水桶,楼短短人、出来静,明白,明白。"
掌门师兄的脸色迅速地一闪。
由于太迅速了,所以没有看清。
"初静!"他突然言简意赅地道。
"初静。"我马上跟进。


于是,从那天起,我就被父亲遗弃在了钟南山,跟着初静,开始修炼道法。
次日早上,在鸟语花香的庭院里,我牵着我的卷卷溜狐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好事。
那就是,庭院里做早修练的许多俊美的青年都必恭必敬地对我垂手作揖,管我叫"小师叔"。
"小师叔,早啊!"
"小师叔真是精神奕奕啊。"
"小师叔一清早就品貌不凡啊。"
......
我发现除了昨天在庭院遇到几位叔叔伯伯之外,这个钟南山,除了初静,就是我了。
"小师叔,师父请你去用早膳。"一个俊美的青年走近我过来恭眉顺眼地道。
早扇????
现在是腊月寒冬,早上就用扇子,唔......
"你跟初静说,我不去,"我嘟起嘴,有点生气,"我不喜欢早上扇扇子,我要吃饭。"
我这个俊美的师侄突然脸上挂下粗壮的黑线。
"小师叔......"说话居然还带着颤音,"师父就是请你去吃早饭。"
"那你干嘛骗我!!??"
亏他长得眉清目秀,居然欺师灭祖。
"你叫什么名字?"我决定尽一个长辈应尽的职责。
"我叫寒冬。"
师侄寒冬不仅脸上挂下了黑线,身后的背景也一片墨黑了。
"寒冬,是吧,下不为例,下次不可以骗你小师叔我,不要以为我小就好骗哦!!"
"是,"寒冬沮丧地耷拉着脸,不一会他却又露出甜甜的笑,"小师叔,我抱你进去吧。"
唔......变脸的速度好快哦。
"好!"我兴奋地向他张开双臂。
寒冬一把抱起我。
他的怀抱出于意料的温柔暖和,最重要的是,现在是寒冬腊月,所以我往他怀里缩了缩。
寒冬抱着我进了偏厅,卷卷兴奋地跟在寒冬脚后。
初静早就坐在饭桌旁,笑眯眯地等着了。
看见寒冬抱着我进来,不知为何,初静的脸色好像僵了僵,但是很快地又恢复成方才笑眯眯的样子了。
"初静!"我从寒冬的怀抱里跳下来,奔向初静。
就差一点点,我就扑进初静怀里了。却被初静伸出的大手挡住,整张脸都被他压扁了。
"干嘛啊?!"我不高兴地瞪他。
"不干嘛,"他笑眯眯地道,"不许你碰我!"
"为什么?!"我很不高兴地继续等他。
"因为我是掌门,呵呵呵......"他轻盈地笑起来。
"掌门有什么了不起......"我低声地咕哝着。
"没什么了不起,"初静好像一点也不生气,"你赶快吃,等一下有好玩的事情。"
好玩的事情?!我直觉自己的眼睛发出了亮光。
"掌门!"开口的是寒冬,他一脸的担忧,"有仇家来寻仇,您怎么还说是好玩的事情呢?"
初静看了寒冬一眼。
"我说好玩就是好玩啊,"初静满不在乎地道,"寒冬,我今天一天都不要看见你,你去后山修练避火决吧,来,我告诉你口诀。"
"啊???"寒冬的脸上尽是问号。
但是他还是乖乖地走过来。
初静覆耳不知跟他咕哝了什么。
寒冬听完之后,就立刻退出去了。
"初静,"我好奇地看着他,"什么叫仇家??"
"仇家啊,"初静拖起他好看的脸颊,笑了笑道,"就是整天在家发愁的人。"
"整天在家发愁,那他为什么要出门来找你呢??"
"可能因为他家失火,被火烧光了,所以只好来投靠我了吧。"
"真可怜......"我小小的心灵泛起应有的同情。
"是很可怜啊,"初静似有感慨地道,"你快吃,吃完了我们出去看看。"
"嗯,"我懂事地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初静,要是这个人长得好看,我们就收留他吧。"
"嗯。"初静马马虎虎地点了点头,因为他的嘴巴因为被稀饭占据了。
我俩飞快地吃着早饭。
一心想着快点去做善事。
然后,我在山门外,看见了那个"愁家"。


钟南山3--愁家来了

然后,我和初静匆匆忙忙地扒完了早饭。
两人携手穿过庭院,来到山门前。
初静说的愁家还没来,只好等着了。
等了一小会儿,初静又抱怨说这样站着太累了,他都要晕过去了云云。于是,就派人搬来了椅子,高几,拿来了瓜子点心,上好的乌龙茶。
"真是慢哪......"初静说着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模样优雅得不得了。
我也有样学样地跟着打了个哈欠,模样不用说,肯定比初静还优雅。
但是,光比他优雅是不够的,我还得有深度,才能胜过他。
碰巧一阵寒风吹过,初静缩了缩脖子。
于是我感叹道,"寒冬啊--腊月啊----"
还没等我感叹完毕(尾音还吊在那里),一个容貌精致笑容甜蜜的美青年突然蹦了出来。
钟南山好啊......到处都是美男子。
"小师叔,你叫我啊。"美青年笑笑的模样比蜂蜜还甜。
"我、我叫......你???"
没有啊,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叫你呢......
"初静,我没有叫他。"我转向初静眨巴着眼睛道。
初静看了我一会儿,悠悠地道,"眼睛也不大......"
看样子,初静是指望不上了。
我转向这位师侄,决定跟他讲道理。
"师侄啊......我没有叫你,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对吧?"
"小师叔啊,你刚才很大声很亲密地喊我的名字哦。"
蜂蜜美青年脸上依旧堆着蜂蜜一样的甜笑。
"我没有啦!!"我急了。
"有啦,小师叔~~"他的语气和表情分明是在跟我撒娇。
"没有啦!!!!!"我又急又委屈。
"有啦,小师叔,"他眨巴着一双细细的凤目,道,"你明明有叫‘腊月'......"
什、什么?
"他叫腊月。"初静啜了一口乌龙茶,悠悠地道。
寒冬??腊月??
"那你和寒冬是什么关系啊??"难道是兄弟......
"那个嘛,"腊月甜甜地一笑,"我们是那种关系啦,小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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