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当————旗子

作者:旗子  录入:12-12

"老板,电话。"
好吧,我认命的去接,要是我回来后你还不给我完,有你好看!
"可以走了。"我接了电话出来,他已等在公司门口,笑嘻嘻的看着我。
算你识相,我没再罗索就把人带走。
刚到车上,他对我要求:"老大,能不能把椅背放下来?"
褪去了刚才在办公室的精神,他掩饰不掉的倦容让我揪心。
"你还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我边调节椅子,边挖苦他。
"我这不都认输了吗,你还说我?"
算了,看他累得那样,我只好住口:"别说了,休息会儿,马上到家。"
一路上他都是闭着眼睛,只在快到的时候说了句"忘了说,乐星那没事了。"
"叫潘叔下来吧。"停车后他说。
我白眼相送:"你觉得潘叔比我有力气?"
他笑笑没再说,任我把他抱起来。
"喂,你怎么那么热?"和先前相比,我觉得自己抱着个暖炉。
"噢,可能又烧了吧。"
"又?"我已经不会说话了,只能抱着他赶快往楼上走。
一进门,除了潘叔,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在。
"冉冉,正好,胡阿姨也刚到。"
我不解的看着他们。
"胡阿姨是来给冉冉打针的,放假这几天一直发烧,今天是最后一次吊针。"潘叔给我解释。
"一直都?"3个字都是从我鼻子里出来的。
他不理睬我的问话,向那位阿姨说:"我们进去吧。"
因为他要换衣服,我被赶了出来。大概10多分钟后,阿姨出来走了,潘叔让我进去陪他。
"要不要给让潘叔给你倒杯水来?"他躺在床上还不忘自己是主人。
"我不渴。"
眼看自己的好心被碰了一鼻子灰,他不再出声。
"天天都在发烧,还有力气出去玩?"我坐在床边,看着上方的点滴瓶子,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玩?"
"别说没有,那个,谁,都什么季节了,还超短裙?"话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是标准的怨妇是什么?
他眼珠子在我脸上转来转去。
"看什么看,我脸上也没开花。"
"花是没开,倒是看到不少黑色的树杈,一根根立着。"
"你小子,还拿我开心?"我抓上他的手,又不得不马上松开,那里有很多个淡红色的针眼。
"哈哈,想起来了,原来真的是你。"
"想起什么?"
"那个把乌龟壳顶在脑袋上的人,是你吧?"
"你,你看到了?"
"嗯,原来只觉得像,也不敢肯定。"想不到自以为昨天在他家楼下躲得很隐蔽,原来都是白搭。
"那,女孩是谁?"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索性厚起脸皮,也不考虑自己有没有资格这样问。
"女朋友。"他说。
12

"以前的。"我断定他是存心把话分开来说,绝对是存心!臭小子,就算知道我心脏功能强劲,也不用这样考验吧?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异常丰富,而心里更是恨不得把他抓起来咬上几口。
"知道这几天放假,特地跑来看看我。"
"不是说以前的吗?"我酸溜溜的冲他一句。
"嗯。"他斜我一眼,"她是我姨夫的一个学生,常来我阿姨家,就认识了。一年前我回来的时候,就分手了,谁都知道长距离的恋爱不现实。这次来,纯粹是作为朋友来看看我,昨天你看到的是她陪我去医院回来,也怪她倒霉,来了就照看我这个病人,哪都没能陪她去玩。"
"现在人呢?"
"回去了,昨晚。"
"噢。"我终于可以舒坦的喘气了。
"对了,老大,你带那个乌龟壳干吗?"
"混小子,什么乌龟壳,那是安全帽,安全帽!"我大分贝的凑近他耳朵叫嚷,震得他头直摇。要你敢变着法儿骂我乌龟,吵死你!
"行行行,算我说错了。你,你干嘛带那个?"
"我,学溜冰呢,就是那什么,4个轮子直着的那种。"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老大。"他对视了我的近5秒,突然说,"想喝水。"
给少爷倒来了水,一接住就一口气往嘴里灌。
"看你的猴急样。"我数落被水呛得不停咳咳咳的人,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拍打帮他顺气。
等他终于缓了过来,我准备站起来去放回杯子,却被他拉住:"老大,改天滑给我看看,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我好像看到他的请求里更多的是隐含的感激,这个错觉让我头脑发热。
"安冉,"我把杯子放在地上,重新坐到他床边,"我知道你什么都明白,是不是?上次的话我不想再重复,可我一直都还在等你给我一个答案。"
他没有让自己的手从我手心里挣脱,而是把眼睛垂得低低的,像是在研究着合在一起的两只手。
"老大,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意思,就算没有上次的话,我也可以感觉到。之所以一直装傻,是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去回应,该不该回应。"
"如何,该不该,这些你都不用考虑,要告诉我你愿不愿去回应我就够了。"我的手心开始不断的冒汗,那种等待宣判的折磨,真不是人受的。
"老大,我,我们,都是男人,而且我还是个没用的男人。"他始终低着头说。
"我当然知道你是男人,安冉,你觉得这样变态?"
"不,不是。可是.."他刚抬起头,就被我拉近怀里。
"安冉,或许你还不能完全接受,我可以等,等到你能说服自己的一天,至于什么没用的人,这话不许再说,我不要听,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好。"
他的身体软软的靠着我:"让我想想。"
我都说了可以等,怎么会不让他想。
"好,不过别想太久。"
潘叔进来问他要不要吃饭,我只得极不自然的放开他,拿起地上的杯子准备出去。
"老大,留下来一起吃吧。"
"对对,我这就给你们拿进来。"潘叔说着又闪了出去。
饭后,潘叔去了超市,我留下陪已经吊完针的他看电视。
"老大,你常做梦?"借着电视里关于梦地话题,他问我。
我摇头:"没那个空,睡觉都来不及。"
"幸福的猪。"
我又作势要去掐他,他连忙讨好:"我巴不得自己是猪呢,我啊,几乎每晚都做梦,烦。"
"没晚?"
"对,差不多。有时候同样的梦还来个n次,有空了一定得去拜拜弗洛伊德,让他给解解。"
"说,我给你解。"我拍打自己的胸腹,大言不惭。
"你?我看你编个瞎话都最多只能骗倒学龄前儿童。"
"小瞧我?"我口气虽大,可到底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好,我承认胡扯,那就当随便说说,讲给我听听总成吧?也让我这头猪见识见识梦境是怎么回事。"
"去你的!"他停了停,继续,"就像昨晚,我又梦到了那个人,梦里他说的话都和那晚一样。"
"那晚?莫非是真事?"
"嗯。我从小就长得瘦小,父母对我就格外的保护,以至于我都没什么朋友。那天傍晚放学回家时被几个大孩子抢劫,就在我怕得要死的时候,那个人帮我解围,尽管到后来我和他都被凑得不轻,钱也没了,可当时我心里真的好开心,希望自己真有这么个哥哥。后来他送我回家,因为很想认识他,急急的告诉他我的名字,他却赶什么似的,只说自己叫大灰狼就跑了。你瞧,这家伙和你一个毛病,对大灰狼情有独钟。"
有什么东西好像裂了一条缝,记忆的泡沫从里面一个个往外钻,安冉?那天的小孩叫什么来着?难道真的会是他?
"安冉,你那时候住在哪? 黄河路?"我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眼里冒起了火花,上帝,告诉我真的就是他。没有理由的,我强烈的期待我和他因为毛球的相识不是第一次的相遇。
"对。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替那个人挡了好几脚,也知道你家一周后搬了。"
他满脸的不可思议,慢慢的又变成惊喜;"不可能,老大,不可能。"他不断的摇头。
"为什么不可能,我就是那个大灰狼。"我把他再次扯进怀里,心里暖成一片。
"不!"他推开我,"你这头该死的大灰狼,要是你当初告诉我名字,不就不用找那么久了。你去死!"他捶我。
"打够了?那天我得赶回去吃饭,嘿嘿。后来我也去找过你啊,谁叫你那么快搬家。"
"爸妈要搬,我有什么办法。"他瞪我。
"安冉,没想到,我居然那么让你这么惦记着,哈哈。"我开心的有点得意过头。
"滚!谁惦记你,要是早知道是你,我..."
"你什么?不再装傻?"我可以感觉到,现在老天爷正给我的机会,我必须牢牢抓住。
果然,他软软的赖在我怀里,问:"凌翼,你真的就是大灰狼?"

13
再次接到汤文捷的电话时,我手里正拿着他们公司周年酒会的请帖。
"会来吗?"他在电话里问我。
"当然。"他们公司每年的这个酒会,就是这个行业的一次大聚会,虽说都是冤家对头聚在一起,可谁也不能否认从中产生商机的可能,我自然不会因为个人原因放弃。
"嘿嘿,还怕你不来呢。"他停了会儿,继续,"最近,还好?"
"老样子,马马虎虎。"嘴上这么打着哈哈,眼光透过玻璃窗瞟到安冉的时候,心里还是会甜得一塌糊涂。
"安冉呢,你们..."汤文捷说话很少这么吞吞吐吐。
"嗯,我常去他那。"
"噢,那就好。对了,那些东西,改天去拿。"
"可以,来的时候给我个口信,省得白跑。"
"你忘了我有钥匙,哈哈,那个好像快点还比较好。"
先前还笑着的汤文捷突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把电话挂了,对着发出奇怪声音的电话,我傻傻的盯了有几秒,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了一丝的愧疚。

隔天,就是酒会的日子,下了班,我让会计老沈开我的车子送安冉回去,自己和秘书小吴叫了出租车去举行酒会的宾馆。
"老板,你看什么?"小吴问下了车还磨磨蹭蹭的我。
"那个,不是小林?"我看到一个深蓝色的背影,很像那个今天说身体不好请假的小林。
"哪个?"小吴这个近视眼,还偏偏不肯带眼睛。
"别看了,人都走了。"我口气带着埋怨,好像我这个老板很吝啬似的,手下的居然连隐形眼镜都配不起。
看到我们进去,本来还在和几个上了年纪的叔叔辈们谈论着什么的汤文捷终止了对话,朝我走来,一旁的钱恺也跟着过来。
"来了。"汤文捷招呼我,又对我身后的小吴点头笑笑。
我眼睛象征性的四周一扫,"人不少啊。"
"还不都是老面孔。"
"好像也有些新的吧?"我补充道。
汤文捷点头,钱恺在一旁插话:"那边角落里的2个胖子,都是新的。"说完,还顺手拨弄掉汤文捷肩上的一根落发。
我心里暗笑,钱恺对汤文捷的心思我早知道,以前在我面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把尾巴夹得紧紧,现在就算我和汤文捷没关系了,也不用这么急着证明你的资格吧?何况还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
"对了,这个给你。"汤文捷伸出手来,手掌一直都抓着,我知道那个什么。
"噢。"像握手一样,我接过了那把钥匙,两只手交织在一起的瞬间,我感觉到他手指尖的凉意。
"文捷,唐老头他们还等着呢。"钱恺轻轻对脸色沉沉的汤文捷说。
"你们随便,我还有事忙。"汤文捷还没完,人已经退去了老远。
"小吴,自己招呼自己,不用客气。"我也朝堆放大量挑起我食欲的东西走去。
和每次一样,这样的酒会总少不了小道消息,汤文捷前些日子花了大代价弄到手的大学的案子,因为上头的政策问题不得不暂时搁浅,这样不上不下的着实让汤文捷在公司内部处于非常尴尬的位置,而公司之外的一些他曾经的对手们,也都在为这个消息干杯喝彩。
之后一直到酒会结束,我都没能在和汤文捷说上话。出来后,我自然是给安冉去电话,他告诉我说已经睡下了,我也只好扫兴地挂了电话,然后乖乖回家。
"安冉,起来了?"第2天是周末,我却不得不去一次郊区,一大早在路上的我电话他问。
"老大,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才几点?"他醉生梦死般的回答。
"我都在路上了,不早了,8点多了。"
"噢。你,一个人去?"
"嗯,怎么你想和我一块去?"我笑着打趣。
"行啊,你不怕麻烦就过来接我。"
"算了吧,你给我好好在家休息,我晚上过去。"虽然很像他坐在旁边陪我,可也不舍得让他跟我这样去奔波一次。
"噢,要吃点什么,我让潘叔准备。"
"随便。"后面的那句"我想吃你"犹豫之下,结果还是被我吃下肚子。
"回来时给我电话,路上小心。"
"嗯。"最后,我隔着电话送了一个啵,他依旧是嘿嘿2声,我猜电话那头的他一定脸红了。
虽然说老天爷拉了我一把,及时给了他一个接受我的理由,可我心里清楚地很,有些事他还在矛盾中,不然不会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我刻意制造的意外之吻,不会在我的甜言蜜语之后总是惴惴不安的脸红。好吧,安冉,在失去耐心以前我会等,不过耐心总是有限度的。
一切还算顺利,下午3点多,我就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准备快到的时候再去电话,赵瑾的电话倒是早了一步,丫头哭着说他出事了。
14
因为堵车,赶到赵瑾说的医院已经快傍晚了,也不管是不是停车区,我跳下车就往里冲。
"安冉。"看到他安静的睡在那里,我的心跳平稳了下来,同时痛感也越发敏感起来。
"别碰他,刚醒过,让他好好睡吧。"赵瑾在我身后说。
"怎么会的?医生怎么说?"我抓住身后的赵瑾问。
"医生说,医生说有点脑震荡。"
"什么?!怎么会的?你说阿!"
小丫头红着眼,抽抽泣泣起来。
"你哭什么啊,倒是快说。"我情急之下,小姑娘的手被我捏得大叫。
"对,对不起,小瑾,我..."
"中午的时候,他来找我,说和一个病友约好去打网球,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我当然跟了去。可到了那里,也不见他说的什么病友,倒是遇到了汤文捷。"
"汤文捷?"他什么时候开始也打网球了。
"嗯,另外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他和他们打了招呼说了几句,也不知怎么的,汤文捷就和他上了场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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