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 (全)
失去的心,真的找得回来?
「伯伦,你就答应律师的条件,这样就可以免除刑责」
「我的阿久,不会做这种事」
「不要自欺欺人了!伯伦!事实摆在眼前!他骗了你,为什么你还执迷不悟?」
「阿久和我是对手也是朋友,我相信阿久不会害我的,森叔」
「把你逼到死角去算什么?让你跳到陷阱里去又算什么?」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我们就跟兄弟一样」少年淡淡地微笑着,一旁的中年男子静静地看着少年
「伯伦......」
翌日,各家媒体的头条写着『天才少年诈欺背信,判刑15年』
15年后的寒冬,某监狱大门走出一个重获新生的消瘦男人,他穿着短袖走出来看了看外头的天空,好巧不巧,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站在他面前替他套了件厚外套,他退了一步脱下外套放回对方的手上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转身离去,那个人拉住他的手,这才发现那手好冰冷,那个人赶紧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温热的手掌里
「伯伦,我送去的,你是不是都没吃?」
他没有回答,当厚外套再度回到他身上才又开口
「你已经不欠我什么了......」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保护你」
一座不知名公园凉亭里的石椅上他假寐着,而他的身旁蹲着那个人,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替睡着的他盖上刚拿来的干净羽毛被,偷吻他的唇,还一脸满足的笑着,抚着他的脸很正经地叙说着
「我知道你没睡,有些话我要跟你说,我结婚了,有二个小孩,可是我不会放开你的,还有,所有欠你的会全都还给你,玲姨的『深海』,和我的心」
那个人离开后,他坐起来口中喃喃自语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吧......」
他站在『深海』的门前,手里拿着那个人遗留在凉亭里的任职令苦笑着,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情况下回到母亲一手创立的酒店『深海』,而到任三天后,他放火烧了『深海』,尽管店里人气愤到把他扭送警局,他还是淡淡地笑着
「你不要『深海』了吗?」那人赶到警局这么问他
「『深海』已经不在了......我也不在了......阿久也不在了......」那人不顾众人眼光抱着他哭了
「再一次,再一次,我们重新再来一次!伯伦!」
「大家,都不在了......」
「没有背叛!没有阻碍!再来一次......再来......」
「为什么我的阿久不在了?」
背叛,真的可以被原谅吗?
「我叫曾久玮,今年15,你呢?」
「潘伯伦,16」
二个天才相遇在校园里,二个都是医学院长的爱徒,彼此是竞争对手,也是最好的战友,可是,没有人知道伯伦的母亲是久玮的父亲外遇对象
「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伯伦」
「阿久,你不过少我0.5分,有必要这么在意吗?」伯伦手里拿着厚重的书看着一旁已经和他一般高的久玮微笑着
「我是不容许自己输的」
一个为了母亲的敌意来到医学院,一个为了母亲的病来到医学院,他们知道对方的立场,继承人和外遇对象的儿子,也明知是不能在起却还是不自觉地被对方所吸引
一直不肯承认的二人,在一次喝醉酒后有了身体上的接触,隔天早上二人都陷入自我厌恶中,却知道已经不能再逃避下去
「怎么办?」
「能怎么办?」
看着对方的苦瓜脸,他们都笑了,既然已经发生决定不管什么性别禁忌,给彼此一个机会,这是他们的结论
「你会不会后悔和我在一起?」
「会就不会在一起,不是吗?」
交握的手是这么的温暖,他们也明白这日子不会太久,但是他们还是想要幸福,直到伯伦接到医院通知为止,伯伦的母亲因为癌症并发症的关系离开了人世,也留下了伯伦和『深海』,看着『深海』的一切,伯伦下了个决定
「为什么休学不念了?」
「因为让我继续下去的动力已经不在」伯伦低头收拾着置物箱里的物品这么回答着
「伯伦......」
那年,医学院长痛失二个爱徒,一个休学,一个转念商学系,休学后的伯伦专心于『深海』的经营,转念商学系的久玮也学习着经商,他的母亲希望他接管家业,但他们的关系还是继续着
「起来了,阿久」
「伯伦,亲我一下就起来~」
「少耍赖!已经快9点了!起来!」打闹的二人根本不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看着他们
久玮的母亲找人调查久玮和伯伦之间的事,知道事实后她大为震怒,策画着让伯伦失去一切,甚至是逼他走上绝路,得知母亲的计划,久玮决定要找出可以保住伯伦的方法,于是......
「我妈她想要让『深海』结束,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深海』部分股份给大型公司,这样可以保住『深海』」
「嗯,那我该怎么做?」
没有经营经验的伯伦没想到,久玮会把『深海』当作集资的工具,然后拿走所有钱避不见面,完全不管『深海』和他的死活,投资人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他背上诈欺的罪名,可是还是相信着久玮直到被关进监狱后,他的心才完全崩解
他才终于知道自己被背叛了......被自己最信任,用真心去喜欢的人背叛,当他发现自己的愚蠢时却怎么也恨不了久玮,因为他们曾经爱得那么真实
「谢谢你让我做了一个美梦,久玮......」每一个无法入眠的夜里,他这么向过去的自己告别
学着放弃吧!或许这是最好的疗伤方式
伯伦被久玮带回家,当他的父亲再见到他时眼眶中含着泪水,他多么想抱抱因为自己儿子策画而失去所有的伯伦,却在妻子严厉的眼光中紧握拳头,久玮的妻子看着颓癈的伯伦,眼中满满的同情,伯伦被安置在宅子深处的一个小房间里,久玮不许他到离开房间到处走动
「原来,被关在动物园的动物是这样的心情」
「不要说这种话,伯伦」
大部分的时间伯伦是沉默的,久玮的父亲来看他,对于像父亲般的关怀他不发一语,久玮的母亲来看他,对于不断的出言恐吓威胁他也不发一语,当久玮的孩子出现在他眼前时,那些年来对久玮的那一点点的期待,全部消散在空气中一点也不剩了,此后,他不再说任何一个字......总是静静地看着落地窗外被铁栏分割的片片天空
「在看什么?伯伦」
「天空」
「想出去吗?」伯伦微微点头,久玮拿出一份合约,轻轻放在伯伦腿上
「这是什么?」
「『深海』的管理人合约,我出资你打点」久玮以为利用伯伦对『深海』的感情就可以让他留在自己身旁,给了伯伦一些时间考虑然后飞到香港去,他打算着万一伯伦不答应,就让他到自己公司去帮忙,可是......
「伯伦,你还年轻,要不要出去闯闯?叔叔在纽约认识一个很有名的医生,他说想要收你为徒,去试试好吗?」
那份合约一直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二个小时后,伯伦握着久玮父亲给的机票和金卡离开这个充满他半辈子回忆的地方,身在香港的久玮来不及回来阻止,到家时对父亲发了一顿脾气
「你能给他什么?」
「所有他想要的,我都可以给!」
「是你决定背叛他,希望你不要忘了这件事」
「我会用一辈子补偿他」久玮的父亲摇摇头,走出书房,在开门那一刻,他说
「他的伤痕永远都在,你还不懂吗?」
久玮摊坐在沙发上,翻出皮夹,看着内夹层里的照片,一对年轻人开心的对着镜头笑,久玮不想承认他和伯伦真的回不去以前的快乐时光
「我,真的不能做回属于你的阿久吗?伯伦」
久玮去了纽约许多次,可是,在他父亲的阻碍下从没见到伯伦一次面,他只有从父亲给的报告中得到伯伦的消息,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每每看到伯伦的照片他总是又亲又吻,彷佛这样可以靠伯伦更近一点
他开始每天写信给伯伦,写好封好贴了邮票后,却又放回抽屉里没有寄出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们,真的没有再一次重来的机会吗?
一晃眼,又一个十年,伯伦成了大学医院脑神经科的主治医生,虽然他有前科记录,但他的专业却足以弥补这些,他的恩师原本介绍自己的女儿给他认识,原本论及婚嫁的二人却在结婚前夕踩了煞车
「伯,你的心里还是有那个人,对吧?」
「珍妮,如果可以有忘记他的药存在,我一定会吃」
「就算吃了,你还是忘不了他啊......」
伯伦没回答,他知道珍妮说的没错,他忘不掉那个人,在经过这么多年后还是......爱着,虽然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要告别他,但......
「潘,有你的电话」
「我是潘,请问......叔叔?」
一通来自台湾的电话让伯伦三天没睡好,因为久玮脑子里生了良性肿瘤,却位于危险地带没人敢动刀,于是久玮的父亲求助于伯伦
「你有权决定他的生死,因为这是他欠你的」
最后,他还是决定回一趟台湾,当他见到躺在病床上的久玮时努力忍住心中的激动,因为他的妻儿还有父母都在一旁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多少,但会尽全力救他」
「谢谢你,伯伦」
除了久玮的父亲外,没有任何的感谢,久玮的母亲彷佛还无法谅解丈夫的做法不发一语,久玮的妻子哭肿双眼倚在病床边,而他唯一的儿子则是睨着伯伦,离开医院后,伯伦并没有马上回到下塌的饭店,反而走向风化区,来到『深海』的原址,令他讶异的是『深海』还在,装潢蛮新的还保有原来的感觉
「这里是爸爸他唯一的执着」伯伦回头,久玮的儿子站在他后头
「是吗?」
「爸爸说,他这辈子最喜欢这里,因为,在这里的时光最快乐,最幸福」伯伦淡淡的微笑着
「他的幸福是你和你的母亲,不是这里」
走进『深海』,里头变得不多,而且还很热闹,坐在吧台前点了杯调酒,伯伦静静的回忆从前,他和久玮的快乐时光
「小老板,您来啦!」
「他喝的算我的」
「这位是?」
「我父亲的朋友」
开刀前,伯伦去见了久玮,那时久玮因为头痛不已而在闹脾气,当他见到伯伦时整个人静了下来,盯着伯伦看,还伸出手去拉住伯伦
「我不是在做梦吧?伯伦?」
「不是梦,我回来了」
「不要再离开了......」
伯伦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因为镇定剂的关系渐渐沈睡,我们,应该不可能再继续吧......
「手术非常成功!不愧是权威」
「潘医师!太漂亮了!」
一开完刀,伯伦决定马上离开这里,在休息室时他接到来自纽约的电话
「老师,是!健康报告?」伯伦敛起倦意专心地听着对方的话
「胃癌末期?」
就算我不在了,我的爱还是存在
伯伦还是回去纽约了,三个月后,久玮的恢复状况非常好,家人为他高兴,他每天还是写着不会寄出去的信,希望有一天伯伦会回来看他,一天下午,久玮写着信,他的父亲红着眼眶走近他
「久玮,伯伦他病了,只剩下三个月好活」久玮停下笔楞楞地看着他的父亲
「骗人的吧?」
「他回台湾了,我安排他住在你为他留的地方」
不顾医院的反对,他跑到伯伦那里,伯伦变得好瘦,苍白的睡脸显示他的不健康,躺着的伯伦睁开眼就看见久玮
「为什么来了?」
「来看你」
「我很好」
「你不好」伯伦没有反驳,久玮不在意伯伦的反抗硬是握住他的手,他们没有再说话一直到久玮的儿子找来,当久玮被拉走后,伯伦对他的儿子说
「不要再让他来了,这里,没有他要的幸福」
「可是这里有你的爱,有你的爱他会好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