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米妙]爱他明月好————慕闲意

作者:慕闲意  录入:01-06

卡妙坐在桌旁,并不理睬他。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米罗一见卡妙便觉得他不对劲儿。"是不是这些日子太累了?是啊,你又不像我们这些常年行军的,一下子赶这么多路,一定不习惯吧。"
"有什么累的。"卡妙勉强笑笑。"又不用自己走路,我还得谢谢你们的特殊照顾呢。"
"那你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请人看看?"米罗说完,觉得不对,"啊,我忘了,你自己就是大夫啊。"
"所以你就别操心了,我对我的医术还是很自信的。"卡妙说完站起来,活动了一下,似乎感觉好些了。
"对了,我来教你骑马吧,有时候坐马车比骑马还累呢。"
"骑马?这可是军营啊,是可以随便玩的地方吗?"
"这里这么偏僻,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地方。营后有很大的空地,四周都有士兵把守,既安全又没人打扰,绝对是练马的好去处。"
"恩......好吧。"卡妙不知怎的就答应了。明明自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竟还要去学骑马,真是疯了。
~~
卡妙来到米罗说的地方,见他已经等在那里了,手里还牵着一匹枣红马。
"就一匹马?"卡妙问。
"你觉得你有单独骑马的水平了吗?"米罗笑着反问卡妙。
"那倒也是,可是......"卡妙对骑马一窍不通,正在想着,见米罗已飞身上马,把手伸向卡妙,"上来吧。"
卡妙迟疑地把手递过去,用脚踩住马镫,感到自己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拉了一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在马上了。
"你太轻了,卡妙,这马都觉不出他驮了两个人呢。"米罗说罢,示意卡妙抓住缰绳,便让马儿慢慢向前走。
"骑马的滋味怎么样?"
"挺好的。"卡妙说的是真的,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离开地面的感觉--有点儿高高在上,也有点儿不真实。卡妙觉得很难保持平衡,但他还是很开心--毕竟还有马儿温热的脊背,和米罗宽广的臂弯。
这时,马儿奔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卡妙只感到身旁的风声呼啸。
"是不是像飞一样?"米罗在卡妙耳边大声喊。
"是啊。"卡妙在心里说,飞的感觉。
......
米罗带卡妙骑了几圈之后,便放开缰绳,让他自己掌握。那马儿很听话,没多长时间,卡妙便能自己骑了。"真是孺子可教也。"米罗夸卡妙学的快。
"注意你的语气,我可比你大。"卡妙觉得米罗老把自己当小孩。
"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你不是跟我一点也不熟吗?"米罗的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
卡妙知道自己说漏了,便不再吭声。
"卡妙,我们小时候的关系没这么简单的是不是?虽然我不记得了,可是我能感觉得到啊,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呢?难道我没有知道自己过去的权利吗?"
"忘记自然有忘记的道理,我不想逆天而行。"
卡妙没有理会米罗的气愤,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便独自离开了。
米罗几天没去找卡妙,看来他真的生气了。
~~
很久没见沙加了,这位大军师要操心的事真的很多,卡妙忽然想去看看他。沙加见了卡妙果然吃了一惊,"啊,我面子可真大,竟能劳您大驾。"沙加开着玩笑请卡妙坐。卡妙见沙加桌上堆满了公文,"不妨碍你吗?"
"当然不,活儿是永远干不完的,但人总也要活下去啊。"
一直以来,卡妙总觉得沙加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充满了无奈。也许他跟自己一样,并不喜欢现在这个位置--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而人生却实实在在是由一个个选择所铸就的。也许当初做出选择的时候并不后悔,但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早已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跟米罗吵架了吧?"沙加叹了口气。"那家伙这几天也没精打采地,以前撒加训他都没见他这样过。"
"他是在怨我不告诉他以前的事。"不知为什么,卡妙觉得沙加也许能帮自己解答一些疑问。
"那就是说,你很清楚他以前的事了?"
卡妙点点头。
"你不说,自然有你的理由,只不过米罗不明白。"
"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是不是?"
"应该是吧,他从小就嘻嘻哈哈地乐观得很,而且在外人看来他也的确让人羡慕啊,相貌堂堂,文武双全,在军中的地位那么高,还有一群很要好的兄弟--但他自己满不满意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唯一不满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吧--人都是很看中过去的,记忆对于人来说,有时候,其实比生命还要重要。"
真的是这样吗?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卡妙不愿再想。
"连年征战的日子他也会喜欢吗?"
"这你应该去问他自己啊,不过,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的。作为一个战士,胜,是一种荣耀,而马革裹尸,也是一种好的归宿--这应该就是米罗今后的生活。"
"那战争结束以后,又是一种什么日子呢?胜者,就真能满足了吗?而败者,又将何去何从?"
"卡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胜者如此,败者也如此。而既然选择了,就要走下去,因为已经没有机会后悔了。"
过了一会儿,沙加笑笑说,"等圣域打败城户之后,米罗是封侯拜相,还是封妻荫子、衣锦还乡,就看他自己的了。"
"封侯拜相,封妻荫子。"卡妙重复着这句话,--所谓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啊,这就是米罗的生活,卡妙忽然明白了很多。
米罗这几天很烦闷,他气卡妙的不可理喻,却又忍不住总想去找他。这一天他又在矛盾的时候,忽然看到卡妙朝自己这边走过来,顿时又惊又喜,却还是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太阳照在卡妙的脸上,那原本苍白的面孔似乎有些透明了,而单薄的衣衫穿在他身上,也总显得宽大。
"你又瘦了。"米罗忘了自己还在赌气,他无法掩饰对卡妙的担心。
卡妙的脸色很不好,但一直有些冰冷的眼睛此时却透出一丝温和的光。"去骑马吧。"卡妙说,"要两匹马。"
混着沙的秋风不停地刮着,苍白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发出冷冷的光。米罗牵来两匹马,除了原先那匹枣红,还有一匹雪白,通体没有一丝杂色。卡妙抚摩着那匹雪白,那马儿像是很喜欢卡妙,把他的脸靠在卡妙的身上轻轻摩擦。
卡妙不说话,米罗也没有打破这份沉静,他们两个分别上马,策马而行,不知跑了多久,只见那轮白日已然西下了。
他们停了下来,牵着马儿慢慢地走。
"这些年",卡妙打破了沉寂,"在马上的日子比在地上多吧。"
"是啊,练武,打仗,都是在马上。"
"习惯了飞驰的感觉,还会怀念自己的双脚吗?"卡妙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很自私,不懂那些江山社稷的东西,比起铁马秋风,我更喜欢杏花春雨。"
米罗不知道卡妙想说什么。
"要么马革裹尸、战死沙场,要么封侯拜相、封妻荫子,这就是你的生活,是不是米罗?"
米罗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对,于是点点头。
所以我们不一样,卡妙在心里说,这一点他其实早就知道。
现在,或者说今后,他还能做什么?是告诉米罗以前的事让他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跟自己过平静的日子,还是维持现状继续违背自己的心跟着他金戈铁马不知未来?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卡妙想要的。
~~
卡妙去找撒加,撒加看到卡妙,放下手中的书笑道:"要走了吗?"
"你又知道?"
"真的可以放下吗,包括你的眷恋?"
"我无法选择,所以放弃选择。"
撒加站起身走到卡妙身旁,拍拍他看似瘦弱的肩膀,"你很坚强,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这个道理的。"
"你也放弃过什么吗?"
撒加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在我这个身份之下,有很多事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放弃过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却又无法像你一样,放开所有,随心而为。"
撒加,你也是一个选择了就不能后悔的人啊。
......
卡妙又看到了琴台上摆的那张琴,"琴弦接上了,却又为何不再弹了呢?"
"听琴的人已不在,又何必自寻烦恼?"
卡妙知道撒加说的是加隆,"不再找他了吗?"
"他若真想躲我,找到了又有什么用?"撒加的眼神变得很忧郁,就像卡妙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一样。"他不愿活在我的影子里,自己出去闯闯也好。我们都是固执的人啊,明明放不下,却又都不肯承认。"
撒加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卡妙说:"虽然没什么可能,但若今后你能遇到他,帮我把他捉回来。"
卡妙笑着点点头。
撒加坐到琴桌旁,"再奏一曲,权当送行。"
琴声响起,还是一样的纠缠......
卡妙想,这首曲子,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
撒加送卡妙出营,他见卡妙没什么行李,又命人准备了一匹马和一个包裹,里面有水、干粮、几件衣服和一些盘缠。卡秒不禁为撒加的细心心存感激。
"替我向沙加辞行吧,还有,把这个,交给米罗。"卡妙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撒加接下那封信,只说道,"一人路,要走好。"
一人路,他自然能走好,而那信上,也只有一句--
"米罗,保重。"

 


第六章 一人路
这一年的冬天来地比往常要早,枯黄的叶子还垂在枝上,一夜之间,又穿上了一层沉重的白衣。
卡妙是怕冷的,却又极喜冬天,在那似乎可以杀灭一切的寒气之中,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干净。他喜欢深吸那清冷的气息,喜欢雪花飞打在脸上、身上--在那一刻,仿佛天地都是自己的。
卡妙牵马走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什么都不想,只是在走。他没有什么目的地,却在一直向南,也许在他的心里,还是在渴望着温暖。
虽然不必为生计担忧,卡妙沿路也会给人看看病,收一些微薄的诊金。一个人,自然随兴地很,一路之上,可观,可赏,在常年战乱之下,百姓的生活也还要继续。而且越向南走,战争的阴影便越淡,随着天气的渐暖,人的心情也爽朗了许多。
南方的冬天也是温温的,虽没有北方决绝,却也很坦然。走到景色宜人之处,卡妙的脚步也放慢了些。
欣赏了几日的风景,卡妙发现他新经过的这几个镇,物产丰阜,生意兴隆,人们大都行色匆匆,日子也都很富足。他在一家茶馆歇脚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身在南海王府的势力范围了。
南海王府的政治立场一向很独立,它既不属于朝廷,又不偏向圣域或城户任何一方。海王爷是前朝遗贵之后,他一向不喜政事,多年来利用自己的势力与财力,与周围各省甚至波斯、西域都有生意往来,据人所言早已富可敌国。但近几年来,海王爷似乎突然转性,开始暗自聚集军队,训练士兵,打造武器,在其威逼与利诱之下,已有数郡表示归顺--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所谓也。而圣域与城户忙于纠缠,也都还无暇顾及此事。
当卡妙到了那个王府所在的城镇,见到一片繁荣景象,也不免悦然,便决定小住几日。在一家客栈安顿下之后,刚想要四处走走,却忽然一阵心悸,随即头晕目眩。卡妙坐到床上,定了定神--他这病说来就来,自己虽精医术也是无奈,而近几年索性连药也不吃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都会不自禁地想念自己的亲人,卡妙躺在床上,身体的不适他已习惯了,可那很久以来一直压抑的情感又重新翻涌上来,逼迫地他无法呼吸。卡妙勉强站起来,走出客栈--他想,换一个环境,或许会好些。
已是黄昏了,街上的人们大都准备回家,夕阳的余辉撒在道路两旁的房屋之上,金灿灿地,如梦般温馨。看着袅袅的炊烟升起,听着母亲呼唤儿女吃饭的声音,卡妙不禁想,能一辈子平平静静地生活在这里,是多大的一种幸福啊。
"老板,就借我十两银子,我一定会还您的。"
"还?你拿什么还啊?别说地那么好听,借银子?还不如到街上立个卖身葬母的牌子,说不定还有人可怜你。"
"我不用人可怜!"
卡妙闻声望去,对话来自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和一个店铺老板。
那孩子虽衣衫破旧,身体瘦弱,双眼却炯炯有神,说完那句话之后,转身就走,又到了另外一家小店做同样的恳求--但结果还是一样。
卡妙听着对话的内容,想是母亲去世无钱安葬,而那孩子又极要强不愿受人施舍,便出来到处借银子。卡妙不爱管人闲事,但对于这份倔强,还是从心里喜欢。
那个孩子大概累了,拐到一处无人的墙角,坐在一个石阶上发呆。
"要放弃了吗?"
孩子一怔,抬头看去--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已如仙乐般优雅,而那人的面孔更是神仙难比了。他一时愣住,过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幻觉,而那个人也正冲着他笑呢。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冰河。"
"冰河,你是个真正的男子汉,我很佩服你。"那人静静地说。
冰河听了这话,不禁热泪盈眶,但他还是没让眼泪掉下来。自从母亲去世,别人不是冷眼旁观,便是假意安慰。他讨厌那些为表示自己的优越而"施舍"给他的怜悯目光,他不需要谁的可怜,他只想要一个肯定,而那肯定,他也终于得到了。
卡妙拿出十两银子放到冰河手中,对他说:"这些银子是我借给你的,你可一定要还啊。记住,我叫卡妙。"
卡妙说完便慢慢走开了。
"先生!"冰河慌忙叫道。他知道,这人虽让他还钱,但他这一走,要想再见又岂是易事。冰河对眼前之人有着发自心底的敬重,他不想让他离开,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正在这时,一个醉汉忽然跌撞到冰河身上,抓起他手中的银子笑到,"小子,真行啊,能要到这么多钱。"
冰河急了,伸手去夺那银子,"这是娘的安葬费,你怎么能拿走呢?"
而醉汉一把把冰河推倒在地,并不理睬,转身要走。冰河从地上爬起来,拉住醉汉的衣服央求道:"大伯,我会再赚钱给你买酒的,可这些银子你真的不能拿啊。"那醉汉哪里肯听,他不耐烦地甩开冰河,嘴里还骂道:"你爹死地早,这些年还不都是我养着你和你娘,现在拿你这点钱就心疼了?"
冰河见他这样说,不禁愤愤难平,"你养我们?平日里你给过我们什么?连你每天喝酒的钱都是娘辛苦纺纱换来的。"
醉汉酒劲上来,听到这话不免恼羞成怒,把银子揣进怀中,上前便抓住冰河的脖颈,狠狠地说:"你这个累赘,我在这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冰河被他掐地无法呼吸却又动弹不得,正想自己即将命丧于此时,忽见他大伯双眼圆睁,眼神涣散,掐住他的双手也没了力气,身体随即慢慢向后倒去。
"你说的没错,在这杀了你也没人知道。"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冰河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叫卡妙的......仙人。
"你没事吧",那声音还是冷冷地,周围的空气都仿佛结冰一般。
"没,没事。"冰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你大伯已经死了,你快回家吧,官府不会怀疑到你身上的。"卡妙说着又拿出一锭银子交给冰河,"刚才那钱已经脏了,不要再碰了。"说完便又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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