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D]我用今生还你前世————墨雪鸢飞

"少......是。"

"阿斯兰，以前的事，就那么难以忘怀吗？真的就不能忘记吗？"基拉从后面抱住阿斯兰纤细的腰，在他的耳边轻声问道。
"......是的，如果一个人没有过去，就不是完整的，过去，代表的是一个轮回，是从呱呱坠地时的懵懂到成熟的过程，即使有泪有痛，也是生命的痕迹，是无法也不能忘记的。"
"可是，我不要你只想着前世，现在的我已不是原来的我，我......你爱的......不是我，对吗？"
"......"阿斯兰一怔，随即笑了，把手搭在基拉环住自己腰的手上，"不是，无论你变成怎样，我也爱，因为基拉，始终都是基拉啊。"
"如果......如果基拉不再是基拉了呢？"
"......"
"......我真的是太天真了，在我和他之间，你会毫不犹豫地走向他的，是不是，长得再像，始终是两个不同的灵魂，你深爱的，那份温柔和笑容，我永远都不会有。"
"......我......"
"你早就知道，是吗？"
"......"阿斯兰笑笑，"呐，基拉，你......"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你不说，从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我不是对不对！"基拉把阿斯兰转过来，抓着他的肩歇斯底里地吼道，"告诉我，既然知道我不是，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离开！"
"不是......"
"那我呢？......我是什么......在你心里，一直都只有他，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一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对你吗？我们曾经是一体的，他的感情我也会有，然而，我却......你知道吗？"
"......"阿斯兰怔怔地望着他，"基拉，别想太多......"
轻笑着，一枝梨花春带雨。
基拉显然是吃了一惊，旋即淡淡的笑容浮上嘴角，"是了，我怎么忘记了，你就是这样的人。"

"呐，今天，基拉和以前不一样呢。"
"......"这么敏锐的感觉，果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基拉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拉克丝有了身孕，宫里照例要大肆庆祝一番，她说她很喜欢你的舞想再看一次，你好好准备一下......"
黯然地转身，不再回头，也不敢再回头，基拉在害怕，害怕自己会动摇，既然已经决定了用恨织就最冗长的霓裳来束缚爱，就不要后悔。
是的，在阿斯兰背上纹上樱花的那时起，就决定疏离爱，无情地扼杀了尚未成形的爱情，但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突然想起那张绝美的，凄伤的脸， 问："基拉，你......恨我吗？......可是......"
基拉总是惊叫着坐起，然后看见躺在自己身侧一脸倦容的蓝发少年，鬓边仍残留着细长的水迹，紧蹙的眉间，是浓得化不开的伤痛。不觉得，手会轻轻地抚上眷恋了千年的容颜，试图抚去眼前人的悲哀和神伤，但都是徒劳。
想起连日来加注在他身体和心灵的创伤，呼啸而来的爱恨交织纠结，缠绕住自己奔向无底的深渊，心痛得无以复加。
这些天基拉也不好过，总是在现实和梦魇之间挣扎。不是没有想过放弃挣扎，只要有他在身边，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区别，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当想到阿斯兰那么温柔的眼神和销魂蚀骨的深情不是给自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恨，去嫉妒，疯狂地无情地去占有，在他身上和心上狠狠地烙下一个个标记，它们似曾相识，却又完全遗忘。
他不大方，他不伟大，他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是他那样的人，只要阿斯兰幸福他就会觉得快乐，只要阿斯兰幸福就好，连离开之时都不曾忘记，为他许诺幸福。可是两个人终究是不同的，不能接受，无法接受，只是作为替身的爱情。如果爱，就要从一而终，基拉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然而，当沙堡般的记忆被海风慢慢剥离，失了心的木偶终于想起，那个最熟悉的陌生印记，是另他们痛不欲生，却又无比幸福的爱情。
以爱之名为心套上枷锁，从今以后，深深地被禁锢。但是那颗心，不再漂泊却已习惯流浪，依旧鲜活却已遗失温度，只能在风雪中不停地，不停地飘摇......

如果你不爱我，那就恨我吧，这样至少，你会永远记得我......

阿斯兰看着基拉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消失，终于低下了头，蓝色的发丝垂下来覆盖了他的表情，看不清晰，然而在那鲜红如火的曼珠沙华上，一滴晶莹潸然而下。
原来现在，我已经成了供你们取乐的舞姬了啊，基拉......基拉，曾几何时，你说过你会一直守在我身边，记得幸福？你给我的，并不幸福啊，你回来好不好，再这样下去，我怕我会崩溃。我想我错了，我们都错了，他有句话说得很对，你们......是不同的......我爱的你，温柔的你，不是他，我太高估我自己了，认定了，就不会再改变。基拉，若是当初你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你可会后悔曾经的种种......
还是......不会的吧......不得已的理由......
他爱我，但是我无法变成他所乐见的样子。
命运一旦被注定，就真的无法改变。但是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也决不后悔，因为我还是再次见到你了。

和不久前的那场国宴一样，布置繁美精致，华丽到无可挑剔，但这人，却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心情。
物是人非。

基拉坐在王座上，拉克丝依偎在他怀里，脸上带着笑容，美得像是一朵花的悄然绽放。
"基拉，谢谢你，我以为你不会应允我这个过分的要求。"
"......啊......"好半天基拉才回过神，"怎么会，你是王后，他不过是娜塔尔送给我的礼物罢了，让他跳舞也是应该的......"
哦，看来传言是真的。
"陛下不是很......很喜欢他吗？那次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拉克丝的眼里已有泪水在打转。
基拉轻轻地拥住了她纤细的身体，"逢场作戏而已，别在意。"
真的是这样吗？
"我还以为基拉从此会冷落我呢？"
"不要担心。"手又收紧了些。
"但是，如果基拉喜欢他的话，我不介意的，其实，只要基拉能不时地想起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我知道，你很宽容，也很大度，从来不像其他女人那样为了争宠而玩尽阴谋手段，但是拉克丝，不要总想着别人，也要为了自己好好考虑，今后，幸福地生活吧。"
"嗯，和基拉一起。"阿斯兰，你还是败给我了，那么接下来，就给我消失吧，永远......
"......好......"

喧哗的大厅霎时安静下来，基拉知道是阿斯兰来了，但是他仍然低着头凝视着拉克丝的脸，而拉克丝浅浅一笑，从基拉怀里起来，走向阿斯兰，她很清楚地知道，这种微不足道的示威毫无意义。
顺着拉克丝的身影，基拉看见了那个正站在灯光中央的人，仍是一袭素衣，在腰间系着一条细长的黄金链子。不同于上次的是，这回再也没有别的装饰，蔚蓝的发丝有些凌乱，随意地搭在双鬓，素颜精致，但是眼神却迷离，空洞，毫无生气。
颓废。
却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不可否认，越是简单的妆容使得原本美丽的脸越发精致。顺着拉克丝的身影，基拉看见了那个一直牵动着自己情绪的人，心里一阵抽痛。
那么木然的表情，只有基拉看懂了那里面的意义。
心痛和绝望。
突然很想紧紧地抱住他，温暖他的心，告诉他自己后悔了，他想要他跳舞，只为自己一个人而跳。他不要让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众人像猎物一样盯着审视。
手紧紧地握成拳，最后的理智阻止他这么做。只是因为那个人不属于他，他的心不是他的。

"哟，阿斯兰，好久不见。"拉克丝笑吟吟的说着，眼睛里流动着异彩的华光。
"......"阿斯兰把视线移到拉克丝身上，"拉克丝？"
"是，阿斯兰还好吗？"
"嗯......"阿斯兰再度望向基拉，基拉暗紫色的瞳仁幽深地看不见底。
基拉也不回避，两人静静对视，无人退却。

基拉，这是你的意思吗？为什么我现在看不透你的心？
阿斯兰，不要再这样看着我，我，不是他了，再也不是了......

"阿斯兰，可以开始了，拉克丝，你回我身边来吧。"
基拉的话让阿斯兰和拉克丝同时一怔，随即安静的宴会大厅顿时响起了排山倒海的掌声。

拉克丝仍然笑着，走到基拉身边坐下，"基拉，我可不可以再要求你一件事吗？"
"说吧，我都答应。"基拉浅笑，很温柔，有着阿斯兰眷恋的温度。
基拉没有看到阿斯兰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阿斯兰也没有注意身边不远处的金色身影。
七弦琴悠扬华美的乐声涟漪般四散开来，回荡在偌大的殿堂，但是站在灯火中心的阿斯兰却没有动。
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基拉，祖母绿的瞳仁里，绝望一点点荡漾弥漫。但是基拉轻含着笑，俊逸的脸上浮起淡淡的阴霾。
乐师们面面相觑，受伤的动作却一刻也不敢停，生怕阴晴不定的君王降罪。满堂的宾客唏嘘不已。
"哼！"基拉重重地拍案而起，过大的声响让议论声不断的大殿顿时安静下来。
"好大的胆子，不过是一个下贱的男宠，竟然赶公然违抗本王的旨意，你以为本王不忍心罚你吗！"
"......"阿斯兰仍然望着他，眼里渐渐流露出绝望。
男宠啊？基拉，原来我在你眼里只是男宠，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你把他还给我吧，好不好？
"王后看得起你才让你在这里跳舞，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阿斯兰笑了，有些意兴阑珊。
全场发出一阵不小的抽气声，基拉却气的脸色发青，恨不得冲下来扇他几个耳光再压在床上做到他求饶为止，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露出那么绝美的笑容。
"你！......"基拉想冲下来，却被拉克丝拽住了袖口。
"我不想看阿斯兰跳舞了。"
"......"
"难得今天基拉心情好，干脆众生同乐吧。"拉克丝天真地笑着。
"......"基拉努力压下翻涌的怒气。
"嗯，基拉不答应吗？"拉克丝泪眼婆娑得望着基拉。
"好吧。"基拉暗舒了口气，"阿斯兰，你先回去吧。"
"不要嘛，难得阿斯兰来了，就一起吧。"基拉还是在保护他吧，他还是爱着阿斯兰的啊，毕竟，这里这么多人。
"......好......"思考良久，基拉才答应，想到自从拉克丝嫁给自己以来，还没有这么希望自己可以答应她，也就不好反对什么。虽无法爱这个美丽的温文尔雅的女子，但今后至少，不再让她难过。
至于阿斯兰......

第 13 章
阿斯兰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的窗下，月光柔和地洒了他一身，静静地坐着。众人即使沉迷于觥筹之中，但眼光仍不时地看看这个拥有纵天之姿的少年，拼命抑制冲过去的欲望，只因那个在王座上一脸阴沉的王者，还有生性"豪放"的公主不时地发过来的眼刀。因此到现在也没有人敢靠近。
而阿斯兰也乐得清净，看着皎洁的月亮，眼神沉静而幸福。基拉知道阿斯兰又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人，说："此身若消心不悔，清影随君永不离。镜中倩影若长在，对此菱花即慰心。"
突然有一种冲动，要把那个表情撕碎，因为它不属于自己，是只给那个人的，只有在想起那个人时，阿斯兰才会有这样温和得另月亮都黯然失色的神情。
拉克丝盯着基拉越来越恐怖的脸色，轻轻地抱住了他，基拉却浑然不觉，自然，他也没有看到拉克丝诡异的笑容。
恨吧，基拉，用力恨，最好恨到杀了他。

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是绝对没有人敢靠近阿斯兰身边的，可是，偏偏就有人不怕死，而这人若不是仗着基拉的宠爱，想必借她龙胆她也绝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吧。

"你好，阿斯兰。"
耳际传来爽朗的声音，阿斯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金色，金色的发丝金色的瞳仁，还有那个笑容，那么灿烂，那么纯粹。阿斯兰怔怔地看着她，仿佛被她的笑感染，一时竟忘了说话。
少女也不理会，径自在阿斯兰身边坐下，"你好，初次见面。"
"啊......你是基拉的姐姐？"阿斯兰想起基拉曾经和他提到过他有个姐姐，为了让她远离纷争，一直很小心地保护着她。记得当时自己还吃惊了好久，因为基拉说这些时的表情，是不同于以往的，他从未见到过的表情。即使不是以前的基拉了，但也被这少女温暖了心灵，所以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吧。
"啊？你......"卡嘉丽吃惊不小。
"很奇怪吗？我会知道？"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奇怪，我们应该没有见过面，但是你却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次，你应该没注意到我吧。
"......"阿斯兰自己也说不清原因，见到她的时候，大脑里就自然而然地把这个人和那个身份联系在了一起。
"嘛，算了。"卡嘉丽露出爽朗的笑容，"我叫卡嘉丽，记住喽。"只要记得就好。
"嗯。"阿斯兰笑了，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如释重负。
卡嘉丽深深沉浸在阿斯兰的笑容里，泥足深陷，不能自拔。
而远处的王，同样惊艳于阿斯兰的笑容，美得如同繁花的盛放。
两人就这样开始畅谈，气氛开始变得舒缓而欢快。

好美的笑容。阿斯兰，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爱上我，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那么清楚，也许是你的眼神吧，你看向哥哥的时候，总会有一种我难以名状的情愫，深情而绝望。我......想要守护你，你是应该被好好保护起来的。

阿斯兰，为何你宁愿对着卡嘉丽绽放这样的笑容却不愿给我分毫温暖，在你眼里，我永远都只是那个人的影子，身体消失了情感也随他而去，根本不会在意影子是否还在原地等待着。所以只有将你牢牢地锁在身边，我才能得到我所希望的爱，只有不断地占有你，让你痛得锥心刺骨，你才会清楚的意识到身边的人是我不是他。

那么媚惑人心的笑，是只有阿斯兰才有的吧。
回眸一笑百媚生，三千粉黛无颜色。
虽然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认，你很美，倾国倾城。我其实不想和你过不去，但是你让基拉失去了往日该有的冷静，你让他不安，患得患失，更重要的是，你占据了他的心，满满地，我不要，基拉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他的心，我要你消失，永远地......消失......

基拉突然站起来，紧崩着脸向阿斯兰走去，贵族们在基拉站起的那一瞬全都定格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凝神屏息地看着年轻的易怒的王，同时也为阿斯兰担忧，疑惑他哪里得罪了王，而那个少女，没有人会认为她会被牵连，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王最在乎的人，从小就被小心的照顾着，王对她的宠爱，决非一般人可比。
而此时，拉克丝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正在深谈的两人对低气压的逼近浑然不觉，直到突然被基拉拎起来扛在肩上，阿斯兰才意识到自己艰难的处境，但为时已晚。
基拉正欲将阿斯兰带出大厅，却发觉衣角被拉住了，回过头，对上的是卡嘉丽担忧的脸。
"基......王上，你要把阿斯兰......你......"
基拉看着卡嘉丽，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抱着阿斯兰的手更紧了些，"卡嘉丽，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