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街老二也是个会淫笑的男人,而且是个欺软怕硬的典型。他叫手下上去捉这个漂亮小孩,自己坐到沙发椅上,摆了个领导的pose,准备享受小男孩的服务。
看到本该把小孩抓过来的手下傻了似的调回头面无表情地向他走来,他感觉到不妙。躲开自己手下的一拳后运起"凝",发现每人身上趴了一只青蛙,自己脚上也有一只。反应过来这个小男孩是个操作系念能力者,而不是蜘蛛的玩物。他立刻攻向拉法。
这个判断是正确的。他在心里得意:我也是念能力者,没那么容易被个小孩子操纵!却发现面前的小男孩消失了,同时一个稚气却低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就等你过来呢!"
拉法的青蛙会主动粘上目标,但是对念能力者,他必须接触到对方才能操纵。看着最后一个目标也顺利拿下,拉法得意的同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些人怎么办?
放了?
............
杀了?
··········分割线上场了上场了··········
库洛洛带蜘蛛大胜回巢,发现屋外堆着一堆鼻青脸肿已然昏迷的企图入侵者。铜发的男孩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皱着眉。听到他们回来,抬起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处理掉。"
首领大人丢了这句话给他,头也不偏地进了屋。
果然如此。拉法忐忑的心情纠结了。众人一脸不善地都进了屋,再没人甩他。
心慈手软在这里行不通啊......老狐狸虽然有叫他遇事不要犹豫,但和这个状况是两回事吧......"你想死吗?"飞坦阴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拉法一愣,死?还......不想啊......闭了闭眼,拉法调头向屋里走去。
"如何?"库洛洛头也不抬地问进来的飞坦。刚才拉法一脸僵硬地进了厨房。
"都死了。"飞坦回忆刚才看见的:二十几个男人缓缓爬起,呆滞地前行,离开二百米开外,突发窒息症状,纷纷倒下,再也没人起来。
听了飞坦的叙述,库洛洛没有说话,只点了下头。
在厨房帮忙的玛琪和小滴看见正炒菜的拉法忽然丢下锅铲,两手紧了松松了紧,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刚才用"凝"看见了一只只小青蛙飘过来,消失在拉法身上,是他的能力吧。拉法半天没说话也不动,然后转过头向玛琪,"......"。"你想死吗?"玛琪堵住拉法没出口的话,一双和飞坦相似的金眸冷冷注视着他。拉法看了玛琪一会儿,浮出一个难看的干笑,耸了耸肩,又摇了摇头,"不想呐......"。
6 过去或者现在
那以后拉法闷了好几天。本来他信唯物主义,不怕报应,可是现在他怕了......有点儿。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夺人性命,但科炔那次,他还可以安慰自己纯属意外。现在呢?
不能逃避这个问题了。
显然这群当地人都认为杀了那些人正确,但是,自己不是当地人呐。拉法问自己,如果是云古,如果是尼特罗,是比斯姬......他们会怎么做?把"坏人"送警察局?哈。自己身边这群当地人出去了哪个都是进局子的料,野兽也是,美女也是。
比斯姬有10%的可能性会说什么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之类的屁话来安慰他。更有可能的是摸摸他的头,来句:烦恼吧,少年。
自己的生命自己背负,她一向是这个态度,也因此他能忍受她。那么现在自己在指望什么呢?
忘了它?
他一闭眼就能看见那二十二个男人站在那里,看不清表情。
浑身发冷,拉法想起,曾经有个童话里说:一下打死七个!
一下打死七个!
向库洛洛请示过,拉法以找父母为名走在流星街上。
没有见过和见过毫无差别。垃圾垃圾垃圾。莫名地熟悉。这里......是流星街......还是什么别的地方......?刺鼻的气息,酸臭,腐败,夹杂着灰尘,无处可逃。
路过一个瘦小咳嗽着的女孩,拉法听见她细小微弱的声音:救救我......救救我!拉法回头,看见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靠在快倒塌的破房子里,眼里是麻木的漠然,嘴里念着:救救我,救救我......眼看房顶就要压下,他伸出手,抓住她,拉进自己怀里,握住冰凉的手,带着她找到救助站。她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仰仗他,追随他,他为她做一切让她笑的事情,想看见她笑,满足,很满足,感觉自己还活着......拉法有些恍惚,他看见自己在睡梦中惊醒,惊恐挣扎,那个女人嫌恶地指着他,说:就是他,你们要找的怪物!他是怪物!
怪物!不。拉法回神,扶着小女孩,又侧头险险避过女孩手里的利刃,用力反扭住她的胳膊。"不要了不要了放开我......"什么?拉法没听懂,又闪避了身后来的一腿。用力甩出手里的累赘,砸倒了几个围上来的攻击者。
他抓着女人的胳膊,在废墟上奔跑,女人嘶叫着要挣脱他,他抓得死紧,被追上了,被追上了!一拳击中了他的头,很痛!视线有些模糊,拉法凭感觉狠狠地揍回去。"怪物!"怪物!那个女人还在嚎叫。吵死了!头很痛,嗡嗡作响。"努力也无法求生,就和我一起赴死吧!"谁在说话?是自己?又围上来一些人。呵......这里没有人,只有动物,贪婪的,不,这都是人,只有人才那么贪婪,狡猾。反射性地躲过死角的攻击,拉法下了杀招,用"硬"打飞了二个,又扫倒二个......
将手指插进一个人的喉咙,抽出,拉法扭头看向余下的三人。他们逃跑了。
甩掉指尖的鲜血,拉法将手插回口袋,慢慢往回走。
血的味道。那些......是记忆?谁的?眯了眯眼,他感觉焦距清晰了些。开玩笑,不会是自己的吧。他是秦法时也没见过那样的女人,更没去过那样的地方。
连续剧?
哈。
拉法感觉飘忽。虽然五感也清晰起来,但是他知道自己很亢奋,肌肉微微颤动。运起缠,气息无法稳定。刚才清净下来的世界又吵杂起来。"你这个笨蛋!他们不会给你钱!你会被杀死!""我不会被你杀死!我要杀了你!"男人的声音和女人在吵着,两人跑着,那是......最后在一起的记忆。女人接着就被一枪打死,自己似乎也被抓了。自己......被杀了吗?想不起来。不对,那不会是自己......
"拉法?"派克诺坦的一声呼唤,唤回了拉法的纷乱思绪。看着客厅里放下手中的事情抬头看着他的众人,如此真实的眼睛,带着疑问,从未有过犹豫。窝金、信长、芬克斯、富兰克林、玛琪、派克、库洛洛、飞坦。生命大概就是这样顽强,骄傲的存在才对。"我回来了。"拉法忽然很高兴看见他们,一个个还是老样子,令人安心......
飞坦前脚进来,拉法后脚就进了门。库洛洛看着一身血味的拉法对着他们笑开,身上的缠乱得像爆发前的台风,很安心了似的就这么脸朝下倒了下去。
醒来是在首领大人的床上。拉法眨巴眨巴眼睛,玛琪冰凉的手正从他脑门上挪开。感觉做了很多梦,累死了。"醒了?"首领大人坐在一旁,从书里抬起头。拉法想说话,但是嗓子很干。"这是什么?"嗯?抓着一绺头发的飞坦从哪冒出来的?拉法爬起来喝玛琪递过来的水,发现飞坦抓的正是自己的头发,亮铜色,长长的。什么时候自己也变长发魔女了?拉法空出一只手摸摸头,乱蓬蓬的一大团,拉了拉,疼。抬头见三个人都等他的答案呢。"这个,哈哈"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什么东西,"不知道啊......",想到那些莫名的记忆,究竟是什么东西?那只狗的赠品?
对了,刚才有做梦,什么来着?
拉法忘了。
他隐约觉得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形。
身边的人又睡着了。不似昨晚,现在是安详平静地睡着。拉长了的铜发被派克编成了一条辫子,从脑袋下边伸出一个拐弯的辫尾。
最初库洛洛认定拉法是个不知世道严苛的"小鬼",虽然他与众不同,但是外面来的孩子都显得懒惰而依赖。拉法也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要利用他,明明也送上门让他利用了,但是缺乏缜密的考量和策略。不是他做不到,库洛洛很明白,而是他不愿意想,将未来交给了境遇和身边的人,只做了最坏的打算。这种心理,简单来说,就是"大不了怎样怎样"。拉法避免考虑真的到那个"怎样"时,会是什么情况,他甚至认为那个"怎样"在一般情况下决不会发生。
库洛洛看看拉法紧闭的薄薄眼睑,恶意地微笑,如果真的把你逼到"怎样"的状况,你又怎么办呢。
拉法在梦里皱了皱眉。
放心,库洛洛在心里说,我暂时没打算那么做,只是......你自己也有麻烦吧,很有意思的麻烦。
这个连你也不清楚的异变,意味着什么呢。
库洛洛想到昨天拉法回来时身上气势逼人的能量波动,应该是什么东西失控了吧。
虽然掐死你最省事,但是,这样的东西不应该浪费。
拉法回来时对他们笑着说他回来了。
好现象。
库洛洛没想过拉法这样奇妙的存在与他相遇,是否冥冥中有什么注定,他大概会笑:冥冥,那是什么东西。不过,究竟冥冥是怎么想的,也只有冥冥知道。
清晨第一缕阳光又照在那张端正的年轻脸庞上,乌发下浓密的睫毛动了动,秀眉拧起,黝黑的大眼睁开,看向胸口。一只手抬起拢了拢散乱的额发,伸向另一个脑袋,掐住脖子,从胸口上拎下来。
又是一天,真美好。
"为什么......"拉法正要为重操洗衣大业向首领大人提出严正抗议--人家小滴会有意见的!
团长大人没说话。
拉法顺着首领大人的眼光看向手里的白衬衣,刚才首领大人脱下来丢给他的,衬衣前襟上有一小滩可疑的水渍。噤声咽了咽口水,拉法低头转身,"我这就去洗。"
拉法,实际年龄三十三岁,窥见大自然的生死法则,带着对野生动物们的敬慕,坚定了生存的信念,却摆脱不了洗衣做饭的命运。
"拉法,你在干什么?"看,小滴来了吧。
"正如你看到的。"
"你在洗衣服。"
"嗯。"
"嫌小凸吸的不干净。"
"嗯。"
嗯?拉法转头,小滴已经拿起小凸吸尘器,伸向库洛洛的白衬衣。
"啊......"慢着......
拉法眼看着小滴让小凸 "把小凸吸不干净的白衬衣处理掉" 了。
首领大人,我对不起你!
拉法最近又有了项新"业务"。陪小滴玩儿。
小滴比他高,比他大。小滴刚来,对什么都好奇。
小滴一开始很喜欢信长成天擦得雪亮的长刀。也对窝金身上唯一穿着的短裤很有疑问。这两个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后,芬克斯藏藏掖掖的长袍也成了小滴看得见摸不着的怨念。这三个老男人告诉拉法:小朋友就应该去跟小朋友玩,要和小朋友交朋友。库洛洛没发表意见。拉法听了。
他陪小滴研究了信长的擦刀布和窝金房间所有的短裤。第二天信长和窝金一脸郁闷。
不是我的错,拉法在心里吐舌头。
他又陪小滴"发现"了飞坦的游戏机,把飞坦积累到十几万的分清了零。
飞坦刚才气势汹汹地下楼,要扁人又不知道扁谁。阴婺的金眸瞟了瞟拉法,又在芬克斯脸上打了个转,最后在小滴那里停了停。
富兰克林摸了摸小滴的头。小滴抬头看看富兰克林,后者对她摇了摇头。
改过自新别带上我。拉法心里默念。看看库洛洛,后者没反应。
"是......是小滴做的。小滴做错了。"
说得好。拉法看到飞坦眼角一抽一抽的,杀气也没了。
"拉法,芬克斯的长袍你还是拿出来吧。虽然破了,但是他该多着急啊。"
什么!拉法傻眼了。小滴!那明明是你......
这话怎么说的这话!
拉法抬头,芬克斯面无表情地贴着他鼻尖居高临下瞪着他。
而且不是破了,是肢解了好不好......
拉法看着芬克斯,芬克斯阴笑看着他。
玛琪开口了:"拉法,那件长袍在哪里?"
不愧是玛琪美女,问到点子上了。拉法想擦冷汗。
"说吧。"芬克斯似乎一点不着急。
"在......"拉法看看库洛洛,首领大人抬了头,身后的派克诺坦也看着他。
"在首领大人的柜子里。"
后来拉法被芬克斯、信长、窝金一起扁了顿,飞坦看着他阴阴笑了笑,没说话。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
从窝金开始跟他"比反应"到现在,已经二个月了。
那一架的后遗症。
那天芬克斯从他怀里摸走了毛绒青蛙,下了毒手。飞坦"嗤"了一声后,他把青蛙的尸体丢了回来。
拉法摸出青蛙,一条腿扭曲地接着。派克的杰作。她对这东西似乎很有爱好,拿去修了半天。
首领大人带着蜘蛛旅团横扫了这附近。他们搬了二次家,到了现在的十三街。据说离外面不远,就隔了个死亡沙漠。
今天......很闲。
拉法躺倒在房顶上。
他又在看家。
话说最近他脑子里越来越热闹了。头毛一夜疯长后,夜生活也极大地丰富起来。
一开始还是那个男人救了女人又被出卖的故事。造访了他的梦境多次。他连女人脸上的温热都能感觉到之后,又有新的精彩内容加入。他梦见他从集中营出逃,被救后又被关了起来,梦见和一房间公主娃娃呆在一起,又梦见在古代的宫殿里,有个道士放他的血,又要挖他的心,说能得永生。有时他逃跑失败,有时跑出来又被抓回去。场景在东方、西方变换,时代越来越陌生。最诡异的,他听懂了里面五花八门的语言。
虽然诡异,但是当作消遣可以不必当真。一开始他还期待能不能梦见侏罗纪公园或者汉武大帝,时间越久他就发现越不可能,在所有梦里,他都没看到"自己"。这指向唯一的可能:梦里的"自己"就是他自己。
不是任何忘了的连续剧或者电影。
真的是记忆么......
昨天他梦见一个声音撕裂了画面,说"......万年轮回,直至断灭,你悔不悔?"
狗屁。
但自己吓醒了。
拉法仰望浑浊的天空。苍蝇无忌地飞来飞去。一只......又一只......好多只......
今天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小滴呢?
窝金呢?
玛琪呢?
飞坦呢?
库洛洛呢?
怎么还不回来......
还不回来......
"万年轮回,直至本体断灭,主人,你不后悔?"
"后悔?那是什么?"
铜发灰眸的年轻人渐渐消散,意识也中断了......
挣扎也无法求生,不如和我赴死。
拉法抱紧身体。
这是什么轻率的决定!
如果是我,肯定后悔!
"你在干什么?"
拉法一乐,是飞坦!
7 谁在暧昧
拉法很习惯飞坦。
对这个动辄拎着他的脖子到处走的家伙,他甚至很有点亲切感。蜘蛛旅团里拉法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飞坦,正所谓雏鸟情结。
飞坦的死穴是身高,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个,一戳准爆。
拉法想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个,飞坦对他都很有包容心,相对来说。昨天晚上自己第N+1次从乱七八糟的梦中惊醒,被惊动的飞坦只是把他拎了起来,盯住瞪了一会儿又放了下去。
自己比他矮,幸运幸运,听芬克斯说这个人其实不仅脾气坏,兴趣也很恶劣的。
飞坦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他丢给拉法一些食材,说呆会人都要回来了,然后没上楼,拿了本书在大厅看起来。
拉法边煮汤边想是什么阻住了飞坦闭门通关游戏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