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呵呵......"拉法忍不住了。
转头看看他,蜘蛛的年轻首领伸胳膊将他抱起,然后抬腿进到水里,坐下来。
小布罗看到拉法,如同见了亲娘,立刻爬到他胸口哀叫控诉。
可惜没控告几声就被不对盘的某人捉着脖子拎起,水珠滴滴嗒嗒地从粘在一起的白毛上落下。
拉法回头看面无表情的库洛洛,他现在很想继续笑。
后面的人用一只手揽住他,轻轻摩挲他的肚皮。"不是要洗澡?"
"嗯。洗。"
"嚏!"
布罗可怜兮兮地望着他,黑色的小鼻子上还挂着水珠。
很脏。
拉法皱眉,够到浴液,挤了一大团,伸手揉上去。
白色的小狗更白了,比刚才还伏贴的毛发让它细瘦得有些可笑。某个没有同情心的人放了手,拉法捧着小布罗,继续用泡沫揉捏它的毛。
说起来今天这个家伙身上沾了不少食物什么的。
库洛洛的习惯很奢侈。龙头的水一直在放,池水半天没凉。
拉法感觉到有人将他的头发打湿,有样学样地玩起来。
有的时候,这个人......真有点让人恨不起来。
手中的东西这会儿老实得出奇,没有挣扎也没有乱叫。只有泡沫滑落到蓝眼睛上的时候,出声表示一下。
拉法右手在水里沾了下,抹掉小狗眼皮上的泡沫。
"你现在很老实啊......"
他有点不爽。为什么平时那么难搞......他用"爱"的教育一点用也没有,除了让这只动物爬到了他头上。
"......"
拉法停止了给小狗打肥皂的动作。
某个一直没作声的人将手滑到了他腰间,时轻时重地捏起来。
"库洛洛......你干什......啊--"
那只狗从拉法手中掉进了水里。
这个部位果然是他的敏感带。库洛洛摩挲着对方腿内侧的肌肤,空出一只手抓住某个烦人的东西丢了出去。
"库洛洛!"
怀里的人想起身,他扣住对方的腰。
"你搞什么......"
拉法回头看某个开始不对劲的人。对方放他转过身体,让他跨在身上,接着面对面抱住。
肩膀出了水面,有点凉。
"干吗?"
"......"某人没说话。
"你也是要哄的吗?"拉法有点头疼了,他搭上对方的肩膀。"你想干吗?"
蒸腾的雾气中,拉法看到靠着池壁的库洛洛眯眼,勾起一个干净的微笑。
"给我一个吻。"
只是吻那么简单?拉法怀疑。
"......"对方睁着那双黑眼睛等着。
拉法凑近,抿了端整的嘴唇一下,退开一点。"......我现在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库洛洛没有就这个短暂的亲吻发表意见。
拉法的眉毛越皱越紧,表情也严肃起来。
"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像你老婆......或者情人......女朋友之类的......"
"是吗?"
"......"眸色淡灰的男孩没有接话,似乎仍在思考。
"什么是老婆、情人,或者女朋友?"
灰眼珠在瞪他了。"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不理解。"
"......对你来说,上过床的女人是什么?"
"陌生人或者死人。"
"你......芬克斯他们都没有女朋友吗?"
"可能有,我不知道。"
"你觉得女朋友是什么?"
"愿意跟他们上床的女人吧。"
"哦,经典。"
"......不是么?"
"你说的完全正确。"
"你觉得你是愿意和我上床的女人?"
拉法捏住库洛洛的下巴,半晌,说了两个字。
"闭嘴。"
"呵呵......"凶残冷血的流星街人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抓住自己手的手依然温暖有力。
不过......要是另一只手没有顺着他的脊椎骨一直画到他后脑勺,带住他的脖子拉倒,然后又顺着脊背探下去就好了。
"老大......你还想怎样......"拉法从一阵战栗中振作起来,抓住那只意图不轨的手。
"我以为你不想洗澡了。"
"我一直在洗。"
"是么......"
"......"
对某人的打算,反对总是无力的。
第二天中午,太阳高照,拉法才醒来,并且想起自己昨天好像是在浴缸里就睡着了。
布罗呢?他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看见小白狗委屈地坐在床边地上,蓝色的眼睛睁得老大,对他无言仰视。
"......真是......"他有多对不起它啊?拉法伸长胳膊将它捞进被窝,抱在胸前。
毛乎乎的。他亲了狗鼻子一下。
肩后探过来一只手,摸到狗脑袋上,抓住提了提,拉法将这只手拍到一边。
"不要对我的终身伴侣动手动脚。"
库洛洛收手。"建议你不要让它落到我手里。"
拉法转回身,对着他。
"你杀不了它。"
"我可以试试。"
拉法盯着库洛洛的脸。
"......你真残忍。"
黑眼睛泄漏了一丝危险的意味,库洛洛扣住拉法的下巴。"我也想杀了你。"
"我碍到你了?"
"......"
"你看我不顺眼了?玩够了?"
"......"
"我超出你的控制范围了?"
拉法顺顺布罗耳朵上的毛。"那么",他直视睫毛浓密的墨色双眸,"你可以离我远一点,我也可以尽量不来烦你。"
"......"对方线条完美的嘴唇纹丝没动,一股久违的杀气袭来。
"现在就要我走吗?"拉法忽然很开心,撑着枕头坐起。
披散一头中长碎发,什么衣服也没穿的少年怀抱小狗,在身后阳光的映射中笑得单纯而快乐。
库洛洛想起那个午后,拉法也是这样,诚心诚意地站在床边告诉他:他不想跟他在一起。
他不想在他身边。
那天,他循着那张金卡的消费路线去到沉睡岛,在那个少有人去的沙滩,再次见到这个少年。
然后......
他只是确认这个身体被毁掉一半还能复原的人,是否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年多前,他施加念力亲手捏碎了的骨头,是否真的能复原如初。
然后......
拉法活着。
然后......
不想放手。
拉法收敛了笑意,放开布罗让它下到地上。
第一下攻击,应该从左边袭来,划过自己的脖子,让自己的脑袋彻底掉下来。
迅速并且有效。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也许还会有假动作?
不要那么麻烦。拉法又笑起来,挑衅地,他闭上了眼睛。
再生么,也就那么回事。
库洛洛果然是讲究效率的。没期待太久,他的气管就不再正常通畅。
用掐的么。
库洛洛杀人手劲很大。
喀喇。
天黑了呢。
机能会立即停止,进入那种"假死"。
这种损坏,要先睡一觉了......
库洛洛松开握着那条断骨的双手,扶住对方的肩膀。
拧断颈椎,头颅就成不自然角度。拉法没了呼吸,心跳也停了。
怀里的身体不再搏动。
姿势也很怪。
他忽然感到视野的焦距不太准确。
什么东西,妨碍了视线。
应该......会再醒来吧。
应该......
醒过来。
请......醒过来。
请你......
醒过来。
拉法。
快一点,我在等你。
泪水不住地滑落。
"拉法......我后悔了。"
黑发黑眸的年轻人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以不自然的姿势呆在床上的少年。
过了很久,他起身,穿衣服。
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空荡的的房间里,只剩一个铜发的少年。他身上盖着被子,安静地躺在床上。
好像睡着了。
一只小白狗无声无息地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少年。
白色的光点从小狗身上散开,围绕在少年身周,金色的光晕呼应似的出现。一片光芒后,消解了形体的少年和小狗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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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丽堂皇的诺斯拉家族别墅,最近因为大小姐的到来而热闹很多。管家、佣人和花匠平日里细心地将这所庄园收拾得如同花园一般,现在里面多了一个外表如同花朵精灵的小巧身影。
不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场面。
"小姐今年假期的家庭教师还没请到吗?"
"有蒙蒂拉小姐那样的例子,不是那么好定的。"
"蒙蒂拉小姐啊......"
正在打扫花园里一地碎白瓷的两个女佣一起叹了口气。那样美丽的年轻小姐,真是难为人家了。虽然很心疼她,但是,谁能帮她分担呢?连老爷对小姐的脾气也是无能为力啊。
即使身处只有日历上显示为深秋的温暖岛屿,人们的心情也不一定会如同天气一样万里无云。
"你很迟。"
"对不起,天气不太好,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
"......回别墅吧。"
一直在别墅开车的伯比大叔好奇地瞄着后视镜里的陌生人。
这个清秀漂亮的年轻人,就是新的家教?
后视镜里一直和蒙蒂拉小姐说话的年轻人抬起眼睛,对伯比露出一个笑容。
"啊......您好。"伯比大叔有些局促。
"您好,大叔。"
稍带稚气的嗓音,线条细致的五官,清爽的铜色短发从一侧分开,几缕弯曲的刘海落在眼睛上方。这个年轻人是他见过的所有世家子弟里最像童话书里王子的一个。
这种人真的存在啊。
可惜他戴着眼镜。眼睛是......灰色和浅蓝色?
年轻人再次对他礼貌地微笑。
也许他有些武断,但是......伯比收回目光,专心开车。
各个家族、政要身边的人他见得也不少。
这个年轻人,拿掉眼镜,应该会露出真正王子的英武表情。
这些人都很会伪装。
"我不需要什么老师!都是笨......"
妮翁的吵闹因为这个自称路斯克的男人一个浅浅的微笑消音了。
很好。蒙蒂拉开始为两个人作介绍。
诺斯拉家族。
真有钱......
拉法光脚站在夜幕下的沙滩上,海水隆隆作响,浪花一阵一阵地推向岸边。
星稀月朗。
海风......湿咸湿咸的。
竟然想起某人身上的味道。
纠缠过后,回忆起的,真的都是好事。
有的时候,他会很体贴,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令人恨不起来。
但是,毕竟是从那种环境成长起来的。也许还有很多自己不知道也无法想象的事发生过,拉法不会狂妄自大,只是想象一下而已。
可以理解。自己也是从那样和平无争的环境里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只是......
竟然会遇见。
竟然纠缠了那么久。
人生果然是充满惊奇和意外。
同时也现实而残酷。
终于过去之后,留下的......
只是些画面而已。
也许还有一些话语。
也许......还有一些感觉。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他耸耸肩。
"你真的耽误了很久。"
拉法回头看见修长窈窕的女子翩然而来。
"很久么?"
"是的。......也变了一些。"
"我吃了魔法药,大概提前衰老了。"拉法对女士微笑。"说起来我还有一些返老还童的药,少吃一点点,也许能让你年轻几岁。"
"你的个子长得很快。"
"请明确地夸奖我成熟了。"
"成熟么?"依然一头细长发辫的蒙蒂拉解开束发的长巾,任海风吹拂。"在我看来,你还是小孩子。只是......"月色下可辨紫色的眼眸。"更加狡猾。"
拉法一手轻轻揽住蒙蒂拉的腰肢,"也许蒙蒂拉小姐愿意教我一些大人该知道的东西。"
"呵呵。"及腰长发的女子愉快地笑起来。
"你很厉害,妮翁的安全交给你了。"
拉法收回手。"知道了。"
"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也许......跳舞?"拉法冲对方微恭,伸出手。
"......"蒙蒂拉解开外套,丢到一边。紫色的念力笼罩在周身,手中长剑成形。
"切磋一下吧。"
"和女士交流感情,我更愿意以比较文明的方式......"对方持剑冲了过来,银光闪过。
当!
"原来你也喜欢用剑。"两道交叉的寒光后面,肤色暗棕的女子嘴角上扬。
"这是一个老朋友的馈赠,不过如果小姐喜欢,我可以割爱。"
接下来响起的,只有剑音。
35大人知道的事
一片黑暗中,似乎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如果太阳升起来,你会发现它只是一片随处可见的角落,再平常不过。
黑夜让它特别。
也让它显得危险。
但是,如果记得它白天的样子,就不会害怕。
只是经常路过的一个角落罢了。
福斯知道自己在地面上,并且还有意识。
他告诉自己,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岛。
只是一片漆黑。
想点别的事吧。
自家的飞艇也会失事呢。
当然这大概不是什么可以理赔的事故。
父亲最近和诺斯拉家族的小动作被警告了。
自己就是被选中的那颗不大不小的可怜棋子。
海风中的夜晚有些凉。
这里是哪个小岛呢?
这一趟是去陪妮翁的。诺斯拉家会派人来搜寻吧,看在两家合作的份上。
福斯一点也不指望自己的什么准女婿身份。
人家可没有将"命运女神"随便许配人的打算。
父亲也仅仅将这个当成噱头吧。
这种关系,能持续多久呢?
还有,父亲和鲁西鲁一直在合作。那样的一群人,能持久地压在手底下吗?
似乎忘记了自己当下身为失踪者的处境,福斯为更加久远的事操心起来。
将来继承家业,自己的结局,是成为不合时宜的尸体,还是成为傀儡呢......
"福斯,你在睡觉吗?"
听到这个声音,缩着腿坐在地上的福斯吓了一跳,继而以为自己在做梦。
"拉法?"他试探地出声问了句,同时捏紧了自己的双手。
一道灯光照过来。福斯看见一个短发的修长年轻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戴着眼镜。
"请叫我路斯克。福斯小公子,该到睡觉的时间了。"
这个人脸上浮现他熟悉的微笑。
"拉法你为什么会在诺斯拉家?又是打工吗?"
一群人花了大半夜时间才找到的比伦卡少爷不肯睡觉,蜷在沙发上,盖着线毯喝牛奶。拉法只好陪他耗着。刚才跑来看稀奇的妮翁见没什么血淋淋的场面可观赏--福斯身体好好的,又让蒙蒂拉带回去睡觉了。
"确实是打工。"
"你喜欢蒙蒂拉小姐吗?"福斯看到刚才拉法对蒙蒂拉很随和。
"......"没打算理这种废话,拉法拿走福斯手里的杯子,还剩一半牛奶。"还喝么?"
"陪我坐一下吧,我今天受到了惊吓。"福斯撒娇。
拉法板脸关上了灯,准备离开。
"现在和刚才一样黑了,拉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