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自恃理解力还是强于一般人,但如今很明显的,我正处于意识恍惚中。朽木白哉送我出来的时候似乎有一点点关心地看了我几眼,而我则相当强悍得连甩也没甩他,估计会被他觉得我一下变得嚣张起来了吧,黑线。
走在回真央的路上,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和朽木云藏的谈话。其实,自从第一次使用力量之后,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一些,至少近百年绯刀一族的历史已经深入我心。然而当时的我并不明白那是属于我的故事,故事中的那些血泪哭喊如同梦一般的,清晰却不深刻,使得我无法为之动诸感情。现在蓦然被告知,那些鲜血是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们所流,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是我无助的控诉,那段历历在目的故事是我昨天亲身经历的梦魇......我真是,想笑都笑不出来呢......
在朽木云藏的故事里,还有很多实情是他一个局外人无法得知的,当我不得不听别人为我的家族强加无尽的冤屈,而自己又不能据理力争为家人一雪前耻时,那种无助,真是让人绝望啊。
拼命调整自己的情绪,把一切快要爆发的感情甩给我的理智,心中总算稍微好受了一点点。
"源同学。"
"啊,蓝染学长?"
惊讶地回头看去,蓝染还是一如既往地淡雅雍容,笑得那么温柔,看着都省心。
"源同学是要回学校吗?"蓝染不急不缓地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行。
"嗯。学长也是?"
"是啊。"
"那正好,不如一起走好了。"
可惜了,本人第一次邀请一个男人同行的具有历史纪念意义的一刻被浦原喜助毁了......
"啊......虽然我也这样希望,但是恐怕有人不答应呢。"
顺着蓝染的视线望过去,浦原正闲闲地背靠在拐角处的墙上,手里不知道提着什么,颇不正经地笑着挥了挥手:"哟,蓝染同学,谢谢你为我们家苍真护驾,不过我有点事情要把她借走咯。"
"好。"
哇,蓝染,刚刚才赞美了你转手就这么把我给卖了?!完全都没有挽留的意思,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嘛!
可怜兮兮地目送蓝染那渐渐隐没在霞光中的宽阔背影,郁闷地转头,准备找某人把今天的帐给一起算了,却正好被丢过来的东西打中了头。
"什么烂表情,难看死了。明天和我一起去找实验原料,这是订金。"
袋子里装着满满一整袋的金平糖。
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别扭的男人,突然自己就傻笑起来:"哇塞,哪有这样表示关心的,浦原学长,你真是没有诚意啊!"
"苍真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好歹是学长的一番心意啊。"
这家伙,耳朵还是红的就又开始装疯卖傻,真是,拿他没办法。
一同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浦原意外地保持了安静。我也努力地吃着金平糖,一言不发。沉默了许久,某人终于打破了这一圈儿的沉默。
"虽然不知道你和朽木剑八大人说了些什么,但是刚才那样的表情还是不要再出现了。我......和夜一,都会担心的......"
"好。"
"......呐,苍真,叫我喜助吧。"
"......好。"
是夜。这边厢。
"喜助!叫你帮我带的金平糖呢?快拿来快拿来~"
"......"
"?"
"......那个......没了......"
"什么!?!?"
"等等!先别打!这个是有原因的!"
"你最好能找个好原因!"
"............"
......
"......就是这样。"
"......你说,她快哭了?"
"嗯。"
"......看在你也给我送了份人情的面子上,这回算你命大。"
"是是。下次不敢了~啊不,绝对没有下次了!"
分别了夜一,浦原不由得一边感叹大难不死一边晃晃悠悠地往男生宿舍走去。
身后,是四枫院夜一金色的裹着浅浅忧伤的眸子:"......喜助......你是不是......"
同样是夜。那边厢。
话说我和浦原一起回到了真央,在校门口分手后各自往宿舍走去,没走几步,只觉一阵风过顿时人已离地。身边传来莲淡淡的清香和总会让我觉得舒服的温暖灵压。任由他抱着一路疾驰,等到感觉他停下,睁眼一看,正是我们在流魂街十三区的小平房。
从他身上下来,随意地整整衣服,不发一言地走进屋里,径直摸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被子一扯捂住了脑袋。
"真......"感觉到莲的灵压就在身边,我却累得不想搭理。
"真。我错了,好不好。"莲的手臂温柔地覆过来,绕过我的身子将我紧紧搂住,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听到他怯怯的鼻音,什么生气郁闷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这会儿实在是疲倦了,只想好好大睡一觉。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求求你,真......真......别不要我......"遭!带哭腔了!我一惊,顿时急了,忙拉开捂在头上的被子,这一看,不得不叹我这是作茧自缚啊!莲雪白的身体就这么不着寸缕地靠在我身上,暴露在夜风里,看得出还在微微发抖。那双漂亮的碧绿色的眼睛下面眼泪已经连续成一条河了。
主啊!我有罪!
"我真的不是故意不理你的,真,我只是怕他又会......"
"停停!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累了不想动!你这样会着凉的,"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硬把莲拖了进来,再严严实实地裹上,抱紧,"莲,你别哭啊,你一哭比杀了我还难受。"
"可是,你今天明明生气了。"
"那是生喜助那个臭小子的气,不关我们家莲的事。"
"......你叫他喜助了?"莲开始散发冷气了。
"啊!口误口误!是浦原学长!"
我真是要扼腕叹息,早就知道莲平时看起来那么拉风那么冷漠,其实一到我这儿就跟个小P孩儿似的,稍微冷淡一点他就会觉得我嫌弃他了。这会儿居然还生他的气惹哭他,他一哭起来可就不是小P孩儿级别的了,头痛啊!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紧紧地从背后抱着莲,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着好话,讲得几乎口干舌燥才终于听到了他的笑声。
莲慢慢转过身来,一双碧绿狭长的凤眼深深地盯着我,好一会儿,浅浅地开口道:"真,我想要。"
心中无声默哀,果然......明天还要早起和浦原去找实验材料呢,而这边又是万万不能拒绝的......我真是命途多舛,天妒人怨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却依然温柔地牵着莲的手,引导着他帮我解开我仅剩的一件遮羞布,还不忘诱惑地吻上莲那张薄薄的冰唇,浅笑道:"好......"
如果我今天死了,那肯定是死于过劳............
封灵铸刀
"哈~~~~"揉揉惺忪睡眼,果然纵欲害人害己啊。
"啊拉啊拉,苍真昨天没有休息好么?"浦原贼兮兮地凑上前来。
"啊,有点......失眠......呵呵......"
我用着十足心虚的口气、眼神答复了浦原,还好浦原也没有过多纠缠于这个问题,只是颇含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往山上走去。
据浦原介绍,这是整个尸魂界资源最为丰富的一座山,名唤久濑。山上除了蕴藏着丰富的矿石资源,还有很多珍稀药材和魂兽。谣传这里是所有发明爱好者的必临之地,貌似十二番队的人经常出没在这边呢。
"哦......呐,喜助,这个是什么?"随手捡起脚边石缝中闪着淡紫色光晕的一块小石子,入手的瞬间即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抵御感。
"杀气石!"浦原兴奋地冲到我身边,拿过石子仔细端详,随后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苍真虽说没有发明的天赋,运气倒是出奇的好呢。这种石头叫做杀气石,是一种在尸魂界能够完全阻断灵子和灵压的稀有矿石,瀞灵壁就是用无数杀气石修筑而成的哦。之前也来过很多次,不过完全没有收获呢,这块虽然很小,但还是非常有研究价值呢......"
说着说着整个人就谄媚地凑近过来。
"行了行了!我不要这东西,你拿去慢慢研究!"
"那在下就......敬谢不敏了。"一副如获至宝的样子将杀气石收入怀中,然后继续前行,完全好似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浦原,你强......
跟着浦原一路来到山顶,随意地四下打量。这久濑山说低也不低,至少稍微有些云气的话就完全无法看见山脚下的事物了。久濑山山脚是茂密的树林,山腰则是光秃秃一片,据浦原说山腰是出产稀有矿石最多的地方,至于山顶,就是一些魂兽出没的地方了,如果没有必要还是不要去,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危险啊。这会儿我和浦原正站在山腰秃地和山顶茂林的过渡区,满地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闪亮矿石,我随意地走动看有没有什么更加特别的东西,而浦原则在一旁挖挖铲铲,不知道在找什么。
一段不短的时间过去,我找得有些腰疼,于是捡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向云雾弥漫的山腰某处望去。
隐隐约约可见一座古殿外形的建筑物在云雾中出没,时而飘忽时而清晰。天青色的殿顶看起来相当庄重,连接着的几根大概是石柱的青灰色圆柱体上雕画了些看不分明的图案。
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来,我不由得沉了声音问道:"喜助,这该不会是什么禁地吧?"
半晌没听见回声,转头看去,浦原正和我一般望着远处的古殿,笑得有些邪佞:"啊拉,被苍真发现了呢。"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刀魄殿呢。"
果然。只见浦原兴奋地笑着,不知道是笑得太过还是为了掩饰,眼睛弯弯得连瞳孔都看不见了。
"你还真是......大胆。喂,万一被发现了会怎么样?"
"大概......要被开除呢。"
"......"
好吧,我承认浦原你是我的克星,凡是平时我不会做的有十足风险的事情你都一定会拖我下水,反正也习惯了,每次还不都是得舍命陪君子。
"那么。今天就到这儿吧。"
"找到你要的材料了?"
"嘛......应该是吧。"
□□□自□由□自□在□□□
自打那天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浦原的身影,而我也忙于到朽木家向云藏学习铸刀术,于是一切都没有异样,唯一一件不得不提的事情是,我终于见到了那个让夜一就近观察我的对我很有兴趣的大人物--四枫院流月。
浦原人间蒸发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夜一和我的相处时间愈发多起来。鉴于我们共同的恶习--喝酒、赌博、调戏莲,于是几乎整个真央都无人不知那个风云人物四枫院夜一和一年级的源苍真是哥们儿。
某天,某不良学姐非常神秘地凑近我悄声道:"呐呐,苍真,最近会有很刺激的事发生哦。"
疑惑地以眼神询问,夜一却坏笑着拍了拍我的肩,扬长而去。由于对夜一不为人知的秘密--造谣,了如指掌,我不屑地无视了这件事。然而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四枫院大人好!!!"
不亚于云藏在三年一班特别讲学时的欢呼雷动,我们一年一班的特别讲学也相当有料的说。
"嗯。大家辛苦了。"
一样黝黑的皮肤,一样耀金的双瞳,一样逼人的气势,然而,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却与夜一截然不同。雪白的法披上是高傲的"二",似乎在宣告着自己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族特有的清高丝毫不亚于朽木云藏,浑身上下毫不收敛的张狂灵压,以及隐没在四周完全可以轻易察寻地浓重戾气,这是身为刑军总括军军团长和隐秘机动队副司令的自信吗?
面对亲切温和的朽木云藏,大家是因发自内心的敬重憧憬而保持安静,而面对这位大人,恐怕敬畏和压力才是沉默的原因吧。
四枫院流月的指导科目是鬼道和白打。之前听夜一说过这位大人的瞬开臻乎完美,眼下所见果然是名副其实。抛开低沉的气压不说,这是一堂让所有人都获益匪浅的特别教学。
"下一个......源同学,要不要与我对战试试呢?"
镇定地抬眼。对方的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痕,浅到几乎看不出的微笑中满布了试探、猜疑和算计。
四枫院流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吗?
"请四枫院大人多多指教。"
哈,我果然是浦原所说的那种,不愿让人为难的人哪。
漫不经心地放下浅打,缓缓走上前去。
互礼毕后的瞬间不浪费一毫时间,身形微动,急速攻向对方左肋,干净的出拳,反手击打,灵力注入右腿,旋身倒踢。
四枫院流月默默看着,猛地伸出左手挡在额前,将我使了十二分力气的一击掸灰尘一般隔开,随后右手风驰电掣地刺向我的左腹。
果然是这样......身体以不可能地角度扭曲,刚刚被档回的右腿尚在空中,却已堪堪迎向对方刺来的左手。
四枫院流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改平刺为爪,接住我右膝的攻击。
就是这一瞬!
右膝被抓住的我从某个方面来说反而得到了力的支撑点,身体旋转的惯性尚未停止,左手肘带着风旋直击对方后颈。
朽木白哉看到的是,那个女人以一种完全不可能的姿态悬浮在空中,像是算准了四枫院流月会改平掌为爪接住她的攻击一般,乍一看竟像是四枫院流月以掌拖住她的膝盖使她跪在她手上从空中进行无差别近距离强攻。白打技术完美没有任何缺陷,是一招一击必死的招数。然而,那个女人的这一杀招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太慢!
果然,四枫院流月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许之意,表情却似乎在说着"真是可惜",就在那个女人的左肘几乎就要击中对方时,原本被压制的人已经瞬间出现在了攻击者身后,伸手一点,因使用这招而毫无防备的后背似乎被成倍的力量攻击,人如断弦般重重弹了出去。
朽木白哉恍然间似乎看到那个红白身影在被击得飞出去的瞬间,似乎淡淡地朝自己笑了笑,那表情竟像是在问他"你看明白了吗"......
在毫无灵力的情况下,强迫四枫院流月不得不一击定胜负,那一瞬,就是所谓的最强的本能吗......朽木白哉陷入深深的思虑中。
相比之下,其他同学所见到的那一瞬,只不过是源苍真被一击秒杀的一瞬罢了。
"多谢......四枫院大人......指点......"妈的大哥你下手怎么不轻点儿啊?!差点就要了我的老命!好歹我也满足了你的好奇心啊!
"我对源同学还有更高的期待哦。"
"不,哪里。刚才已经是全部实力了。"
这点我绝对没有说谎,刚才那短短的过招已经是我目前所能使出的全部力量了。
只见四枫院流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而笑了起来:"源同学太谦虚了,只是慢了一点点而已。相信如果有四枫院夜一同学的指导,源同学会更强的。"
拜托,我现在已经是在她的"监视"之下了,你没必要再向我推销你女儿了吧?不过......
"是。四枫院大人。"
特别教学就在白哉别有深意的眼光,四枫院流月的无限期待,莲的怒目相视,我的腰酸背痛,以及一干学生的不知所以中结束了。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父亲怎么样?"
充满怨念的眼光惨兮兮地抛给夜一,扯起衣服让她亲眼见识见识我腰上的青紫痕迹:"四枫院大人真是非常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