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情根爱胎004
程遥挠挠头，傻笑道：“人家也不知道啦……哎呀……不说这个，真的好丢人呐。” 徐江山哂笑道：“怎么会，又没别人知道。” 程遥脸色红红的，他用手扇扇风，嘴巴动了动，道：“嘉文，这个事，你真的不能和别人说哦，不然严海城真会和我急的。” 徐江山点点头，眼睛转了下，迟疑道：“他……没事吧？” 闻言，程遥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摇摇头，“我不知道，昨天做到后来，他好像是硬了点……” 徐江山嘴角扯了扯。 这时，程遥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想到什么，突然跳起来道：“啊……我差点忘了。嘉文，我有事要先走了，下午不来了，教授点名记得帮我喊到啊……”他说着，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了。 徐江山张着嘴，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来拍拍屁股，径直走到楼梯口。不经意瞄到昨日张贺转出来的地方，眉头拧了拧，狐疑的走了过去。 结果，只看到一扇虚掩着的门。 他上大学那会儿，鲜少到综合楼楼顶，记忆中这里应该是个储物间，平时都是上了锁的。 看着那扇门，徐江山眉头一抬，张贺昨天该不会是躲在这里面吧。他这么想着，不自觉的伸出手，把门推开。 他的身子挡住了许多光线，但只一眼，他就看清了储物间里的情形。 储物间约莫有十平米，但是却空荡荡的，只有墙角摆了一张长椅，椅子上，横躺着一个人。 听到动静后，那人缓缓地坐了起来，眯起眼，看向徐江山。 徐江山看着面色不悦的张贺，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刚才和程遥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想到程遥方才一直让自己保密，结果张贺就杵着这里，背着他们全听到了。程遥要是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 张贺哼了一声，鄙夷道：“你和他每天说的都是这个？” 徐江山想到这两天他和程遥讲得话题，都有点重口味，听张贺满是轻蔑的口吻，忙驳道：“是你刚好听到而已，不要妄下结论成不成。” 张贺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未置一词。 徐江山回神一想，他和程遥爱聊什么就聊什么，张贺他管不着，自己居然蠢的去解释干嘛。他懊恼的撇了撇嘴，大声道：“你爱信不信。”他说着，转身准备离开时，脚步忽然又顿住，回头补充道：“程遥很看重这件事，你既然听到了，请你帮忙保密……” 张贺神色一凛，颇不耐烦道：“闭嘴！啰嗦！” 徐江山嘴角一歪，“那我当你答应了，不打扰了，走了。”他说完，信步就向着楼道口走去。 张贺只觉得心绪又被这人搅动起来，这人却就这么走了，就像昨晚的短信，到后来就没了。他或许有些期待什么，却又硬生生的戛然而止，这让他着恼的很。 张贺气闷的看着那背影离开了视线，突然忍不住扬声道：“何嘉文，你站住！” 徐江山步伐一顿，听着这命令式的语气，有些莫名其妙。他折了回去，走到门边，疑惑不已：“有事？” 张贺直直的看着他，脱口而出道：“何嘉文……你究竟想要怎样？” 徐江山楞了一下，“什么呀？” 张贺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靠近徐江山，面色复杂的看着他，“你就……真的那么喜欢我吗？” 徐江山呆了一下，面色一变，忙道：“我不是说过了……不喜欢了，已经不喜欢了……真的……” 张贺不说话，凝视着那张脸，沉沉的叹了口气，“我真的快被你……逼疯了……” 徐江山：“……啊？” 张贺紧了紧拳，突然抬手扶住他的下巴，倾身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徐江山只觉得心漏跳了一拍，随后扑通扑通乱跳起来。他下意识的闭上眼，随即想到张贺是要吻他，他惊愕的张开眼，只看到张贺那张放大了脸。意料中的吻没落下，倒是张贺粗重的呼吸，打到了他的脸上。 过了几秒钟，张贺放开了他。 徐江山脸上一红，复杂的眼神看向张贺，磕巴道：“你……干嘛？” 张贺凝视着他，低声喃道：“真是疯了……” 徐江山既恼羞又尴尬，咬牙切齿回道：“莫名其妙！”他说完，迅速离开了储物间。 下了楼之后，徐江山觉得整张脸还烫的不行，到了卫生间一照，镜子里的自己，整张脸红扑扑的，连耳根都红了。 他掬起水不停的泼到脸上，却依然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速的跳动着。 结果一整个下午，他都在心神不宁中度过。 晚上上完选修课，他回到住处洗漱完毕后，就爬上床睡了过去。 不多时，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他环顾了一周，嘴角轻轻勾起，找到手机后，一如昨夜般，编辑起短信。 那厢，张贺躺会床上，听到短信的铃声，他迅速拿过手机一看，只见上面，短短的显示两个字：晚安。 张贺盯着那条短信，捂住胸口，低声道：“何嘉文，再也没有比你更卑鄙的人了。” 张贺躺在床上，拧头越拧越紧，握着手机。良久，他深深地呼了口气，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电话接通后，他不给那人说话的机会，只迅速的说道：“给你十分钟，出现在我面前。”他说完，没等对方回答，立马挂断电话。 挂了电话之后，他定定的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只觉得胸口有些什么也跟着要跳出来似的。 他不知道等的是什么。他对自己说，只有这十分钟，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当时间从10：45变成10：55的时候，他过快的心跳，也随之平复了下来。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方才那十分钟，他仿佛经历了一生中最难抉择的时刻。 张贺展开眉头，自嘲的笑了下，闭上眼睛。 这时，大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张贺偏了偏头，漠然的看向房门，敲门声持续不断，还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唤着自己。张贺抿了抿唇，爬了起来，缓缓地走出房间。 张贺打开门，就看到叉着腰，气喘吁吁的何嘉业站在门口。 何嘉业抬眸看到张贺，收回了手，眼睛弯起，笑道：“你……是不是有事找我？”他身上穿着背心短裤，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张贺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冷冷地说道：“时间过了……没事，你可以走了。” “喔……”何嘉文喘着大气，略有些遗憾道：“这样啊，那……我走了。”他讪讪的说着，转过身，退开了一步。 张贺只觉得被蛰了一下，对着这样的何嘉文，胸口酸涩的要命。他木然的看着何嘉文，在他就要下楼时，忍不住道：“等等——” 何嘉文身子蓦地一顿，他回过头看向张贺，没有向前走，也没有往回走，就那么定定的站着。 张贺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如此几次之后，垂下头低声道：“你进来……” 何嘉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不过面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转过身，走到门边。 张贺退开了些，把人让了进去。 何嘉文进去之后，拘谨的看着张贺，迟疑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 张贺定定的看着他，抬起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 何嘉文却退开了一步，讪讪的说道：“流了汗，脏……” 张贺手悬在半空，目光锁着他。 何嘉文张了张口，忙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洗脸。” 何嘉文进到了卫生间，眼中布满了疑惑。他汲水冲完脸后，迅速的走了出来。看看张贺，他抿了抿唇道：“我好了。” 张贺靠在墙角，闻言，深深地呼了口气，一步步的走到何嘉文跟前，才停了下来。他抬手，轻轻的拨了拨何嘉文额前沾湿的碎发，手温柔而缓慢得刮了刮他的脸颊。 何嘉文僵了一下，眼睫扇了扇，看着张贺眼中流露出以往不曾有过的温柔，眼帘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张贺迟疑了下，缓缓地低下头，他知道，走出这一步，将再难回头。 何嘉文手紧握着，呼吸有些紊乱，他察觉到张贺细微的停顿。他脑中闪过无数的念头，下一瞬，他扬起头，闭上了眼。 当温热的唇，贴上何嘉文时。张贺想到那日陆曼秋说过的话。 对的，他有洁癖，甚至也一度认为，男女之间交往，接吻其实是在传递细菌，极不卫生。 他从懂事起，从未和任何人有如此的亲密行为……除了何嘉文。 张贺贴着何嘉文的唇，以至于没看到对方勾起的嘴角。 何嘉文踮起脚尖，张开口，伸出舌，小心的回应着张贺的吻。 张贺察觉到他的小舌舔着自己的唇，也有样学样的伸出舌头勾住对方的。 两人越吻越烈，直到彼此呼吸都不顺畅的时候，才分开来。 46.情根爱胎005 分开之后，两人的鼻息喷吐在彼此的两颊上，空气中带着不安分的颤栗。 张贺目光柔和的凝视着何嘉文，半响，抬起手，轻柔的抚摸着何嘉文的脸。 何嘉文嘴角轻轻扬起，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喃喃起来：“我……是在……梦中吗？” 张贺跟着扬起嘴角，只是笑容有些苦涩，他蹙着眉头，低声道：“嘉文，对不起。这么多年……对不起……” 何嘉文看着他，脸上还带着笑，末了，抬起手，用指腹轻轻的抚着张贺的眉心，似要抚平他皱起的眉头般，“贺……我可不可以当你……喜欢上我了？” 张贺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神色，只觉着心被狠狠的剜了一刀。他抿着嘴，把何嘉文带到怀里，轻轻的揽着他：“傻瓜……” 何嘉文顺势靠在他的肩头，深深的埋入张贺的怀抱，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地收了起来。 张贺一只手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不停的摩挲着他的发丝。 两人就那么在客厅中央紧拥着彼此。 良久，张贺放开了何嘉文，食指点了点他的脸颊，“太瘦了，要多吃点才行……” 何嘉文低下头，腼腆的挠挠头道：“嗯……我听你的。” 张贺眉头微蹙，道：“那个程遥……你以后少和他在一起……” “啊？”何嘉文微讶。 张贺面色沉了沉，道：“我不喜欢你和他在一起。” 何嘉文“啊……那个啊……我以后会注意的。” 张贺嘴角提了提，头靠了过去，轻浅的吻了吻对方的唇角，柔声唤道：“嘉文……” 何嘉文踮起脚，学着他，轻轻的吻了吻他的嘴角，应道：“嗯？我在……” 张贺抵着他的额头，凑了过去，覆上了他的唇。 两人难舍难分般，又热吻起来。 如此，直至深夜。 何嘉文看了时间之后，脸色变了变，“……很晚了。” 张贺见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有些不自然道：“嗯……是很晚了。” 何嘉文抿了抿唇道：“我该回去了……” 张贺低声道：“嗯……” 何嘉文垂下头，“那……我走了。” 张贺看着何嘉文走到门口时，心里竟然有些不舍，见他打开了房门，突然叫住他：“你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何嘉文回头，顿了顿，点头道：“嗯……” 次日，徐江山清醒过来，只觉得身上衣服黏黏的，身上也有些汗湿。他狐疑的摸摸脖子，瞟了一眼床边的风扇居然停了，仔细一看原来插头没插好，难怪晚上睡觉热的都出汗了。 他打着哈欠到卫生间里冲了个凉，收拾一番就匆忙赶到了学校。 进到教室，就看到程遥坐在位置上，两手托腮，出神的看着窗外。 徐江山叫了好几声，程遥半响才反应过来似的，抬起头“啊？”了一声，一脸茫然。 徐江山挑了挑眉头，道：“昨天下午教室点名了，你今天别旷课了。” 程遥呆了呆，点点头，道：“嗯，今天没别的事。” 徐江山看他今天精神有些怪，很想问问到底什么事，不过最终没问出口。 上到第二节课，徐江山就不停地打着哈欠。他记得昨晚很早就上床了，结果也不知怎么弄得，竟然困倦的很。 第三节课时，他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只见上面写着：“中午来楼顶吧，等你。” “什么呀？”徐江山疑惑的看着短信，撇了撇嘴角，“发错了吧。”他撇撇嘴，没理会那条短信。 中午吃过饭后，程遥又跑的消失不见了。徐江山一个人只好跑到图书管理，找了个角落，趴着补觉。 张贺给某人发了短信之后，手就没离开过手机，知道早上的课都结束了，也没等到短信回复。中午，吃完午餐后，他就上了综合楼顶。他在储物间里，来回不停的转着，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脸上表情，渐渐阴沉起来。结果，他一整个中午，在综合楼顶，始终没等到那个人。 下午，徐江山接到程遥打电话过来，说是不能来上课了，他颇为无奈的叹了叹气，也没他什么事。不过，他猜或许和严海城有关。 他补了一觉之后，精神头感觉好了些。 今天有国贸课，徐江山为了抢位置，早早的就赶到了大教室。 是以，当张贺走进教室时，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他。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某人，时间持续了有几秒。 徐江山不经意间抬眸，看到杵在门口的张贺，眉梢抬了抬，想到张贺昨天的举动，顿时就别扭起来。他猜不出对方在想什么，只是被张贺那么看着，头皮阵阵发麻。 徐江山不自在的偏过头，嘴角歪了起来。 张贺眼帘微垂，抱着课本的手紧了紧。他面无表情的穿过来往的同学之间，选了徐江山斜后方的位置坐了下来。 上课铃声响起之后，周围同学陆陆续续的找位置坐好，徐江山翻开课本，端正了坐姿。在看到林浩不徐不慢的踏进教室时，徐江山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他细看下，觉得林浩瘦了许多，自己忍不住嘀咕起来。林浩身上本来就没多少肉，现在这么打量下，才觉得他骨瘦如柴，让他有些心疼。 或许是目光太过专注，林浩还看了他一眼，冲他笑了笑。 徐江山抿着唇，想到前日在医务室舀到的胃药，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还在指望什么？ 林浩……应该是幸福的吧。于哲峰这家伙乍一看虽然不靠谱，可是徐江山却知道，于哲峰很细心，也是很专一。他身材好，性格好，人品也不错，长的也不懒，现如今也小有成就，勉强算个高富帅。这放在同志圈里，也是个抢手货…… 下了课之后，徐江山目送着林浩离开教室，勉强笑了笑。他以前特别不愿意去相信林浩居然和于哲峰走在了一起，可现在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其实挺登对的。 徐江山收拾好课本，舒了两口气，垂着头走出了教室。 张贺动也不动的坐在位置上，阴测测的盯着徐江山的后脑勺。整个下午，他的情绪低到了极点。在楼顶没等到人，他已经很不高兴了。他想或许对方其实有事，所以没去，还一厢情愿的等着对方的电话或是短信。可他什么也没等到。 好不容易熬到了国贸课，进到大教室，见到那个让他又气又恼的人。他很想上前质问，为什么下午他没来，可周围都是同系的同学，他只好憋着。 直到他看到何嘉文一脸蠢相的别过头去，瞬间，他心底那股怒火，蹭的一下就涌了上来。 那一刻，他想到昨夜两人耳鬓厮磨，贴面交吻的画面，和今日何嘉文不理不睬的态度，整个人如淋了一盆凉水，心脏也似乎被冻结了。 他一直隐忍着，用眼尾看着何嘉文，可是一整节课，张贺都没见着他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 看着他离开教室时的背影，忽然之间，他觉得有些惶恐，有些不安，还有点难过…… 这之后，张贺觉得胸口那处空落落的。他几次拿起手机想那个人的电话，可是又惊悸的收回了手。 昨夜，他开了那扇门，就知道自己走进了深渊。可是，才过了一夜，对方却好像丢开了他，把他推向更远的深渊…… 晚上，张贺浑浑噩噩的回到租房，环顾着大厅，忍不住嗤笑起来。 他好像被摆了一道，何嘉文赢了……他让自己颜面尽失，还万劫不复了。 难得一次，他没有洗漱就直接回房，躺在了床上。他心如死灰，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手机…… 十一点左右，耳边隐约听到敲门声。他竖起耳朵，一听，果然有人敲门， 他倏然坐起，三两步出了房间。 打开房门，看到预想中的那个人时，张贺绷直了身体，面无表情看着他。 何嘉文眉眼弯弯，嘴角勾起好看的幅度，静默的看着他。 半响，何嘉文假意咳了两声，挑眉道：“不欢迎……我吗？” 张贺瞳孔一缩，伸出手，一把将人拉进房内。 门，砰地一声阖上。 张贺把人按在了门板上，倾身过去，一字一顿道：“何嘉文……你是在耍我吗？啊？！” 何嘉文“欸？”了一声，茫然道：“……怎么这么说？” 张贺手紧紧地握成拳状，有些歇斯底里道：“你他妈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何嘉文有些吓到似的，紧张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张贺面色一沉，拳头狠狠的砸在了门板上，吼道：“你中午为什么没来，我发短信给你，你为什么没来！” “短信？”何嘉文眨了眨眼，正色道：“我没看到……” 何嘉文说着，抓起张贺砸门的那只手，焦急道：“你干嘛这么用力，是不是很疼？” 张贺怔了怔，迟疑道：“你没收到？” 何嘉文神情焦虑，点了点头，嘴对着他的手，连吹了几口气，而后问道：“还疼吗？” 47.情根爱胎006 张贺被抓住的手，微微颤了颤，嘴巴张翕半响，不由质问道：“所以……你不是故意不理我？” 何嘉文低头吻了吻张贺的手，温柔微笑，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怎么会呢，难道你还不懂我吗？张贺，我，何嘉文……喜欢你，不对，应该是……爱。爱到病入膏肓，药石难医……”何嘉文说着，眼眶却泛起了泪花。 张贺抬手，轻轻的擦拭着他的眼角，嘴角勾起微笑：“我知道，我都知道。”他长臂一伸，紧紧的搂住何嘉文，唇凑到他的耳边，用低醇性感的嗓音喃道：“我只是忽然……怕你不再爱我，然后消失不见。嘉文，这样的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何嘉文看着地板，睫毛低垂扇动，嘴角勾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半响，他从张贺怀里挣出，抬眸道：“张贺，你爱我吗？” 两人视线相接，静默几秒。 张贺头轻轻的点了点，一字一顿道：“我只知道，自己没得救了……” “所以……你爱我？！”何嘉文想笑，他裂开嘴，无声的笑了起来，末了，他伸出白净的手指点了点张贺，又点了点自己，道：“张贺爱上何嘉文了？” 张贺未察觉出他的异样，听他这么说，只淡淡的笑着。 “可以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何嘉文眸光闪了闪，又问：“张贺，你……为什么不早喜欢我呢？为什么……要在……要在我喜欢你的时候，避开我？还是说……你只是最近才……喜欢上的？” 张贺有些心疼的看着越说越起劲的何嘉文，欺身而近，抵着何嘉文的额头，“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何嘉文冷嗤一声，垂着头，一把推开了张贺。 张贺踉跄一下，退了两步，神情错愕的看着对方。 何嘉文阴鸷的盯着地面，嘴巴张翕着，半响，他敛容，扬起头：“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是……胆小鬼。”张贺表情淡淡地凝视着他，顿了许久，低声道：“对不起……何嘉文，还有……谢谢你，爱我。” 何嘉文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眼眶泛红，泪水顺着脸颊落下。 张贺看他神情悲凉，居然哭了起来，心里一阵心疼，一阵愧疚。他轻轻的捧起何嘉文的脸颊，指腹轻轻的擦着他的眼角，柔声道：“为什么哭？” “哭？我哭了吗？”何嘉文眼里噙着泪，轻描淡写的说着，抬起手擦了擦脸颊，看着沾湿的手，他扯扯嘴角，直视张贺：“张贺，抱我吧……” 张贺手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室内，一时间陷入死寂。 何嘉文挑了挑眉，嘲讽地笑了一下，木然道：“不要吗？” 张贺深呼了口气，突然倾身上前，把何嘉文压在门上便亲了起来，湿热的舌头直接探进对方嘴里，一寸寸的舔舐他口中的每一处。不一会儿，湿热的唇落在了对方的颈项。 何嘉文颤栗着扬起头，目光深邃的盯着天花板。他咧嘴直笑，却没笑出声，只有嘴角扯着僵硬的幅度。半响，凑到张贺耳边，含住了他的耳垂，舌头轻舔着他。 张贺呼吸一沉，分开两人的距离，目光深沉的凝视着何嘉文，尔后，牵起他手，带着他进到了房间。 房门一关，张贺一把将人压在了床上，捏住何嘉文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火热的唇舌撬开了对方的嘴唇。 何嘉文双手环着对方，两只手灵活的在那人身上游弋着，渐渐的白皙修长的手探入了张贺的衣底。那微凉的手乍一触到偏高的体温，还颤了颤。 张贺喘息着，手也跟着探入何嘉文的衣底，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何嘉文胸前的两点，嘴唇在他的唇上和颈项上流连。 随着呼吸渐渐沉重起来，张贺只觉得下腹胀热不已，此际身体已经起了明显的变化。 何嘉文似乎也察觉到了，手缓缓地移到了张贺的下身，轻声唤道：“贺……” 张贺抬头看到双颊泛红的何嘉文，脑子不期而然的想起一月前，就是被这个人狠狠的抓过的事，身体不由狠狠的抖了一下，忙道：“等等……” 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稳，不过那一句话，就好像按下了暂定键，霎时浇熄了两人刚刚点燃的情欲。 何嘉文抬了抬眸，沉默的看着他。 张贺顿了顿，轻轻地揉了揉何嘉文的头发，俯身咬了咬他的下唇，附在他耳边道：“嘉文……其实我……不知道怎么做……也没做好……准备，我们……等下次再做好不好？” 何嘉文眼睫微颤，羞赧的偏过头，低声道：“我们……可以不用做到最后的……” 张贺微愣，犹疑看着他。虽然心底不想两人发展太快，但也不希望就这么停下来。 张贺莞尔一笑，一只手撑着身体，跪坐在对方身上，双手撩起衣服下摆，直接脱了身上的衣服。 何嘉文在他脱衣服一瞬，表情有些阴沉，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张贺没有发现异样，脱了自己的上衣后，俯身啄了啄何嘉文的嘴唇，而后手缓缓地拉起何嘉文的衣服。 何嘉文朝张贺扯出一抹笑容，很配合的抬起手，任他脱了自己的上衣。 张贺盯着他白皙瘦弱的胸膛，眸子微缩。他将衣服随意的丢在一旁后，屏息将手移到了何嘉文的裤头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很是轻巧的解开了扣子，再拉开了拉链。 何嘉文呼吸绵长，幽幽的看着张贺。他倒要看看，这个洁癖狂，会做到什么程度。 张贺似乎很专注，他不紧不慢的扯下来裤子，却没把内裤一并扯开。 何嘉文顺势抬起脚，方便他脱裤子。末了，大张着腿，拉着张贺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 张贺看着面色绯红的何嘉文，摆着一副任君享用的姿态，不由闷笑出声。 何嘉文听到笑声，恼羞成怒般扫了张贺一眼，随即又别过头去。 张贺看着他修长的颈项，呼吸一窒，情不自禁的俯下身，舔舐起那一处，直到那里被自己吮吸出痕迹了，才放过那处。唇舌转儿移到胸膛，很不客气的舔弄起那人胸前的两点。 何嘉文轻咬着唇，手移到张贺半硬起来的玩意儿上，慢慢的抚弄着，张贺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喘息起来。 两人毫无技术含量的抚摸着彼此，待身上衣服除尽，两人身下那物，都已经俏生生的立着。 张贺面色有些怪异地瞧瞧自己的，再瞧瞧何嘉文的，未置一词。虽然他前戏做的挺足，但始终没碰过何嘉文那里。 何嘉文看着张贺有些微妙的表情，两只手掩住自己那话儿，垂下眼帘，侧过身，背对着张贺道：“……我忘了你有洁癖。好了，到这里就可以了……” 张贺看着何嘉文光洁纤瘦的腰背，突然间觉得很不是滋味，他嘴巴动了动，末了，倾身过去，手探到了何嘉文身下，抚弄起来…… 何嘉文身子微僵，眸光闪了闪。他背对着张贺，任他将自己撸射，嘴里不时轻吟两声，可脸上，却多是轻蔑之色。为了回报似的，之后何嘉文也帮着张贺撸了一发。 事后，两人便紧搂在一处，耳鬓厮磨。 虽然两人都只泄过一回，却是花了不少时间。 待余韵过后，何嘉文觉得眼皮很沉，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面色微沉，忙爬了起来，穿好自己的衣服，道：“我该回去了。” 张贺跟着看了眼时间，垂下眼眸道：“……很晚了。” 何嘉文边穿衣服边道：“是啊，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 张贺见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忙道：“你……晚上可以留下来的……” 何嘉文手顿了下，抬眸认真的看着张贺，摇了摇头，“我也很想留下来，不过……今天不行……” 张贺眉头微拧，“那我送你回去。” 何嘉文抬抬眉，没有拒绝。 车子在静谧的夜里行驶着，不多时，便在何嘉文住宿的大楼前停了下来。 何嘉文解开安全带，凑到张贺嘴角亲了一记，末了，道：“对了，以后白天我要是没理你，你不许恼我，也不许像今天这样凶我。……以后，我晚上都主动联系你，好不好？” 张贺喉结上下动了动，沉默两秒，道：“要不……你搬回我那里吧。” 何嘉文微怔，忽而狡黠的笑道：“张先生，你这是……在邀请我同居吗？” 张贺“啊？”了一声，有些错愕，随后，敛了敛容，道：“——差不多。” 何嘉文紧紧的攥着拳，指甲直掐进肉里，脸上却淡淡地笑道：“那……我容我考虑几天吧。我先回了，晚安。”他微笑着打开车门，下了车，走进了黑暗楼道中。 48.情根爱胎007 次日，手机闹铃响了几次之后，徐江山才困倦的抬起眼皮，一看时间，已经很晚了，忙爬了起来。 徐江山踩着点到了教室，和程遥打了个招呼，就掏出路上买的面包牛奶边喝边啃，囫囵的吞咽着。 程遥看了他一眼，不由道：“你昨晚干嘛去了，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徐江山抬了抬眉，懒懒地说道：“我才要问你这几天干嘛去了，你自己数数，落下多少课了。” 闻言，程遥挠挠头，嘿嘿地傻笑两声，“那是因为……有特殊情况嘛，现在解决了，绝对不翘课了。” 徐江山“切”了一声，脸上写满了不信。 程遥挑了挑眉，盯着他看了两眼，皱起眉头，小声道：“嘉文，你最近皮肤好干燥，你看你都脸都起皮了，是不是没有用我介绍你用的护肤品呐？” “什么护肤品？”徐江山挑了挑眉，“啊，那些啊……我不是搬出来住了嘛，就没有用了。”他想起何嘉文房里确实有一些护肤用品，他还真没用过，听程遥这么一说，不由抬起手摸了摸脸，皮肤确实很干燥。 程遥嘀咕道：“这怎么能忘了呢，你这样再不补补水可不行。”他说着在包里取出了个小袋子，从里头翻出了些护肤品小样，倒了些水在手上，往徐江山脸上拍了拍，随后又倒了点乳液在徐江山手上，让他自己好好抹一抹。 徐江山看看手上的液体，无奈地在脸上抹了开。 程遥看他很敷衍，摇了摇头，末了抬起手，指了指徐江山脖子的地方：“嘉文，你这里怎么了？” “嗯？什么怎么了？” “有印子，红红的。” 徐江山抬手摸了摸他指的地方，“可能被蚊子咬了吧……” 程遥道：“我看着不像啊。”他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这事儿也算就此揭了过去。 中午，在大食堂，程遥和徐江山刚坐下，才吃了几口，便有一群女生走了过来，把两人围在了中间。那些女生衣光鲜亮，燕瘦环肥，绝大部分都很漂亮。 徐江山瞧着有些眼熟，接着就见有个女生拨开人群，站在了众人之前。她直直地盯着程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怨怼之色。 陆曼秋？ 徐江山也就见过她两次，可印象却很深刻。现在她居然带着一群姐妹，来势汹汹的把他俩围在一起。不止徐江山，就连周围原本坐着吃饭的人，都急忙端着盘子退开了。 程遥左右看了下，筷子“啪”地一下放在了桌上，站了起来，“干嘛？堵住干嘛呢，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陆曼秋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尖锐地说道：“程遥，你好本事啊，……你耍了什么手段，你到底对海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听她这么一说，徐江山这才恍然明白，这阵仗是因为感情纠葛。 程遥冷嗤了一声，有些恼道：“分手就说明人家不喜欢你呗，分手了不起，带一群人来干嘛，想打架啊。” 陆曼秋带来的姐妹不干了，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 “有本事你动手啊……打女人，算不算男人啊。” “就是……打就打，怕你啊。” “不要脸，狐狸精，抢人家男朋友，手段真高。” “……这种人就是投错胎了，真恶心，当小三还当的理直气壮，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还去抢，最不要脸了。” “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父母养出来的儿子，真是造孽……” 这些大姑娘，你一句，我一句，说的极是难听。 程遥原本还沉着气，听到最后一句，实在忍不住，喝道：“够了，还真是一群八婆。有本事你们谈恋爱谈到结婚啊，没本事就别在这里嚼舌根。我喜欢男人怎么了，碍着你们啦，我抢你们谁的男朋友啦。就算抢了又怎么了，能被我抢走的，就说明人家根本是gay，你们和gay玩感情还本事了，我还没骂不要脸呢，你们异性恋凭什么霸者同性恋的，居然还耀武扬威。自己问问，谁比较不要脸。” 一群女生给程遥这一通说的，顿时哑口无言。 陆曼秋脸都绿了，听到程遥长篇大论，气急败坏的抬起手，对着程遥的脸甩了一巴掌，尖声道：“你胡说，严海城不是同性恋，都是你，还有你……”她抬起手，指向何嘉文：“你们不要脸，他们根本不是同性恋。你们明知道人家有女朋友，还上赶着去抢……不要脸，下贱……” 程遥抬手摸了摸脸，目光阴沉地扫向陆曼秋，“你打我，你他妈凭什么打我？” “打你怎么了，有本事你打回去啊，你打啊……”陆曼秋叫嚣道。 徐江山看着程遥平白被打了一下，再瞧瞧陆曼秋这性子，无怪张贺和严海城都会甩了她。恋爱是两个人的事，男方提出分手，难道不应该想想自己身上有没有问题，竟然把责任归咎于别人身上。 程遥攥紧拳头，手痒痒的，恨不能甩一巴掌回去。徐江山看出来他已经很生气了，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打女人这种事，传出去不好听，他怕程遥真动起手，忙拉起他的手就要走。 陆曼秋却挺着胸脯，挡在了两人跟前。 这是饭点，本来人就多，这么个意外事件，让不少好奇的人，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中间，一时间，他们还真被堵着出不去了。 程遥咬牙切齿道：“陆曼秋，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你” 陆曼秋笑道：“你打啊。你不打是吧，你不打我打。”她说着扬起手，对着程遥的脸，就甩了下去。但半途生生被人截了下来。 徐江山紧紧地扣着陆曼秋的手臂，面沉如水道：“姑娘，凡事适可而止。你口口声声说他抢你男朋友，你怎么不去问问严海城，他之前是谁的男朋友！谁抢谁的，先搞清楚了。” 徐江山面色冷峻的扫了周围的人，放开了陆曼秋的手，对程遥道：“没胃口了，换个地方吧。” 程遥眼眸微垂，虽然心底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 徐江山舒了口气，看着堵在周围的人，扯扯嘴角，道：“麻烦让让，谢谢。”他旁边围着的几个退了开去。 徐江山叹了口率先在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凝视着陆曼秋，道：“对了，姑娘，你知道男人最不喜欢哪种女人吗？是泼妇。譬如那种在街上叫骂的大妈大婶，不管有理没理，她们大吵大嚷，不骂的对方七窍生烟誓不罢休。虽然一吐口舌之快了，但她们不知道的事，女人那副嘴脸，最是丑陋。” 徐江山说完，径直离开。 陆曼秋沉着脸，咬着牙槽，双目紧紧地盯着他背影，愣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程遥跟着徐江山出了食堂，一脸的抑郁之色，走远了些之后，程遥忍住不气恼道：“啊……我快要被气死了，那个死女人居然打我的脸，我当时真想过去撕烂她的脸，臭女人，死八婆，我长这么大最讨厌的女人就是她了。” 徐江山看了看他的脸，道：“现在还很疼吗？” 程遥撇撇嘴角，“还好啦，就是好郁闷啊，不行我要去发泄一下……好了，我决定今天破戒了，咱们去校外吃个痛快，反正也没吃好饭。” 徐江山挑了挑眉，道：“也行，那走吧。” 于是乎，两人顶着炙热的阳光，到了校外一家饭店。程遥虽然说破戒，但是比徐江山刚认识他那会儿，食量少了许多。 两人在饭店里吹着空调，边吃边聊。 程遥摸摸右脸，说几句陆曼秋多讨厌之类的，不一会儿，他笑起来道：“嘉文，你刚才那些话，好帅的，把陆曼秋说的哑口无言，简直大快人心。” 徐江山莞尔，“你说的也挺赞的。” 程遥嘻嘻笑起来，“是吧，我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说起来，这事的罪魁祸首就是严海城了，那个混蛋，就是个缩头乌龟，偏偏去招惹陆曼秋，活该他现在名誉扫地。哼，也就脸长的合我胃口，不然我捏死他。” 徐江山看他咬牙切齿的嚼着排骨，跟着笑了两声。 正吃着饭呢，大堂外停下了一部车，徐江山透过玻璃窗，看到车的样式，觉得眼熟，就多看了一眼，待看清车牌号，就见到一个穿着蓝色短袖衬衫配着灰色西裤的男人下了车，向着饭店走来。 徐江山看清那人后，顿时正襟危坐起来。 于哲峰进了饭店，扫了一眼周围，找了一张最角落的位子坐了下来，背对着徐江山坐下。 徐江山看着于哲峰的后脑勺，忽然没了胃口。 程遥看他神色不对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看到于哲峰的背影，挑了挑眉，用筷子戳了戳徐江山，用口形道：“你喜欢？” 徐江山低声道：“你别乱想啦，赶紧吃。” 程遥撇撇嘴，明显不大相信，又转过去看了于哲峰一眼，眼珠子转了转，心下有了计较。 没多久，程遥抬眸看到窗外一个熟悉的人，抬起脚踢了踢徐江山，“喂，是林老师啊。” 徐江山狐疑的看过去，便看到一身清爽打扮的林浩，从窗前走过。 林浩推开了饭店大门，扫了大堂一眼，便向着于哲峰那桌缓缓地走去。 49.情根爱胎008 在那一瞬间，徐江山莫名的低下了头，眼尾却看到林浩慢慢地走到了于哲峰那桌，正对着自己。徐江山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受，大概是微酸吧。 程遥看着林浩走过去，略带好奇的转头去看，徐江山觑见，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压低头，声音很小的说道：“赶紧吃，菜都要凉了。” 程遥撇撇嘴，低声道：“人家好奇嘛。” 徐江山矮着身，一只手虚放在脸部，遮住了半边脸，不予置评。 那一桌，林浩坐下后，于哲峰便道：“来啦，吃点什么？” 林浩眉也不抬，沉默了几秒后，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我吃过了。说吧，什么事。” 于哲峰挂在脸上的表情僵了下，他慢慢地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清了清嗓，“最近……好吗？” 林浩抬眸看向他，乌黑的眸子里几乎看不出情绪，沉默了片刻后，淡然无波的回道：“还行。到底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先告辞了。” 徐江山的注意力都放在于哲峰那一桌上，听着他们两个客气且生疏的对话，不由皱起眉头。 “等等……”于哲峰顿了顿，“其实……我……” 于哲峰看着林浩疏离淡漠的神态，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口，最后垂下头道：“你好像挺久没有去看干妈了，她跟我提了下……这周末她生日，一起过去看看她吧。”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林浩抬了抬眉梢，站了起来。“我自己会看着办的，不必特意赶过来通知我。” 于哲峰看他这就要走，突然抬手，一把抓住林浩的手腕。 林浩身子一顿，侧目看他。 于哲峰表情僵硬，目光定定的落在林浩的脸上，须臾，才吐出几个字来：“能不能陪我吃顿饭？” “很抱歉，我没兴趣。”林浩漠然的看着他，用了些劲，想抽回自己的手。 于哲峰察觉之后，蓦地把他攥紧，忍不住道：“为什么？” 林浩脸色一沉，压低声音：“放手！” 于哲峰：“如果我说不呢？” 林浩冷笑一声，“于哲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未免太可笑了。” 于哲峰仍是紧抓着他的手，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林浩闭了闭眼，面色不愉的嗤了一声，不经意间看到前方的徐江山后，表情一僵，忙偏过头，沉沉地说道：“于哲峰，念在以前的情份上，不想你我都难堪的话，放手吧。我不想见到你，以后也不必费尽心思，用别人的电话打给我。 于哲峰手紧了紧，垂下头，声音嘶哑道：“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林浩面无表情，斩钉截铁的回道：“对！” 于哲峰无力的松开了手，别过头去。 林浩沉着脸，一步步的走出了饭馆。 徐江山坐在一旁，早将他们之间的对话收入耳中。他没错过林浩看到他时那一闪而过的愕然，也没有错过于哲峰在林浩走出去时，直挺的背脊，微微的颤了颤。 如此疏远的对话，如此淡漠的神态，如此决绝的离去……还有那一句“连朋友都不能做”，无不清晰准确的阐明了他们之间的状态。 分手了吗？ 徐江山面色复杂地看着窗外走远的林浩，再看看于哲峰的背影，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看不到于哲峰的表情，但大概是……很难过吧。 于哲峰是个心思深沉的家伙，喜怒不形于色，像今天这样低首示弱的模样，徐江山还从未见过。 在此之前，徐江山对于哲峰，多少都抱着点嫉妒羡慕恨的情绪，现在赶到他整个人矮了一截的感觉，居然有些替他难过。 徐江山想的正出神，这时程遥在桌子底下，踩了踩他的鞋面，“喂……” 徐江山抬头看向程遥：“嗯？” 程遥咬着筷子，偏过头，冲于哲峰的方向努了努嘴，而后压低声音道：“林老师居然也是弯的……” 徐江山扫了于哲峰一眼，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吃饱了没有，吃饱咱们就走。” 程遥鼓着嘴，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结了帐就出了饭馆。走出来的时候，徐江山最后看了一眼于哲峰的背影，心底想到他刚才说的话。是啊，这个月27号，是他妈妈的生日，要不是听于哲峰说起，他自己都忘了。原来，距离他出事那天，快两个月了。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就是这短短两个月，让他经历的许多诡异惊悚的事，到现在想起来都还毛骨悚然。 走远了一点之后，程遥激动的抓住徐江山的手臂，道：“你看到没有，林老师绝对是个弯的……天呐，简直太劲爆了，以前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呢。” 徐江山压低声道：“你小点儿声说。” 程遥突然停下来，扭头看他：“你好奇怪，好像你早就知道的样子，一点也不兴奋。” 徐江山表情僵了下，“怎么说呢，这事儿咱俩就行，你别跟其他人说啊。林浩毕竟是个讲师，要是别校方知道，他会很难做的。” 程遥狐疑的看着他，“我想起来了，上回林老师的课，你还当众表白，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哼……你居然都没和我说起过，太坏了你。” 徐江山嘴角抽搐了一下，辩驳道：“你想多了，之前那个根本做不得数啦，只是……觉得他长得帅而已。” 程遥半信半疑的看着他：“我看着不像啊。” “哎呀，热死了，信不信随你啦，我要回学校找地方乘乘凉……”徐江山赶忙转移话题。 “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程遥紧跟着徐江山。“如果你真喜欢林老师也挺好的啊，总比张贺那个冰山洁癖男来的好。林老师之前是因为有爱人拒绝你，现在他已经和男朋友分手了，你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徐江山听到着，手微微一紧，因为程遥的话，有些想法也跟着植入脑中。 程遥兴致勃勃的絮叨着，忽然话锋一转：“哎……不对，有一个问题很严重，林老师那个男朋友那么Man，肯定是1，那林老师就是0，你也是0，型号不对。啊……这样子的话，嘉文，我看林老师还是算了吧，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 徐江山僵硬道：“那个事……没有绝对的吧？” “难道你不知道两个小受在一起是没有幸福的吗？” 徐江山特想回他一句：老子是攻，可想到自己目前的形象，只好道：“不是还有0.5吗？” 程遥站定，“那你是想抱林老师，还是让林老师抱你啊？” 徐江山：“当然是我抱……了。” 程遥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他几次后，摇摇头，“省省吧，林老师抱你还有那么一点可能……你啊，绝对翻不了身的，哈哈哈哈哈……” 徐江山看着他张狂的笑着，喉咙堵了口气。 虽然，他重生以前没有实战经验，可是他给自己的心理定位就是个攻。在网络上，也接触过圈里的小男生，聊着那些从来未敢在人前表露过的话题。如果不是喜欢林浩，或是他勇敢一些，现在的结局，也会不一样吧。 徐江山心底有些郁结，看程遥都弯下腰在笑，忍不住刺儿道：“喂，你别总说我，说说你吧。你说说看，你和严海城到底谁上谁下啊？” “哈？”程遥止住笑声，站直身体，忸怩起来：“什么呀，不告诉你。” 徐江山挑挑眉，忍不住问：“这么看，你们真有故事喔？我说……他给你踢坏了，你不会一直都是这个吧。”徐江山竖起一根食指。 程遥摇头辩解：“没坏啦，去看过医生了，是他心里有阴影，才这样的。只要多刺激刺激，慢慢地就好啦。” 徐江山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所以，程遥同志，你现在有男朋友，摆脱单身了？” 程遥嘴角咧开，有些羞涩的点了点头，“那个笨蛋，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直使唤我，哼，不过，这次是他提出来的，要是敢变心的话，我真会让他的JJ不见了的。” 徐江山扯扯嘴角，看着程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小摸样，心却没办法平静下来。他会忍不住想，于哲峰和林浩是因为什么分手？什么时候分手的？看情形，于哲峰好像想挽留，可是林浩的话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已经没有可能的话……那么，他有没有机会？ 下午，校园网多了一个帖子，标题：经管无敌组合，双贱合璧。 该帖子说程遥嘴上功夫厉害，说何嘉文是个专业演员，专演病人。 有很多人顶贴，不过几个小时，该贴就成了个热门帖子。 有人回复说，两尊真神，请滚粗S大，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啦。一大票人跟着复制那条回复，导致每一页几乎都能见到该条回复。 因为这帖子，程遥和何嘉文的名字再一次深入S大各院系众人的心里。 当天下午，徐江山他们到大教室上课时，有不少女同学在班里议论中午食堂发生的事。徐江山和程遥在班上收到不少异样的目光，不过程遥是出了名的快嘴，骂起人来很有一套的，所以，没人敢太过张扬的触他逆鳞。 徐江山胡思乱想着，连课都没上好，更没心思理会那些人。 50.情根爱胎009 校园网那个帖子，到晚上就被管理员删了。所以，徐江山和程遥都没看到该帖。 徐江山心事重重，精神挺恍惚的。晚上选修课完了之后，他也不知道怎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林浩现在居住的小区里。 他顺着记忆，一直走到了林浩住的那个单元楼房前。他仰起头，看着林浩居住的那户房子亮着灯，心底有着说不出的怅惘和茫然。 他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灯光照了过来。徐江山偏头看去，只见一部车缓缓地驶了过来。 徐江山看了眼，忙退到了一边的绿化树下。 徐江山以为那车子是往前开的，哪知车子驶近之后，居然就在他站的那颗树下稳稳地停了下来。他定睛一看，那不是于哲峰车子吗？ 倏然之间，徐江山有些懵了。难道于哲峰和林浩只是闹别扭，并没有分手？而这之前完全都只是他多想了？ 徐江山心头一紧，透过挡风玻璃，看向驾驶上的于哲峰。 不过，于哲峰没看他，他停下车后，只抬着头，像徐江山之前那样，静静地注视着林浩那扇亮着灯的窗。 灯光虽然很暗，徐江山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但那一刻，他能感觉到于哲峰是爱着林浩的。 徐江山扯了扯嘴角，苦涩地笑了一下，从树下走了出来。 于哲峰车子驶近的时候，是看到个人，但没料到那人一直在呢。徐江山走出来时，他还惊了一下。他没看清徐江山现在的样子，只是在经过的时候彼此看了眼。两个隔着挡风玻璃，对视了一眼。让于哲峰有些怪异的是，对方的眼神。 徐江山神色复杂的看了眼于哲峰，有些落寞的离开。 徐江山走出小区的时候，才有些醒悟过来。原来，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是个胆小鬼…… 纵是知道了于哲峰和林浩分手又能怎么样？他依然不敢站在林浩跟前，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即使知道林浩的性取向又能怎么样？以他现在的形象，他真没有勇气站到林浩跟前，告诉他，自己可以保护他，爱他，宠他。 也许真的如程遥说的，他和林浩的型号根本就不配。林浩喜欢的大概就是于哲峰那中阳光健硕类型的，像他现在这种一碰就碎的鸡仔类型，估计没人看得上。 徐江山心情沉重的回到了阁楼，洗完澡，刚躺下来，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他疑惑间，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接着有个低醇好听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了他的耳边。“是我，睡了吗？” 徐江山“啊？”了一下，看了眼手机上那个陌生号码，觉着有些眼熟，恍然想起昨天给自己发短信的就是这号码。 徐江山眉头一跳，正想询问他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就听到那头的人低声道：“嘉文，你怎么不说话？” 徐江山眉头一凛，真是找他的。这一回他听得清楚，这不是张贺吗？ 这刮得是哪门子邪风？为什么他觉着刚才张贺的说话声，特别温柔呢？ 徐江山愣神的空当，张贺不由又唤了一声：“嘉文？” “啊，我在的。”徐江山忙应了下，顿了顿，“那个……你有事找我？” “没……”那头张贺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今天中午在食堂的事，我知道了，你……没事吧？” “哦……那个啊，没事的，我很好。” “你……没事就好。” “嗯。”徐江山感觉很怪，张贺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之后，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徐江山扯扯嘴角，感觉张贺这电话来的太怪异了，连说话的感觉都怪怪的，他扯扯嘴角。“那个……很晚了，要是没事，我挂啦。” 张贺顿了顿，“等会儿，其实……我想见你。” “哈？”徐江山错愕了下，正想说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张贺那头停顿了下，道：“不过……很晚了，你……还是早点睡吧。” 徐江山有些莫名的应了声：“喔。” “那……晚安。” 徐江山抠了抠脚，“再见。” 挂了电话之后，徐江山顺手把张贺的电话，存在了电话簿里。只不过，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贺这是几个意思啊，居然主动打电话给他，还说了些类似关心他的话，真是稀奇。这么想来，昨天他接到的短信，让他去楼顶什么的，应该是综合楼顶吧。 张贺是有什么话想和他说吗？ 他想起，几次在综合楼顶碰见张贺的事，徐江山心情有些微妙起来。 因为这个电话，徐江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深夜才睡了过去。 半夜，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很晚了。 他眉头紧蹙，坐了起来想了想，直接按键拨号，可界面上跳出来的通话记录里第一条赫然是“张贺”这两个字。他眉头一跳，手顿了下来，没有继续拨号，而是点开了那条通话记录，看了时间和通话时长之后，他凝眸沉思良久，放下了手机，躺回了床上。 第二天，徐江山一大早醒来，就接到何小弟的电话。何小弟打电话过来主要是确认他晚上是不是会回家。得到了肯定回答后，何小弟特兴奋，还预备晚上过来接他。徐江山连忙婉转的说，他的课一结束就回去了，不需要他过来了。 何小弟听了之后，语气有些落寞，不过，很快就转开了注意力，说起了这个周末的计划。 徐江山听着他絮絮叨叨了，过了许久，听到那头有人催促他，他才匆忙挂了电话。 徐江山呼了口气，挂了电话之后，觉得精神头比昨天好了许多。 那天，徐江山也难得集中注意力上了早上的课程，除了坐在身边的程遥拿着手机，在桌子底下不停的发短信，还时不时的咧嘴直傻笑，让他又好气又好笑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了。 徐江山想不到的是，中午在食堂，他正准备去打饭菜的时候，程遥居然面色赧然的带着他到了教职人员的专属食堂。 徐江山正奇怪呢，就听到程遥低声道：“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啦。”他说着直接牵起他的手，向着一个桌子走去。 这种小食堂，本来是为教职人员准备的，但大多教职人员，很少会在这里消费。真正在这里消费的人群，大多都是消费水平高的学生，偶尔也有学生来这里换换口味。这里人少，环境卫生，菜色在某种程度上，比大食堂好许多。 徐江山以前上大学那会儿，和林浩来过几次，不过，重生之后，还是第一次来。 很显然，这里有重新装修过，整个大堂看起来明亮许多，也看着整洁了许多，他们进去时，已经有不少人在了。 程遥进去之后，张望了一下，便径直向前方走去。徐江山顺势看去，就看到有些日子没见的严海城。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下，程遥这是打算跟他正式介绍他的男朋友了？ 到了那张桌子前，程遥站定，冲严海城努了努嘴，指着何嘉文，“这个是我的好朋友，何嘉文。嘉文，这严海城啦。你们其实都认识，我就不说什么了。” 严海城站了起来，冲他伸出手，道：“我应该说，幸会吗？” 何嘉文伸手回握了一下，“久仰大名。” 两人同时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坐下之后没多久，便有一个大个子，端了个盘子过来，上面摆满了许许多多的菜式。 严海城连忙把菜接了过去，一样样的摆好之后，指着那个大男生，冲徐江山他们道：“这个是我们系的学长，陈勤。勤哥，他们就是我说的朋友，程遥还有何嘉文。” 那叫陈勤的冲徐江山他们微点了点头，笑了笑。这男的长相挺匀实的，五官俊朗，看着很憨厚，一笑嘴角还有两个酒窝。 点过头之后，陈勤准备在严海城身边坐下时，严海城忙冲程遥使眼色，可显然程遥没看懂，还一脸疑惑的看他。 严海城扶额，“饭饭，你过来坐。” 那是一张四人坐的桌子，程遥和徐江山进来之后，很自然的就坐在了同一边了。 听严海城这么一说，程遥恍然大悟般，忙道：“啊……学长，你坐这里。”他说着，忙站起来，抢坐在严海城身边，把徐江山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 徐江山听到严海城刚才喊程遥那句，憋着就想问了，不过因为还要外人，也就没问。 陈勤笑着在徐江山身边坐下。 身边多出两个不熟悉的人，面对一桌子美味的菜式，徐江山吃的也是索然无味。 倒是对面两个人，很快进入恋人模式，没一会儿就开始你给我夹这个，我给你夹那个，看的徐江山特别想甩手走人。 你们两个是在秀恩爱吗？ 这是秀恩爱吗？ 一个月前，还差点在食堂里大打出手的你们，这是要闪瞎谁的眼。 他心里对这两位的恋情，表示特别的耐人寻味，还有严海城一口一个“饭饭”，叫的徐江山都想问，不是应该叫“团团”、“圆圆”、“肉肉”吗？ 徐江山内心阴暗的想了会儿，抬眸间，看到一个熟人。 张贺面无表情坐在他的斜对面，定定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徐江山眉角抽了下，嘴角提了提嘴角，又垂下了头。徐江山一碗饭没见底，就说饱了。他瞧着程遥和严海城的黏糊劲儿，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没等他们说什么，就先走了。 下午，程遥一到教室，就开始数落起徐江山。 原来那个陈勤也是个弯的，不仅一表人才，心地还很善良，家里又有钱，程遥洋洋洒洒说了那人许多优点。最后程遥才说到重点，“陈学长现在是单身，正在找对象呢。” 徐江山听到这里，挑眉道：“所以呢？” 程遥鼓着嘴道：“人家和阿城本来是想要介绍你们两个认识的嘛？我昨天答应你的，你觉得人怎么样？” 徐江山抬了抬眉，摇摇头，“不怎么样，饭饭同学。我说……你啥时候改名儿了？” “你不许这么叫。”程遥面色一红，顿了顿，把一张纸条递给他，“我不管你，这是学长的联系方式，你好好把握。对了，我把你电话号码也给学长了，你们好好沟通。不要太感谢我喔。” 徐江山低头看了眼那张纸上的数字，脑中闪过那个陈勤的高大模样，打了个激灵。 他实在是没法想象，他觉得自己心底还是喜欢那种清凌凌水嫩嫩的小美男。像陈勤那样的，真不是他的口味儿。 他瞧着程遥挺热心的，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就只好背着程遥把那纸条捏成团，丢在抽屉里了。 下午最后一节是林浩的课，徐江山一想起来，都有些紧张。 和往常一样，他早早的就占了优势的位置，然后等待上课。 张贺这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较早到达教室。 进去之后，很快就看到了坐在第二排的程遥他们。 他沉默着走到了第三排，在徐江山的正后方坐了下来。 徐江山正在看课本，预习呢，所以也没注意到他。程遥则低着头，用手机在发短信。 张贺看着两人挨的挺近，面色就沉了下来，待看到徐江山脖颈处的红印子时，脸色缓了缓，嘴角甚至还轻轻的勾了起来。 铃声响起之后，林浩准时踏进了教室。 一如往常，林浩的气质依旧温文儒雅，他淡然闲适的讲着课，偶尔说些时下网络笑话，缓解沉闷的气氛。不经意间看到徐江山时，林浩愣了下，不过很快就调整好面部表情。 徐江山冲他笑了笑，垂下了眼眸。他假意听着课，可目光时不时的总会落在林浩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上。 如今想来，他认识林浩七年多了，也很了解他。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没表白，其实是害怕被拒绝之后，他们很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 徐江山这么一想，忽然间，释然了。 下课铃声响起后，许多人都冲冲收拾东西，回宿舍收拾东西回家了。 程遥和徐江山打了个招呼，捞起课本就走了。 徐江山慢慢地收拾东西，这是身后有人拍了拍他。 徐江山回头，一看是张贺，呆了一下。 张贺面色无波的把一张纸条递给了他。 徐江山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要回家？一起？” 徐江山想，他们家虽然在同一个小区，可是住的地方也有点距离，怎么能一起？他疑惑间，看到讲台上的林浩若有似无的看了眼自己，心里打了个突，觉着林浩可能有话对自己说，忙回头道：“不了，我还有点事，晚点回去。还有，我们……不同路。” 张贺凝视着他的脸，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徐江山看着他走开的时候，拍了拍自己脑袋，他其实很想问昨天那个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林浩身上。 徐江山把课本往包里一塞，不动深色的走到林浩跟前，“林老师。” 林浩面色淡然，凝视着他，道：“急吗？一起走？” 徐江山看了眼教室里剩下的几个人，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教室，下了楼，直走到了空旷的绿荫草坪上，林浩才缓缓地开口道：“那天……你看到了吧？” 徐江山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应和道：“嗯。” “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喜欢的是男人，对吧？”林浩沉默片刻，继续说道：“很意外吧？” 徐江山看着林浩，摇了摇头，轻笑着道：“林老师，你忘了我也喜欢男人的吗？我之前还向你告白过的。我知道你的忧虑，也很想告诉你，请你放心，我永远不会伤害我喜欢的人。” 林浩看着眼前的大男生，明明很瘦弱，可眼睛却很清澈明亮。听着他的话，莫名心间一暖，原本的顾虑和不安，一下子就消失了。 林浩定定的看着徐江山，很诚挚的说道：“谢谢。” 徐江山扬起嘴角，紧了紧拳，犹疑了片刻，“林老师，你和你爱人……是分手了吗？” 林浩微愣，而后点了点头：“是的。” “可以问……为什么吗？” 林浩低声回道：“抱歉。” 徐江山僵直了身子，紧了紧拳，道：“你不想说，也不用说抱歉的，但是……我有话想和老师你说。其实……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喜欢了很久很久，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所以一直不敢表露心迹。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和我一样，也喜欢男人。只是他身边却有一个爱人。中间发生了许多事，我和他们分开了。过了很久，我才知道我喜欢的那个人和他的恋人分开了，而我和他重新遇见了。林老师，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林浩侧过头看他，“故事好像很长。怎么说呢，年少时候的喜欢，未必是爱。问自己，你真的爱他吗？如果是，可以去争取。” 徐江山心口突突地跳了起来，他凝视着林浩，突然很想把心底的秘密告诉他。他很想要大声的告诉林浩，他是徐江山。不是别人。 林浩顿了顿，补充道：“但前提是，他对你也有好感。如果不是，情况反而会变得更糟糕也不一定。说实话，这一点我也帮不到你，因为……我的感情也是一团糟糕。因为很多时候，不是你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徐江山恍惚了下，“林老师……你还喜欢他吧。” 林浩沉默着，末了，表情淡淡地拍了拍他的肩道：“看你年纪，不像是有这么长故事的人才对。” 徐江山紧了紧拳，回过神来，讪笑了下。 林浩张望了下，道：“对了，你叫何嘉文对吧。我看你国贸的成绩，还不是很理想，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先回去了，再见。” 徐江山点点头，看着林浩转身时，突然道：“昨天晚上，我看到他在你的楼下。” 林浩身子一顿，头也没回的走开了。 徐江山看着林浩渐行渐远，抬起手冲着他的背影挥了挥。他最终没敢开口说，或许，你的身边，就有像我这样的朋友呢。 徐江山在原地站了好久，回过神来，才想起答应何小弟要早点回家的，便冲忙赶回阁楼，打包好要洗的衣服，就拎着往何嘉文那个家里赶了。 51.情根爱胎010 张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六个字：食不言，寝不语。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儿，他们都不会在放桌上交流的。所以，张家人就餐的时候，饭桌上会格外安静。 当日傍晚，一向少言寡语的张翔，瞅瞅自己的父母，最后又偷偷看了眼自家大哥，犹豫了许久，末了，低唤了一声：“爸爸……” 张家男主人抬眸，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儿子，等他说完。 张翔头低了两公分，咬了咬下唇，终于说道：“明天业业他们一家人都去水上花都，我想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也去……” 张父沉默着饮了口凉水，回道：“明天我要开会。”这话饭桌上的人都明白，也就是说，他没空，不去。 闻言，张翔垂下了头，默默的扒着碗里的饭。 张母瞧见小儿子落寞的样子，柔声道：“小翔是想去玩吗？” 张翔鼓着腮帮子，点了点头。 张母：“我明天没空，去不成。这样吧，哥哥你陪小翔去吧，最近天热，去游游泳也好。” 张翔闻言，双眸炯炯有神的看向张贺。 “何嘉业他们一家人都去？”张贺迟疑了下，也就是说，何嘉文也会去，想到这，他正想要答应。张母眉头皱了下，却道：“算了，何家老大去的话，哥哥你还是别去了。小翔，下周咱们一家人去。” 张翔瘪着嘴，沉默不语。张贺没料到因为自己多嘴的问了一句，导致这样的结果。 去水上花都，是何嘉业提出来的。不过，最后结果并不像张翔说的，真正去的只有他们三个兄弟。 饭后，张翔心事重重的去了何家。 何嘉业把人领到房间，让张翔自己先做作业，他则兴致勃勃的在衣柜前翻泳裤。 张翔看不下书，见何嘉文都没理会自己，心底更加郁结了。 何嘉业在柜子里翻出了四五条泳裤，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嘟囔道：“好像小了……” 张翔抿着嘴，看他挑来挑去都不满意的样子，眼皮眨了眨，站起来，收拾起课本。 何嘉业寻思着是他长高长大了，所以去年的泳裤都不合身了，想着明天去买。见张翔动作，不由问道：“你不补习啦？” 张翔低着头，背上书包，走向门口。 何嘉业皱眉，上前一把抓住张翔的手，嚷道：“问你呢，怎么不回答。” 张翔身子轻轻抖了下，头垂的更低了。 何嘉业敛容，凑过去看他的脸，惊道：“你怎么哭了？” 张翔别过头，不理他。 何嘉业忙把人抓到身前，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有些无措的看着他，“我没有欺负你……吧？” 张翔摇了摇头。 “那你哭什么？” 张翔咬着下唇，还是摇头。 何嘉业端详着他，撇撇嘴，“都不知道你想什么。”他抬起手，准备擦他脸颊上的泪水时，迟疑了下，“你手绢呢，拿来擦脸。” 张翔鼓着嘴，喃道：“没带来，洗了。” 何嘉业嘴角歪了歪，摘下他的眼镜，用手背擦了擦张翔脸上的泪痕。 张翔虽然近视，但度数不深，摘下眼睛后，可以很清晰的看清何嘉业的脸。感受到他落在脸上的温度时，嘴角弯了起来。 何嘉业看到他笑了，莫名的看着他，扯了几张抽纸丢个他，“自己擦。” 张翔接过纸巾，站在原地没动。 何嘉业抄着手靠在衣柜上，看着张翔，“说吧，刚才怎么了？不要不说话，不然我要生气了。” 张翔抿着嘴，沉默了好久，才把他不能去水上花都的事，说了出来。 何嘉业听了之后，道：“这多大点事啊，你居然就哭了。他们不去正好，你想去的话，明天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就好了。” 张翔擦了擦脸，干脆的回道“不去了。” “让你去就去，干嘛不去。” 张翔睨了他一眼，扬声道：“你什么都不懂，不去了就是不去了！” 何嘉业怔了下，难得见到张翔发火，不过一点缘由都没有，被这么一吼，何嘉业一下子就冷下脸来。 两人沉默了一阵后，何嘉业沉不住气，忍不住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什么啊。” 张翔双眸莹莹的看着他，没吭声。 何嘉业瞧着他那样，顿时没了脾气，他沉吟半响，走到张翔跟前，扯了扯他的衣角，“一起去吧，你不是还不怎么会游泳吗？明天我教你，好不好？” 张翔抿着嘴，定定的看着何嘉业，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的点了下头。 何嘉业见他点头，嘴角一扬，“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不能睡懒觉，八点就出发了。” 张翔咬着下唇，点了点头，背着书包走到书桌前坐下。 何嘉业看他不是点头就是摇头，有些气闷道：“喂，刚才怎么了，居然还凶我。” 张翔低着头，翻出了课本，没回他。 何嘉业看他跟个闷蛋似的，挑了挑眉，转而看到床上那些泳裤，嘴角一扬，拉过张翔，指着床道：“张翔，你今年也长高了，泳裤是不是也都小了，不能穿了？我这些都不要了，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送给你。” 张翔看看泳裤，再看看何嘉业，脸颊一红，摇头道：“这些你都穿过的，我不要。” 何嘉业面色一沉，“你嫌弃？” “啊？张翔呆呆的摇了摇头。 何嘉业侧目看着他，随意的挑了一条塞到他手里，“这个给你。警告你，不许扔，我随时检查的。” 张翔看看何嘉业，再看看手里的内裤，涨红了脸，踟蹰良久，把那条内裤默默的收了起来。何嘉业看他把自己送的内裤收到书包里后，心底舒服了些，“你明天就穿这个去，好了，不说了，讲课讲课……” 徐江山回到家里，就听何小弟念叨着他的周末计划。 水上花都是S市著名的生态温泉水城。徐江山就业后，去过几回，都是冬天去的。因为林浩怕冷，所以陪着去泡了几次温泉。 当然，既然是水城，室内室外都有温泉，更有几个大型的游泳池。所以，一到夏天，来这里的人更多。 徐江山平常鲜少有机会运动，听说是去游泳，也就同意了。 晚上迷迷糊糊的听到手机铃声，他想抓过手机接的，也好像真的伸手接了，可第二天醒来一点印象都没有，翻看了下，手机里没有未接电话，所以便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平日运动量少，加上身体本来就弱的原因，徐江山玩了一天回来，就像是脱力一般，回到家，吃了点饭，冲了个澡，便如死鱼般躺在床上，睡死了过去。 没多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醒了过来。他动了动身子，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无劲儿。他抓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钟都不到。 他皱着眉头揉了揉肩背，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门边，开了个缝，楼下的灯还亮着，看来还有人在。 他挑了挑眉，折了回去，百无聊赖的躺回床上，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52.意假情真001 电话拨出去，没多久，就被接了起来，就听到一声轻笑，和着低醇清朗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出来：“我……在等你电话。”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一个低笑声，说是笑，未免有些牵强，因为原本应该是笑着的人，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 张贺抱着手，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的绿色地段，耳边听到那人的声音，原本硬朗的脸，跟着化开一般。 须臾，张贺低声道：“今天玩得怎么样？” “还不错，只不过……现在很难受，腰酸背痛，连抬一下手都很难受。” 张贺低笑一声：“我听张翔说，某人好像都没怎么游啊。”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不语。 张贺眉头微蹙，“真的这么难受？” “何嘉业”抬抬手，叹了口气，“对，跟大车碾过似的。” “缺乏锻炼都这样的。” 何嘉文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 “很难受的话，我可以给你按摩。”张贺莞尔一笑，张开口，停顿片刻，低声喃道：“喂……我好想你。” 电话短暂的安静下来，顿了顿，张贺又道：“好想……见你。” 何嘉业抓住电话的手紧了紧，回道：“有多想？” 张贺听到那一句刻意压低嗓音的话语，尽管简单，却有着致命诱惑，他心头砰砰跳了起来，言简意赅的说道：“你出来吧。现在，立刻，马上！” “可是……家里人都在啊，出来被看到怎么办？” “现在时间这么早，就说去逛逛小区，他们不至于盘问吧。” “你就这么想见我？” “对！” 何嘉业嘴角轻轻勾起，“出去之后，在哪里见面？” 张贺忙道：“我爸妈都不在家，小翔在自己房里，你可以……到我家来。” 何嘉业眸子一眯，“别挂电话，你……等我。”他出门的时候，没看到人。楼下虽然亮着灯，何嘉业走下楼没看到人。 何嘉业嘴角微扬，信步向着大门走去。 一楼卫生间的门，啪嗒一声打开。何嘉企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何嘉业边接电话，开门要出门，不由问道：“哥，你要去哪？” 何嘉业步子一顿，回身看向何嘉企，淡淡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哦……”何嘉企眉头微蹙，微点了点头。 何嘉业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何嘉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再看看关上的门，想到他刚才是穿着睡衣出去的，不知道带钥匙了没有。何嘉企今天虽然没怎么下水，可也是这个夏天头一回下水，所以这会儿腰背也够呛。原本他是想早些休息的，不过看到自家大哥出去接电话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的，就没上楼，直接躺在了沙发上，开了电视边看边等何嘉文回来。 这厢，何嘉业出了房子之后，低声道：“我已经出门了。” “我也到了楼下，等你。” 何嘉业回头看了一眼何宅，低笑了一声，“看来，我要加快步伐了。” 他们就这么一直通着话，直到远远的看到了彼此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张贺就站在大门外的石板路上，注视着越走越近的何嘉文，凝视着那张熟悉的面孔，他情不自禁张开了双臂，抱住了走到跟前的何嘉文。 这道上没有旁人，周围也很安静。 何嘉文深深的吸了口气，闻着这人身上沐浴过后淡淡的清香，沉默不语。 很快，张贺就放开了他，牵起他走进了家门。 进了屋后，张贺竖起手指在嘴上轻轻“嘘”了一声，两个大男生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 张贺领着何嘉文进了自己的房间，阖上门之后，便把人按在了门板上。 何嘉文扬着头，回望他。 两人对视片刻，张贺呼吸一沉，倾身过去，吻上了那张微启的唇上。 何嘉文闭上眼，双手环住张贺的脖颈，回应着这个吻。 直到双方的呼吸都越来越粗重后，张贺才放开他。 张贺舔了舔下唇，声音略有些沙哑：“总算……见到你了。” 何嘉业微笑：“听着怎么像是很久没见的感觉？” “嗯，超过二十四小时了。” 何嘉文嘴角弯弯，垂下眼帘，低声道：“肉麻，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真不敢相信你会这么说。” 张贺将人揽在怀里，唇贴着对方的耳朵，轻声低语：“你会听到更多的。” 何嘉文问：“这莫非是……男朋友才有的优待？” 张贺惩罚似的咬了咬他的耳垂，“只有你。” 何嘉文靠在他的肩头，蹭了蹭，面色淡然无波。“喔？那我……拭目以待。” 张贺抱了他好一会儿，才放开他，道：“你现在还难受吗？赶紧躺床上去，我给你按按，不然明天更难受。” 何嘉文点头，扫了一眼房间。 房间布局简单，干净整洁。墙是白色的，地板是木质的。窗帘和床都是蓝色系的。除此之外，屋子里还有一个占了大半面墙的衣柜，和一张电脑桌，以及一个书架。 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书。电脑桌上摆着一台开着的笔记本，剩下就只有一个台历，和一个笔筒。 房间很干净，给人感觉很舒适。 何嘉文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挠挠头，道：“真要给我按摩啊？” 张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走了过去，把人压在了床上，挑眉，“我帮你脱衣服吧。” “喂，你来真的？”何嘉文抓着他的手臂，闪避着，笑着道：“这可是你房间，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张贺顿了下，眼神有片刻迷茫，但很快就恢复常态。他俯下身，抵着何嘉文的额头，轻声道：“喜欢……就是喜欢。如果被发现，我也认了。” 何嘉文微微松开，睫毛扇了扇，尔后，他微微扬起头，吻上了张贺的唇。张贺闭上眼，回应着他的亲吻。 这一吻，足足有十多分钟，湿热的吻，年轻又富有激情的身体贴在一起，让两人身体都起了变化。 张贺见此歹势，想到这是在家里，便就没有继续下去。 两人缓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升起的情欲。之后，张贺端着架子，老神在在的盯着何嘉文脱了上衣，还真就给他做按摩。 张贺一开始下手都挺轻的，但渐渐地加重了手上了力道。 何嘉文原本闭着眼趴在床上，享受着张贺的服务，可到后面，感觉到力道之后，他按的部位，有点疼又有点舒服，总之是痛并快乐的。他没法自控的哼哼出声，有时候力道大了，他还会嗷叫一声。 张贺按了大半小时，自己都出了些薄汗，听到何嘉文哼哼道：“嗯，对，就那里，很舒服，多按两下……啊……再来……” 张贺为他按摩，原是甘之如饴。可这家伙居然一副大爷样指挥起来，说话的声音、语调听在耳朵里，又另有一番风味。 张贺依着他说的，按了按他的肩背，“舒服吗？” 何嘉文哼唧一声，慵懒地说道：“舒服……不要停，你继续。” 张贺眸光沉了沉，停了下来，跟翻煎饼似的把人翻了个身，抬手捏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既然你舒服的话，准备怎么报答我？” 何嘉文眼皮抬了抬，“我早就以身相许了，整个人都是你的，还要怎么报答。” “以身相许？”张贺被这词逗笑了，他的手从何嘉文的下巴，轻轻的往下，在他的身上慢慢的游弋起来。 手慢慢的游移着，在脖颈和胸膛前，还会在有淡淡的红色印子的地方，停了停。 张贺看着那些印子，心情倍好。末了，他倾身过去，轻轻的靠在何嘉文的脖颈处，在原本的印子上轻吻起来。 这厢，张翔一手捧着书，一手把玩着笔，走到了张贺房门前，抬手准备敲门时，听到一个惊呼声。 他没听清楚，接着听到一个模糊的人声：“啊……你轻点。” 张翔神情一凛，侧过去听，又没了声音。他神色复杂的盯着那扇门，原本应该敲门的，可他没有。还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门的把手，拧开了门。 门只开了个缝，可就是这个小缝，让他一眼就看清了房间大床上的情形。 张翔有些骇然的看着自家大哥压着个人，好像在亲嘴，最可怕的是，那人身上好像没有衣服。 他大哥，居然带人回家，而且……而且还做那种事！ 张翔僵直了身体，整张脸烧了起来似的，烫烫的。他觉得很不好意思，心底又觉得很是神奇。 他看到自己大哥的手，在那人身上乱摸，还摸到了下面，张翔吞咽了一口口水，紧绷着身子，想要阖上门。可是，这时他大哥撑起了身子，低声道：“你硬了。” 被他大哥压着的人回了一句：“你不也一样？” 张翔听到这个声音，脑神经好像抽搐了下，瞪大双眼直直的看向床上那个被他大哥遮住大半的身体的人。 张翔撞见这事，本来不敢细看，但在心底还是认为，应该是个女人。可是，现在看去，那手臂身体虽然纤瘦，但胸部平平，而且现在看去分明还是短发。 然而，更让他惊诧的实在后面。 床上那人手上环上他家大哥的颈部，坐了起来，吻上了他大哥的唇。 他总算看清楚那个人是谁了。 张翔呆愣在原地，看着自家大哥，和嘉业的哥哥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最后，他大哥越吻越下。 张翔随着自家大哥的轻吻，看到何嘉文胸前的那些红印子，想起白天游泳时，也看到过那些印子，不过那时颜色浅很多，当时问起时，嘉文哥还一脸倘然的说，是被蚊子咬的。 张翔看着自家大哥，在人家身上又啃又咬的，心里暗道：“原来，哥哥你是蚊子啊。” 53.意假情真002 透过门缝，张翔可以看清屋内缠绵悱恻的两人，他呆若木鸡的看着，耳根都发热了。他看着自家大哥侧了侧身，坐了起来，接着手移到了身下人的裤头上。 何嘉文察觉到他的意图，很配合的抬起了腰，张贺轻轻一扯，就将他的裤子退到了膝盖。 何嘉文俏生生的硬物，印入张翔眼底。他惊呼一声，羞怯的闭上眼，因为心绪不稳，手上紧抓的笔，倏然落在地面。他身子一僵，低下头，看着那只卡在门缝里的笔。 张贺听到声音，停下动作，动作迅速的从何嘉文身上起来。何嘉文眸子微凝，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裤子拉起来。 两人同时看向房门。 张贺面色无波的起床，步伐稍显沉重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打开门后，张贺就看到面色通红的张翔站在门口，瘪着嘴，无辜的看着自己。 张翔嘴巴嗫嚅着，手指搅着衣角，怯生生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张贺凝视他片刻，不起波澜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张翔脖子缩了下，蓦地，把手上的书往前一送，“来问问题的，这个我不会……” 张贺沉默。 张翔有些懊恼的低下头，不敢言语了。 这时，何嘉文已经把自己的睡衣穿好了，他戏谑的瞧了那兄弟俩，尔后敛了敛容，不徐不慢地走到门口，冲张贺小声道：“我先回去了。” 张贺看着他，点了点头。 张翔侧了侧身，抬眸看到何嘉文，忙又低下头。 何嘉文微微一笑，越过兄弟两人走出了房间，离开了张家。 这厢，兄弟两人还在对峙着。 张贺抄着手，沉吟半响，开口问道：“都看到什么了？” 张翔哆嗦了下，手越发用力的搅着衣角，红着脸，支吾好久，才断断续续道：“我就……看到哥哥和嘉文哥……亲嘴……” 张贺：“还有呢？” 张翔一脸苦相，“还有……我看到……嘉文哥的丁丁了……硬的。” 张贺面色一沉，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忘掉。” 张翔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了。” 张贺点头，“还有呢？” “没有了。” 张贺闭上眼，长舒了口气，复又睁开眼，凝重道：“不要和爸爸妈妈说，做得到吗？” 张翔点了点头：“我不会说的。” “嗯。”张贺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他，顿了下，补充道：“也不能跟何嘉业说。” 张翔迟疑了下，才道：“我记住了。” 张贺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抿了抿嘴，拿过他手上的书，木然道：“哪里不会？” ＊＊＊＊＊＊ 何嘉文走出张家大门，嘴角轻蔑的笑了下，随后款步回到了何家。 一进家门，屋子灯还亮着，客厅中央的电视屏幕无声的播放着。何嘉文步子一顿，偏过头，没看见人。他狐疑的走过去，才发现沙发上躺着个人。 何嘉文站在沙发后，低头看着侧躺在沙发上熟睡的何嘉企，眼睫微微颤了下，抬手抚上那张熟悉的容颜。 这时，何嘉企眼皮微微动了动，何嘉文瞧见，倏然收回了手。 何嘉企睁开眼恍惚了下，随后看到何嘉文，笑道：“哥，你回来啦？” 何嘉文僵硬的点了点头。 何嘉企捋了捋头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快九点了。这么一看，方才自家大哥出去有一个多小时了。 何嘉企不由问道：“哥，你刚才出去和朋友讲电话啊？” 何嘉文应了一声：“嗯。” 何嘉企动了动唇，很想问跟谁讲电话讲了那么久，不过他还没问出口，就听到何嘉文道：“你困了就回房间睡吧，我乏了，先上去了。” 何嘉文说完话后，不待何嘉企回答，转过身便向着楼上走去。回到房间后，何嘉文躺倒在床上，沉沉的舒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很熟练的删除了方才的通话记录。 刚放下手机，电话就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上“张贺”那两个字时，何嘉文嘴角扯了扯，接通了电话。 接通之后，就听到张贺低醇的嗓音，“到家了？” “嗯，到了。” “那就好。”张贺凝重的说着，沉默了两秒，又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和你通话中。”何嘉文听到这么没营养的问话，嘴角抽搐了一下，顿了片刻，“对了，你弟弟……他看到我们的事，什么反应？你怎么跟他解释啊？” 张贺：“他不会说出去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嗯……” 两人如是聊了几分钟，挂断电话之后，何嘉文删了电话记录，放下手机，以大字型瘫在床上，闭上眼，低声喃道：“张贺，这才刚开始……而已。” 次日，徐江山早早的就醒了过来，一看日期，眸光就黯然的沉了下去。 今天，是他亲母的生日。 他很想回去看看他的母亲，更想亲口和她说一句：生日快乐。 有太多太多的思念，太多太多的怀念，堵在心底，无处倾诉。 徐江山在床上闷了好半天，一直没起床，直到何嘉企来喊他吃早饭才起来。 徐江山看着围坐在饭桌其他人，分别喊了何振远和陈思颖，这才坐了下来。 何振远点了点头，抬眸看了看他，假意咳了两声，待三兄弟都看过来后，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有件事和你们说一下，我明天要去迪拜出差，嘉业妈妈会和我一起出去，大约需要一周时间。家里就只剩下你们三兄弟了，你们自己互相照顾。” 何嘉业咬着筷子咕哝道：“啊，又出去啊。” 何嘉企含笑道：“知道了，爸。” 徐江山微点了点头，面无波色，只抬眸看了眼何振远，安静的吃起饭来。 何振远凝重的看着他们三人，末了，冲徐江山开口道：“老大，今天有安排吗？” 徐江山有些诧异的看向他，木木的摇了摇头。 何振远了然似的看着他，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个钱包，从里头取出了两张卡，放在他的跟前：“那就去商场逛逛吧。现在大学生都有电脑，之前我疏忽了，既然住在外面，就去买台自己喜欢的，再添置两件衣衫。” 徐江山扫了一眼，那两张居然是某大型商场里的现金购物券，每一张的面额足足有五千。徐江山因为何振远着阔绰的举动，有些咂舌。 这时何嘉业探头看了下，举起手道：“爸，我也想要。” 何振远还没回话，陈思颖先拍了下何嘉业的手，“你还小，别闹。” 何嘉业鼓着嘴，嘀咕道：“可是二哥有车，大哥又可以买电脑，就我什么都没有。好伤心呐。” 陈思颖：“等你长大了，也会有的，乖啊。” 何嘉业撇了撇嘴，“知道啦。” 陈思颖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对徐江山道：“对了，嘉文，你现在自己住在外头，你爸和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所以，就往你卡里汇了钱，想要什么，自己去买吧。” 徐江山沉沉地点了点头，“谢谢爸，谢谢陈姨。” 所谓拿人手短，收了购物卡后，徐江山心底杜少有些纠结。 不过，他前段日子，过的还真的挺枯燥的，要是有电脑，那倒是可丰富自己课余之后的生活。 吃完饭后，徐江山两个弟弟陪着他一起去了商场，挑了许久，选中了一款轻薄易携带的笔记本，一张卡用完还有剩。 徐江山记着早上何小弟的抱怨，把剩下的购物卡给他，让他也去选一台。何小弟忙没要，给何嘉企，何嘉企也不要。 徐江山无奈，只好领着他们一个人去选了套衣服，之后三兄弟在超市买了进行大采购。 回程的路上，因为堵车，车子速度很慢。 徐江山看街道上，有个人提着一个蛋糕盒，走进了花店，进去没多久，就抱着一束花走了出来。那是个年轻男孩，他一手捧花，一手提着蛋糕，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 徐江山看着他，心想，他大概是给重要的人，准备了小惊喜吧。 徐江山神情黯淡下来，他沉吟片刻，突然转头对驾驶坐上的何嘉企道：“嘉企，你和嘉业先回去，我想起还有东西要买，现在去买，中午可能不回去吃饭了。” 何嘉企忙道：“哥，你想买什么，我送你过去吧。” 何嘉业在后座，也跟着说道：“哥，外面很热的。” 徐江山解开安全带，“不用了，你们先回去了。回见。”他说着打开车门，下了车，向着街边的建筑走去，回过头还冲车的方向扬了扬手。 室外的温度确实很高，徐江山走了会儿，便感觉汗流浃背，湿热的很。 徐江山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停留了会儿，看到何嘉企的车走远了之后，这才折到方才看到的花店，走了进去。 徐江山走进花店，看着各式各样鲜艳漂亮的花，一时间有些眼花缭乱。 花店里有个小姑娘，看到他进来，便道：“帅哥，是要买花吗？” 徐江山抿着嘴点了点头。 那女孩看他四处张望，便道：“是要送人吧。” “对。” “是女朋友吗？” “不是，是我妈妈。”徐江山咬着下唇，半响，略有些神气的说道：“今天她生日！” “哦，这样啊，那送康乃馨，或者百合，玫瑰，都可以的。” 徐江山扫了一眼，指着粉色的康乃馨，“这个就挺好。我要一大束。然后，我给你地址，帮我送过去吧。” “今天就要送到吗？那个费用挺高的，你确定吗？” 徐江山点了点头，“嗯，这个没关系。对了，这附近有蛋糕店吗，我想要买个蛋糕，跟花一起送过去，可以吗？” “这个没问题。” 之后，徐江山顺着那女孩指引的，在附近的一个蛋糕店选了一个8寸的蛋糕，带着包装好的慕斯蛋糕回到花店。 那女孩也已经将包扎好的精美花束，徐江山看着那鲜艳的花束，倒是很满意。女孩给他一张卡片，笑道：“帅哥，要写生日祝福吗？” 徐江山接过之后，顿了下，把卡片递给那女孩道：“你帮我写上“生日快乐”吧。” 女孩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不自己写吗？” 徐江山摇了摇头，“你帮我写就好。” “可是不写的话，你妈妈可能不知道你送的呢。” 徐江山眉头微蹙，“你写吧。” 女孩儿看他面色沉了下来，低下头做了个鬼脸，写上了四个娟秀的字。过后，徐江山留下了送货地址，付完款之后，便离开了。 54.意假情真003 这天，是徐母的生日，于哲峰空出了下午时间，去商城买了两套衣服，还特意去超市逛了趟，买了许多菜，再绕道取了订的蛋糕，最后才驱车去了徐母那里。 他到的时候，时间还很早。 徐母远远地瞧见于哲峰，忙笑着迎了上去。 于哲峰两只手拎满了东西走进水果店，中气十足的说道：“干妈，生日快乐。” 徐母含笑，看他手里提了很多东西，忙接过一些，蹙眉道：“你怎么买这么多菜？” “哪里多了，说好了今天我下厨嘛。”于哲峰笑着，顿了下，“干妈，我给你买了两件衣衫，你回屋试试合不合身，我看着店。” 徐母看着手上的精品袋子，无奈道：“你人来了，我就很高兴，怎么还买这些……” “干妈，今天难得你生日嘛。我按你的号买的，不知道合不合适，你去试试看，不合身还能去换了。” 徐母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有心了，我就收下了，不用试了。算了，你就在店里坐坐，我回楼上去择菜，到时候你下厨。” “这怎么行，放着我来，你坐着。”于哲峰不由分说，把菜都提起来，就往二楼去了。 徐母看他就这么上了楼，无奈的笑了起来。 于哲峰上了楼之后，熟门熟路的进了厨房，围上围裙，就有条不紊的开始洗菜、择菜、切菜，然后一样样的装盘。零零总总装了十多个盘，都把案台摆满了。 待一切准备就绪，已经快五点了。于哲峰扫了一眼案台上的菜，想到什么似的，嘴角微微弯起。 他开了火，听到有人上楼，于哲峰闻声，倏然关了火，走出去。没见到预想中的人，却瞧见徐母手里抱着一束粉色康乃馨，提着一个蛋糕上楼来。 于哲峰看着徐母手里的东西，再看看徐母，“干妈，这些谁送的？” 徐母：“是快递送来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没留名字。” 于哲峰微顿了下，迟疑道：“干妈，林浩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时候过来？” “浩子昨天来看过我了，还买了很多补品呢。我看他最近瘦了好多，是不是工作累的啊，他没车，两头跑不方便，我就让他今天别过来了。”徐母叹了口气，道：“你这么一说，这花啊蛋糕的，可能就是他送来的。你们啊，真是的。你也买，他也买，多浪费啊。” 于哲峰背脊僵直着听完徐母的絮叨，看着那个蛋糕，勉强的笑了笑，“不浪费的，好了，时间不早，我正是去炒菜了，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开饭了。” 于哲峰转过身后，脸上满是掩饰不去的失落，进了厨房之后，看着案台上大部分都是某人喜欢的菜式，嘴角扯了扯，“你……是不想见到我，才这样吗？” 于哲峰深呼了几口气，敛了敛容，洗了锅后，开始做起菜来。 正在此时，一个青年走进了水果店，张望了下，没看到人，便款步向着二楼走来。 听到厨房有动静，便走到了厨房门口。 当林浩看到那个身材颀长，脊背硬朗的大男人，穿着围裙，专注娴熟的炒着菜的模样，恍如回到不久以前。这个男人，窝在那个他租下的小屋里，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炒出自己喜爱的美食。 林浩失神片刻，很快清醒过来。 这时，徐母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厨房门口的林浩，欣喜道：“浩子！？” 林浩回过头，看到徐母，微微一笑：“阿姨，生日快乐。” 于哲峰身子一僵，回过头，只看到林浩的半边身子，可就那么一眼，他只觉得原本心底空落落的地方，顿时被未知名的东西填满了。 听到那个温润的声音，他突然很想过去把人搂在怀里。 这个念头一起，于哲峰惊愕了下，随即摇了摇头，直到锅里的热气熏到他，他才回过头来。 他一边炒菜，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林浩和徐母说着说着，两人相携着就下了楼。 于哲峰郁闷了下，林浩就在门口，却没有进来和自己打声招呼，这让他心底有些不舒服。 不过想到他已经来了，却也有几分窃喜。 因为这事，于哲峰心情好了不少，炒起菜来得心应手。 待菜全部炒好，摆上了桌之后，徐江山便直接冲楼下喊道：“开饭啦。” 没多久，徐母和林浩就上来了。 徐母忙张罗着他们两个坐下，看着满桌子的菜：“小峰，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会过日子了，这些菜，有些我都做不好，你这样的，将来谁嫁给你，就是谁的福气啊。” 于哲峰不露痕迹的看了眼林浩，有些尴尬道：“干妈，我都是瞎比划的，你都没尝过呢，就知道好啊。你快坐下吧，我没蒸饭，咱们就吃吃喝喝。” 徐母笑着道：“你们吃的来就好。对了，你们两个年轻人喝酒吧，我给你们去拿酒。” 于哲峰忙拉住她，“干妈，你忘了，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的。” 林浩面含微笑，跟着道：“阿姨，我们喝饮料就行。” 徐母心情倒是很好，每样菜试过之后，总要夸夸于哲峰，末了，瞧见林浩都没怎么动筷子，便给他夹了个鸡腿，“浩子，你多吃点。” 林浩有些羞赧的笑了下：“阿姨，我知道的，你也多吃点。” 于哲峰坐在林浩对面，瞧见自己跟前的大龙虾，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林浩很喜欢吃虾蟹之类的海鲜，今天他还特意买了大龙虾。以前，每次桌上有这些海鲜，林浩两只手就忙活不停。今天，或许是因为这菜是摆在自己跟前，结果林浩动都没动过。 于哲峰微做思量，咬了咬唇，偷偷看了眼林浩，忽然夹了一只大龙虾，站起来，把那只龙虾放到了林浩碗里，然后又夹了一只送到徐母碗里，嘴角提了提道：“干妈，今天的虾很新鲜，你们赶紧尝尝。” 徐母笑着道：“嗯，你也吃。” 林浩看着碗里那只鲜红的大虾，抬起头淡淡地扫了眼于哲峰。 于哲峰表情僵硬，不过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林浩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夹起那只龙虾，送到了嘴里。 于哲峰看他那么啃起来，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吃完饭之后，徐母让他们两个去看电视，自己收拾残局。可于哲峰不让，林浩也跟着说，他什么都没做，还是他来洗碗云云。三人争执了一番，最后，徐母争不过他们，被请了出去。 待厨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于哲峰和林浩谁也没说话。 花了点时间，把厨房整理干净之后。 于哲峰提着自己买的那个蛋糕，插好了蜡烛，让徐母许愿。 徐母难得露出羞态，依着他们的意思，许了愿，吹了蜡烛。 因为他们才吃了饭，也就没什么胃口。 林浩吃了几口蛋糕，看看时间，带着歉意道：“阿姨，我要赶车，今天就这样，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徐母怜惜的看着他，点点头，“哎，我送你下去。”徐母说着，提着另一个蛋糕，递给林浩，道：“浩子，这个我一个人吃不了，放着会坏掉的，你带回去吃。你和小峰对阿姨好，阿姨知道。以后别破费，你多养养身子才是，别尽给我买东西。” 林浩推拒道：“阿姨，蛋糕我就不要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不行，你拿着。”徐母强硬的把东西塞到他手里。“大晚上的，路上自己注意点。” 于哲峰眉峰紧蹙，看林浩这就要走，忙道：“林浩，我送你回去好了。” 林浩抬眸，回视于哲峰：“不用了，我们不同路，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徐母忙不迭的点头说道：“哎，还是让小峰送你回去，我也安心点。小峰你辛苦了，开车小心点。” 林浩欲言又止，最后在徐母柔和的目光之下，点了点头。 车子走远了之后，于哲峰忍不住偏过头，看了看坐在副驾上的人，心底有些微酸。 记得前不久，他很肯定的回答了自己。是的，他们连朋友也不能当。 车厢内，两人都静默不语。 林浩膝盖上放着蛋糕，漠然的注视着前方，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过了许久，他侧了侧身，看到蛋糕盒上放着的卡片，信手拿起来，打开看了眼。虽然灯光很弱，不过还是看清了卡片上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生日快乐。” 于哲峰手扶着方向盘，看了眼蛋糕盒子，试探道：“慕斯蛋糕？” 林浩侧过头看了看他，末了，看了看盒子，回道：“好像是。” 于哲峰道：“啊，我都忘了，干妈最喜欢的就是慕斯蛋糕，早知道你买的是慕斯，刚才就应该拆这个。”他买的抹茶蛋糕，其实是林浩最喜欢的。 林浩凝眸，默了几秒，道：“我没买蛋糕。” 于哲峰僵了下，“你手上的不是你买的？” 林浩不徐不慢地回道：“不是。” 于哲峰眉头微拧：“那是谁送的？”又送花又送蛋糕的应该是熟人，可就连徐母都认为是林浩送的，可是居然不是，徐母还让林浩把蛋糕提走了。那送的人要是知道了，该多郁闷啊。 于哲峰没去细想，很快，车子就到了林浩就住的小区。 林浩见车子稳稳的停到自己就住的单元楼下，眼帘微垂，没有第一时间下车，他想起前两天，那个叫何嘉文的学生说的话。 这么看来，于哲峰还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林浩抿了抿唇，凉凉地说道：“谢谢。”说完之后，很迅速的解开安全带，写了车，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单元楼。 55.意假情真004 林浩回到屋中，原毫无波色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疲惫。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走到窗边，往下看去，见于哲峰的车子依然停在楼下时，面色沉了沉。 他只看了一眼，就转身进了房间。 于哲峰两只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瞬也不瞬的看着林浩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整个人彷如倦极了一般，伏在方向盘上。 良久，他忽然抬起头，动作迅速的解开了安全带，而后疾驰火燎的下了车，一路小跑着到了三楼，最后停在了林浩房门前。他轻喘了口气，举起手想敲门，又堪堪停了下来。 他神色复杂的盯着那扇门，手最终也没能落下去。 这厢，徐江山订好花之后，看赶不回去吃午饭，就在外随意解决了午饭，刚好饭店对面有家银行，他想起早上陈思颖说给他卡里汇了钱，他想了想，就顺势过去查了银行卡，想不到真让他在中行卡上发现了一笔数额不小的进项。看到卡上的金额，徐江山才真觉得自己现在是身在有钱人家。 上回他和何振远闹翻，就打算靠存款，半工半读，完成学业。毕业之后，再找份对口的专业，自己独立的。 可自打从医院出来之后，徐江山却改变了想法。生活总会出其不意的出现这样或是那样的意外。人与人相处，其实没必要把自己的刺儿都露出来，反而是伤己伤人。该忍耐需忍耐。 他注定是个gay，无论他是何嘉文，还是徐江山。无论何振远接受与否，都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偶尔想想，那个叫“家”的名词，便觉得自己其实……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徐江山查完帐，就回了何家，在家里稍事休息后，随意收拾了下，就要回S大的住房去。 何嘉企说是要送他过去，不过徐江山想到他马上就要高考了，就没让他两头跑，反正打个的也就起步费。 他顶着骄阳回到阁楼，然后找房东商量过后，拉了条网线到阁楼，总上把网络问题给解决了。 阁楼挺闷的，徐江山虚掩着门，开了电脑，把风扇风速开到最大，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大喇喇的玩着电脑，也觉得蛮惬意的。 徐江山打开了腾讯QQ，很顺手的输入了自己以前的号码，可想起自己已经是个死人，无奈的笑了笑，把号码删除了。他不知道何嘉文的Q号和密码，只好重新注册了号。结果，空白的小号里，一个好友都没有。 徐江山叹了口气，翻了部电影看了起来，看到一半。电话响了起来，徐江山没看来电，就接了起来：“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轻笑声，接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是我，你在哪里？” “张贺？”徐江山眉头一抬，觉得张贺这话问的奇怪，不由迟疑道：“我在S大这边啊……” 张贺沉吟片刻，道：“晚饭吃了吗？” 徐江山：“干嘛……” “我也没吃，要一起吗？” “不用了吧。”徐江山诚惶诚恐：“那个……谢了哈，不过，我自己去吃就好了。” “嗯，那我知道了。挂了。” 通话结束后，徐江山还有些莫名，张贺这是哪根筋儿搭错了，居然会打电话让自己跟他一起吃饭。乖乖，这不科学。 徐江山做了个鬼脸，看完电影后，才下楼觅食，待回到楼上，又抱着笔记本刷微博，逛贴吧。直到困了，这才关机睡觉。 一切陷入沉寂后，没多久，床上的人又醒了过来。 他坐了起来，扇了扇风，只觉得房间闷热的紧，也真难为“那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入眠。 他取过手机，径直出了房间，走到阳台上。打开手机，看了通话记录之后，眼睛微微眯起。他揉了揉眉心，顺手回拨了电话。 电话打通，过了一会儿才被接起，而后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嘉文？” “嗯，是我。你……睡了？” 张贺打了个哈欠，慵懒道：“嗯，晚上喝了点酒，回来就睡了。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是想我了？” “有一点想，不过，就只有小拇指那大点。这里好热……实在是……睡不了了。” “没空调？很热的话，要不要过来？” “去你那里？” “对。” “可是这么晚了，你还都睡了……” “我现在醒着，我可以过来接你。” 何嘉文眸子微凝，回道：“那……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之后，何嘉文就穿着睡衣下了楼。等了没多久，张贺的车子就到了。 上了车之后，两人相视一笑。 那个点，都已经是凌晨了，街道上车子零星可见。张贺开的快，不过几分钟，就到了他所在的小区。 进了房间之后，何嘉文就感觉到房间里凉凉的冷气打在身上，不由惬意的舒了口气。 张贺眼色柔和的看着他，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上床睡觉。” 何嘉文点了点头，脱了鞋爬上了床，侧目看向张贺。 张贺关了灯之后，跟着上了床，慢慢地把何嘉文揽在怀里，用空调被把他裹紧，而后轻轻的在他额上印了个吻，低声道：“很晚了，早点睡。” “嗯。”何嘉文虚应了声，放松身体，闭上了眼。 房间里之后，就陷入一阵长长的沉寂。 过了许久之后，何嘉文缓缓地睁开眼，凑到张贺耳边，轻声唤道：“张贺？”他连续喊了几次，确认对方已经熟睡了。这才侧了侧身，抬起手，抚上张贺的脸颊，轻轻的描绘着他的轮廓。 须臾，他收回手，紧握成拳。 他躺回床上，闭上眼，仅用意志撑着，不让自己睡死过去。 次日早，何嘉文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坐了起来，摇了摇睡在身边的张贺。张贺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时间，拦腰抱着他道：“还很早，再睡会儿吧。” “你睡吧，我还要回去拿课本，先走了。” 张贺闭着眼，应了声，就没说话了。 何嘉文掰开他的手，下了地。 大清早的，街道上的人不多，所以即使他穿着睡衣穿街过巷，也没多少人注意。 回到阁楼，何嘉文脱了鞋子，把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删除之后，确认没有差池之后，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一个小时之后，房间里手机闹铃响了起来。 徐江山眼珠子动了动，只觉得眼皮重逾千斤，根本睁不开眼。他伸出手，四处摸了摸，把闹铃关了，继续睡。 他这一睡，就睡的很沉。 没多久，手机铃声大作。徐江山只觉得没睡够，都懒得抬起手去接电话，那铃声整整响了好遍，他才无可奈何的接起了电话。电话才接通，就听到程遥气急败坏的说道：“何嘉文，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几点了，你怎么还没来上课？刚才教授点名了，赶紧来学校啦。” 徐江山打了个哈欠，问：“几点了？” “都快十点了，你别告诉我你在床上啊，昨晚干什么坏事儿去了，还有，刚刚打你手机居然停机啊我去。还好我有充值卡，给你充了电话费，你回来记得给我报销。” “十点？不是吧！”徐江山睁开眼，看了下时间，九点四十五分，他抓了抓头发，爬了起来道：“啊，睡过头了，好了，不说了，回头再说。” 他动作迅猛的下了床，到了卫生间，冲冲洗漱了一通。洗脸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眼周青黑，眼袋深厚，整个人看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徐江山愣了下，重重的拍了拍脸颊，拎起书包，就飞速的往学校赶。 到学校那会儿，正上着课呢，徐江山偷摸着从后门进了教室。坐下来之后，他长长的舒了口气，就听到教授点名的声音。 “何嘉文！” 徐江山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到！” 那中年教授眯着眼看他，挺了挺身板，突然问了个问题。 徐江山怔了下，才恍然察觉，这教授是在考他呢。怎么说他也是S大这名校出去的高材生，虽然毕业三年了，但在三年的工作中，也积累了许多经营管理的知识。所以那个问题倒难不倒他。 徐江山稍微整理了下思路，便有理有据的说了一通。 那教授认得何嘉文，也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事，本来对他印象就不好，结果这学生居然在他的课上迟到大半节课。教授本想借此发难，但想不到他居然答了出来，而且对答比课本上的还要详尽，心下不免吃惊。那教授虽然有些意难平，不过何嘉文既然回了问题，那便只好让他坐下。 徐江山坐了下来，便觉得头昏眼花，只觉得身子软塌塌的不听使唤。 忽然，他的肚子咕噜了一阵，徐江山这才想起，刚才一路跑过来，早饭也没吃，难怪软手软脚的这么难受呢。 程遥自他进来之后，一双眼就钉在他的身上，更确切的说，是直盯着他的脸瞧。 56.意假情真005 徐江山单手撑着头，斜着眼冲着欲言又止的程遥，做口形道：“有吃的没？” 程遥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叹为观止之意。他张口欲言，但是碍于教授重点关注他们，所以只好把满肚子的话憋到嘴里，连递小纸条都没敢。 待铃声响起，教授宣布下课走人之后，程遥表情变得极为夸张，连珠带炮似的问道：“何嘉文，老实交代，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怎么一副被爆了菊的样子，黑眼圈，眼袋，毛孔粗大，最要命的胡子都长出来了，你要不要这么不修边幅，不想嫁人啦你！” 徐江山摸了摸下巴，确实有些胡茬，可是没程遥说的那么夸张，不过听程遥这么说，不由驳道：“我只是没睡饱而已，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还有，饭饭同学，请你以后注意，我从来就没想嫁人，只有娶进门的。”徐江山说着，叹了口气，斜眼看到后桌的同学瞪大眼看着自己，不由抿着嘴，用腹语道：“还有……这是公共场合，请注意你的措辞……” 程遥撇了撇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嘉文，你越来越堕落。要不晚上我给你做面膜吧。” “不要不要……”徐江山摆手。 程遥鼓着腮帮子，“你别不当回事儿啊，你附耳过来，我跟你说件事。” 徐江山看他神神秘秘的，就凑了过去，便听到程遥小声说道：“上次给你见面的学长，问你来着，他好像看上你了，怎么样，下午还一起吃饭吧。” 徐江山翻了个白眼，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去。”说实在的，他现在都记不起来那学长什么样子，还有叫什么名字来着，别说见面，那根本不是他喜欢的型号。 徐江山都表明了立场了，可是程遥哪里依他，硬是在他脸上抹了些护肤品，然后拉着他就是小食堂。 他们到了那会儿，严海城他们都已经点好菜了。之前见过的那个学长也在，听程遥喊他时，徐江山这才模糊记起来这人叫陈勤。 徐江山仔细瞧了下陈勤，真心明白了一个道理。喜欢一个人是一种感觉，但是不喜欢一个人却是一个事实。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是真心没办法想象自己身边站着的人，是眼前这位。 那陈勤也算是擅长聊天的，不过尽和严海城聊体坛和实事，还擅自帮徐江山盛汤，问菜合不合口味等等。 徐江山当时就很想拍桌子告诉他，老子是男的，想吃什么老子不会叫吗，想喝汤老子自己有手用得着你吗。和你又不熟，咸猪手居然伸过来搭在他肩头。 那餐饭吃的徐江山别提多膈应了。 徐江山面上冷冷淡淡地，心底却在不住的腹诽。 他们四个大男生，坐在一起本身就显眼，严海城是系里的风云人物，加之程遥和何嘉文两位常在校园网的出镜率，以至于他们吃饭那会儿，招来不少人围观。当然议论什么的，也都只是私底下。 徐江山也不知怎么的，眼皮沉重，坐下来就想趴桌子上眯一会儿。和口腹之欲比起来，他现在更希望有一张床，好让他睡一觉。 他食不知味的咀嚼着嘴里的饭菜，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坐在徐江山对面的程遥看他毫无形象的样子，捉急的不行，暗自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对他使眼色。 徐江山抬了抬眼皮，直接问他：“干嘛？” 程遥表情跟吞了苍蝇似的，有些不可置信，他余光瞧见陈勤看过来，就直接夹了一块蒜泥排骨迅速而准确无误的塞到了徐江山的嘴里，“你不是很喜欢吃这个吗，特意给你点的。吃！” 徐江山含住肉块，两眼无神的看向程遥。 程遥鼓着嘴：“看我干嘛，吃饭呐。” 徐江山没动，还是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陈勤左右看了下，忙把自己手边的排骨移到了徐江山跟前：“嘉文，你喜欢吃的话，就多吃点。” 徐江山偏过头，看向陈勤，再瞧向对面的严海城和程遥。 徐江山没怎么和严海城说话，他不大了解这人，但就外表论，严海城确实是一挺养眼的帅哥。他并不清楚，严海城和程遥之前是怎么处的，不过严海城既然能这么大大方方的和程遥坐在一处，就说明这人还是愿意承认两人的关系。 徐江山倒也乐见其成，不过想到之前，这家伙和陆曼秋在一起时的傲慢姿态，徐江山心底就特希望程遥能虐虐这家伙。 当时程遥说踢了严海城的命根子，还把人给上的时候，徐江山是打从心底对程遥竖起大拇指的。 真他妈来势啊。 程遥最近减肥颇见成效，身上的肉少了许多，脸颊轮廓分明起来，眼睛大，鼻子翘，嘴唇薄，关键这皮肤保养的细嫩，假以时日，也是一枚帅哥啊。 人家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这话倒有点道理的。 如今，程遥在饮食方面极大的克制着自己，所以吃饭没有了以往那种风风火火的气势，但徐江山没想到，这厮居然嫌弃自己的吃相来了。 徐江山好歹比他们都多吃了几年饭，也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就程遥那小眼神，他怎么会不懂。程遥这是好心想撮合自己和陈勤，只可惜陈勤真不是他的菜。 这事儿闹的，还真够乌龙的。 徐江山嘴角歪了歪，把嘴里的排骨嚼了，默默的吃着饭。 张贺坐在角落，额上的青筋跳了跳，虽然隔了很远，可程遥和何嘉文进食堂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当陈勤跟何嘉文坐一块儿，给何嘉文盛汤递筷子的时候，他脸色就已经很不好看了。接着程遥用他的筷子直接夹了块排骨送到何嘉文嘴里，他面色一黑，恨不能把手中的水灌进何嘉文嘴里，让他漱个干净。 徐江山没什么胃口，随意的吃了几口，也不看程遥的眼神，站起来招呼一声就走人了。 张贺一直沉着脸，看到何嘉文放下筷子，站起来走人时，面色才稍稍好了点。他想了想，看着桌上没动过几筷子的饭菜，想也没想就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跟了出去。 徐江山走出食堂，长长的打了个哈气，他也没想好去哪里，不过他现在却是很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他走到综合楼的时候，背后被人拍了拍。 徐江山蓦然转身，便看到一个样貌英俊，身子高挑的大男生。 他抬了抬眉，看向那个男孩。 那男生见他很陌生的看向自己，不由开口道：“学长，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韩弋，是嘉企同校的学长，以前去过你家的。” 徐江山敛了敛容，“你是嘉企的校友？韩弋是吧，不好意思啊，我记性不大好。怎么？你……找我有事？” 韩弋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刚巧碰到了，上来打个招呼而已。” 徐江山瞧着这男生白白净净的，还挺顺眼，便道：“你是大一的吧。” 韩弋：“是啊，这转眼就要大二了。对了，嘉企马上就要高考了，也不知道……他会报考什么学校？” 徐江山抬了抬眉，摇了摇头：“这个嘉企倒是没说起。” 韩弋忙补道：“其实，嘉企以前提起过，他想考入S大，说是想要和学长你上同一个大学来的，以他的成绩，只要第一志愿报S大，进S大是绝对没问题。” 徐江山侧目看向韩弋，以他作为一个老Gay的直觉，韩弋从刚才起，就一直说何嘉企，该不是对他的美人二弟有意思吧。 徐江山想到这韩弋觊觎美人二弟，心里打了几个突，他暗自打量韩弋几眼，扭了扭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韩弋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我也是很久没见他，才问问的，学长，没打扰到你吧。” “那倒没有，不过我现在有点事儿，就不聊了，有空的话再聚吧。”徐江山客气的和韩弋寒暄着说完，接着转过身，摸出手机就想给何嘉企打电话，问问这韩弋怎么回事，随即想想还是算了。 韩弋也都说了，他们很久没见面，这要是问了，要是让何嘉企上心倒是不值得。 他只是觉得韩弋好像对他有点意思，但不一定有。大不了，改明儿报考志愿时候，让他换个好点的学校再报就是了。把他们隔得远远的。 徐江山想了想，把手机收起来，手机放进口袋里的时候，徐江山想起早上程遥说过的话，说他手机停机了。 这他就有些郁闷了，这手机买的时候，每个月可都有返还话费啊。他平常都不怎么打电话，怎么会停机？真是怪了。 徐江山咕哝着想，改天一定要去查查账单。 张贺站在树荫下，看着韩弋走开，又看着何嘉文拿出手机。张贺下意识的拿出手机，可没等到电话或是短信，他看着何嘉文走进综合楼，眸光沉了下来。 57.意假情真006 徐江山困倦的很，进了综合楼，随意进了一个没人的教室，用几条凳子拼凑了下，躺了下来。 虽然凳子很硬，躺着极不舒服，可他躺下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有人进了教室，摇醒他，他一看时间，都快上课了，这才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跑去上课。 他去的晚，只好在一个靠角落的位置上坐下。 就连当日的国贸课，徐江山也没能打起精神来。 下午的课，他和程遥都没挨在一块儿坐。没程遥在一旁念叨，踩脚，捏大腿，以至于上课期间，他基本上都是闭着眼，用手撑着脑袋在打盹。 好容易挨到下课，徐江山打定主意，晚上不上选修课，直接回去睡觉。 是以，下了课，徐江山头一拨就出了教室。 这厢，张贺收拾好课本，抬起头，人便没了，他出去寻人，却没见着人影。他进教室那会儿没看到何嘉文，在教室里巡视了几圈，才看到他坐在角落里打瞌睡。 中午的时候，张贺就看出何嘉文脸色不好，他追出去时，瞧见韩弋打招呼，当时心里便觉得有些不舒服。 一整个下午，他不时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何嘉文，可最终还是忍住了。满腔的话语，绕在心头，他很想质问，可是还是憋着不闻不问。在教室里，瞧着对方的脑袋不时往桌上磕，觉得既好笑又好气。他也很想以男友的身份，大大方方的坐在何嘉文身边，可终归是忌讳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在外人跟前，他始终还是有一份顾忌。 张贺眉头微蹙，还是犹豫着该不该打电话给他，可心底却还是希望他能先联系自己。这一等，等到他上完选修课回去也没等到电话。 他也不知道怎么的，近日的情绪老是被那人牵引着，有些焦虑过度。他没有什么恋爱经验，之前和陆曼秋在一起，主要还是因为当时有许多女生常常围着他转，时不时拦住他告白，递情书，送礼物，让他有些不胜其烦。之所以选了陆曼秋，还是因为她确实漂亮，身上没香水味儿，素面朝天这点倒是让张贺有几分顺眼，因此，在一次陆曼秋接近他的时候，他很自然的就提出了交往。 虽说交往，但张贺对陆曼秋的存在，并没有多在意。他也很少想起她。只不过，陆曼秋会主动站在他身边，上课的时候，挨着他坐，吃饭的时候，也跟着他一起。不多时，他们在一起的消息，迅速传开了。 张贺本身不大了解陆曼秋，可她终归是他女朋友，两人关系多少近亲了些，只是这样相处一段时间下来。陆曼秋有些习性让他有些抓狂了，一个女生怎么能上完厕所不洗手，不洗手也就算了，看见吃的直接用手指捏起来就往嘴里送，吃了不用手纸擦，直接拍拍了事，要么就往身上抹，诸如此类的小细节，简直让他不忍吐槽了。 那时候，他们两人牵手的次数都有限，好几次陆曼秋闭着眼扬起头邀吻的模样，张贺看着倒是赏心悦目，只是那时他只要想到被对方的口水沾到的模样，胃里便一阵乱搅。 可这口水问题，到了何嘉文这里，却好像不管用了。 张贺想着，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随即一看时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犹疑了许久，最终还是拨打了爱人的电话。 徐江山回阁楼之后，冲了个凉便躺到了床上去，可奈何房间闷热，就算是风扇开了最大风速，还是热的很。 席子还有些热，结果翻来覆去，一时也没睡过去。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他适应了房间温度之后，这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手机响起来，他伸出手，好想去拿手机了，可好像电话没接起来，就睡了过去。 张贺拨通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了起来，接着就听到对方睡意朦胧的声音：“喂？” 张贺嘴角提了提，低声道：“怎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 对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才道：“嗯，是啊，现在几点了。” “现在才十点多，怎么就困了？今天看你上课的时候，一直在打瞌睡，难道是昨晚……没睡好？” “没，睡得挺好的。” “真的？” “怎么，你还不信啊。这会儿接了你电话，倒是不想睡了。我说，你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说实话，有赏喔。” 张贺挑眉：“喔？赏什么？” 对方拖长了音节，“你想要什么，就赏什么呗，快说，你是不是……想本大爷我了？” 张贺默了两秒，便道：“对，想你。” “说的这么干脆，我都有些怀疑了。” “是真的，我想……我想见你，还有好些话想当面问你。” “现在？” “嗯……要不我来找你？” “别，还是我到你那里去吧。先别说了，我这就过去了。” “诶……还是我……”张贺想说，他有车还是他过去，结果没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想到何嘉文现在正在赶过来，他心底有些高兴，随即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大厅等着。 过了十多分钟，张贺听到楼道传来脚步声，他倏然上前，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穿着睡衣跑的气喘吁吁的何嘉文。 何嘉文叉着腰，抬眸看着张贺嘴角弯了弯，笑道：“我来了。” 那一刻，张贺心底有阵暖流划过，他上前一步，抬起手，摸了摸何嘉文汗湿的发髻，柔声道：“傻瓜，累了吧。” 何嘉文摇了摇头，看他在给自己擦汗，不由努了努嘴道：“我这样，满头是汗，你不嫌脏啊。” 张贺轻笑一声，靠在他耳边道：“以前会，现在……好像不会了。” 张贺边说，边带着何嘉文进了屋，道：“我看你这满身汗，跑的很急吧。” 何嘉文缓了缓劲儿，点了点头。 张贺凝眸看着他，顿了下道：“晚上，留在这边睡吧， 何嘉文手紧了紧，迟疑的点了点头。 张贺见他点头，便道：“那先进卫生间冲个澡吧。” 何嘉文眉头微蹙，微做思量道：“也行，又热又累，冲个凉也好，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嗯，我给你拿浴巾。” 不多时，何嘉文冲完凉，擦干身子之后，回头想穿上自己方才脱下的那套睡衣，可抓在手里，感觉有些汗湿。他这刚洗完澡，再套上那衣裳，这澡就白冲了。 他嘴角微微一翘，抬眼看了下镜子里的自己，眸子一眯。就没穿衣服，将浴巾往腰上一围，信步走出了浴室。 张贺正坐在客厅的饭桌上，看到他赤裸着上半身时，眼神滞了下。 何嘉文嘴角略歪了下，道：“那个……衣服都有汗味儿了，你赶紧给我拿件儿衣服来啊。” 张贺挑眉，站起了起来，走到何嘉文跟前，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胸前，脸上带着玩味儿的笑容。 何嘉文抬手捂住他的眼睛，道：“你看什么看，耍流氓呐你。” 张贺轻笑起来，抬手将何嘉文的手移开，目光凝重的看着何嘉文，抬手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嘉文……” “嗯？我在。”何嘉文敛了敛容，随后挑起眉头：“对了，你不是有事想问我？” 张贺眉头微拧，“嗯，这个不急，。先进屋，我给你拿衣服去。”言毕，他直接牵起人进了屋。 进房之后，张贺就去翻找衣服，何嘉文见了便道：“反正天热，给我条内裤就好了。” 张贺手顿了下，还真就只给他递了见内裤。 何嘉文接过之后，正要解开围巾，看到张贺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不由赧然道：“你不许看啊。” 张贺抬了抬眉梢，还真就偏过了过去。 趁着这空当，何嘉文迅速的把那条相对于他来说码数稍大的内裤往身上穿上，然后重重的咳了两声，道：“我好了。” 张贺回头，看着全身上下只穿着内裤的何嘉文，嘴角微微勾起，走到何嘉文跟前，抬起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脸，道：“我看你今天气色不好，早点休息吧。” 何嘉文嘴角弯了弯，突然踮起脚尖，抬手环住张贺的脖子，脖子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幽幽的说道：“吻我……” 何嘉文声音细小，眼睫还微微颤了颤。 张贺看着这样姿态的何嘉文，眼神瞬间幽黯起来，他两只手圈住何嘉文的腰，毫不含糊的就含住了对方的唇。 何嘉文闭上眼，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 他们的呼吸随着热吻，逐渐沉重起来。 过了好半响，张贺停了下来，将人轻轻推倒在床上，整个人直接覆了上去，顺势吻在了他白净的脖颈上。何嘉文身上就只有一条内裤，张贺倒也省事儿，双手可以肆意的游走在那赤裸的肌肤上。 何嘉文随着他的抚摸，身子不住的颤栗着。可随后，两只手也跟着在张贺身在游走起来。不过片刻功夫，两人身上都起了反应。 58.意假情真007 “啪嗒”一声，房间的灯被灭了。 幽黯的室内，除了空调运作的声音，便就只剩下若有似无的喘息之声。整个房间里，萦绕着旖旎缠绵的气息。 张贺修长的手指在身下那人的身体上游走着，或轻或重的轻吻舔舐着他脆弱的脖颈。 何嘉文仰着头，不时从口中溢出一两声按耐不住的轻吟。 他们两个都是男人，这会儿两人身体起了反应，各自心里都有数。 何嘉文觉察到张贺那物抵着自己大腿根子时，蓦地睁开了眼。他脸色沉了沉，随后嘴角勾起，放在张贺背上的手，缓缓地移到了他的身前，手掌覆在了张贺的硕大之上，慢慢地磨蹭起来。 那硬硬的物件儿，即使隔着布料，何嘉文也能感觉到那里蓄势待发的热量。 “呃——”张贺轻哼了一声，动手将何嘉文的手从自己身上移开，轻喘了一声，才小声道：“好了，今天就这样。你累了，早点睡吧。” 何嘉文微怔，抬了抬下身子，“你让我这样睡？”言毕，他引着张贺的手，覆在自己那已经挺立的硬物之上，喘息道：“张贺，它不睡，我怎么睡的着。我不管，你得帮我好好收拾收拾它，不然，你也别想睡。” 黑暗中，张贺看不清何嘉文此刻的表情，但是听到他这番话，不由笑了起来。随后，他低下头，吻上了对方的唇，手指插在他的发丝之中。另一只手，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轻轻的抚弄着何嘉文的硬物，顺着那物的轮廓描绘起来。 尔后，张贺的吻缓缓地落下，舌尖一寸一寸划过他的肌肤，从脖子，一路往下，直到含住了他胸前的乳珠。 何嘉文倒吸了口气，身上几处敏感部位被伺候着，让他既享受，又有些忘乎所以。 半响，张贺停了下来，撑起了身体，越过何嘉文，将床头边上的台灯开了起来。 灯亮之后，两人的神态，便表露无遗。 张贺从上往下，看着何嘉文躺在自己身下，眸光闪烁，面色酡红。白净的肌肤上，红色的吻痕印在那上面，显得极是暧昧。还有胸前两点，俏生生的挺立着，映入眼底，也显得有几分可爱和银靡。 何嘉文被张贺这么明火执仗的打量着，让他既羞又恼，他忍了忍，不由抬手遮住张贺的眼，嚷道：“不许看，有什么好看的。” 张贺不说话，抬手将何嘉文的手，轻轻移开，两只眼依然瞬也不瞬的看着他。过了好半响，张贺一字一句道：“嘉文，我想看着你。”他声音低沉沙哑，有种摄人心魂的错觉。 何嘉文双眸盈盈的看着他，咬着下唇，忽而嘴角漾出一抹笑意。他有些羞赧地带着张贺的手，放在了自己内裤的边缘，张开口，支吾道：“贺，你……抱我……好吗？” 张贺手颤了下，眸子幽黯深沉的看着他，有些恶意的伏在何嘉文耳边呼了口气，“要……怎么抱？” 何嘉文呆了下，随后恼道：“我也不知道，你不要就算了。” 张贺轻笑出声，手利落的将对方内裤轻轻扯开，随后，何嘉文身上那物，就暴露在空气之中。 何嘉文惊呼一声，忙用双手捂住那处，惊疑不定的看向张贺。 张贺挑了挑眉，淡然闲适般得将他内裤剥下，丢在床脚。 何嘉文未着寸缕的躺在床上，目光四处游弋着，却不知道该落在哪一处。 随后，张贺俯身轻轻舔着何嘉文洁白的耳垂，道：“我只是不想累着你。” “我不怕……”何嘉文抿了抿唇，把手移开，目光炯炯的看向他。 张贺呼吸一滞，眯起眼，伸出手，用指腹划过他勃起的顶端，引得何嘉文一阵不可控制地颤栗。 张贺眸子一凝，将那物细心的包裹在掌心，然后轻揉抚弄起来。 何嘉文低低的喘息着，身子难耐的扭动着，他抿着嘴，竭力控制着自己，可到最后，他忍不住催促道：“快点……再快点……呃啊……” 张贺动作越来越快，随后何嘉文身体剧烈震动了一下，他咬着唇，失声叫了起来，随后高翘的顶端分泌出了一些白色的液体。 泄了一通后，何嘉文有些失神的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张贺凝视着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汁液，眸子越发深沉。张贺低下头轻轻啄了啄他的唇，手缓缓地滑下，探到身下的秘处。 张贺手顿了一下，随后轻呼了口气，用方才何嘉文溢出的液体做润滑，手指直接探进了那人身下那处。 轻微的刺痛让何嘉文身子僵了僵，他抬眸，看到张贺的神情和动作，羞赧的偏过头，但却在张贺的视线下，微微分开了双腿。 张贺不是轻吻着他的唇，低声询问：“疼吗？” 何嘉文摇了摇头，只是咬住唇，感受着对方的手指在他下体处反复进出。 张贺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化，没多久又加了一根手指，如此反复做着扩张，待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动，才发现自己找到了他的敏感点。 张贺一直忍耐着自己的欲望，忍到此刻，也早就按耐不住了。他目光定定的看着何嘉文，将自己身上的睡裤和内裤一同扯下，勃发的欲望，霎时暴露在空气之中。 何嘉文扫了一眼张贺那物，瞪大了眼，忙别过头去，不敢直视。 张贺掰正他的头，俯身轻吻着他红润的双唇，随后分开了他的双腿，扶着自己的那话儿抵在了他的。 何嘉文深呼了口气，两只手有些紧张的抓住锦被，他眼眸微垂，感受着对方的硬热在他身后摩擦着。 可等了半响，张贺那物一直抵着入口，却没进来。 何嘉文还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像张贺这般一直在入口愣是不进去，还真让何嘉文一阵着恼。 何嘉文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动，忍不住问道：“喂，你到底做不做啊……” 张贺犹疑的看着他，顿了顿道：“我这里……没有安全套……” 何嘉文嘴角抽搐了下，道：“不用那个……也没关系的。” 张贺蹙紧眉头，盯着他看了半响，道：“可……还是不行，嘉文，你等着，我去去就来。”他说着，直接提起裤子，下了床，拿了桌上的钱夹，就要出房间。 何嘉文愕然：“你去哪儿？” 张贺俯身，吻了吻他光洁额头，“门口有个情趣用品点，你等我回来，我去去就回。”他说完，不待何嘉文反应，就转身出了房间。 “喂，张贺，你——”何嘉文呆在原处，半响，重重的捶了下床，嗤笑道：“什么毛病！张贺，你这在耍我吗？” 何嘉文翻了翻白眼，躺在床上，嘴里咕哝道：“张贺……你混蛋……” 小区门口确实有个情趣用品店，店面极小，寻常路过的人，如果不注意，根本不会发现。不过，在这个店在S大，却有些名气。因为开这个店的，是S大的学生，店面虽小，但在这里消费的人可不少。S大里的学生，以及周围小区的人，都会到这里买些日常用的情趣用品。 张贺穿着睡衣，汲着拖鞋出门，这还是头一遭。还好，在这夜里倒没人去注意他。 张贺进到店里，不大自然微垂下头，只因为身下那物还依然挺着。 店里就一个大男生，见人进来，便道：“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 张贺扫了眼货架，直接取了一盒安全套，放到桌面上，道：“我要这个……” 那男生挑眉打量了张贺一眼，忙道：“帅哥，你要的这个，快要过期了，买两盒有打八折哦……” 张贺沉着脸：“不用了，多少钱。” “三十六元。”男生鼓着嘴，在张贺掏钱的时候，絮叨道：“帅哥，为了本店信誉，我还是要友情提醒一下，这个快过期了，所以尽快使用。对了，除了这个，我们店里许多东西很好用的，比如，这水溶性润滑剂啊，还有超薄水果味的套子也很好用的，还有助兴的药物。如果帅哥有需要，下次再来。” 张贺把钱递给男生，在男生找钱的时候，迟疑道：“你刚才说的……润滑剂，我要一瓶……” 男生眼睛一亮，道：“行，我给你拿去。” 当张贺买完东西，打开房门，就看到何嘉文抱着被子，半裸着躺在床上。 张贺凑过去，看他闭着眼，呼吸均匀，好似睡了过去。张贺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对方嘤咛一声，拍开了他的手。 张贺不由低笑一声，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垂下眸子，倾身过去，吻住了他的唇，随后舌尖灵活的探入他的嘴里，肆意的搅动着。 对方一开始有些抗拒似的，但随后，便开始回应起他的吻。 张贺在外走了一遭，回来瞧见何嘉文睡过去，便想今日就此过去。可两人这交吻过后，对方倒是很是主动的亲起他来，两只手更是胡乱在他身上乱摸一通。 张贺原本消去大半的欲望，因为两人这番亲热，又重新席卷而来，甚至比方才更甚。 张贺敛了敛心神，停了下来，唇贴着对方的唇，道：“嘉文……你困了，就睡吧，别闹了。” 对方没有依他，伸出舌尖，细细的舔着他的唇。手，甚至还渐渐的划到他的身下，继而翻了个身，将张贺直接压在身下。 张贺闷笑了两声，扣着对方的头，极尽所能，不停地亲吻着他，最后，又反客为主般，将人压在身下。 张贺身上的衣服，在亲吻之间，一一退去。 待两人肌肤相接，张贺的吻越发炙热的落在那人身上。对方随着他的动作，不时溢出一两声低吟。 张贺耐心的舔吻着他，待何嘉文身下那物，完全挺立。这才拆开了安全套，戴好之后，又抹了些润滑剂，这才抬起那人的腿，放在了自己腰上。 张贺瞧着那人在半梦半醒之间，也不欲叫醒他。 他将火热的欲望，抵在那人的，俯身吻了吻他的唇，随后一鼓作气的抵了进去。 纵使之前做过扩充，当是那窄小的地方，还是不能完全接受那物的进入。 “嗷噢……痛痛痛……”徐江山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身下传来一阵钝痛越来越强烈，衍伸出一种火辣辣的感觉。登时，他就被痛醒了过来，随后，抬了抬眸，一眼看见身上的人，呆了下，喃道：“张贺？” 张贺的硕大感受着对方内部的紧致，他极度压抑自己，才克制住自己不动，瞧见对方醒来，忙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唇，道：“好了，一会儿就不痛了，乖，放轻松。” 听到张贺的话，徐江山瞪大了眼，身体越发紧绷起来。 身下被异物进入，有些难以言喻，痛从那一处传到四肢百骸，不过就这片刻功夫，他却立时清醒过来。 张贺被那火热包裹，也忍地难受，他呼了口气，瞧见身下那人紧咬着下唇，忙俯下身，吻了吻他，道：“嘉文，对不起，我太急了。对不起……” 徐江山清醒过来是一回事，可是看清现状又是另一回事。他脑子顿时混乱起来，他呆看着张贺，不由问道：“我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张贺没听清他的话，但察觉对方的身子不再那么紧绷，张贺无法在克制，稍稍退了出去，又慢慢的进入。 徐江山感觉到他的动作，抬起头，看了眼两人身下交接的地方，脑子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可就在这时候，张贺喘了两声，贴着他的唇道：“嘉文……我忍不住了。”张贺说着，重重的撞击起来。 “啊……痛……你别动了，出去啊……张贺，你拔出去……啊……”徐江山吃力的承受着后方被进入的痛楚。 张贺隐忍着，每一下都控制着力道，手也丝毫不落的抚弄着对方的欲望。 “啊——”徐江山突然惊叫一声，身子颤栗起来。 张贺喘着大气道：“是这里吗？嗯？”张贺觉察出哪里就是他的敏感点，便不停的往那处撞击。 徐江山因为身后的律动，连声音都变了调：“痛，混蛋……你轻点……啊啊……”徐江山只觉得体内的敏感点被反复撞击着，身后被撕裂的痛楚，也变得模糊起来。 这一刻，他自己也分辨不清，到底是快乐，还是痛楚。身体都只能随着张贺的动作摆动着…… 次日早上，徐江山直觉得人昏昏沉沉地，极不舒服。他睁开眼，偏过头，就看到一张俊颜映入眼帘。 徐江山呆了下，身下传来的钝痛，让他立时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起来。他静了静，忽然，一股寒意直袭心头。 这段时间，每日醒来都在自己睡过的地方，未曾出现在别处，医生让他出院，也让他自己心底放松了下来，可是此刻想起来，确实有许多的细节，被他忽略了。 初时，他都没往深处想，为何张贺会给他发短信，打电话。还有，为什么这段时间，他明明睡得好好地，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犯困。 徐江山撑起身体，看着自己身上的印记，脸色变了又变。 张贺眼睫微微动了动，随后睁开了眼，待看到何嘉文坐在一旁发呆，嘴角弯了弯。他撑起身，凑了过去，在何嘉文嘴角吻了一记。 徐江山眨了眨眼，倏然惊醒过来，转而看到张贺放大的脸，抬起手一掌拍了过去。 “啪”地一声，一记巴掌落在了张贺的脸上。 张贺怔怔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江山。 徐江山回过神来，也有些错愕道：“那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张贺见他有些吓着，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道：“怎么了，刚才在想什么？” 徐江山张着嘴，看着张贺柔和的神态，心底有些惊疑。“昨天晚上……我们……”徐江山紧了紧拳，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张贺会这么温柔的看着自己，还有……他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他居然和张贺上了床？ 他只记得，迷迷糊糊中，做起了春梦，也不知道是抱了哪个帅哥，可醒过来，他居然被张贺抱在怀里。 徐江山有太多想知道，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了。他敛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那件事，他只有自己去查。在此之前，他只能保持沉默。 张贺见他话只说了一半，不由道：“昨天，弄疼你了吧……现在还疼吗？” 疼，怎么会不疼，除了腰，身下那处，动一动都疼。 徐江山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道：“我的衣服呢？我要回去了。”他醒来的时候，就想回去，可是没找到自己的衣服。 “现在回去做什么？” “你别管了，告诉我衣服在哪里？我要回去，现在，立刻，马上。” 张贺见他决意要走，迟疑道：“在卫生间，你昨天穿睡衣过来的，一路跑过来，都汗湿了，还是别穿了。” 张贺说着，直接拦腰半人揽进怀里，道：“时间还早，还是再会睡会儿吧，如果不舒服，今天就留在这里，别去上课了。” 他们二人，身上都未着寸缕，这般搂在一起，肌肤自然亲密的贴在了一起。 徐江山身子一僵，忙推开他，道：“不行，我要回去。”他说着，掀开被子，直接下了床，可因为身后的钝痛，一时脚软，整个人坐到了地上，直接嗷叫了一声。 张贺连忙下地，扶着他坐到了床上。 徐江山忙扯了空调被遮住自己的下身，看到某人赤身裸体的出现在自己跟前，身下硕大的那物，还半挺立的对着自己，他嘴角扯了扯，扬声道：“你好歹穿上衣服啊。” 张贺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再看了看何嘉文，闷笑了一声。然后在衣柜中，翻了两条内裤，一条递给徐江山，一条自己直接穿上。 徐江山看着手上的内裤，迟疑了下，很迅速的将内裤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想着自己身上现在穿着张贺的贴身内裤，他顿时就觉得浑身瘙痒难耐。他抬起头，就对上张贺的视线。瞧见张贺目光幽沉，嘴角含笑的看着自己，徐江山只觉得头皮一麻。 张贺把手上的一套衣服放在床边，捏了捏徐江山的脸，道：“你想回去，那我送你过去吧。我先去洗漱，你的睡衣还是别穿了，穿我的。” 张贺说着，径直走出了房间。 徐江山的视线在张贺那只穿着内裤的翘挺屁股上停留了一下，随即脑中，不由闪过昨晚的画面。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恍然想起，张贺是直的，以前不是顶讨厌自己的，到底“那个人”使了什么手段，为什么张贺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现在他和张贺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徐江山心绪烦乱的抓了抓头发，转而看到桌台上张贺的手机，身子一顿。他凝了凝眸，微做思量后，扶 59.意假情真008 徐江山只是心念一动，才会去查看张贺的手机。可当打开手机，看到最后一条通话记录的人名赫然是“何嘉文”三个字时，打从心底升起一股不寒而栗的凉意。再细查看之下，才发现，从他出院起，两人的往来通话记录每日都有。 徐江山手微微颤了下，继而查看短信，赫然看到许多他从未在自己手机中看到的手机短信往来。徐江山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深呼了两口气，张贺就已经洗漱完毕走进了房间。 徐江山听到声音，倏然转身，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这一动，牵动身后那处，登时疼的龇了下嘴。 张贺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腰道：“怎么了，还……还很疼吗？” 徐江山这会儿衣服也没穿上，还光着身子呢，张贺这一扶，手直接搭在他的腰上，炙热的手掌贴在他微凉的身子上，烫的他浑身一颤。 徐江山脸色微变，忙一把推开了张贺。 张贺有些愕然，随后目光转向徐江山的手上。 徐江山见他看过来，才发现自己还拿着人家手机，忙脱口解释道：“我……只是想看看几点了。” “房间里凉，赶紧穿上衣服吧。”张贺莞尔笑说着，把自己手中拿着的手机往徐江山跟前一送，柔声道：“你的手机落在卫生间了，喏……还你。” 徐江山将张贺的手机放回桌上，接过自己的手机，然后慌手慌脚的把张贺的衣服穿在身上。张贺见他穿好了衣衫，便道：“去洗洗脸吧，我整理下房间，等你洗好了，送你回去。” 徐江山讪讪的点点头，垂着头进了卫生间。他记得昨晚到后来，他和张贺身上都出了汗。依着张贺的洁癖性子，硬是抱着他进了卫生间。那会儿，徐江山臊的不行，不仅心里抵抗，身体也跟着不停的挣扎，在卫生间里打翻了不少东西。可这会儿，洗漱用品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卫生间里，干净了连一根儿头发丝都看不见，洗手台边摆放着的桶里，还浸泡着他昨日穿在身上的衣物。 别的都另说，就跟前摆放着一个杯子，杯中的牙刷，连牙膏都挤好了，脸盆里也放着一条崭新的毛巾，这些显然是张贺精心准备好的。 徐江山看着这些，忍不住揉起了额头。昨夜发生的事，深深的烙在了他的脑海，甚至连身体也记住了对方火热的身躯、滚烫的热情。如今想起，除了一开始心底的震惊之外，他自始至终都不曾尽全力抵抗，到后来甚至放纵自己，沉溺情事。 那是真真切切的肌肤之亲，也是徐江山身而为人的头一遭。他自确定喜欢男人开始，统共也就看上那么一个林浩，许是林浩温和的性子，让人打意识里想要保护他。是以，徐江山总把自己认定为主动的一方，就算重生到何嘉文这瘦弱的身躯里，也从没想过伏雌于人下。 本来何嘉文这灵异体质就够让他头疼了，现在却莫名和张贺发生了关系，更遑论张贺突然转变态度和……性取向。 徐江山整理思绪的同时，也在为自己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张贺而苦恼。待他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张贺背着包站在房门口，目光殷切的看着他。 徐江山身子一僵，忙错开视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 张贺面色柔和的看着他，看着他低垂着头，想到两人才发生亲密的关系，只当他是害羞。他嘴角弯了弯，提起脚边的垃圾袋，冲徐江山道：“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说着，向着门口走去。 徐江山鼓着腮帮子，表情纠结的跟着张贺走了出去。 今天天气很阴沉，看着就要落雨了似的，室外格外的凉爽。 张贺丢了垃圾袋之后，两人才一前一后上了车。 这过程，徐江山都不敢正视张贺。张贺透过后视镜看到对方丰富的表情，抬了抬眉，只用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径直握住了徐江山就近的手。 徐江山眉角抽搐了下，脖子僵硬的歪了下看向张贺。徐江山看着张贺俊朗的侧颜，再垂眸看向覆在自己手上那只修长好看的手，脑子里闪过这只手曾在自己身上撩拨，耳根子莫名红了起来。因为心悸，以至于忘了把手抽回来。 张贺嘴角微微弯起，似感觉到他的视线，手不由紧了紧，但没看他，只是很专注的看着路况。 一路无语，很快，车子就到了徐江山现住的房子楼下。 车子停下之后，徐江山这才抽回自己的手，不自然道：“谢谢。” 张贺忙道：“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徐江山绷着脸直接下了车。 张贺眉头微拧，目送着他进了楼道，末了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看着短信发送成功之后，嘴角弯了弯，收起手机，转了个方向，向着学校方向驶去。 徐江山忍着身后那处奇异的感觉，才回到阁楼，手机传来短信铃声。徐江山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张贺发来的。 “今天好好休息，我让人帮你请假。你好好休息，中午带饭给你。” 徐江山看着最后那句“中午带饭给你”，想到张贺会过来，脸都绿了。他是糊里糊涂跟张贺打了一炮，但是不代表他喜欢张贺这人，更没想和张贺谈恋爱。 徐江山咬着下唇，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那条短信，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拨了对方的电话。电话接通之后，徐江山也不待对方说话，连珠带炮似的冲电话说道：“我很好，你不用管我，中午也不要过来，我要休息了，我是认真的，你别过来。就这样，再见。”他说完，迅速挂断电话，顺带还关机了。 解决了张贺之后，徐江山颓废的躺到床上，才闭上眼睛，不到三秒，又猛地睁开眼睛，爬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身体里面一定存在着某个人，或许……就是何嘉文本人也不一定。不然怎么解释“他”和张贺在一起这件事？ 从医院出来之后，没有发生过一觉醒来却出现在别的地方这种事，徐江山也打从心底希望那个人不存在。但想不到平静的背后，居然是对方刻意的掩盖自己的存在。 徐江山越想心情的起伏越大，他有些茫然的张望着，最后视线落到屋子中的桌上。 他忽然想起进医院前，他曾刻意放在桌上放的纸不在了。从医院出来之后，他自己都忘了这事儿，现在想来，出院后回到这里，就没见过那纸。 虽然不知道纸上哪里去了，可是他不能坐以待毙。既然知道身体的异状，他自然要弄个明白。 徐江山正了正色，走到桌前，在抽屉里翻出了一张空白的纸，想了想，后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你是谁？是……何嘉文吗？我知道你在，也知道你知道我存在。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质问什么，因为是我强占了你的身体，对此我很抱歉。我不清楚这是怎么造成的，事实已然如此。我想你也很困扰，事实上，我也很不安。作为目前是这个身体一部分的你我，我想我们有必要交流一下。虽然很冒昧，也很无礼，但请你见谅。还有……我叫徐江山。” 写下最后一个字时，徐江山握紧了拳头。 窗外，雨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阁楼比平常晚间都凉快。 放下笔之后，徐江山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着张贺的衣服，脸扭曲的下，狂躁的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除尽，末了翻了条自己的内裤套在身上之后，就爬回床上。 他昨晚本来就晚睡，今天又早起，自然有困意。可他趟回床上之后，却是希望那人在自己睡过去之后，能出现，给自己一个回答。 他无比希望自己陷入沉睡，眼皮也抬不起来，可就是这样，他却没办法睡过去，反而在床上翻来覆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待他睡过去，已经是许久以后了。 而那一头，张贺接到“何嘉文”的电话之后，眉头拧起。可是电话回拨过去，已经提示关机了。 他当时就想开车调转方向，可是还是忍了下来。 进到校园之后，他没有直接去自己班级，而是一路去了何嘉文所在的教室。 他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那个班里许多女生低声尖叫起来，两眼放光的看着他。 张贺面色淡然的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近期瘦了不少的程遥身上。 程遥在张贺出现的时候，就注意了。他眉头一抬，听到身后女生激动的尖叫，就忍不住腹诽。怎么现在的女生，都是视觉动物。 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张贺在他的眼里是个奇葩。成天绷着脸，就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钱似的。当然，他这么不喜欢张贺，实际上还是在为何嘉文不值。 所以，每次看到张贺，程遥都没给他好脸色。 程遥兀自在心底编排张贺，想不到张贺走进了教室，还直直的向自己走来。 程遥看到张贺走到自己跟前停下来，抬眸看他瞅着自己，唬了一跳，“你想……干嘛？” 张贺面色无波的瞅着他，道：“你出来一下。”他说着，转身就走。 程遥眨了眨眼，左右看了下，确定张贺是在跟自己说话后，嘴角抽了一下。他鼓起嘴，迎着众人的视线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之后，程遥没好气的说道：“张贺，我跟你不熟，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闻言，张贺眸子一凝，阴沉的扫了程遥一眼，沉声道：“何嘉文今天不来，你帮他请假。” 程遥扬声道：“啥？ 60.意假情真009 程遥瞪大眼，有点不可置信的看向张贺。 哪知张贺没再看他，撂下话之后，转身就走了。程遥好像还没消化完他的话似的，看着他走远。 过了好几秒之后，程遥回过神来，嘟囔道：“什么呀？” 张贺这货特意赶过来，就是为了让自己替何嘉文请假？这是什么节奏？何嘉文干嘛不自己打电话，反而要张贺来通知。还有他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程遥震惊不已，回过神来，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返回教室，在包里翻出手机就拨了何嘉文电话。 可是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的提示音。 程遥被勾起了好奇心，但是没办法去求证什么，结果一整天都抑郁的不行。 天空不时响过几声闷雷，雨还一直下个不停。 徐江山意识越来越弱，直到最后进入了睡眠，消瘦而略显苍白的脸上，眼周有些许发黑，显然是睡眠不足的迹象。然后，不过几息的功夫，躺在床上的人，睁开了眼。他用手臂撑起身，看了一眼周身，立时皱起了眉头。他微动了动身，忽然感觉到身下那处微妙的感觉，眉头倏然皱地更紧。 他面色微微一变，突然掀开身上薄被，赫然看到胸前明显的吻痕，以及情事过后的痕迹。他咬了咬下唇，从床上起来。除了身下那处异样的感觉外，腰部还有些酸软。他赫然想起昨夜发生过的事，面色忽然阴沉起来。 他死命的攥紧拳头，阴着脸站在原地。过了许久，心绪才渐渐的平复下来。 他深呼了两口气，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在床头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他随手翻开通话记录，目光沉了沉，打开短信信箱。当看到张贺早晨发过来的短信时，嘴角撇了撇。他沉着气，有些烦躁的抓了把头发。 末了，视线落在书桌纸上。他眸子微凝，走了过去，待看完纸上的文字后，嘴角弯了弯。他盯着那张纸，看了良久，随后目光扫到桌上崭新的笔记本后。嘴角一提，就那么光着膀子坐了下来。他打开笔记本，开机之后，随手建立了一个word文档，之后输入文字，删删减减了许久，总算写了一段他认为还过得去的文字，最后保存文档。虽然那段文字内容不多，但是却耗费了不少时间，这会儿肚子居然有了饥饿感。 “何嘉文”摸了摸扁平的肚子，瞥了眼桌旁的手机，眸子微眯。他想了想，取过手机，而后快速的编辑了一条短信。收件人，张贺。 “肚子饿了，好想吃蒜泥排骨。外面下着雨……怎么办？” 短信发送出去之后，没几秒，进了一条短信，上头只有短短的两个字：等我。 何嘉文轻哼一声，挑了挑眉，随后起身，翻出了一套衣服穿在身上。之后就边玩电脑，边等着某人来给自己送食。 当看到自己写的那个文档时，眉头拧了拧，沉吟了许久。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临近十一点时，阁楼有人踩水的声音。何嘉文眉头一抬，迅速走到门边打开房门，接着就看到撑着伞站在门口的张贺。 两人打过照门之后，张贺扬起另一只提着饭盒的手，用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等很久了吧，虽然先打电话饭店预定了，不过多叫了几个菜，花了点时间，所以晚了。” 何嘉文安静的听着，目光定定的落在张贺的脸上，只是那么沉默的看着他。 张贺头微微一偏，“先生，你点的餐已经送到，不打算签收吗？” 何嘉文露齿一笑，偏了偏身子，把人让进了房间。 张贺把伞留在了房外，带着湿意走进了房间。 何嘉文待他进房之后，一把将门扣上，随后迅速将他手上的饭盒放在了桌面上。不带张贺反应过来，双手环住对方的脖颈，仰着头，吻上对方的唇，灵活的舌直接探入了对方的口中，逗弄着对方的。张贺只愣了一下，随后扣住何嘉文的腰，含住何嘉文的唇，开始热烈的回应着他的吻。 两人激吻了好一阵，直到双方都开始喘起粗气了，这才停了下来。 张贺舒了口气，抵着何嘉文的额头，手不停的抚弄着他柔软的头发，良久，贴着他的唇道：“想我了？” 何嘉文眸子微垂，突然一把摸到他的下身，语气略有些不悦道：“我问你，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很爽？” 张贺挑了挑眉，轻笑一声，眼睛微微眯起，尔后凑到何嘉文耳边，低声道：“妙不可言。那你呢，你感觉……怎么样？”张贺在说这话时，没看到何嘉文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何嘉文眉峰轻蹙，没好气道：“不好，感觉非常不好，所以现在我们重新做一次。”何嘉文说着，动手解张贺的裤子。 “现在？”张贺微愣，连忙抓住他的手，“你说感觉不好，是指我技术不过关？可是我怎么记得，你昨晚上……很热情啊。” 那个不是老子！ “……不管，反正我现在就想要你。”何嘉文眉头一凝，动手去解他的裤子，可是两手却被张贺抓住而没能得逞。 张贺：“现在不行，你不是饿了吗？先吃饭……” 何嘉文紧了紧拳头，默了两秒，甩开张贺的手，“算了，我还不伺候了。爱做不做，昨晚痛死了，现在还疼着。哼！” 张贺忙从身后抱住他道：“笨蛋，我怎么会不想，你也说会痛的。我只是……不想你太难受而已，下次……下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相信我。” 何嘉文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赌气似的走到桌前，打开张贺买来的午餐。 当看到有两双筷子时，嘴角歪了歪，不过却没说什么。 张贺微笑着走过去，一样样的把饭菜布好。 何嘉文轻咳了一声，凉凉地说道：“你是客人，椅子给你坐？”他这是疑问句。 张贺笑：“我不是很饿，你先吃。” 何嘉文把一双筷子塞到张贺手里，“客气什么，一起吃。” 张贺挑眉，拆开一次性筷子，就靠在桌边，拿起了个饭盒，吃了起来。 何嘉文看他很优雅的吃着白饭，却没怎么吃菜，嘴角歪了歪，顺手夹了一块最爱的蒜泥排骨丢到他的饭盒里。 张贺眉头一抬，把那块排骨夹起送进了自己嘴里，也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何嘉文的饭盒里。 何嘉文手顿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夹起那排骨送进自己嘴里。接着，又夹了一块排骨给张贺。 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结果待排骨那个盒饭见底之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张贺见他笑了之后，低声道：“不生我气了？” 何嘉文辩驳：“笑话，谁气了。” “哦？”张贺挑眉，突然俯身过去，吻了吻他的嘴角。 何嘉文瞪他：“喂喂喂，耍流氓啊你。” 张贺煞有介事的摇了摇头：“嘴角有饭。” 何嘉文一噎，眼睛瞪得更大，张贺莞尔，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何嘉文翻了个白眼，末了，埋头吃饭，不再理会张贺。 吃过饭后，张贺很自觉地收拾了剩下的饭菜，顺手还整理了一下屋子。 何嘉文吃饱饭后，老神在在的躺在床上。 待张贺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之后，何嘉文伸出手，冲着他勾了勾手指头。 张贺眸光柔和的看着他，走到了床边坐下，轻轻的抚了抚他的脸颊道：“有何吩咐？” 何嘉文哼哼唧唧的说道：“陪我躺会儿。” 张贺道：“好，不过下午我还要去学校。” 何嘉文“哦”了一声，把玩着自己的手机，须臾，突然扯了扯张贺的衣摆。 张贺侧头看他，“还有事？” 何嘉文微鼓着嘴，点了点头，“我们……还没有合影，可不可以……”他的话没说完，不过张贺却听明白了。 他虽然顿了下，不过，很快扬起嘴角，略有些宠溺道：“笨蛋。” 61.意假情真010 徐江山醒来那会儿，天色已经很晚了。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看时间，想不到居然已经五点多钟了。 徐江山揉了揉有些眩晕额头，忆起睡觉之前发生做的事，他倏然清醒过来，见自己依然还在房里，下意识的看向桌面。只是，他睡之前写的那张纸却已经不在桌上了，他心头猛地一跳，忙从床上爬了起来。那桌子本来就没有摆放旁的东西，所以一眼看过去一目了然。桌上那台新买的笔记本却是开着的，插头还连着电源。徐江山瞳孔一缩，屏息看着笔记本上滑动的屏保照片，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让徐江山心绪起伏较大的是因为屏幕上闪过的那几张照片，居然是自己和张贺的合照。不，确切的说是“何嘉文”和张贺的照片。 徐江山看着照片里，那个顶着自己面容的人，勾着嘴角，眼睛弯弯的，笑得很是阳光的和张贺亲密的搂在一起。除此之后，还有他们两人抵着彼此的额头，闭着眼，贴着唇。那画面很是温馨，还有张贺亲吻他嘴角的照片，照片里的“自己”嘴角微提，眸子深邃的看着镜头。 照片中的两人如斯亲密，徐江山自问对这两人还算熟悉，可是照片中那两人的神情，看在眼底却那么陌生。 徐江山长长的呼了口气，忙在桌前坐下，动了动鼠标，屏幕跳了下，就进入了电脑界面。他扫了一眼桌面，只见桌面右下角挂着一个QQ，还不停的闪烁着。 徐江山没去理会那个QQ，目光定定的看着桌面上多出一个命名这“往这里看”的新文档。徐江山沉着气，打开了新文档。 “徐江山……这名字是你自己起的？很一般。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出现的，但这不重要。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你主动找了我，我必须提醒你注意几件事。 第一，你以后给我离张贺远点，如不必要，不许接近他。张贺，他是我的。就算你和我一样用这副身体，但是，他是我的东西，你别碰。当然，我和他现在正在恋爱当中，不排除他会主动想要亲热，就算如此，你也给我注意分寸。昨晚的事，我当做没发生过，不过，下不为例。总之，你记着，别对他动念头。 第二，从今往后，你白日里发生过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在记录下来，就放在文档里，我会查看的。当然，我也会把自己做过的事，写下来给你看。我想，你也不想因为精神方面的问题，而被送进医院吧。我相信你是聪明人，会为我们一起保守这个秘密。这副身体，在你我清醒时，都在消耗体力，而我只有在你睡着之后才能出现，所以，请你注意你的睡眠时间，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第三，我和张贺的关系，你不必和家里提，暂时对他们保密。不过，上周末，我和张贺在他家房里亲热时，被张翔撞见了，那小鬼大概是知道的。不过，不用太在意。顺便告诉你，中午张贺来过，送餐来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手机上和电脑上的照片，你别动，留着。最后说一句，我不是何嘉文。” 徐江山看着最后一句话，整个人怔住了。他好像有些不能消化似的，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上面的文字。 单从文字来看，徐江山好像能看出对方的性格，有些霸道和独裁的感觉。虽然文档上的文字给徐江山的感觉不是很好，但他却似乎能想象出对方拧着眉头，打出这段文字那冷峻的神情。 徐江山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把那些文字删了，快速开始输入文字。 “你好，我现在有些混乱了。你说你不是何嘉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的那些我可以做到，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弄清楚，你不是何嘉文，究竟是谁？你为什么又会和张贺在一起？另外，我补充一句，我是个gay，但张贺不是我的菜。昨晚发生的事……是我始料不及的，总之，纯属意外。我对张贺完全没有一丁半点的肖想，所以请你放心。不过，我也有个小小的请求。你我现在共用一个身体，我可以理解你恋爱的心情，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感受。我只是希望你能克制你们在身体方面的接触，要知道一觉醒来，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那感觉也并不好受。” 徐江山写完那段话之后，表情越来越沉重。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徐江山拿起一看，见到来电显示上“张贺”两个字时，整个人倏然惊起，他想也没想的把手机挂断。挂了电话之后，他有些苦恼起来。他现在是打从心里不想喝张贺有接触，更何况，“那个人”可是很明确的表明说过了，还说的特别清楚，我的东西，你别碰。 徐江山正百感交集中，可是这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一看还是张贺的来电。徐江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电话响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算是停了下来。 徐江山舒了口气，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末了目光落到了电脑右下角的QQ。 徐江山狐疑的点开一看，这个QQ的网名，叫：米斯特H。徐江山眉头一抬，看了一眼QQ上的联系人一栏里，只有几个分类，我的好友、我的弟弟、我的男神。那个好友分组里有百来号人，我的弟弟那一栏里只有两个人，而我的男神里只有一个人。 徐江山看着这个QQ，心头一凛，赫然意识到这是何嘉文的账号。 徐江山直接跳过我的好友那一组，直接点开弟弟那个分组里，点开之后，果然只看到里面两个熟悉的名字。一个嘉企，一个嘉业。而嘉业那个QQ头像还不停的闪烁着，显然是发了信息过来。 徐江山点开一看，只见何小弟在上头留言道：“哥哥，你上线啦？”那话之后，挂着一大堆龇牙的表情。隔了一段时间之后，何小弟又问了一句：“哥，你怎么不回我，是不是人不在啊？哥，看到之后，要回我哦。” 徐江山看那上面的留言时间，嘴角弯了弯，回了一句：“上课期间，别玩手机。” 徐江山回复之后，最后把鼠标移到“我的男神”哪一组里，虽然还没点开，但他已经能猜出七八分，里头那个人，应该是……张贺。 徐江山呼了口气，点开那个分组，果然那上面只有一个人，还备注着：张笨蛋。 徐江山顺手点开那个张笨蛋的基本资料，看到张贺那个账户名居然也叫米斯特H，嘴角扯了扯。 带着点好奇的心理，徐江山点开了何嘉文QQ空间，只是那上面的东西少得可怜。 62.替身难当001 空间里，相册里只有几张风景照，日志只有一篇，还是转载别人的搞笑段子。除此之外，就只有几条说说，还都是比较沉闷的， 心情灰常不好，狂躁。 时间过得好慢，狂躁。 那个混蛋，去死。狂躁。 心都凉了，我这是这么了？狂躁。 …… 徐江山看着那一排狂躁，心想，何嘉文是想不出别的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呢，还是真的每天都很狂躁。接着，他却看了留言板，居然没有一条留言也没有，徐江山皱眉，查看了一下，原来空间设置成禁止留言和回复。 页面的皮肤，还是最原始的天空蓝。由此可见，何嘉文以前没怎么装扮过空间。徐江山原还想，在这Q里能得到点有关于何嘉文的信息，但却没有。 不过，这个号码，很显然是“那个人”登陆的，但是他既然说自己不是何嘉文，又为什么知道号码还有密码？ 徐江山越想，就越迫切的想要那人给自己答案。 随即，他想起，方才文档里提到过，手机里的照片，便马上取过手机，翻看起来。打开相册，果然看到了那所谓的照片。数量还不少，大部分都是张贺和他合照，有喂食的，有两人贴面的，甚至有接吻的。 徐江山扶额，看着那些画面甚是无语。这时，阁楼外有些动静，接着就听到一阵敲门声。 徐江山眉头蹙起，阖上笔记本，狐疑的起身去开门。当打开门，看到站在雨幕中站着的人时，身体立时紧绷起来。 张贺眉眼一弯，勾起嘴角，道：“怎么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没睡醒呢。” 徐江山不自然的别过头去：“睡挺好的，你……你怎么又来了？” “外面下雨，想你也不会出去吃饭，就给你带过来了。”张贺说着，信步进了房间，顺手还牵着徐江山带到桌前，“都是你喜欢吃的，怎么样……对你好吧。” 徐江山嘴角抽了下，不着痕迹的拂开张贺的手，笑得勉强：“那个……太麻烦了，谢谢啊。” 张贺见他神态不自然，眉头微微一蹙，伸手抬起徐江山他的下颚，道：“怎么了？你……不高兴？” 徐江山瞪大眼看着张贺放大的脸，脸颊霎时红了起来，呆了两秒，他立马跳开一步，立马否定道：“没有，我只是……你别乱猜啦，反正……你能来，我很高兴。”最后那句话，也只有徐江山自己明白，说的是有多言不由心。他整个人完全处在了一种戒备状态，不敢太过直视张贺，又不能让他觉察出自己的反常。可天知道，张贺和那个“何嘉文”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张贺的目光沉了沉，上前一步将人揽进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真的是高兴？” 徐江山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眼睛四处游弋，听到张贺这么问，忙不迭的点头道：“当然了，我骗你干嘛啊。那什么……你先放手，我身上很粘，醒来之后还没洗脸刷牙呢。” 徐江山想，以张贺那洁癖症的程度，听到这话，怎么都要推开自己了吧。可哪里想到张贺不仅没推开自己，揽着自己的手劲还大了一些。 徐江山记得张贺那毛病挺严重的啊，以前在他那房子里时，脸吃个苹果他都要皱眉，跟自己摆脸色，现在居然主动给自己送饭来了。还有那个陆曼秋不是说过，这家话连接个吻都要嫌弃她口腔里的细菌，怎么到自己这里，居然都……昨晚全套了？！这家伙真是因为她不爱卫生才跟人家分手的吗？为什么他觉得，张贺这家伙其实是个弯的呢。 难道以前看走眼了？ 徐江山僵着身体，怕张贺疑心，就没推开他，可这么被抱着，脸跟着烫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徐江山不由开口道：“那个……张贺？” “嗯……什么事？”张贺低头看着怀里的徐江山，柔声的问。 徐江山扭了扭身子，“放开我啦，饭菜都要凉了。” 张贺轻笑一声，眼眸微垂，伸手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嘴唇几乎贴上了对方的唇。 徐江山呼吸一滞，瞠目结舌的看着张贺，待意识到对方要吻自己时，忙偏过头去。 张贺顿了下，随后闷笑了一声，“好了，不逗你了，去洗洗吃饭吧。” 听到这话，徐江山送了一大口气，随后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从卫生间里出来，张贺就给他递过了筷子。 徐江山接过筷子，道：“谢谢。” 徐江山硬着头皮，在张贺的眼皮子底下，吃了起来。他吃了几口之后，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张贺，不由问道：“那个……你吃了没有？” 张贺看着他，摇了摇头。 徐江山嘴角扯了一下，脱口而出：“你要不要也吃点。” 徐江山发誓，他只是随口问问，哪知张贺居然耸了耸肩，俯身，冲着自己张开口。随后听到张贺顶着那张俊俏的脸，压低声音道：“只有一双筷子，难道你想我用手抓不成？” 徐江山愣了下，呆呆的把筷子递了上去。 张贺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喂我。” 徐江山手抖了下，冲着张贺傻笑了下，随后忙道：“其实……我吃饱了。筷子给你，你拿着。”他不由分说的把筷子塞在张贺手里，还站了起来，把椅子让给了张贺。 张贺看着基本没动过的饭菜，眉头一拧，在椅子上坐下，一把搂过徐江山，让人坐到了自己腿上。 徐江山霎时脸色变得通红，只觉得屁股都烫了起来，他挣扎了下，却听到张贺说道：“乖，别动。” 张贺双手环着他，摸了摸他的肚皮，道：“你根本没吃几口饭，就算不饿也得吃。”他说着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徐江山的嘴边，“张嘴。” 这语气，这动作，这身体接触。让徐江山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此情此景，他真是没法想象。 可是那筷子已经送到了嘴边，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只好张嘴凑过去…… 张贺见了，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道：“你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长点肉抱起来应该会更舒服。” 徐江山只觉得轰的一声，只觉得血液逆流。他强忍了会儿，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想要站起来，哪知张贺却扣着他的腰，不让他离开。徐江山无法，只好抢过筷子，道：“我自己吃。” 那一顿饭，徐江山吃的简直是百味陈杂，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等饭吃完了，收拾了一通之后，徐江山见张贺去开门，以为他要走了，哪知他把垃圾袋往门边一放，居然回头去卫生间洗了洗手，最后还坐到了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 徐江山心底问候了张贺无数遍，最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凑上前，问道：“晚上不去上课了吗？” 张贺：“嗯，我学分够了，去不去都无所谓。” 徐江山听到这话，直瞪着张贺的后脑勺，恨不得瞪出豆腐脑来。 张贺扫了一眼界面，看到那个“往这里看的”的文档时，嘀咕道：“这是什么？”说着这话的功夫，他的鼠标已经移了过去。 徐江山一惊，忙抢过鼠标，道：“啊！你别看……” 张贺微愣，继而笑道：“你越是不让我看，我就越想看。”他说着，也不管徐江山手里的无线鼠标，直接用笔记本上的触摸板移动鼠标。 徐江山心头一紧，连忙抓住张贺的手，道：“求你，别看了……” 张贺挑眉，“到底是什么，这么保密？” 徐江山眉头紧蹙，咬着下唇，支吾道：“里面……是网址。” “什么网址？还这么神秘。” “就是……一些影片的在线网址。” “哦？那为什么不让看？” “是……钙片啦。” “钙片？那是什么？” “就是一些男男爱情动作片啦。”徐江山心里没底，见张贺狐疑的神态，补充道：“就是小黄片啦。” 张贺抬了抬眉，随后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也就是说，这里面都是你收藏的？” 徐江山点头。 张贺顿了下，道：“那个……我没看过，不如放一个看看？” “不行！”徐江山连忙否决，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强硬，又道：“你不许在这里看，你要看回去看。” 张贺笑道：“怎么了，你这是难为情了？” “我没有。反正，你不许在这里看。”难为情个毛！老子看片撸管子的时候，你还没发育呢！ 徐江山看着张贺的笑脸，就觉得特别郁卒。 张贺趣道：“可是，我真的很想观摩一下，顺便学学……” 学？！这信息量太大了。 徐江山扯了扯嘴角，无奈道：“你真想看的话，我发邮件到你QQ邮箱里，你回去自己看。” 张贺点点头，勉强同意了。 徐江山点头，忙道：“那就这么说好了。我那个文档，不许打开啊。” “好，我知道，一定不打开。亲爱的，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吧？” 徐江山听到这话，忙放开张贺的手，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就站在一旁，死死地盯着张贺。 63.替身难当002 徐江山原以为张贺坐一会儿就会走，哪知道那家伙居然打开播放器，找了部电影来看。 徐江山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催促他走，只好憋着气站在一旁边盯梢。 房间里能坐的椅子就那么一张，影片开始后，张贺回头瞅了他一眼，长手一伸，扣住他的腰，道：“一起坐。” 徐江山想到方才坐在他腿上的事，脸上一烧，“不用了，我坐床上就好。” 张贺没听他的，直接把人拽到身边，侧了侧身，让徐江山贴着自己，两人并肩坐在一跟椅子上。 徐江山心底都快把张贺骂出翔来了，可脸上还要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好容易熬到影片放完，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徐江山想，这回儿张贺该走了吧，结果，张贺不但没走，还打开浏览器，玩起7K7K小游戏了。 这家伙真是那个盛气凌人、高贵冷艳的洁癖少爷？尼玛，那是于哲峰六周岁的小外甥才玩的游戏好不好。 徐江山看张贺玩的津津有味，咬着牙槽，假意咳了两声，可没引起张贺的注意。徐江山嘴角抽了一下，闷声道：“张贺。” “嗯？” 徐江山慢慢地站了起来，放软了声调：“……时间很晚了，你不回去吗？” 闻言，张贺看了看时间，抬头冲着他温柔一笑：“才八点，时间还早。怎么？这是下逐客令？” 徐江山忙摆摆手：“那倒没有……” 张贺微笑地看着有些局促的徐江山，低沉磁性的嗓音慵懒的说道：“那不如……我晚上留下来陪你好了……” “什么？”徐江山抬眸看向张贺，跟见了鬼似的，看着张贺幽黑的双瞳，那黝黯的眼底闪耀着陌生的光芒，似要将徐江山的灵魂都吸了进去一般，深不见底。 张贺见他这副表情，愣了一下，爽朗一笑：“你怎么了，好像很怕我似的。” 徐江山眼神闪烁，“怎么会呢。” 张贺突然站起，一把搂住徐江山，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嘉文……” 徐江山浑身一个颤栗，看着张贺的脸再眼前迅速放大，接着就感觉到嘴唇被温暖的物体覆上。 诶？ 徐江山瞪着眼珠，过了还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贺这混球在啃自己的嘴巴。徐江山心口“扑通扑通”一阵乱跳，随后大惊失色的叫了一声。张贺的舌趁机探进了他的嘴里，舌尖娴熟的扫过他口中的每一处。 徐江山回过神来，赶忙闪躲着，可奈何被张贺缠着，被吻的七荤八素。 张贺放开徐江山时，他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嘴角还留下了一丝可疑的液体。 徐江山脸颊泛红，轻喘着气，他气呼呼的瞪了张贺一眼，可对上张贺那双深邃的眸子时，脸顿时烧得更加厉害。 “嘉文……”张贺拂开徐江山的手，用指腹轻轻的擦了擦他的嘴角，凝视了半响后，轻叹一声，一把抱住徐江山，“我爱你……” 徐江山只觉得心脏似乎被重锤狠狠的击一记，整个人僵住。 耳边是张贺的呼吸，身体能感觉到张贺炙热的体温，就连周围的空气都是张贺的味道。 徐江山呆住，任由他抱着自己。 这一秒，听着对方的话语，感受极尽温柔的宠溺，竟莫名觉得有股暖意直袭心头，也有些让人眷恋不已。 虽然，明知道不该贪恋这不属于他的温柔和爱意，可那一刻，徐江山心底没有丝毫抵触。 张贺抱了许久，才放开徐江山，末了，摸了摸他的脸颊，抚着他柔顺的发丝，道：“我该回去了。” 徐江山抬头看着灯光中那张英俊的脸，呆呆的点了点头：“喔……” 张贺笑了笑，“那……我走了。” 徐江山回过神来，“啊？哦……要不要我送你下去。” “不用，外面下雨呢。” “那行……我就不送了，你慢走。” 张贺含笑看着他，随后倾身吻了吻他的额头，“明天见。” 徐江山攥着拳头，送张贺到了楼道口，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之后，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他回到房里后，径直在书桌前坐了下来，看着电脑上那个“往这里看”的文档，苦笑了起来。 随后打开文档，想了想，之后在文档下面补充了一句：“张贺晚上来过，送晚饭来着。他晚上没去上课，我们一起看了《我是传奇》这部电影，还玩了7K小游戏……” 徐江山写到这的时候，迟疑了下，最终没有把张贺亲了自己的事写进去，不过，徐江山想起自己跟张贺扯谎说这个其实是小黄片网址，还答应发给他这事儿，就顺带着写了进去。最后输入日期，保存了文档。 徐江山回过头，登陆了自己的QQ账号，进入邮箱，在群邮件里翻了一圈，找到了一封群友发送的在线影片地址的邮件，随后将邮件转发给了何嘉文的账号，末了通过何嘉文的账号发给了张贺。 徐江山还担心“那人”看不到自己留下的文档，电脑也没关，就那么开着，随后关了灯爬回床上。 许是白天睡了一个大觉，他想早点睡着，却翻来覆去就是没有丝毫睡意。他只好闭着眼睛数羊，结果听到正在充电的手机传来短信铃声。 徐江山睁开眼睛，抓过手机一看，原来是张贺发来的短信。 “宝，我到家了，你呢？睡了吗？” 宝？ 徐江山扯了扯嘴角，直接丢开手机不予理会，随后闭上眼睛继续属羊，数了没几只，就抓过手机，编辑短信：“躺在床上了，还没睡着。” 短信发送过去后，徐江山叹了口气，没多久又收到对方的短信。 “我刚看到你发的邮件了，数量颇为可观。我很好奇，你那里来的这些东西？” 徐江山翻了个白眼，丢开手机，脑子却不能自控的想起张贺的容颜，不禁头疼起来。 次日，徐江山醒过来，第一时间去看电脑后。他心情特别激动的去查看那个文档，可是打开之后，却发现，文档里的内容还是自己昨夜留下的。 徐江山颇有些失望的把电脑关了。看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他叹了口气，就去卫生间去洗漱。 徐江山在路上吃过早饭，就去了学校。他去的已经算是早的，可想不到，程遥比他更早。 徐江山还没坐到位子上，程遥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站起来，兴奋的说道：“嘉文，你终于来了！” 徐江山瞅着他，挑起眉头道：“你最近来的也都挺早的啊。” 程遥嘴微微一嘟，两只手对着手指头道：“那是因为人家去晨跑了，阿城陪我呢。” 徐江山看着他脸上带着的小得意，不由笑道：“阿城？看来你俩进展的很顺利啊。” 程遥头一扬，掷地有声的说：“那是必须的。” 徐江山笑了笑，刚坐下，程遥突然凑到他跟前，道：“啊，我差点忘了问，嘉文，你昨天为什么没来上课？” “啊？”徐江山眉头一抬，眼神有些闪烁：“也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 “真是这样吗？”程遥狐疑的看着他，因为周围还有别人，只好压低声音，闷声说道：“张贺是怎么回事？你身体不舒服干嘛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叫张贺来跟我说？” 徐江山抬起手抚了抚额头，沉沉的舒了口气，道：“饭饭，你这个让我怎么说呢……其实吧，我真说不上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之前不是都说跟张贺断绝来往，怎么又和他扯在一块了？还枉费我帮你介绍对象，你就这么报答我！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没忘了那个混蛋？” 徐江山微张着嘴，神情纠结的看着程遥。 程遥神情微变，道：“你怎么不说话？” 徐江山抿着嘴，又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和程遥说自己和张贺的事，可现在他真的没了主意了。这身体要是他自己，他可以做主，爱和谁谈恋爱都是他自己的事。可现在呢，他根本就是一缕幽魂，寄身在别人身上。人家谈个恋爱，他还得帮着谈，如果，只是一两天的事，他可以帮衬着点。可这种情况，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徐江山现在想想，都只能苦笑以对。 程遥见他不说话，又道：“嘉文，别告诉我，你还喜欢他……我会鄙视你的。” 徐江山扯了扯嘴角，把自己手机掏出，翻到相册那里，递给了程遥，“你自己看吧。” 程遥接过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瞪大了眼，惊声道：“啊——” 徐江山忙捂住他的嘴，道：“你小声点，别激动啊。” 程遥点了点头，徐江山这才把手放开。 程遥瞪大眼睛，看着照片两个男生接吻的画面，有些愣神。随后，他接连翻了几张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徐江山，喃道：“嘉文，你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徐江山耸了耸肩，拿回手机，道：“简单点说就是……我俩在一起了。” 程遥吞咽了口水，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这不科学，我的世界观被颠覆了。” 徐江山“呵呵”一笑，肃容道：“对了，这件事，你得给我吞进肚子里，谁也不许说哈，就算是你的阿城也得给我守口如瓶。” 程遥过了很久才把这个信息消化了，待他回过神来，忙抓住徐江山的手道：“嘉文，虽然说，我不喜欢张贺，不过……既然你喜欢，那我都一定会祝福你。” 徐江山：“……” 过了一会儿，程遥按耐不住的问道：“嘉文，你和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大概就这段时间。”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 程遥明显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随后他连忙道：“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徐江山嘴角一歪，“这个……说来话长……” 程遥眉头一蹙，道：“那这个先略过去，你就说说，你们两个进展到哪一步了？” “……”徐江山侧目看向程遥。 “你没让他占便宜了吧。” “……”徐江山轻咳了一声，拉着程遥坐好。 程遥圆目一睁，“该不是……做了？” 徐江山脸有些烧，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不过程遥看到他脸颊泛起可以的红晕，整个人凌乱了。 一整个早上，程遥都绕着徐江山不停地向他旁敲侧击关于他的恋情，可是从徐江山那里他都只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勾的程遥抓心挠肝，很想撞墙。 徐江山也有些后悔让程遥知道这事儿，以至于被他缠了一整天。 中午的时候，程遥还想拉着徐江山去小食堂，徐江山一想，张贺平常都在那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午饭过后，徐江山去了图书馆，在阅读坐上没多久，就接到了张贺发过来的短信。 “宝，看对面。” 徐江山讶然，抬起头，一眼就看到坐在长桌对面的张贺。 徐江山愣住，看着对面的张贺，嘴角轻轻勾起，冲着自己露齿一笑。那一刻，徐江山只觉得心脏不听话的乱跳起来。 徐江山深呼了口气，忙低下头，用手机编辑起短信，可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结果只留了三个字，发送了出去。 “好巧啊。” 张贺看着新短信，轻笑了下，回道：“笨蛋。” 徐江山看到后，回了两个字：“呵呵。” 张贺想起新近网络上流行的一句话：“聊天止于呵呵。” 张贺轻咳了声，把手机收起揣起了兜里，而后对着徐江山的方向，丢了个飞吻。 徐江山看到，脸一红，忙低下头。 他们两人在图书馆一直呆到快上课了才一前一后的离开。 64.替身难当003 徐江山是硬着头皮，在某人视线的注视下离开的。直到感觉不到那焦灼在自己身上炙热的视线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徐江山觉得生活跟他开了一场天大的玩笑，他现在都没法定义自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难道从今往后都要这样？ 徐江山一想到这个，心情就特别沉重。 下午，程遥费心的向他打听他和张贺的事儿，徐江山都只以几声叹息来回应他。 最后一节国贸课，徐江山想到林浩，情绪就更加低落了。 收拾好了课本后，他就和程遥两人一起去了大教室。徐江山才坐下来，刚翻开课本，程遥突然扯了扯他的手臂。 徐江山侧头看他：“怎么了？” 程遥冲他呶了呶嘴，看着教室门口，道：“姓张的来了。” 徐江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向着自己方向走过来的张贺，整个身体都绷直了。 张贺淡然无波的扫了他们一眼，略顿了一下，多走了一阶，在他们身后那一排走去，最后在徐江山的正后方坐了下来。 张贺面无表情的坐下之后，就翻开书来看了。 程遥看看徐江山，再扭过头看看张贺，呆了一会儿之后，狐疑的凑到徐江山耳边嘀咕道：“搞什么呀，你早上没蒙我呢吧，他怎么还是以前那副屎样？”程遥虽然压低了音量，可是却足以让坐在他们身后的张贺听到这话。 张贺抬起头，看着前方靠的极尽的两个人，眉头微微蹙起。 徐江山眼睛一闭，有些窘迫的低下头，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周围骤然下降的温度。他想说点什么来圆场，可是张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索性什么也不说。 程遥眨了眨眼，求知欲极强的看着徐江山，可等了半响，都没有得到回应，这让他不免有些泄气。 程遥撇撇嘴，转头看向张贺，见对方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他眼皮一跳，不由抬起手冲张贺挥了挥，“嗨……” 张贺面无波色看着他，头轻轻一点，接着收回目光，垂头继续看书。 程遥看张贺那神态，嘴角不受控制的撇到后脑勺去。他回头腹诽了一阵，斜眼看向徐江山。 从刚才张贺进来开始，这两人有交流过吗？ 尼玛，说好的是情侣呢？他怎么没看出来，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安静了几秒之后，程遥忍不住撕了页纸，在上头写道：“亲爱的，不是我不信你，只是你确定你和那个木头真的在一起？你要不要和他确认一下？”写完之后，程遥就把纸塞给了徐江山。 徐江山翻开一看，笑了一下，在那行字底下回道：“嗯，改天我问问他。” 程遥见他这么回答，显然不大满意。 他夺过纸，想了想，又挥笔写道：“哎，真不明白你喜欢他什么，我看着瘆的慌。你啊，记住我一句话，就算是再喜欢，也要有所保留，不然，到最后吃亏伤心的是你自己。” 徐江山看过之后，抿了抿嘴，将纸条揉成一团，捏在手心里，什么也没说。 没多久，铃声就响了起来。 徐江山环顾了一圈，看着教室里的人数比以往少了将近三分之一，有些不解。以前基本上座无虚席，可是今天的教室，居然多出了许多空位子，不由疑惑道：“怎么回事啊，今天怎么少了那么多人？” 程遥忙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吗，林老师的性向被公开了，昨天因为这事儿，校园网都瘫痪好几次了。” 徐江山心头一紧，扬声道：“你说什么？！”他这一问不要紧，但是因为声音颇大，惹的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徐江山却顾不得这些，一把抓住程遥的手，连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了。” 程遥龇了龇牙，把自己的手抽回，“哎呀，你激动什么，都把我抓疼了。” “对不起……”徐江山有些赧然，可是眼底的担忧，却表露无遗。 张贺抬眸看向徐江山，目光沉了沉。 程遥扭了扭手腕，幽怨的看着徐江山。虽然已经打过铃声了，不过因为讲师没到，周围的学生，该讨论问题的讨论问题，聊天的继续聊天，要么都在忙自己的事。 徐江山心里焦急，不过片刻，他就稳住心神，敛了敛容，低声问道：“饭饭，你说林……林老师的性向暴露了？你没开玩笑吧？” 程遥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去校园网看看嘛，反正挺热闹的，一群傻叉危言耸说不上同性恋的课，还让学校辞了林老师来着。” 徐江山心里一凉，连忙拿出手机，想直接用手机登陆校园网，可因为他那手机配置不高，总登不上去。他想了想，冲程遥道：“我手机上不了校园网，你的手机能上吧。” 程遥点点头，“算了，我直接把帖子翻给你看吧。”他说着，用自己的手机进入了校园网，点开帖子之后，就把手机递给了徐江山。 徐江山抿着嘴，接过手机，一眼就看到手机上方，那条醒目的标题。 【标题】S大的女生们，睁大你们双眼看清楚了，国贸人气男老师林浩是个GAY。 徐江山眉头一紧，翻看着那个帖子下方的内容。 S大的学姐学妹学霸们，你们一定又要说我在胡编乱造，无事生非，搔首弄姿了吧；你们一定在看到标题的第一瞬间，不屑的“嗤”了吧；你们一定又要说我夏某人在传假消息了吧。 错，大错特错。 S大，2013年度最劲爆的消息横空出世了。 是的，你们没看错。如标题所诉，S大新晋人气排名第一的国贸老师林浩，这个以温柔的气质、俊秀的外形、优雅的微笑，征服了无数经管戏妹纸们的男人，也俘获了部分少年倾心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ps：据可靠消息称，有男生可见当众表白，其魅力可见一斑。） 你们又要说我造次了，又要说我诽谤了，又要说我语无伦次了吧。 可是，这一次，哥们我真的是亲眼所见。看着这个被一众女生捧为男神的经管第一人，半夜出入GAY吧，当时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我没瞎掰啊，不要吐艳我，有图有真相。 徐江山手紧了紧，翻到下头，果然看到了几张照片。 因为是偷拍的，又是夜景，所以并不是特别清晰，但徐江山能看出，那个背影清瘦的人，正是林浩。前几张都是林浩进入酒吧的背影，可是接下来的照片，却是他从酒吧出来的正面照片。照片里有三个人刚好走到酒吧门口，和林浩打了个照面，接着那几张连续的照片中，那些人不知道和林浩说了什么，最后一张是那三人将林浩围在了中间，有人的手已经搭在林浩的腰上了。照片发到这里就没了。 徐江山呼吸一沉，心底有些难受。 这帖子是昨天早上发的，而博主也在最后写明这些照片是这周一晚上拍到的，也就是前天晚上。 徐江山没去看那帖子下面是怎么议论的，只是心底不免有些担忧起来。 林浩一向洁身自好，鲜少去酒吧K厅。他给人感觉是很温驯，但徐江山却知道，林浩性子有些孤傲，不懂得相处之道。这就是为什么林浩进入社会之后，却连换了几个工作。到最后，成了现在的大学讲师。现如今他的性向被扒出，就算学校不赶他，依林浩的性子，也肯定会自己走人。 徐江山沉着气，把手机还给程遥，频频看向教室门口。 上课铃声响了快十分钟了，可是林浩还没出现，难道是那晚出了什么事？那之后，那三个人没对他怎么样吧。 徐江山想着，眉头越皱越紧。教室里，有些人等不下去，开始收拾课本，站起来想要走人了。 有人开始起哄了。 这时，门口一个清瘦的人，抱着课本，面色淡然的走进了教室。 看到来人，那些站起来想走的人连忙坐下，教室里噪杂的声音，一时间都消了下去。 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林浩还是那个林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站在讲台前，环顾了一周，轻咳了一声，扬起嘴角，笑道：“抱歉，同学们，我迟到了。” 周围有学生三三两两的说了句：“没关系。” 徐江山凝眸看着林浩，看见他安然无恙，只觉得心里吊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下来了。 林浩扯了抹笑意，见教室少了那么多人呢，也没说什么，只道：“我不多说废话了，同学们，翻开课本，我们继续上节课没讲完的内容……” 林浩好像并不受影响般，如同往常一样上课。 徐江山没听进去多少，整节课，他几乎都在看林浩。虽然，林浩脸上挂着笑，但他却知道，林浩并不开心，因为他微微蹙起的双眉出卖了他。 这个人，徐江山太熟了。 可如今看着对方，却仿若隔事。 徐江山会心疼他，会因为他站在讲台上的出彩风姿而感到自豪，会因为他难过而感到难过。 可他现在希望的是，能有个人站在林浩身边，保护他，给他幸福的人。可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他想到的是于哲峰。 问题是，于哲峰那个混蛋死哪里去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知不知道这事儿。 下课铃声响起后，林浩停了下来，宣布了下课。 徐江山看林浩走了出去，连忙把书一揽，站起来想追出去问问林浩，哪怕只是和他说说话都好。可刚站起来，程遥就道：“去哪里啊，等等我啊。” 徐江山回头看到程遥还在抄写板书，开口想催促，随即看到后桌的张贺，整个人蓦地一顿。 张贺嘴角弯了弯，随后掏出口袋手机，从座位上走了出去。 徐江山捂着胸口，莫名觉得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可正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徐江山忙掏出手机，结果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时，嘴角一抽，脖子僵硬的扭了扭，看着身材颀长的张贺，背对着自己举着手机向着教室门口走去。 手机还在持续震动着，程遥已经写完板书，收拾起课本了，瞧见他拿着手机发呆，便道：“干嘛不接电话啊。” 徐江山讪讪的笑了下，接通了电话，随后就听到那人低醇的嗓音，说道：“出来吧。” 徐江山左右看了下，低声道：“啊？去哪里啊？” “我去打饭，你去综合楼顶等我。想吃什么？” 徐江山忙道：“那个……不用了，我自己去吃就好了。” 徐江山等了几秒，对方却突然沉默了下来，这无言的沉默，让徐江山觉得很压力很大，他犹疑了会儿，只好妥协道：“那个……我随便啦，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好了。” 这次张贺只沉默了两秒，就沉沉的应道：“嗯。” 徐江山道：“那……我挂电话啦。” “嗯。” 程遥等他挂了电话之后，忙凑上前问道：“呦，有约会啊。谁的电话？” 徐江山木木的指了指身后，道：“走吧。” 程遥呆了下，随即领悟过来，惊诧道：“那个木头？” 徐江山耸了耸肩，想到张贺面无表情时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 程遥嘴角一扯，跟着徐江山出了教室，走在楼梯上时，程遥犹豫了会儿，忍不住道：“嘉文，我问你件事儿，你别跟我急眼哈，就是瞎问问。” “嗯，说吧。” “就是……你对林老师什么感觉？” 徐江山微愣，“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程遥道：“你之前不是对林老师表白过吗？我当时还以为你转性了，看着像真的似的。刚才林老师的事，你好像也很急的。还有，我有注意你每次林老师的课，都在看他。说真的，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喜欢他的，可是你之前又没见过林老师，怎么就突然跟人家表白，这也是我没闹明白的地方啊。” 徐江山讪笑一声，“其实，是林老师很合我的眼缘而已。” 程遥撇撇嘴，道：“如果不是你和张某人在一起了，我都怀疑你骗我。你上上回出院，还说你失忆啥的，蒙我呢吧。” 徐江山只觉得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关于失忆这事，以他现在的生活自理能力，真看不出来， 他也只能说，有些记得，有些不记得，但实际上，对于何嘉文的记忆他真没有。没想到这事儿，就连何家两个弟弟都没有疑心过，居然被程遥指了出来。 徐江山抿着嘴，没肯定，也没否定。程遥见他沉默，抬了抬眉，道：“不是真被我说中了吧。” 徐江山轻咳了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些事，我是真的记不得了。好了，不和你多说了，吃饭去，我不去食堂，就不跟你过去了。” 徐江山和程遥别过之后，就去了综合楼楼顶。他到的时候，张贺还没来，他在楼顶没等一会儿，就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他浑身一僵，莫名有些紧张起来，就连脸颊也跟着烧了起来。 这种莫名的悸动，让他有些局促，他敛了敛容，静待张贺上来，可是没等到人上来，就听到楼道口有人说道：“好了，就在这里说吧。” 这声音……是林浩。 徐江山微讶，他强压下心底的诧异，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楼梯口，紧接着就听到另一个声音说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徐江山听到这个声音，眉头一挑，微微的探过头，往下看去，忙又缩了回去。 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徐江山还是看出另一个身板健硕的男人就是于哲峰。 于哲峰这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道上，林浩沉默了几秒后，云淡风轻的看着走廊外的风景，道：“你不用道歉，我也不需要你道歉。你不用觉得内疚，因为我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损失。” 于哲峰眉峰紧拧，手指用力掐进肉里，目光定定的看着林浩，半响，闷声道：“林浩……我……”他停顿下来，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于哲峰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问题，这事儿还是他今早在办公室无所事事，登陆S大校园网才发现的。他不是S大学生，本来不会关注S大校园网的，但林浩是S大的，就算是毕业了，还是常会去逛校园网。林浩进S大任教那会儿，他俩还没分手，林浩才去上了几堂课，就被学生偷拍下来，发到论坛上，引起不小的骚动。 林浩当时看到帖子，还傻乐傻乐的把帖子发给于哲峰看。 不过，于哲峰根本就没去看。 分手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于哲峰都很恍惚。直到意识到生活里真的少了那么个人之后，才开始觉得不能适应。可他又在心底告诉自己，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在整理林浩遗留下来的东西，甚至关于两人的记忆，最后在看到那个链接时，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只能通过校园网，得到一丁点关于林浩的消息。 周一那晚，他有个应酬，就多喝了点酒。酒喝多了，就觉得心底那块缺失的地方，越来越大。 他想了许多事，也想了许多人，最后，忍不住拨打了林浩的电话。 可是电话里一如既往的传来：“你好，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播……” 这是被设置在黑名单里，怎么打也打不通的电话。 于哲峰当时很沮丧，苦笑了两声，“于哲峰……你活该……” 他闷闷不乐的找了间S市比较火爆的GAY吧，喝了不少酒。他当时喝的有点高，但是还是有意识，他自己又拨了几次林浩的电话，还是拨不通。最后，就逼着调酒师拨了林浩电话。 调酒师看于哲峰喝多了，还真就用自己手机打了林浩电话，让他来接人。 当时已经很晚了。 林浩本不予理会，让调酒师联系其他人，就挂了电话。 可是没过一会儿，电话又打来了，调酒师颇为无奈的让林浩过去接人，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林浩沉默了会儿，最后还是答应过去了。 可是等林浩到了酒吧，那个打电话的调酒师却告诉他，“刚才有个小男生过来搭讪，两人聊着聊着，就一起走了。” 林浩沉默了一阵，面色无波的点了点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向调酒师要了杯酒。喝了杯酒之后，林浩就出来了。 那个拍照片的人，也不过只是拍到他进酒吧和出酒吧的画面而已。 于哲峰顿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天出来之后，……你没事吧。”他问的正是徐江山一直想问知道的事。 林浩侧过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能出什么事，喊两声，店里的黑衣人全出来了。” 65.替身难当004 “你……没事就好。”于哲峰垂下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欠。他手紧了紧，略微抬起头，“那晚我喝多了，后来遇见一个熟人的弟弟，他因为遇到一点麻烦，我就去帮了忙，等我回酒吧，你已经走了……” 于哲峰把话说完之后，内心长舒了口气。他说的是实话，等他把那个熟人弟弟送走之后，结果回到酒吧，那调酒师跟他说，林浩来过，又走了。他当时别提多苦闷了，结果，那调酒师一脸不解的说：“帅哥，你不是和一小嫩出去了，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有速度啊。” 于哲峰一听他这暧昧的话，就觉得有些不妙，问了调酒师他是怎么跟林浩说的，结果是调酒师告诉林浩，说他跟一小男生走了。 这话说的，也太有水平了。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他跟那小男生去开房了好吧。 这事，于哲峰原也不会去解释，可一想到林浩可能误会，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林浩听到之后，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道：“于哲峰，你我之间，其实没什么可谈的。不过，既然你来了，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林浩顿了下，道：“我们已经分手了。如果，你不是成心想逼着我离开这座城市，那么请你别再打扰我。类似那晚的事，我希望那是最后一次。我求的，不过是个清静而已。” 于哲峰呼吸一沉，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不真实了，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百种滋味俱上心头。 他怎么能把这么残忍的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 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从自己对好友萌生出异样的感情，再到发现好友喜欢上眼前的人，最大的错，莫过于自己醉酒抱错了人…… 或许，是因为愧疚，或是是因为心知无望，他才会鬼使神差的做出那样一个决定。 虽然，情非得已。可是和林浩相处下来，有些东西，却开始慢慢在改变。 习惯了，对他好。 习惯了，他的存在。 甚至，他已经开始计划他和林浩的未来。 他同好友公布了他和林浩之间的关系。尽管他知道，这对好友来说，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他从没想过，徐江山会那样突兀的离开人世，他甚至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 在一夕之间，所有东西都变了样。 他记得那天，徐江山到他和林浩的新家，他分明看出徐江山离开时精神恍惚，却没有亲自送他回去。 可说什么都太晚了。因为有什么东西已经深深地扎进胸口，伤口越来越大，再也无法愈合了。 那时候，他每次看到林浩，都觉得自己很卑鄙。 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把林浩强留在了自己身边，是他强自介入了他们之间…… 那时候，他内心无时不在忍受着煎熬。到后来，他提出分手。 他没想到，林浩那么干脆的走了。 等他回过头来，找不到人时，才恍然觉得失落。 到如今，他终于明白那个人已经深深扎根在自己的心底。 于哲峰眼神黯然，沉默了许久，最后仿佛像是耗费了全身气力般道：“林浩，我办不到。” 林浩微微偏了偏头，面无波色的看向他。 于哲峰深吸了口气，慢慢地走到林浩的跟前，凝视着他，“浩子……我舍不得……我不想这样。我想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林浩眉头微蹙，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漠然道：“你会习惯的。” 于哲峰心头一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像没了重量。他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敛了敛心神道：“林浩，我是认真的。你慢慢考虑，不用急着回答我。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于哲峰说完，见林浩沉默，顿了顿，道，“我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 林浩眼眸微垂，半响，抬起头，看着于哲峰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可能。” 闻言，于哲峰怔了一怔，回视林浩，两人视线相接，过了好半响，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林浩漠然不语。 于哲峰嗤笑一声，呐呐道：“我以为，最起码我在心里还有一席之地，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你真的……从没想过我们再在一起吗？林浩……你以前真的喜欢过我吗？” 林浩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他轻呼了口气，没有回到于哲峰的问题，而是突然道：“于哲峰，同样的问题，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想问你了，你以前真的喜欢过我吗？” 于哲峰忙回道：“自然喜欢。如果不喜欢，我又怎么会想要挽回……” 林浩不咸不淡的回道：“你确定吗？” 于哲峰神情微变，迟疑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林浩不徐不慢道：“于哲峰，你扪心自问，你当初是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吗？如果，三年之前，睡在徐江山床上的那个人不是我，那又会怎样？” 于哲峰瞳孔一缩，怔怔的看着林浩。 林浩顿了下，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不想说的，因为怕伤感情，不是你我之间的，而是我们……和江山的。于哲峰，你难道就不觉得痛苦吗？和自己爱的人称兄道弟，却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你究竟图的是什么？” 林浩低声一笑，“我现在回答你上一个问题。我不可能和一个不喜欢的人，恋爱三年。……如果只是误打误撞上了一回床，我不会在意，可是，你为什么要招惹我，介入我的人生，还让我喜欢上你。偏偏还让我知道你喜欢的另有其人……” 于哲峰喉头一紧，哑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林浩眼中有点湿意，“我宁可从不知道。那时候，真的太傻了，明知道你心里有别人，还孤注一掷。我等了这么久，等到你提出同居，等到你把我们的关系告诉江山，我还以为……我比他来得重要了，可到头来，才发现他从来没在你心里消失，而你，也永远不可能会忘了他。因为，活人……永远也比不上死了的人。其实，我觉得分手对你我来说，都是一种解脱，所以，我从没想过我们之间的任何可能了。这就是我的答案。” 于哲峰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是这样的……我承认我喜欢江山，可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林浩沉默了一会儿，平复了情绪后，道：“好了，就到此为此吧，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66.替身难当005 于哲峰呆立在原地，余光看到林浩转身就走，哈哈笑了两声，突然叫住道：“对，我喜欢他，可却从不敢奢望能和他在一起，就算是后来发现他和我一样喜欢的都是同性时，依然不敢。他喜欢上别人了，成天围着那个人转，嘴里念叨的都是那个人的名字……这个名字就像是魔咒一样，常常在我耳边响起，简直快把我逼疯了。不过……我知道，哪怕他再喜欢，却只能和我一样，只会在那个人身边，却什么都不敢做，也不会做……林浩，你知道江山喜欢的是谁吗？” 林浩身子一顿，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于哲峰。 于哲峰凝视着林浩，裂开一嘴白牙无声的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曾经有多妒忌你吗？没见你前，我曾无数次的猜测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许你根本没有他形容那么好。见到之后，才明白自己的猜测是有多么苍白。他喜欢上的人，又怎么会差呢。” 林浩淡漠的表情到现在，终于有些微的变化了。 于哲峰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也许你不会相信。可是林浩……这三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没感觉吗？呵呵……说真的，我觉得很痛苦，常常分不清，自己在嫉妒你们两个谁……？” 是的，嫉妒林浩可以被徐江山那么宠着，可同时也会因为徐江山靠近林浩，而觉得心底有些微妙，不管怎么说。那个人……是他的恋人。 林浩眸光闪了闪，忙闭上眼，过了一会儿，缓缓地睁开眼，又回到初时那副波澜不惊的状态。他抿了抿唇，半响，轻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感谢他，也会永远记得他。不过，你我缘分已尽，还是别再见面了。” 林浩丢下一句话，径直就下了楼梯，走了两阶又停了下来，转身对于哲峰道：“哲峰，我想江山地下有知，肯定也不会希望看到你整日消沉借酒消愁的，那种地方以后还是少去吧，我走了，你自便。” 于振峰依然呆立在原地，两眼放空，却不知道看在何处。 这一次，林浩真的走了，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只是，于哲峰看不到林浩背过去后，脸色早就没有之前的从容。林浩从楼梯下来时，精神有些恍惚，所以没注意到楼下有人，直到擦身而过的时候，他赫然发现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男生，靠在墙上，玩着手机，另一只手里还提着食盒。 林浩呆了一下，面色微变，脚步只顿了一下，就越过他向着楼下走去。 张贺抬了抬眉，收起把玩的手机，眉头敛了敛，便向着楼上走去了。他上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材挺拔，一看就是社会精英的男子站在廊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张贺就恍若未见般，越过于哲峰向着顶楼走去。 他和嘉文约好一起吃晚饭的，他打了饭，就一路赶来。爬了好几层就差两层就到了，可就在这时在楼下听到有人说话，不由就停了下来，继而就听到林浩和于哲峰的对话。他听得出来，那两人说的话题很沉重，他只犹豫了一秒，便停止下前进的步伐，没有上去打断两人的对话。 直到林浩下来了，他这才上去。 张贺没有去理会林浩或是那个精英男会怎么想，他就是那么旁若无人般直直的上了楼。他一路上了顶楼，顺手楼顶那两扇门阖上，转眼就看到自己的恋人背靠在墙上，仰着头看着天空，两眼放空。 张贺眉头一拧，抬起手在徐江山跟前摆了摆，几次之后，徐江山缓缓地侧过头，幽幽的看着张贺，随即眨了眨眼，忙道：“啊……你来啦……” 张贺眼神温柔的看着他，道：“在想什么？” 徐江山摇摇头，垂下眼帘，讪笑道：“没……没什么。” 徐江山敛了敛心神，可是刚才楼下那两人的话，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为什么……他一句都听不懂。 林浩说……于哲峰喜欢自己？不仅如此，于哲峰还承认了。 那么干脆。 开什么弥天玩笑，于哲峰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他和自己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徐江山很想说服自己这是幻听，可是那两人已经摊开说的那么明白，想装没听到都做不到。 于哲峰……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记忆中，这个自己称兄道弟的朋友，够义气。总是有求必应，会为自己排忧解难，任何时候，无论对错，他总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支持自己，鼓励自己。 徐江山是真的把他引为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就算是当初，他暗恋的林浩被于哲峰横刀夺爱，也不曾想过和他断交。 可今天听到的消息，却让他心头一震。于哲峰在背后，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徐江山一时间百味陈杂，就刚才听到的对话而言，这两人分明都爱着对方，可却因为自己，他们分手了，也因为他这个“死人”，林浩却不肯回到于哲峰身边。 这算什么事？徐江山又好气又好笑，想当初，他多嫉妒于哲峰都不知道，结果这家伙……居然这么不珍惜。 还有……于哲峰那个混蛋，怎么能把自己喜欢林浩的事儿说了？徐江山虽然不知道于哲峰怎么知道的，但心底多少有一点点不爽。怎么说，那也是他的隐私，他守了那么久，他都没说，于哲峰那个大嘴巴……居然就那样说了出来。这不是拉仇恨值吗？这样子，林浩到底怎么看他啊？虽然他都死了，可还是希望能在林浩心底留下最完美的形象啊，这回……死定了。 不过转而想想，就算于哲峰没说，自己的形象在林浩心里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吧。因为于哲峰，林浩没准以前都把自己当成情敌看……尼玛，这都什么破事。 徐江山想到这点，心底多少觉得很荒唐，可想起林浩最后说的话，他说……会永远记得自己，情况应该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吧。 这么说来，其实他应该感谢于哲峰的，因为他……代替自己说出了埋在心底的秘密。 徐江山想着，无声的笑了起来。 张贺看他表情怪异，不由凑过去，凝视他道：“你笑什么？” 徐江山看着张贺突然在自己跟前放大的脸，倒吸了口气，缓过神来，不大自在的别开脸道：“没有……我……我只是想以前的许多事情，觉得很难过……同时又觉得很庆幸……”是啊，他庆幸有于哲峰这个挚友，就冲着他在自己过世后，还照顾自己母亲的这份情，穷尽一生，他也无法回报。而于哲峰对自己的情，他永远也还不了。同样，他也庆幸结识林浩，尽管有缘无分，但是他不后悔，反而在心底为他感到自豪。此时此刻，他希望的是，这两人都能幸福，即使是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幸福的生活着。 遗憾的是……于哲峰和林浩只怕真的再难挽回…… 张贺见恋人说着话的同时，眼神又开始飘忽起来，不由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笨……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随即，又突然问道：“今天……还疼吗？” 徐江山不解，“你说……什么？” 张贺沉默了片刻，手突然向下，轻轻的在屁股上拍了拍。“我问你，这里还疼吗？” “啊……”徐江山这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脸不由自主烧了起来，结结巴巴的回道：“这个……还行，不是很疼了……”确实算不得疼，只要不摩擦，就不会有感觉。 因为两人靠的极尽，说话的空当，徐江山鼻息间都是张贺的味道。 张贺看着眼前的恋人，双颊泛红，有些羞怯，显得很是可爱，心间不由划过一丝甜腻。他当下想也没想，凑了过去，就在恋人嘴角落在了一个浅吻。抬起头来，看到恋人呆愣的表情，张贺心下大悦，再次凑过去，撬开了他的唇，舌尖灵活的滑入他的口中，好一番舔弄。 徐江山意识到张贺在吻自己时，挣扎了一下。但张贺一手环住他的腰，用力的扣住他，不让他挣脱，吻了好一会后，这才放开脸色红透了的徐江山。 徐江山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就连被张贺碰到的地方都烫到了，他握紧拳头，闭上眼，浑身颤抖。天知道，刚才他有多想照着张贺那张英俊的脸庞打下去啊。 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人家的男朋友，就硬生生的忍住了。 张贺亲够了之后，就牵着徐江山的手进了边上的小仓房。 里面依旧空旷，因为今天天气阴凉，这地方，倒也凉快。 张贺把人牵了进去在长椅上坐下，后将饭菜布在两人中间，随后将筷子递给徐江山道：“别愣着，快吃啊。” 徐江山没法拒绝，在张贺那殷切的眼神下，只好接过筷子，端起饭盒，吃了起来。 徐江山本来就想意思意思吃几口，不过那些饭菜很合他胃口，之后，他倒没有心里障碍的吃了起来。 张贺吃的极慢，看着恋人吃的急了，还会提醒道：“你吃慢点，别噎着了。” “咳咳……”徐江山是被他那温柔的语气，宠溺的眼神给吓到了。 徐江山腿肚子都打鼓，到此刻，他才觉得，在张贺身边扮演恋人什么的，压力真的好大啊。 67.替身难当006 张贺毫无间隙的亲昵，让徐江山心里很变扭。他有设想过提出分手，可却不知道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会怎么做？怎么说，眼前这个人，是“那个人”的男朋友，自己是没权利去管的，可是要硬生生受着张贺那温柔的眼神，他真的有些吃不消啊。 徐江山吃了差不多之后，就停了下来，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张贺吃完。想到日后都要这么应付张贺，徐江山脑仁儿都要炸开了。思来想去，徐江山在张贺吃完之后，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个……”他才开口，脑子就有片刻当机。他现在应该怎么称呼张贺？“那个人”平常怎么叫他来着？如果直呼其名，会不会显得很生疏？毕竟两人关系摆在那里呢。徐江山没想好称呼，一时间卡住了。 张贺见他开口，收拾饭盒的手停了下来，扬眉看他，道：“嗯，怎么？” 徐江山敛了敛容，手紧了紧，正襟危坐道：“贺……以后在学校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吧，如果你和我走的近了，别人会在背后说闲话的，这样……不好。”徐江山说话的空当偷觑张贺，见他凝眸沉思，显然是在想自己说的话，觉得有戏，又继续道，“我……不希望别人说你……”这话，着实有点昧良心，他其实希望张贺这厮离自己远点……再远点。尼玛，他一靠近，自己心里老是七上八下，很没有安全感啊。 张贺敛了敛容，默了两秒道：“我知道了。” 徐江山微讶，就这么简单？那他之前的纠结，想好的措辞，不就是多余的了？ 张贺凝视着徐江山，尔后抬手轻轻的覆在徐江山的手背，沉沉地说道：“嘉文，你等我，等我两年，等我们毕业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徐江山抿了抿唇，头轻轻一点。张贺这个意思，莫非是毕业后，就准备出柜？徐江山心底很震撼，不过却没有多嘴去问……只是听张贺这么一说，才意识到，他好像和张贺越扯越深了。 吃晚饭之后，两人“腻歪”了一阵，才一前一后离开了楼顶。把话说开之后，徐江山着实松了口气。 可随后，脑子里就不停的闪现着自己无意间听到于哲峰和林浩对话，心里又乱成一团。 想到那两个人，徐江山打心底升起一股挫败感。此时此刻，他忽然很后怕。假如他没死，他真无法想象，如果他们三个人把事情摊开来说，将会是一种什么局面。 夜间上完课回去，徐江山先去冲了个凉，打开电脑，看了眼左下方的那个word文档，想起白日张贺说过的话还蛮重要，就顺势打开文档记了下来。 写完之后，他却不知道该干嘛了。 房间里一片静寂，只有电风扇转动的呼呼风声。徐江山抱膝坐在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变黑到最后就见屏幕闪过几张图片。 徐江山看着那些照片里，那个顶着自己脸的人和张贺做出亲密的动作，只觉得那些照片很是刺眼。他重重的敲了一下空格键，到电脑重新亮起了，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 他叹了口气，看时间不早了，就躺倒床上。 这会儿静下来一想，那个神秘人每次都得在他睡过去之后，才会出现。那是不是就是说，只要他不睡，那身体里面那个人也无法醒来支配身体。但这个很不现实，本来这身体就很虚，要是一直撑着不睡，会拖垮这个身体的。反过来，如果在他睡过去之后，那个神秘人要是一直操控着身体，没有睡过去，是不是也代表着自己将陷入沉睡中，没办法醒过来。 徐江山这么一想，陡然冒出一些冷汗，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白日的困倦，可不就是那神秘人在他没有意识的时候，在夜间一直操控身体所致。如果那个人真要强来……想想就觉得可怕。 徐江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下，越想心情越沉重，他闭着眼迷迷糊糊的才要睡过去，这时手机电话铃声却悠扬的响了起来。 徐江山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抓起手机一看居然是张贺。他犹豫了片刻，最后不情不愿的接起了电话，带着倦意开口：“……喂？” 张贺在那头顿了下，“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声音爽朗，中气十足，听起来很精神的样子。 “你说呢……”徐江山声音软软的应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知道了居然还问。 张贺轻笑一声，告饶道：“好吧，我错了。可是……我好想你。” 徐江山身子僵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张贺问：“怎么，你没话想和我说啊？” 徐江山沉默片刻，接着，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声轻喘，声音极小，听得不是很清切。徐江山皱着眉头，就随口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张贺轻咳了两声，顿了下，压着嗓音道：“我正在看你发给我的邮件，呃……就是在线视频……” 徐江山惊愕，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不是吧……” 电话那头，张贺靠坐在床头，抱着Ipad，看着屏幕上两个金发少年，白皙的身子交叠在一起，不由想起几天前自己和恋人的情事，呼吸不由沉了沉，遂勾起唇角，邪魅道：“是真的，你听听。”张贺说着，直接把电话开成免提的。 徐江山愣了下，继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阵银靡之声，其中夹杂着几个外语单词，譬如：“Aha……Fack……OH……Yes……Yes……”诸如此类的词，不绝于耳。 徐江山听着电话清晰的传来激烈的撞击之声。光凭这些声音，徐江山凭空就能想象出某人现在看的画面到底有多激情。 徐江山不自觉的脸红了起来，忙道：“喂……你够了，把免提关了，你自己看就好了。” 张贺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可以预想到对方现在定然是又羞又恼，心头一动，压低嗓音唤道：“嘉文……陪我一起看……好不好……” “不要。”徐江山断然拒绝，听着电话里传来越演越烈的声音，声音不由拔高道：“你……你自己看，我困了，挂了！” 张贺听他说要挂电话，忙道：“哎……别……你别挂。” 徐江山正要滑动屏幕的手停了下来，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挂也行，你把免提关了。” 张贺迟疑了几秒，道：“好。”随即将免提关了。 徐江山见话筒那头的声音终于隔绝了之后，这才偷偷舒了口气。 这时，听到电话里头张贺声音低沉的说道：“嘉文，我想听你说话的声音……” 徐江山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说什么呀？” “喊我的名字……” “哦。”徐江山嘴角一抽，硬邦邦的唤道：“张贺。”喊完，过了会儿也没听见张贺回话，徐江山忍不住道：“喂？” 电话那头，张贺闭着眼，手抚上抬头的孽根，底喘了一声道：“嘉文，叫我贺……你以前最喜欢这么叫我的……” 这是什么节奏？ 徐江山听得出张贺那若有似无的低喘声，再一想对方现在正看着高清无码的男男动作片，制止他挂电话，还说想听他说话，让他喊名字啥的。不会是想增加情趣，然后助他撸管子呢吧？ 徐江山想到这个可能，脸霎时火烧火燎的，屁股都绷紧了。他摸了摸滚烫的脸，脱口问道：“你在干嘛呢？” 张贺音调微扬，带着点诱惑似地道：“你想知道？” “不想。”徐江山很是凛然的说着，可随后就觉得自己很蠢，这种时候跟他废那么多话干嘛，挂电话才是第一要义。他还没开口说挂电话，就听到张贺那头道：“……可是我想让你知道。宝，我想你，还想抱你……还想听你叫我……快，亲爱的，叫我……” 你大爷！ 徐江山眉角抽搐了几下，脆生生的说了两个字。 “晚安。” 徐江山听得出对方是想跟自己来一场电聊ML，听着对方低醇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蛊惑自己。就短短几分钟，他就可悲的发现自己的居然有生理反应了。 男人果然是最经不起撩拨的动物。 徐江山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闭上眼，感觉身子鼓噪着要做点什么。他犹疑了好久，最后视死如归般把手伸进裤裆里，想撸一管。可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徐江山一看，还是张贺，他犹疑了一下，把电话挂了，继续抚弄自己身下的宝贝，可张贺又打了电话进来。 徐江山特烦躁的大喊了一声，坐了一来，不情愿的接起电话，就听到张贺声音很急的说道：“嘉文，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你……生气了？” 徐江山不说话，发觉身下的宝贝好像软了几分，眉头不由蹙起，原本的好兴致都让张贺给搅了。 “嘉文？刚刚……是我唐突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只是很想你，才会情不自禁……” 徐江山听着对方焦急的话，想象着张贺此刻的神情，忽然间那些焦躁的情绪都没了，他摸着自己的宝贝，开口道：“我没有生气。” 张贺却有些委屈的说道：“可是你挂了我电话。” 徐江山沉默片刻道：“你还在看视频吗？” “我按了暂停了……” “你开起来把，还有免提……” “你说什么？”张贺愣了下，惊疑道：“你的意思是……” “我硬了，你说你要不要负责，赶紧的，我赶着睡觉呢。 68.替身难当007 大半个小时之后，徐江山闭着眼，等着高朝余韵消退。待回过神来，忙爬了起来开灯，抽了几张纸，将手上和身上的液体擦去。他这会儿因为浑身粘湿的汗感到极不舒服，想了想，就钻进洗手间又冲了个凉，这才爬回床上。 躺到床上后，他拿起手机想看看几点了，手机已经因为电量过低而自动关机了。待接上充电器，打开手机，时间已经凌晨了。 徐江山失神的看着天花板，这会儿冷静下来，又懊悔不已。他居然和张贺语音通话聊到射了。 他的节操掉哪去了？！ 他想着这事儿，在床上又事一阵翻滚，到了深夜才睡去。第二天若不是闹钟隔五分钟响一次，一直没完没了的催他起床，他还真起不来。 洗漱过后，干净利落的收拾好东西，就要出门，末了，看到扫到桌上的电脑还开着，他眉头抬了抬，上前把待机的电脑打开。 进入界面，赫然就看到桌面上开着一个文档，正是他和那个神秘人沟通的文档。他输入的文字被删除了，现如今文档里只有几行加大加粗的文字，映在他眼底。 “徐江山是吧，我是谁，你甭管，我也不管你是谁。但我们既然是共生，我可以给你提个醒，回家之后，不妨去书房找找咱们的病例，搞不好，你就会知道，你是谁了。我记得我提醒过你，早点入睡。我不希望每天醒来都是在深夜，如果你不想第二天醒不来，就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另外，你能主动和张贺保持距离，这点很好。” 徐江山把那段文字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看到三个要点。 首先，是那神秘人让他去书房找病例，他说的是“咱们”的病例，而且还模棱两可的说，看了病例，徐江山就会知道自己是谁。这点让徐江山觉得很奇怪，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谁，可听语气，那个人好像知道他是谁似的。而且听意思，看了病例，徐江山也能知道那个神秘人是谁了！其二，是那人略带威胁的提醒他早点睡。其三，略略表扬了他。 徐江山想起昨晚上和张贺的聊天，扶额嗟叹一声。昨晚上的事，他真的想翻页重来。这会儿他耳边还依稀响起张贺的喘息声，还有他那引人遐想的话语，以及各种亲昵的称呼。他甚至很想忽略自己被张贺逼着喊了的那几声“老公”。 对，没错！是老公！ 他打死也不想承认，那是他徐江山！ 可即便他不想承认，这段黑历史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想到这个，徐江山老脸一红。这事儿，他没打算和那个神秘人说，虽说是共体，他还是有权利保留一点自己的隐私。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得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这会儿心思全转到那书房的病例里去了。 这一天过的很平常，在学校没有和张贺碰面，除了程遥在他耳边八卦一下，他和张贺的进展，一整天下来也见张贺联系自己。直到夜间回去，洗漱完毕，电话也不曾响起过。 徐江山开了电脑，打开文档，却不知道写什么。时间也不早了，他该睡了。 可是，看着那文档上，提醒自己早睡的话语，打心里很抵触。就好像偏偏要和他作对似的，就算有些倦意了，还是撑着在浏览网页。期间，还不停的拿起手机看一看。 人吧，就是有点犯贱。人家贴着你的时候，硬是把人推开，可人家不理你里，又巴巴的等人家电话。明明只要动手打过去就解决了，却不知道因为哪门子的矜持，愣是撑着。 徐江山在电脑前，等到时间快指向凌晨了，才怏怏的关了网页，准备睡觉，不过想了想之后，还是在文档上写上一句：“今天无事，和张贺无联系。” 徐江山也不知道怎么的，打完那几个字，心里头有点钝钝地痛。 躺在床上，又看了手机，才有些郁郁的闭上眼，直到沉沉的睡去。 十多分钟后，床上的人爬了起来，眯着眼开了灯，等适应了光线之后。那人就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一看时间，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 他连做了两个深呼吸，平复了情绪，随即打开电脑桌面上唯一一个word文档。扫了一眼文档上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眸子微眯，删除了那句话，随后手指灵活的在键盘上敲打起来，只写了一句话：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输入之后，他直接关了电脑，在床头找到手机，想也不想，直接拨打了张贺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就听到一些很嘈杂的声音传来，随即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女声道：“喂，你好，你找哪位？” 一听这声音，“何嘉文”手紧紧攥成拳状，骨节都泛白了。他沉了沉气，淡淡道：“我找张贺。” “啊……不好意思啊，他喝多了，现在睡着了，没办法接听你电话，你要是有事，明天再打电话吧。” 闻言，何嘉文眸子一凝，咬着牙槽道：“他现在在哪里？”张贺，你要是敢带女人回去，我一定阉了你。 “啊？这个……我们在学生街……日不落KTV。” “几号包厢？” “……3003。” 听到这个回答，何嘉文直接挂了电话。随后，换了身衣服，带上手机钥匙就出门了。 那日不落在S大还是很有名气的。但凡有谁过生日，联谊或是聚会，都会往那里去。那里环境好，离S大又近，最重要的是，周围有许都小公寓。这作用，不言而喻。 此际，3003包厢中，一群俊男靓女，三三两两的，或聚在一起在掷骰子，或在一起拼酒，或跟着音乐扭动身体。包厢很大，容得下二三十人。这些人，有许多男生，已经喝高了，正扯着嗓子在吆喝。只有一个人单独坐在一角，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好像是睡过去了。 李洋回到包厢中，忍不住捂着耳朵，绕过众人，走到张贺跟前，拿着手机的手一紧。看着眼前的人，安静姣好的睡颜，原本想把手机放回原位的，可心念一动，她没有那么做，而是坐到离他两个身位的地方。即使这样，她也是坐的离他最近的一个人。 李洋因为这小距离，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只要稍微和张贺熟一点的人，都知道他有严重的洁癖。寻常时候，班上的聚会，张贺基本上都不参加的。今个儿因为班长生日，张贺被班长还有许多女生磨了好久，才同意的。张贺平日里冷若冰霜，一副闲人勿进的少爷模样。让不少人又爱又恨的，不过在这种场所，免不了要被人敬酒，不然就说不给面子。 红酒，啤酒，就那么被敬了一番下来，他整个人就晕晕乎乎的。最后交代了一句，散场的时候叫醒他，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闭眼睡了。 他们是上完选修课，才到日不落的。因为时间本来就晚，结果这生日Party就开到了很晚。 李洋刚才也是因为坐的近，才第一时间发现张贺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整个包厢噪杂不已，根本听不到手机铃声，她看到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凑上去看了才知道有人来电话的。只是当看到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的人，叫“宝”。因为这个略显亲昵的称呼，李洋心里一紧，她记得张贺自从和陆曼秋分手后，就没有和人交往，那这个宝又是谁。 张贺身材好，模样好，家世背景也好，是许多女生心仪的对象。李洋自然也是默默的喜欢着他。 当她看到手机上，那个“宝”时，下意识的拿起手机到包厢外接了电话。接起电话，听到对方是个男生时，她略略松了口气。 李洋难得能和自己的男神靠的这么近，还拿着男神的手机，心里有些小激动。她不时按着开机键，不过因为有密码，打不开手机，有些惋惜。 她就玩了那么一会儿，手机在她手中震动起来，她怔了下，一看来电人还是那个“宝”，眉头一皱，赶忙又出了包厢，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下，语气生硬的说道：“这位姑娘，麻烦你去把张贺叫醒，我有急事找他。” 李洋讶然，直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她眉头微蹙道：“这个……不好吧，他睡着了。” “是急事，麻烦你了，让他接电话。” 李洋听那人语气很不客气，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不过人家都说有急事了，她也只好闷闷的进了包厢中，走到张贺跟前，伸出手拍了拍张贺的肩。 只一下，张贺就睁开了眼，皱着眉头避开了李洋在自己身前的手。 李洋手一僵，扯出一抹微笑，把手机递上。 张贺抬眸看了下手机，只用拇指和食指夹着接过电话，站了起来，绕过李洋，就出了包厢。 李洋因为他躲避的动作，心里很失落，也觉得有些难堪。只是没想到，张贺接了电话，复又进了包厢，和班长说了几句，就走了。 69.替身难当008 张贺面无表情，看似很清醒，但是脚步却有些虚浮。从KTV出来，便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夜很深，街道上的基本没行人了，虽然他还带着点微醺的醉意，但意识却很清晰。从刚才听到电话起，他心里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到自己的恋人。 他想起刚才恋人气急败坏的冲电话吼他，嘴角不由轻轻勾起。 如果不是被何嘉文警告，让他在门口等着，张贺绝不会傻傻的在门口等。短短几分钟的等候，他便觉得犹如煎熬般，但凡听到什么动静，都忍不出循着声音看去。 过没多久，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贺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地向着那个方向走去，果然，见到一个纤瘦的人，向着自己的方向疾步跑来。 看到那人模样后，张贺嘴角裂开，随后抬脚快速迎了上去。 何嘉文在看到张贺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双手叉腰，不停的喘着粗气。看着张贺小跑到自己身边后，脸色一沉，一把抓住张贺的衣领，不待他反应过来，直接把人拖进巷子里。 何嘉文一把将人按在墙上，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眉头一皱，就道：“臭死了。” 张贺酒意未散，一下子就被他带进这暗处，听到他很是嫌弃的话，嘴角扬的更开，头往何嘉文扥方向拱了拱，“你好香……” 何嘉文眉头一凛，抓着他衣领的手越发用力道：“你还笑。说，刚才接电话的女人是谁，你他妈给我说清楚了。” 张贺微愣了下，随后抬手摸了摸何嘉文的头，低声道：“嘉文……你这是在吃醋吗？” “你……”何嘉文一噎，手紧握成拳状，胸口剧烈起伏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恶狠狠的剜了张贺一眼，道：“你别转移话题，说清楚，那个女人是谁，她怎么拿到你的电话的？” 两人靠的极尽，不过几公分。张贺能清晰的感受到恋人说话时喷出的气息，全落在自己脸上。看着恋人既傲娇又炸毛，还故作淡定的模样。他其实想说，这明显就是在吃醋，还不承认。 张贺敛了敛容，头抵在对方的额头，鼻尖对着鼻尖，低声道：“你别多心，我喝多了，所以没接到电话。接电话的只是同班同学，我和她不熟的。如果不是她帮忙接了电话，这会儿我估计还在睡呢。” 何嘉文斜眼：“不熟？不熟到什么程度。” 张贺闷笑道：“呃……我好像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这个是实话，虽然有点印象，也只是脸熟，但是名字真的很模糊，姓林还是姓李来着？ 何嘉文听到这个，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 张贺伸手扣住他的腰：“不生气了？” 何嘉文翻白眼，推开他，“你很得意是吧，也不看看几点了，赶紧回家。” “遵命。”张贺敬了个手礼。 何嘉文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被气笑了。 张贺见恋人笑了，突然凑到他耳边道：“去我那儿？” 何嘉文微做思量，想起这几天晚上基本半夜起来的事，眸子沉了沉，点了点头，淡淡道：“走吧。” 日不落KTV离张贺的住处，确也比何嘉文的住处近。 张贺带着何嘉文走的都是没有多少街灯的地方，又因夜晚没什么人，张贺觑空，很是大方的牵着何嘉文的手走了一路。 在这样的夜色下，两人都没有言语，只是安静的靠在一起。 开门进屋之后，两人都不说话，手还紧紧的牵着。张贺把人带进房间，灯都没开，就将人圈在怀里，嘴巴在恋人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一路向下吻过眉心、鼻梁、双颊、嘴角……最后移到唇上，极尽缠绵的含弄吮吻，似将他当成一道美味珍馐，又是舔又是吸又是咬的，吻尽兴了才将人放开。 才一分开，何嘉文咂巴一下嘴，觉得自己嘴里也都有酒味似的，眉峰拧紧，将张贺一把推开，转身“啪”的把灯打开，道：“行了行了，你赶紧去洗澡，一身酒臭，现在连我身上都有味儿了。”何嘉文说着又咕哝道：“热死了。”因为一路走来，身上也出了些薄汗，热的紧，就随手解了身上穿的短袖衬衫上的两颗纽扣。 张贺双眸盯着自己的恋人，看着衣领开口处露出的白皙肌肤，然后是性感的锁骨，以及延伸处两抹若隐若现的粉红，这么看着，便让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张贺敛了敛容，略微有些紧张的走到何嘉文跟前，倾过身，在对方莹白的脖颈处，狠狠地吮出一个印子，而后凑到他耳边道：“一起？” 何嘉文听出他呼吸有些不稳，皱眉道：“一起什么？” 张贺低低的的笑了起来，手划到他胸前，一颗又一颗的解开他身上的扣子，拉长了音节：“一起……洗澡。” 何嘉文挑眉，突然伸手抬了抬张贺的下巴，笑道：“喝了点酒，就耍流氓了你……洗就洗。” 他说着，把身上衬衣脱了，裸着上半身，牵着张贺的手，径直向卫生间走去。 张贺看着他纤瘦的后背，有些愣怔的随着他进了浴室。 一进浴室，何嘉文反手将门关上，对着张贺浅浅一笑，手将他的上衣拉起。张贺会意，举起双手配合他脱下了身上的衣物。何嘉文挑了挑眉，把衣服随意往洗手台上一丢，目光流连在张贺骨架分明、肌理细腻胸膛上。 何嘉文伸手探过去，手指轻柔的划过他的胸膛，双眸莹莹的看着张贺，挑逗意味十足。 张贺感觉到对方的手指所过之处，都好似通了电流一般，酥麻的让人发颤，再看对方的眼睛，人也跟着要醉了似的。直到发觉对方的手，直往自己下半身摸去，不禁抽了一口气。 那处早胀成一团，高高的支起来。 何嘉文发觉之后，轻轻的在那处搔刮了两下，突然蹲下身，扬起头道：“我帮你。” 张贺脸色一红，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满足。 随即，何嘉文直接解开了他的皮带，将裤子扯下，最后看着那处快要顶出内裤的玩意儿，低声一笑：“呵，便宜你了。” 闻言，张贺微愣了一下，面色复杂的低头看着身前的人，敛了敛心神，没做声。 何嘉文不曾看到张贺的异样，很上道的扯下了张贺的内裤，看着一经解脱的物件儿，长度和形状都颇为惊人，不由挑了挑眉，手指在轻轻的点了点蘑菇头，扬起头道：“这个……很漂亮。” 张贺微喘了下，迎上那人的目光，微微一笑，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你的也……很漂亮。” 何嘉文嘴角微扬，不置可否，随后垂眸，低下头，嘴轻轻的在蘑菇头处吻了吻，张贺身子一颤，手一紧，突然道：“别……脏，先洗澡……” 何嘉文眉头一蹙，抬起头，嘀咕道：“不早说……”说着，站了起来，把剩下的衣服除尽，调好水温，就站在了花洒下。 张贺将衣物出去，归置在一旁后，跟着走到花洒底下，轻轻的抱住眼前纤瘦的人。 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两具年轻的身体，沐浴在温热的水流之下。 何嘉文挤了些沐浴液，没往自己身上搓，而是转身，信手就探到张贺身下高耸的那物，道：“这里洗干净了。” 张贺因为他不知轻重的手法，倒吸了口气道：“你轻点……疼……” 何嘉文做了个鬼脸，松开手：“好吧，你自己洗，赶紧赶紧……” 进门那会儿，张贺是很期待，这会儿他倒是不急了。 张贺替何嘉文搓着背，忽然唤道：“嘉文……” 何嘉文很享受他的伺候，很是慵懒的应道：“嗯？” 张贺顿了顿，把自己想问的话，问了出来：“四月份那回我吃了药，当时有些不清醒，那次……我们有没有……做过？” 何嘉文眉头一皱，迟疑了下，“那么久的事，还提它做什么？” 张贺眸子微敛，手轻轻的向下，在对方臀部游弋着，道：“我只是想弄清楚，我们的第一次而已……” 何嘉文眸子微眯，眸光里透出一股凉意，他沉了沉气，转过身，淡淡道：“那你还记得多少？” 张贺看着对方的嘴，半响，抬起手放在他的嘴上，道：“好像记得吸出来了，后来……好像看到你趴在身下了……”那晚的事，他没印象，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倒是好几次梦见了那样的景象。 何嘉文静静的听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随后言简意赅的说道：“差不多就那样……帮你吸了一次，又硬了。你自己又缠上来，后来……用腿夹着，你自己磨出来的。” 张贺问：“所以，那次没进去？” “都说了是用大腿夹的了，现在知道了，以后不许问了。” 张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前几天，是我们的第一次？” 闻言，何嘉文脸色一变，有些微恼的冲张贺道：“怎么？很怀念啊。” 张贺看着对方微微变色的容颜时，有些许惊疑，但还是故作淡定的笑而不语。 何嘉文看他那样，心里有些不爽，不过随后，又勾起嘴角，双手环住张贺的脖颈，脚尖微微踮起，贴着他的唇，吻了吻后，带着情色意味般道：“这个时候，你就不想做点什么？” 何嘉文说着，关了花洒，眼神向下，看着两人都精神奕奕的玩意儿。 张贺想起那夜的情事，又被眼前这人撩拨着，真想马上把人就地正法了。可因为心中有所疑虑，便打消念头。只犹豫了下，扣住了何嘉文的身体，让两人身下那物凑近了，随后一只手抓住两人的物件儿，套弄起来。 何嘉文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念头，只觉得身下被那般套弄着，有说不出的快感。他一手扶着张贺肩头，另一只手，忍不住跟着张贺的手，一起抚弄起来，断断续续的喘着，不时说道：“呃……快点……啊……张贺……我快要出来了……呃啊……” 张贺喘着气，手法越来越快，直到了一个临界点，随着白色的液体喷发而出，两人不禁都颤了一颤。 何嘉文身子微微有些发颤，忍不住就靠在张贺身上。张贺揽着他，缓了缓劲儿，又打开水，随后拍了拍他光滑的屁股，道：“好了，冲一下就回房吧，再呆一会儿，你就该感冒了。” 何嘉文懒懒的应了一声，腿有些软，就靠着张贺没动。 张贺笑了笑，扶着他冲过澡之后，就用浴巾包着何嘉文，直接把人抱回房间擦干了身子，又吹干头发之后，道：“很晚了，睡吧。” 这之前，何嘉文都很配合，听到这话之后，很不可思议的说道：“还没做呢。” 张贺摸了摸他的头，确定很干了之后，笑道：“已经很晚了，早点睡，明天还要上课呢。” 何嘉文眸光一闪，轻轻地扯了扯张贺腰间的浴巾：“起不来才好呢……” 张贺微笑，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我也很想做，我不是怕你起不来，我是怕你身体吃不消。乖，今天就这样，下次……下次一定补偿你好不好。” 何嘉文眉角抽了一下，撇撇嘴角，过了会儿，憋出一句：“搞得像是我欲求不满似的！”说着，拉起空调被，盖住自己未作寸缕的身上。 张贺淡淡的笑着，吹干了自己的头发后，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关了灯就爬上床，凑到何嘉文身边，把人带进怀里。 黑暗中，何嘉文的面色有些阴郁。过了会儿，翻了个身，伏在张贺身上，戳了戳张贺的胸口，问：“真不做？” 张贺闷笑了两下，仰头，亲了亲他，“乖，睡觉。”说着，把人按在怀里，蹭了蹭。 何嘉文求爱不果，面上有些下不来，越想越气愤，就那么趴了好久，直到倦意袭来。 70.替身难当009 次日一早，徐江山感觉到胸前有些发痒，就好像有虫子在那里蠕动似的。被自己的联想一刺激，徐江山下意识的睁开眼，随后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冲自己微微一笑。再往下看，终于发现那个在胸前作怪的是对方的手，那修长的手，在胸前轻抚慢捻的游移着，可不就像是虫子在动，弄得人又痒又麻。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让徐江山变色，让他震惊的是为什么他又躺在了张贺的床上。虽然这场面不是头一回儿经历，但一觉醒来乍然看到，还是让他头皮都跟着麻了。他张了张口，忍不住道：“我……怎么……”徐江山的问话在对上张贺灼热的视线时，硬生生的收住。他刚才没有准备，可是在看到张贺探究的眼神时，神智一下就清晰起来。 他咬了咬唇，装作若无其事的抬手揉眼，遮掩自己的慌乱，随后开口道：“……几点了？” 张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迟疑了下，伸手将人揽在怀里，说：“才六点多，你再睡会儿。” 徐江山身子僵了下，感觉到对方温热的胸膛紧贴着自己的，而对方的手掌却很随意的放在自己的屁股腚子上。他下意识的把屁股绷紧，随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而张贺亦然。他之所以发现这点，是因为察觉到对方身下的孽根正直挺挺的抵在自己小腹上。 我去年买了个饼啊！ 徐江山的脸深深地扭曲了。 他记得，昨天晚上到很晚才睡，睡前张贺这混蛋连一条短信都没有。他现在想的是，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一觉醒来，他俩都光着，那昨晚上，他们做了没有？ 徐江山这么想着，下意识的扭了扭屁股，发现身后那个拉屎崩屁的地方没有不适应之后，才确定昨晚两人应该没做。 知道这点后，徐江山心里头微微松了口气。可随后发现张贺放在他屁股腚子上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摸起来时，他的脸不受控制的一红。 张贺，你个臭流氓，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轻薄抚摸啊。大少爷，你的高贵冷艳呢？都给狗啃了吗？ 徐江山眼睫轻轻地扇了扇，他目前和张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会儿赤身裸体的抱在一起，难免心猿意马起来。随即，脑子里又闪过几日前，也就是在这张床上，自己和张贺发生的事，尔后又想到前天夜里电话sex，浑身都开始发烫了。徐江山心里直叫苦，而张贺的手还没消停下来，依然故我的在哪里又摸又捏又揉的。那是馒头吗，很好玩啊？！ 徐江山咬着牙槽，忍了好一会儿，可是感觉到某人的手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时候，忍不住大声道：“你别摸了！”声音稍微有点大。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 徐江山面色赧然，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张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看着面前这人堪称赏心悦目的容颜，在光线之下，将那逼仄帅气的一面完美展现，就好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闪闪发亮。 徐江山滞了下，随后唾弃了一下自己有些扭曲的审美观，转而带着股怨气翻了个身，背对张贺。 张贺脸上的笑容僵了下，看着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人，想到的却是昨夜，这人有些邪气的撩拨自己的另一番景色。 矛盾，惊异，迟疑，几种情绪在他眸中闪过。最后，张贺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有些怜惜的伸出手，抱住了恋人纤瘦的身子，轻轻的叹了口气，在他耳边说道：“好了，我不动了，你别恼我……” 徐江山感觉对方身体贴着自己，很滚烫，肌肤相贴的感觉，有种温暖的感觉。耳边的话，还有身后的胸膛，就好像他真是自己的恋人一样，有些温馨，有些幸福，让人留恋不已。 徐江山面色不定，这种感觉……好像是，喜欢上一个人的节奏。 这念头猛地闪过，徐江山整个人有些恍惚起来。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张贺，这家伙是有些小帅，可是完全不是他的菜啊，就算是他的菜，他现在也没心情吃。 再说了，他喜欢的是温煦如阳光的林浩，以前他不敢说，可现在林浩和于哲峰都掰了，他完全可以乘机趁虚而入。呃……这个有点小人，但……就算不是林浩，不是还有程遥介绍的那个谁……长的也人模人样，比情商有些缺陷，又面瘫的张贺好多了。 不管怎么说……就算是移情别恋，那人也绝对不会是张贺。 徐江山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被子里，对自己做心里建设，否认否定以及否决张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可是随着张贺靠上来，心口又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 这一定是错觉，他是病了，才会觉得张贺这家伙很温柔，很贴心，还很帅，带出去倍儿有面子。 这是错觉，肯定是。 徐江山带着复杂又浮躁的心情，在这阳光明媚的清晨补了一个觉，最后在两道催命似的手机铃声交相辉映之下，幽幽地睁开眼再次醒来。 他原本想要去关手机闹铃，可比他更快的是有人已经越过他，把两只手机的铃声都停了。 徐江山抬眼看去，赫然就看到一丝不挂的张贺，站在床前，瞅见自己醒来时，还蹲了下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道：“早安。” 徐江山的脸不受控制的又扭曲了下，用力的抓了把头发，嘟囔道：“早早早……我说帅哥，你能含蓄点不，起码把内裤穿上把你的小弟弟遮一下。别刺激我，你不怕羞，我还怕呢……” 张贺挑眉，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缓缓道：“你不是说它很漂亮？而且……还亲过他，还深喉过……”张贺边说着，边指腹在徐江山的唇上划过。昨晚虽然只亲了下，但是深喉……四月那晚，确实有过。 他刚才说什么？亲？亲过什么？张贺的“娃娃”吗？还做过深喉…… 徐江山头皮一麻，脸上的表情就像是长期干旱时候的田地，出现了裂缝。心底更是把那个没节操的神秘人问候了无数次，难怪他觉得屁股不会痛，感情是做了嘴上功夫。不行，他得马上起来刷牙。 说时迟那时快，徐江山也没注意张贺有些深意的眼神，忙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一看底下也没内裤，就问道：“我内裤呢？” 张贺顿了下，道：“卫生间。” 徐江山得到回答，忙爬下床，经过一秒钟的考虑最终没有当着张贺的面裹着被子去卫生间，而就那么光着屁股腚子直往浴室去。 徐江山进去，看到稍微有些凌乱的浴室，怔了下，张贺向来爱整洁，这种情况有些反常。但随后，目光就落到了洗手台的衣物上。他翻出了眼熟的内裤和裤子，连忙穿上，再翻，却始终没看到上衣，不由地冲房间里的张贺大声说道：“张贺，你看见我衣服没有，我找不到。” 张贺早就套了件内裤，扫了眼被归置在单人沙发上那件短袖衬衫，再听到恋人的话时，忍不住深呼了口气，敛了敛容，才拿起衣服，走到卫生间门口递给了徐江山。 徐江山看到眼熟的衣服，确定是自己的，连忙穿上，回头看张贺还光着胸膛，忙道：“那个……你先去穿衣服吧。” 张贺凝视着他，点了点头，转身回屋。 徐江山等他转身，就熟门熟路的把张贺上回给自己准备的洗漱用品拿来用了。他用前所未有的耐性，花了整整十分钟刷了个牙，又洗了脸后，就把浴室让出来给张贺。 徐江山回到房间，扫了一眼，就发现张贺已经趁他洗漱的时间，整理了房间。 徐江山瞅着床上被子叠成豆腐块，床单都看不到一点褶子，嘴角撇了撇，最后坐到了靠窗户的单人沙发上。 他心里有事儿，他想回去看看，最主要的是想看看那个神秘人有没有在电脑上留下什么话。 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直接去学校，还能很惬意的吃完早饭，可如果回去一趟再去学校，很可能迟到。 当然，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昨天晚上到底他妈的发生了什么破事儿！ 徐江山打定主意，在张贺回房后，就道：“那个……我想回去一趟？” 张贺理了理的衣领，道：“我送你。”说着便把已经准备好的课本，钥匙等一应东西带上，末了牵起徐江山的手出了房间。 徐江山其实猜到，如果自己说要回去，张贺会说送他回去。他没有开口拒绝，而是跟着张贺走出了出去。 打开大门时，张贺突然停了下来，又把门关上，转身直直的看着徐江山。 徐江山有些诧异道：“怎么了？” 张贺摇了摇头，双眸依然凝视着他，尔后倾身过去。 徐江山看着越来越靠近的脸，下意识的偏了偏头，张贺顿了下，随后用手扣住了他的头，唇就贴上了徐江山的。 徐江山感觉到张贺探出舌头，舔舐自己的唇瓣，呼吸不由一窒，不由自主地闭上眼，跟着张开嘴，伸出舌头回应起来。 张贺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回应，吻的越来越热烈，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 张贺看着面色酡红的人，浅浅地笑道：“这是早安吻。” 徐江山平复着有些不稳的气息，眼神有些闪躲道：“行了，走啦。”他说着，垂头欲走。 “等等，我有话要说。”张贺紧紧的揽着他的腰，在徐江山停下来的时候，道：“嘉文，你抬头……看着我。” 徐江山心里有些讶异，抬头看向张贺。 两人视线相接，沉默片刻后，张贺缓缓地开口说道：“嘉文，你记住我的话。我喜欢你，无论是什么样的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也都会在你身边。相信我……” 徐江山听着张贺深情的表情，木然的点头，心里却微微有些酸涩。如果……是何嘉文听到这些话，应该会很高兴吧。张贺喜欢的人……是何嘉文呢。 张贺看着面前的人，眼眶发红，不禁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道：“还有……嘉文，如果你有什么……困扰，或是难题，记得告诉我，好吗？你记着，我是你的爱人，始终会站在你的身边的。” 徐江山嘴角裂开，勉强的笑了笑，道：“嗯，我记着了，大少爷。还有想说的没？没有的话赶紧走吧，要迟到了。” 张贺摇了摇头，莞尔一笑。随后两人携手下了楼，直奔徐江山的租房而去。 到了之后，徐江山没让张贺上楼，让他在楼下等着，自己一个人直奔楼上。他进了房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随后整理课本。待整理好课本，电脑也进入了界面，他快速点了电脑上桌面上的文档。 文档确实被人修改了，上头只有一行字。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压根没有指什么，但徐江山却秒懂了，他明白这个人说的是什么。 他和那个人，虽说是共用一副身体，但是更多的时候，这副身体都是他在驱使。只有当他身体疲惫，陷入沉睡之际那人才会出来。徐江山也正是想到这点，才会有意无意的刻意延迟睡觉时间，缩减那人出现的时候。这俨然触怒了神秘人。 徐江山不可否认自己的小人心思，但他也是没办法，谁能那么容易接受自己身体里有个别人。当然了，这个也不是他徐江山的身体，但现实是，他目前以及很久的以后，他都将以何嘉文的身份存在着。他没办法选择……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徐江山想，要共存，很难。更可怕的是，他好像被同化了，越看某个人越顺眼，在不知不觉中，有些放不下了。 如果，早死了，倒也就干净了。 可如今，又有些舍不得了。 71.替身难当010 徐江山带着沉重的心情下了楼。上车后，张贺把一个手提袋递给他。徐江山一看，里头有一盒牛奶一个茶叶蛋以及一包手抓饼。这手笔，一看就知道是旁边一个早餐店里的。张贺是趁他上楼的时候，特意买的。 徐江山有些感激的看了张贺一眼，但却没有马上开吃。他是知道张贺洁癖的毛病，车子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都很干净。想当初头一回坐他的车，还被嫌弃了呢。想到那次在墓园里的际遇，徐江山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路上的时候，徐江山发现许多路障，两旁的街道建筑上居然拉着横幅。他眯起眼睛看去，只见上头有“今日莘莘学子，明日国家栋梁”、“相逢在考场，腾飞在四方”等诸如此类的标语。徐江山眉头一皱，忙那处手机一看，6月7号。靠，今天高考！ 徐江山想到上周何振远夫妇上周出差，临了了还特意吩咐自己照看家中两个小的，结果，现在美人二弟要上考场这么大的事，他居然给忘了！ 他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也不顾张贺怪异的眼神，直接拨了何嘉企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何嘉企温润的嗓音，喊道：“哥！？” 徐江山稍微有些紧张，“嘉企，……你今天高考哈。” “嗯，是呀。哥，你现在是去学校吗？” “我在路上。哎，你别管我，你真是的，今天要考试，这么大的事，也不打电话给我，害我都忘了。对了，你早饭吃了没有？” “吃了呢，等会儿就去考场了。” “那……你加油，晚上我回去炖汤给你喝。” “真的吗？……那我等着喝大哥熬的汤啦。” “嗯，嘉企，加油。别太给自己压力。”徐江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嘱咐，想和他说，记得带水，记得不要吃凉的，晚上就别看书，让大脑放空放空。可是到最后，只能这么简单的说一句。 何嘉企：“嗯，我知道的。” 挂了电话之后，徐江山心里挺多感触的。记得当年他高考的时候，他妈妈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塞进他肚子里让补脑、补身体。每一场考试，她都要亲自送他去考场，那阵仗，别提多紧张了。 他身为考生，倒是没有多大感觉。现在轮到何嘉企上考场，他倒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不过想一想，何嘉企平时的成绩，只要没有发挥失常，上重点是一定的。这么一想，徐江山倒是松了口气。 张贺等他挂了电话之后，便道：“晚上要回去？” “嗯，嘉企高考，我回去照看一下。” 张贺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今天是周五，却因为端午节，要多上几天课，恰巧又赶上高考。徐江山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想着，能给点温暖也是好的。说来说去，还是他这个大哥，太不称职了。 到了学校，两人都是踩着点进了班级。 徐江山前脚进了教室，后脚讲师就到了。他只好把早餐放进抽屉里，撑到下课，才把已经凉了的手抓饼和蛋拿出来解决了。 程遥坐在一旁有气无力的看着徐江山，末了瞅着他的脖子，盯了好一会儿后，趁他没注意的时候，突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衣领，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看着他脖子上的红印子，贼兮兮的说道：“老实交代，你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徐江山一脸莫名，“你说什么啊。” 程遥用手指戳了戳他脖颈处那个鲜红的草莓印，“吻痕呐，少年，这个很拉轰，太招摇啦……” 徐江山面色一变，忙捂住脖子，不是很信程遥说的话，忙说道：“把你那个小镜子拿来我看看。” 程遥有些奇异的看着他，不过还是把自己扇形小镜子递了过去。 徐江山接过镜子，对着镜子一照，果然看到脖子上有些青紫的痕迹，这个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吻痕。这个痕迹他太熟了，前段时间，他身上也都有。 尼玛，昨晚上张贺肯定没少和那个人亲热，想到这个，徐江山莫名有些酸意。 徐江山撇撇嘴，忙把领口处的扣子全系上，勉强算是把那草莓印给遮住了。徐江山有些闷闷不乐。 程遥却很是兴奋，直凑到他跟前，冲他挤眉弄眼道：“嘉文，昨晚是不是和姓张的那个了？” 徐江山脸色变了几变，推开他的头道：“你……别八卦啊……” 程遥看他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摇头叹道：“嫁出去的小受，泼出去的水……” 这“小受”一词着实刺激到徐江山了。他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以前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会伏雌于人下，可是和张贺变亲密之后，心态却有些微妙的变化。不行，他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就算真的和张贺在一起，也不能给他压得死死的。 想一想，张贺身材好，样貌好，如果躺在自己身下，那肯定别一番风味。这么想着，徐江山陡然燃起一股征服某人的雄心壮志。 徐江山想着，目光扫向程遥，心想，程遥以前还是个娘炮呢，还不是把严海城给睡了，凭什么他不行。 程遥见徐江山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自己，咧嘴笑道：“嘉文，你最近……好像变了很多，比以前好玩多了。” 徐江山嘴角提了提，头偏了偏，看着程遥变得立体的五官，挑眉说道：“饭饭同学，几日功夫，你又见瘦不少。” 程遥眼睛一亮：“你发现了哇，我这个星期少了两公斤，你看，我以前的衣服穿着都不合身了。” 徐江山看着他身上衣服，明显不大合身，随即点了点头：“嗯，是瘦下来了，你再接再厉……” 程遥眯着眼笑着，可想到什么，脸色一垮，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徐江山。 徐江山挑眉：“怎么了？” 程遥张了张口，还没说话，第二节课的铃声就响了。徐江山见他没说，也就没继续问。 第二节课结束后，程遥扯了扯他胳膊，徐江山回头，疑惑的看向他。 程遥眼神有些闪烁，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嘉文，我问你哦，就是……做下面的那个，第一次是不是会痛？” 徐江山呆了下，看着略显纯情的程遥，忙道：“你没做过？” 程遥脸一红，有些支吾道：“阿城身体好了之后，我们就没有……那个了。他不喜欢在下面，可是……我又想在上面，所以一直拖着……” “就是说……你们两个都想当1？”张贺对程遥有些刮目相看。 程遥点了点头。 徐江山嘴角一歪，道：“这个……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型号不符？” 程遥抿着嘴道：“我有说过轮流来的，可是他一定要先在上面，可是我又怕疼……所以才问你的。” 徐江山扶额，其实他也没什么经验好不好，唯一一次还是糊里糊涂的。不过想了想，还是很友情的说道：“其实……不是很痛的，到后面，还蛮有感觉的。” “是不是呀？”程遥还有些疑虑。 “真的。”徐江山郑重的肯定道，随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一定要做好润滑哦。” “嗯，我知道的，我看过很多片子。” 徐江山悻悻的点点头，哂笑两声。 程遥的困扰祛了大半，又开始对徐江山和张贺恋情表现出高度的耐心。 徐江山缄默不语，好容易挨到下课，收拾课本的时候，程遥提议道：“嘉文，你叫上那谁一起吃饭呗……” 徐江山幽幽的看向程遥，一字一句道：“饭饭同学，你觉得他要是跟我们一块吃饭，你觉得明天校园网置顶的帖子会怎么写？” 程遥眉头轻轻一挑，语重心长的说道：“哎，有时候，低调也是一种幸福……” 低调？ 徐江山想到程遥和严海城两人出双入对，在学校早就传开了好不好。昨晚上他上校园网，还看到有人扒他俩的故事贴呢。 不过依程遥的性子，估计也就只会甩给那些人一个高傲的眼神。 两人边说着，就一起向着食堂走去。为了程遥口中的低调，也为了避免当灯泡，徐江山去的是大食堂。 吃过饭之后，徐江山又给何嘉企去了个电话。 何嘉企很轻松的说，卷子不难，有空子的地方他都填了。徐江山听他这么说，想来这对他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的。随后，徐江山又问午饭是怎么解决的，听何嘉企说是和同学在外头饭馆吃的，徐江山忙紧张兮兮的问了食谱，末了嘱咐他说，晚上直接回家，他做饭。 何嘉企惊疑道：“哥，你确定你煮的饭能吃？” 徐江山被堵了下，他和母亲也算是相依为命，家务事能做的，他都尽量帮忙做了。饭菜他会做，他不敢说味道是有多好，但是肯定是能吃的。可是听何嘉企这么一说，想来何嘉文不一定会做饭啊。 徐江山想了想，便回道：“你别小看我，吃完之后，再做评价。” “哥，那咱们可是说好了。”何嘉企在电话那头爽朗的笑道：“我很期待。” 徐江山跟着笑道：“嗯嗯嗯，你就瞧好了吧。” 72.造物弄人001 徐江山挂了电话之后，一整个下午都在想食谱。他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菜，看来晚上回去时还要去超市一趟。 他本来想把最后一节课翘了的，可那是林浩的国贸课，徐江山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上完课再回去准备晚餐。 国贸课前，徐江山和程遥赶到教室门口，就听到教室里闹哄哄的。 进到教室，徐江山就看到有不少人已经坐在位置上，还有不少人围在讲台上。 徐江山环顾一周，蓦然看到坐在第四排偏左方向的张贺，心里猛地一跳，再看他周围，虽然人不多，但是女生明显偏多。 徐江山嘴鼓了股，一直走到第五个阶梯，然后向左边走去。 程遥走过去时，看到张贺，忙低声道：“诶诶……那谁哦。啧啧，真羡慕你们，还可以一起上课。” 徐江山翻了个白眼，径直在张贺的斜后方坐了下来。 程遥看了看张贺的后脑，再看看徐江山道：“你俩真够小心的，要不要这么避嫌啊？” 徐江山语重心长地说道：“这叫小心驶得万年船。”话音才落下，张贺微偏了偏头，向着徐江山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对视不到一秒，张贺又缓缓地转回头去。 徐江山嘴角微微抿起，淡淡的笑了下。 程遥看着这么一个眉目传情的画面，只觉得脑门被一道天雷劈了一下，被闪瞎眼了。 靠之，他刚才没看错吧。何嘉文是害羞呢，还是害羞呢？还有，张贺那家伙原来谈恋爱还是那副死人脸啊。 徐江山挂在脸上的笑容没有维持三秒钟，就消去了。他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大黑字。 “同性恋滚粗S大”、“恶心”、“好走不送”等等针对性的词汇，在白板上出现。讲台上还有几个高大的男生，还在那里书写，其他围着的人在一起哄笑。 周围的学生视若无睹，看书的看书，聊天的聊天，有的甚至还大声念出白板上的字：“林老师你好，林老师再见，林老师再也不见……你有权利选择你的爱好，恕我等无法认同，请尊重我们的权益，还我S大一片清宁。” 徐江山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的握拳拳状，骨节渐渐泛白，手臂因为用力都爆起了青筋。他咬着牙槽，听着上面嬉笑声，忍不住低声骂道：“……混蛋。”他这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极小，只有身边坐着的程遥听到了。 程遥自然也看到了白板上的话，他只是皱了皱眉，不过听到徐江山骂人，不由偏头看去。瞧见他满脸愤愤不平之色，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道：“没必要和这种人计较，一群傻叉在这里找存在感而已，看见他们，你都不必拿眼瞧他们，省得粘上晦气。” 徐江山嘴唇紧抿，没有说话。 他生气，是因为这些人居然如此嚣张的在白板上书写那么刻薄的文字，不知道尊重人吗？这是林浩的舞台。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就活该受欺负，受歧视吗？同性恋得罪他们了吗？这些人，怎么能……这么伤害人？ 徐江山深深地吐了口气，手松了又握紧，握紧了又松开，努力克制自己没有冲上前去。他真的很想上去用白板擦把上面的字全部都擦得干干净净，可是当看到前方坐着的张贺去却迟疑了。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讲台上的男生们，吹起了口哨，然后一拥而散，纷纷向着后方的座位走去。 讲台空了，白板上的字依然那么招摇的印在上头，而学生们都已经陆陆续续端坐好，却始终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擦去字迹。 徐江山手紧了紧，想到一会软林浩要是看到了，不定心里多难受呢。徐江山抿了抿唇，刚想了起来，一个白色的身影就已经步入了教室。 徐江山身子一顿，看着林浩走到讲台前立定，尔后轻轻的放下课本。 这时身后有人笑了起来，尽管声音不小，但是笑得人多，所以还是闹出了不少的动静。 林浩抬眸往后排的学生们那头看去，扫了一眼，开口道：“同学们，下午好。” “林老师好。”整个教室的声音稀稀松松的。 林浩看着教室的人，没有上一节课人多，似自嘲般笑了下，随后说道：“今天我们将继续上一节课没讲完的内容，讲完后，我会给你们划重点。因为这学期课程即将结束，回去之后，希望大家好好复习。” 林浩翻开课本，拿起油性笔，转身道：“我们今天重点还是要讲国际贸易实务，这个国际贸易实务……” 林浩的话，在看到整个白板上的字后戛然而止。 教室里突然静默下来。 林浩是背对着学生们，所以那些人看不到他脸上落寞的表情。 看着那略显消瘦的脊背，徐江山心里猛地有些紧缩。无可否认，他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人，很多年了。 林浩就那么背对着学生们有足足半分钟，随后他回身拿起白板擦，沉默着从讲台左边慢慢地擦了起来。 那上头的字迹，他足足花了三分钟才擦干净。 这期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林浩把白板擦干净之后，就用水性笔在上头写上立体漂亮的六个大字：“国际贸易实务”。 这之后，林浩又面色淡然的讲起了他的课程。 程遥眨巴眨巴眼，趴在桌子上，扯了扯徐江山的胳膊。 徐江山转头看他。 程遥抿了抿嘴，低声道：“林老师……我挺喜欢他的，早知道刚才就去把字擦掉了。” 徐江山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尔后又转向讲台。看着讲台上那个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人，露出一抹苦涩。这样的林浩，偏偏让人有些心疼。 下课铃声一响，林浩就扬声道：“下课……”说完之后，把课本阖上，拿起课本，转身就出了教室。 徐江山皱紧眉头，有些怏怏不乐的收拾课本，才收拾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徐江山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张贺，连忙向他的位置上看去，但人已经不在那里了，他忙接起电话：“喂？” “你不是要回去吗？我送你。赶紧出来，到校门口，我在车上等你。” 徐江山呆了下，他没想到张贺居然会记得，还特意一下课就给自己打点话。想到一会儿还要去买菜什么的，徐江山迟疑了下，就应道：“嗯，我知道了。那个……谢谢你啊。” “笨蛋……” 徐江山扶额：“先不和你说了，挂了。” 程遥把包背上，看他这架势忙问：“又有约？” “不是啊，我要回家去，晚上就不上课了。所以要拜托你好好做笔记，明天借我观摩观摩。” 程遥道：“回去干嘛？” “我二弟今天参加高考，回家给他加加油打打气。” “是不是那么单纯啊？” “拜托，你别脑补，我要走了，不说了。”徐江山说着，就迈着步子直接向着门口而去。 校门口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两旁街道停了不少车辆。 徐江山照着早上张贺停车的地方，直直走去。 上了车之后，徐江山两手合十对着张贺，道：“可不可以先送我去超市？” 张贺抬抬眉，“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徐江山张开嘴，犹豫了下，老实交代道：“我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菜，嘉企要高考，我就想煮点好的给他吃……” 张贺嘴角弯了弯，道：“想好了去哪个超市了？” “就去咱们小区附近那个联华超市，赶紧的，嘉企估计已经从考场回来了。” 张贺眯着眼，嘴角微扬：“是，我的……老婆大人。” 徐江山脸上表情僵了起来，他早上才下决心要睡张贺，而不是让张贺睡自己。首先在称呼上就不能示弱啊。 徐江山一想到自己喊过这厮“老公”什么的，真相拿脑门撞墙。那之前，他一定是吃错药了啊混蛋。 徐江山纠结了好一会儿，不过最终没逞口舌之快。 在校门口的时候有点堵，不过上了大路就很顺畅，没多久就到了超市，从地下停车场进到超市之后，两人就直奔蔬果区。 徐江山因为赶时间，也没怎么挑，把自己中午想到要买的都挑上了，就去了收银台排队。排队时，徐江山看到收银台隔壁的文化区，想了下，直接过去，挑了本菜谱过来，一起放到了食材里结算了。 张贺扫了一眼，道：“你这是现学现做？” 徐江山裂开嘴露出牙齿，道：“不然呢？”他选的这些食材，可都是想要做什么了，菜谱嘛，是为了避免美人二弟怀疑而已。 张贺眉头微微抽了下，等到结了帐之后，他才凑到徐江山耳边道：“本来呢，我还想尝尝你的手艺，现在我看……还是算了吧。” 徐江山嘴角一撇，嘴里碎碎念道：“没口福，爱吃不吃。” 他们从学校到超市，再回到小区，倒是没有花太多时间。 因为怕被看到，徐江山只让张贺送到小区前，之后，一个人拎着两袋食材回去。 他到家的时候，美人二弟和何小弟都在家，还都在客厅里。听到要是转动的声音，何小弟就直接奔到门口，开了门。 徐江山见到何嘉业，就直接把手上一袋子食材递给他说：“劳驾，帮我拿到厨房。” 何小弟接过来道：“大哥，二哥说你要煮饭，是真的？” 徐江山矫正道：“主要是煮给你二哥，顺便煮给你的。” 何嘉业扬眉笑道：“二哥高考嘛，为了表达我的一片心意，我也决定做我的拿手饭给二哥。大哥，咱们一起。” 这时候，何嘉企已经走过来把徐江山另一个袋子拎过去，又拍了拍何嘉业的头道：“你的蛋炒饭也就张翔肯吃，还打算用那个来堵我的嘴吗？” 何嘉业忙道：“我只会蛋炒饭嘛，要不……煮方便面，我做的方便面很好吃的，二哥你知道的……” “不要。我不要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吃你煮的方便面。” “二哥……” 三兄弟一起进了厨房，徐江山听着两个弟弟一唱一和，忙道：“放着我来，你们都出去……” 73.造物弄人002 徐江山做了四菜一汤，虽然菜式简单，但是有荤有素，摆到桌子上还蛮有看头。 何嘉业和何嘉企吃了之后，都很震惊。 他们三兄弟难得吃一顿这样子的家常便饭，徐江山看着他们两个你争我抢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好看的幅度。 两个小弟都很给徐江山面子，桌上的菜基本都消灭了。何小弟还因为吃的太撑，吃了不少消化片。 吃过饭后，徐江山打发了两个小的出去转转消消食，自己则收拾了碗筷。他还特意把海带排骨汤的食材一起放入炖锅中，调好了时间。这样子，明天早上起来，何家企和何嘉业都能喝到鲜香的海带排骨汤了。 安排完这一切，徐江山油然而生出一股成就感。 将厨房打扫干净后，徐江山回到二楼，刚打开门想进房的时候，蓦地顿住，转而看向楼道旁的书房，心念一动，随即转身向着书房走去。 那个神秘人提起过的病例，就在书房里。神秘人虽没有言明，但看了病例，或许许多以前他没办法想通的问题，马上就会有答案了。 徐江山站在书房门口，呼了口气，随后推开厚重的门，走了进去。 书房大半部分的墙都被书架挡住，那些书从中外名着、社会科学、财经管理，到名人自传、现代小说、当代小说，书籍类别不一而足，摆放地非常整齐。徐江山扫了一眼书架，想来病例不可能上这些书当中，书桌也可以排除，因为之前用电脑的时候，开过抽屉里，没有见到所谓病例。那么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书房中唯一一个铁皮玻璃组合的档案柜中了。 徐江山想着，径直就走向了档案柜，伸手去开柜门，却没有打开柜子，应该是锁上了。徐江山一顿，透过玻璃，可以看到柜子最上头两层都是一些文件夹，那上头东西不多，但都摆放的清清楚楚，分门别类，大多都是合同文件，或是一些统计资料，或是客户档案，这些应该都是何振远公司里的一些资料。如果是重要资料，上了锁，也是无可厚非的。 徐江山转而去开柜子中央的抽屉，两个抽屉也没法打开，就连最下头的柜门也打不开。柜门这么多，钥匙起码得有一串。 钥匙？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徐江山眉头一拧，随即直接走到电脑桌前，拉开中间的抽屉，果然看到一串钥匙放在角落。 徐江山勾起嘴角，拿了钥匙就到柜前，一一试过，果然打开了柜门。然而遗憾的是，他查看了抽屉柜子，却没有看到所谓的病例，他不死心，又重新在那些文件档案中翻了遍，依然遍寻不果。 徐江山紧了紧拳，把柜门一一锁上，自嘲的笑了下。他之所以急于找到那个所谓病例，其实是想知道何嘉文以前到底患过什么疾病。他猜，应该是精神方面的，当初住院的时候，就有这种想法。神秘人给的提示，虽然没坐实了他的想法，但何嘉文以前的病，肯定没那么简单。 当然没看过病例，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徐江山有些挫败的走到书桌前，准备把钥匙放回抽屉时，目光却落到了书桌旁的保险柜上。保险柜上有个盆栽，徐江山不知道是什么植物，不过这点绿色在书房中，倒是蛮赏心悦目的。平常他也只是看看这盆栽，根本没多大注意保险柜，病例有没有可能在这里面？ 徐江山念头闪过，视线随即落到自己手里的钥匙上，这串钥匙中有一把俨然与其他的钥匙不同。徐江山迟疑了下，就把那把钥匙插入了保险柜中的锁眼，一下子就插了进去。徐江山心下一喜，可在看到钥匙孔旁边的数字键时，整张脸又是一垮。 徐江山把钥匙拔出来，将整串钥匙放到了抽屉中，随后整个人伏在桌上，连连叹息。明明离真相就一步之遥，却因为不知道密码被挡住了。 徐江山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最后看向满室的书架，虽然病例在书架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还是不死心的上前，一个架子一个架子的找了起来。 正在徐江山专注的翻着书架上的书籍时，书房门被人推了进来，随后就见来人清朗的说道：“哥，找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儿。诶，你在找书？” 徐江山心头一紧，转过身看到面带疑惑的何嘉企，浅浅一笑，扬了扬拿在手中的书：“嗯。我电脑没带回来，挺无趣的，就想找本书看咯。” 何嘉企看着他手里的书头微微一偏：“《美妆》？这个是陈姨最喜欢的一本书了……” 徐江山脸上笑容一僵，他本想辩解的，但多说多错，所以还是算了。徐江山泄了口气，把书放回书架，随手挑了一本现代小说拿在手里，走到何嘉企身边道：“你找我？” 何嘉企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刚刚在楼下碰到张翔，他送来好多水果，有你最喜欢的榴莲。还很凉，赶紧下楼去吃咯。” “可是……刚吃完饭没多久，我现在不是很想吃。” 何嘉企用手指挠了挠眉角，偏过头，两只莹润的双眼盯着徐江山，“张翔特意送过来的，知道你回来，还说要见你来着。” 徐江山挑了挑眉，“行，咱们下楼吧。” 下了楼，徐江山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里沙发上的何小弟还有张翔两人。 张翔见到徐江山眼睛一亮，随后嘴角弯了弯，低声喊道：“嘉文哥……” 徐江山冲他点了点头，看了眼茶几上的一堆水果，道：“谢谢你啦小翔，还送这么多水果过来。” 张翔抿着嘴笑道：“家里面还有很多的。” “那还是要说谢谢的。”徐江山走过去摸了摸张翔的头，就在他身边坐下。 张翔腼腆的笑了笑。 徐江山坐下之后，看了眼电视正在放的新闻联播，几个人都兴趣缺缺的。何嘉企就随口说了些今天考场上见闻，诸如迟到了就不能进考场，有人因为太紧张还晕了等等。 徐江山认真的听着，突然想起之前在学校里碰到的一个男生，好像姓韩来着，貌似还觊觎自家二弟。想到这个，徐江山就问道：“对了，嘉企，你有没有想过考完之后，第一志愿报那所大学？” 何嘉企道：“当然是S大了。” 徐江山看他想也不想，不由问道：“为什么？” 何嘉企笑道：“因为大哥你在S大啊。” 这时一旁的何嘉业忙道：“我也要进S大。” 坐在徐江山身边的一直很安静的张翔，这时候举起手，声音懦懦的说道：“还有我。” 徐江山扑哧一下，道：“S大是全国闻名的重点大学，你们都想进，这是好事。我祝愿你们统统都能进S大，来当我的学弟。”说着说着，几人都笑了起来。 徐江山本还想开口游说何嘉文报别的志愿，可看着何嘉企那坚定的眼神，就犹豫了。想一想，S大师资设备雄厚，又是百年名校，在S大几乎是公认的最好学府。全国重点大学有很多，但是要是让何嘉企独自去外地上学，徐江山就立马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看着几个小孩想往的眼神，徐江山就说了S大一些神乎其神的传闻。 张翔时不时的偷眼看看徐江山，看他一直都没有吃水果，就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徐江山都见他好几回这个表情，最后忍不住问道：“小翔，怎么了？” 张翔咬了咬嘴唇，迟疑了下，随后指着水果道：“嘉文哥，你吃啊。” 徐江山怔了下，随后拿了一颗葡萄送到嘴里道：“很甜。” 张翔眯着眼笑。 何嘉企又坐了会儿，就说：“我回房看看书，明天还要考试。” 徐江山忙道：“你早点休息啊。对了，我明天要早起赶去学校，锅里煲了汤，你和嘉业记得喝。” 何嘉企微笑：“嗯，知道啦。”他说着就向着楼梯走去。 这时，张翔也站了起来，道：“业业，我也要回去了。” 何嘉业挥了挥手，咕哝道：“我不送了，拜拜。” 张翔嘴巴瘪了瘪，随后又冲徐江山道：“嘉文哥，再见。” 徐江山笑道：“再见。” 张翔瞟了眼盯着电视看的何嘉业，犹豫了下，突然凑到徐江山耳边说道：“水果是哥哥让我送来的。” 徐江山眨了眨眼，随后恍然大悟。他差点忘了，张翔是知道他和张贺的事来着，难怪他觉得今天的张翔和自己特别亲密呢。 徐江山在天人交战的时候，张翔已经越过他直接向着大门走去。 徐江山挠了挠头，冲张翔说道：“路上小心。” 张翔声音小小的应了句什么，他没听清楚。 徐江山又坐了会儿，看看时间不早了，就催着何小弟上了楼。之后，他也跟着回到自己房里。 回到房里，徐江山想起张贺他自己不便过来，却驱使张翔送水果这事，忍不住发笑。笑过之后，心情倒是畅快不少。 他翻看了几页从书房里顺出来的书，就没心情了。 他更多的是想和神秘人沟通。比如，问问他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神秘人到底知道不知道病例究竟放在哪里，是不是在保险柜里，那他知不知道密码？ 可惜电脑没带回来…… 徐江山眼帘微垂，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拿出了纸笔，把自己想问的都写上，末了还把为什么回家也写上了。在写到张贺时，他犹豫了下，但最后还是把张贺送自己回来，以及和送水果的事一并写上了。 74.造物弄人003 徐江山写完站起来时，眼前一黑，头晕目眩，整个人都虚脱了似的，站不起来。他勉力扶着桌子，过了好一会儿，那眩晕般的脱力感，才渐渐消去。这种感觉……他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天气燥热，他便去冲了个凉。回到房间，徐江山看了眼时间，还很早，可想起那神秘人略带威胁似的话，他犹豫了下，便趟到床上去了。 只是时间委实尚早，他还没有睡意，就索性玩起了手机游戏，只玩了不到几分钟，便觉得索然无味。 徐江山仰面躺在床上，长叹了一声，手里攥着手机，面色凝重。迟疑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用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谢谢你的水果。” 短信才发出去没一会儿，张贺电话就打了进来。 徐江山嘴角一勾，欣然接通电话，随即就听到张贺那低醇好听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入耳朵：“六个字，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你的谢意呢？” 徐江山嘴角撇了撇，说：“喂，某人送水果还是差弟弟送来的，难道很有诚意吗？” 张贺在那头低低的笑了声：“这么说有人是怪我没亲自送上门咯？” “你少曲解我的意思，没看到我说谢谢啊。不许贫嘴，反正我……我很高兴。” “那是我的荣幸。” “……” “嘉文？” “嗯……” “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呀。” “随便啊。啊，对了，我听小翔回来说，你今天做的饭，貌似很抢手，是不是真的。” 徐江山嘴角不自觉的上弯起来：“必须的。不是我自夸，本少爷我玉树临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新世纪好男人中的佼佼者。哼，有人今天还嫌弃了是不是，现在后悔了是不是，告诉你，少爷我的厨艺不是谁都可以尝到的。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哪天少爷我高兴了，可以考虑考虑给你做个一次两次的，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 张贺闷笑着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还以为下一句是入得洞房呢……” 徐江山一噎，拨高语调道：“你……流氓。” 张贺哂笑道：“我已经想清楚了。” “什么呀……” 张贺一改嬉笑的话语，凝重的说道：“我不要你只给我做一次两次的饭菜，而是想要……一辈子。不用你每天都做饭，但是想吃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 徐江山抿着嘴，他可以想象到张贺此刻的表情，深情，凝重。可以感觉到那话语中承诺之庄重。压得人喘不过气，可是又会溺毙在他那温柔的甜蜜陷阱中。 徐江山有些高兴，可又有些不安。 他真的能取何嘉文代之，承受这庄严沉重的爱情吗？ 张贺道：“嘉文，怎么……又不说话了？” 徐江山回过神，敛了敛容，压低声道：“张贺，你说到一定要做到。我……我会记一辈子的。” “一辈子怎么够？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你开玩笑，人怎么可能可能有下辈子？” “有的，一定有的。” 徐江山心头一震，想起当初身中流弹，阴差阳错附身到何嘉文身上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想开之后，徐江山重重的点了点头，半响又想到对方看不到，这才爽脆的答道：“嗯。” 这之后两人又聊了好久，还细致的聊了第二日返校的细节。 挂了电话后，徐江山一看，都花了近一个小时了。得，再晚一点，神秘人该有意见了。 徐江山为了自己写的那个纸条显眼些，特意将手机放在纸上充电。之后，他依次去跟何小弟和何嘉企说了晚安，这才回房躺床上去了。 一开始没什么睡意，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第二天还是电话铃声催醒的。 徐江山迷糊了好一会儿，这才爬下床接了电话。 电话是张贺打的，特意提醒他该起床了。徐江山正好梦，被吵醒了还带着点起床气，不过这是昨晚说好的，因为他是打算早起，给准考生做早餐的。 既然醒了，他自然是要下楼准备早饭。 汤昨晚上就放锅里，到点了，自己就煲好了。他用电饭锅蒸了饭，之后又炒了几个小菜，一看时间不早了，他自己也没吃，就匆匆上楼，直接在楼道口吼了几声，让两个小的记得起床吃饭。随后就回房背上包，拿了手机钥匙等就要出门，在舀手机的时候，看到桌上的纸时，突然顿住。 他几乎都忘了这茬。 那纸张上还留有自己写下的话，而在文字下头，多了一些数字。徐江山心头一跳，想也知道这个很有可能就是保险柜密码。可是，为什么除了密码，他问的问题，那人没回答。还有，他怎么会知道密码的？ 徐江山看着那些几乎要穿透纸页的笔记，敛了敛心神，转身直接去了书房。 书房很安静，静到徐江山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他从取了钥匙，插入保险柜缩孔，输入纸条上的数字。当成功转动钥匙的时候，徐江山咽了下口水。 保险柜上下两层，最底下还有个小抽屉。第一层放了为数可观的现金，第二层倒是有几个文件袋。至于最底下那层放了什么，徐江山就没去看了。 徐江山矮着身子，直接把第二层的那些文件全拿出来，翻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一个写着“何嘉文”三个字的文件袋。徐江山眼角突突直跳，正要打开文件的时候，听到外头动静，心头一紧，忙把余下的文件都放回原处，随即锁了保险柜。把一切恢复原状后，他直接把文件袋卷起，随后走到门边，没听到别的动静后，这才开了门，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房里，把文件袋塞到包里，这才下了楼。 下了楼，去厨房瞄了一眼，看到何小弟正喝着汤，便笑道：“留点给你二哥，饭菜已经做好了，赶紧叫他下来吃了，我先去学校了。” “汤真好喝。”何小弟咧嘴一笑，随后又问：“哥，你不吃吗？” “来不及了，就不吃了。”或许是做贼心虚，徐江山这会儿心跳还很不稳定，他说完之后，也没做停留，就直接出了门。 徐江山闷着头，走到小区门口，就立马给张贺打了电话，没多久，张贺那部朗逸缓缓的出了大门。 上了车后，徐江山还是没能平复情绪，他紧抓着包，强忍着看那份病例的心思。 张贺侧头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脸色很差？” 徐江山回神，看了张贺一眼，“我没事。” 张贺抬了抬眉，看了他两秒，随后向着徐江山的方向倾过身，“你忘了系安全带了。”他说着，直接动手给系上了。 徐江山愣了下，道：“啊……我说你怎么没开车呢。” 张贺在驾驶座上坐直，又问：“吃了吗？” 徐江山道：“还没，来不及了。” 张贺嘴角翘了翘道：“后座有粥，一会儿记得带去吃。” 徐江山侧头一看，果然看到后座上有个保温盒，不由讶异道：“你特意给我带的？” 张贺没回他。 徐江山眉眼弯了弯道：“对我这么好啊，要是我说吃了呢？” 张贺道：“那也得吃。” 徐江山鼓了鼓嘴，只觉的心里头暖暖地，觉得整个人都要被融化了似的，感觉棒极了。 到了学校后，徐江山赶在上课前，就赶紧打开保温盒，吃那加了许多料的咸粥。他这举动还引来好些人频频瞩目，他也没介意，自顾自的吃着。程遥后来才到，看到他手捧保温盒，抢过去吃了好几口，还意犹未尽道：“嘉文，这个好吃的？哪里买的，下回多带点，我也要吃。” 徐江山把剩下的解决了之后，眯着眼看程遥道：“这个你有钱也买不到的。” 这粥其实是张贺的早餐，他妈妈做的，本来在家就可以吃的，但是张贺却找了借口给带了出来，自己没吃，却让给了徐江山。 一想到张贺的用心良苦，徐江山毫无愧色的就拿来了，心底却有些懊恼，早知道他也用保温盒把自己做的早饭带一份出来了。 徐江山想起张贺，心底很高兴，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落在自己的包里。 上课后，徐江山一直心不在焉，觑见边上的程遥挺认真的在听讲，就偷偷把手伸进抽屉中的包里，把文件袋里的文件取了出来。随后，用本书夹好，放到桌面，又假模假式的翻开课本，赫然就看到了那几页纸的病例。 率先入眼的是S市第一医院的字样，随即是病人姓名，性别，年龄等。 病人名字自然是何嘉文，但是看到病人年龄仅9岁的时候，还是微微呆了一下。 主诉：发作性胡言乱语、发呆、偏激、伴有暴力倾向和被害感状交替3年。 现病史：患者5岁丧母后沉默少语，心情不好。表现行为异常，经常自笑，自言自语。有轻郁抑症，长期治疗效果不佳。近一年来1年加重，有时无原因的突然砸自己窗户，摔家饰。常常称自己是另外一个人，不认识家里人，性格偏激，有暴力倾向。时常经常性不入睡，导致身体疲劳。近期称自己的名字为“张何”，问过之后，说是自己起的。问他是不是何嘉文，回答：“不认识。”有生活自理常识，智商测试高达180。近两周整天躺在床上，身体过度疲劳，目光呆滞，不语不动，有时拒食。 既往史：无脑外伤、脑炎等病史。 个人史：小学生。 家族史：母亲患“精神分裂症”后自杀身亡。 体格检查：未见明显异常。 精神检查：意识清晰，抬入病房，一般状态差，消瘦，接触被动，面无表情，回答问题简单切题，孤僻，懒散，有时狂躁，抗拒住院。常常一觉醒来，对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否认，回忆不起前一天的内容。常戏弄病友。 1、初步症断：心境障碍（双向障碍）。 2、诊断依据：（1）间歇性病程，缓解期与家人相处正常。（2）整个病程中精神症状以情感症状（郁抑发作或狂躁发作）为主，反复发作。（3）精神病性症状，被害妄想，或洞悉感。（4）郁抑性木僵，不语不动，目光呆滞，抗拒饮食等等。 徐江山往下一看，这下面还罗列了许多东西，诸如：鉴别诊断，进一步检查，治疗原则等。依上所述，何嘉文患的是精神分裂症，可还有另外一份诊断结果，诊断结果却是：多重人格分裂症。 徐江山心头微微一紧，看着小小年纪的何嘉文那一叠医院诊断报告的病例，以及出入院记录…… 这里头，没有治疗结果。不过徐江山在看到那个多重人格分裂症时，心头却微微一动。 何嘉文那时的状态，和目前的他和神秘人的状态，何其相似？ 75.造物弄人004 徐江山感觉自己已经抓到了点什么。 多重人格分裂症？！ 神秘人称自己不是何嘉文，可是对于何嘉文的事却很了解，知道病例的存在，连保险柜的密码都知道，结合神秘人这段时间的提示，那人的身份，已经是呼之欲出了。不过还有一点，徐江山没弄明白，那人为什么会说张贺是他的？甚至于，他和张贺如何在一起的，也都是个迷。 张何？ 这名字……是取自张贺和何嘉文两个人的姓来的吗？ 徐江山眉头紧蹙，难道那时候，神秘人就和张贺有过接触吗？那人还以为自己和他是一样的，是何嘉文分裂出来的人格？ 那人是何嘉文，却又不是何嘉文…… 这还真是始料未及。 从病历上看，何嘉文这种情况持续了有一段时间，也一直在治疗阶段，这之后的结果却没有了。 但就这段时间徐江山对何嘉文的了解，他应该是正常成长的。那么，当时那个分裂出来的人格，是如何被控制的？还是被治愈了？ 那现在这个神秘人，到底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张何”。 徐江山想着，阖上书本，扶着额，敛了敛心神。 当日，徐江山还是坐着张贺的车回到了何家，照例准备了晚餐，趁着何嘉企和何小弟没在楼下吃饭时，不动深色的把病例放回了保险柜里。 晚上，三个兄弟倒是聚在一起玩起纸牌，徐江山有些心不在焉，只玩了会儿，就称有些累，就回房休息了。 洗漱之后，徐江山坐在书桌前斟酌了好一会儿，最后取了纸笔，写道：“你是张何吗？我看过病例了，依你的意思……我和你是一样的？那何嘉文呢？” 因为发生在自身的情况，简直是匪夷所思，超乎徐江山自身的认知，如果说是借尸还魂，那为什么身体里还有一个独立的思想个体，而这个人是依附于何嘉文才会出现的，也就是他其实就是何嘉文本身。 那……真正的何嘉文呢？他还在吗？ 徐江山揉了揉眉心，执笔正要把一天发生的事写上去，笔在纸上停留了好一会，却没有动。 徐江山眸子微凝，只简略的写道：“这一天没发生特别的事，去学校来回是张贺接送的。” 写完之后，徐江山就回到了床上，因为心事重，在床上翻滚很久，才睡过去的。 次日，他还是在手机铃声中醒来的，徐江山一个激灵爬下床，接起了电话，就听到张贺的声音：“早安，该起床了。” 徐江山打着哈欠，道：“现在几点了？” “六点四十了。” “这么早？” “不早了，你不是要准备早餐吗？你答应我的爱心早餐呢，别忘了啊。”这个是徐江山还保温盒的时候，随口应下的。 徐江山嘴角一歪，道：“好了，知道了。” 挂了电话，徐江山清醒了些，立马舀起了放在桌上的纸，然而纸上却只有他自己写下的话。 徐江山有些疑惑，难道昨晚上那个人没出现？莫非那个人并不是随时都能出现，而是随机的吗？ 徐江山拿不准是什么情况，把纸张小心的收好后，转身进卫生间去洗脸刷牙了。 早餐的话，还是和昨天一样，汤是煲好的，他只要用电饭煲蒸饭，再炒几个小菜就好了。 徐江山特意洗了保温盒，然后把做好的饭菜特意分了一些出来装了进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回房拎了包，这才在楼道喊何嘉企以及何小弟起床了。他也没等两个小的，就直接下楼，带上保温盒就出门了。 那饭还是进了徐江山自己的肚子里。原因是早上张贺用保温盒准备乘饭的时候，被他父母看到，说时间还来得及，硬是让他在家里吃了。张贺看到保温盒的时候，还蛮高兴，可听徐江山有些泄气的说自己还没吃时，张贺没做迟疑，就把饭让给他了。 徐江山听张贺说他吃过了，而他自己又没吃，也就没推辞。 结果，徐江山在第三节课的时候，收到张贺一条特别哀怨的短信。 “宝，我现在好饿。早上为了吃你煮的饭，就只吃了一点点饭。你没吃饭，才让给你的，可是饭那么一大盒，你在车上的时候为什么没喂我一点。” 徐江山嘴角一提，心道，在车上的时候不说，现在才说。饿了也活该。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徐江山还是发了短信让他下课后去学校超市买点东西垫饥，又承诺下回给补上一顿。 张贺回了个笑脸给他。 这天是高考最后一天，过后就是端午节假期， 徐江山不需要急着赶回去，所以，他计划着上完课要回一趟租房，他已经两天没回去了。 这天的课程都是依照周五排的，最后一节课其实是国贸课。 徐江山和程遥赶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张贺还是坐在几天前坐在位置上。徐江山看他的时候，张贺正巧抬起头来。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不过他和程遥上一节课坐的位置已经被人抢座了，徐江山皱着眉，和程遥两人就近坐在了张贺同一排，但却是过道边上的位置。 程遥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徐江山，冲张贺努了努嘴：“那边明明有位置，干嘛不坐啊？” 徐江山垂着眼帘，没有说话。 程遥远远的看了张贺一眼，道：“我说你们这叫什么事啊。我谈恋爱，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呢，你俩倒好，偷偷摸摸的，和偷情似的，有意思哇？” 徐江山正色，道：“我们这叫低调啦。我们这种情况，在大多数人眼里，又不能理解。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程遥皱眉，低声道：“是那家伙不想被人知道吧，你少说那些有的没的。喂，看见没，有个女的凑上去坐他边上了，都挨着肩了。妈的，要是换了我，要是有狐狸精往严海城身上凑，甭管男的女的，看我不上去扇人！” 徐江山听到程遥说的，往张贺那边看去，果然有个身材高挑，模样清秀的女生按着张贺坐着，女生笑起来的模样，很漂亮。徐江山看着张贺和那女生坐的确实很近，张贺面上虽然没表情，但女生说话的时候，他也会应上一句。 徐江山手紧了紧，虽然嘴上说没什么，可是看着那两人挨在一起的时候，他真很想上前去，冲那女的说，那个男人是他的。 徐江山沉了口气，收回视线，闷闷不乐的在课本上写着字。 程遥撑着头，看着张贺那边的状况，他耳边现场直播，“哎，那女的把胸挨到他手臂啦，女的俯身，领口好大，都要把奶露出来了，正对着某人的眼睛呢。啊，又来个骚货，齐逼小短裙，啧啧，两条腿又白又长……” 徐江山嘴角抽搐了下，用手肘顶了顶他，从牙缝里说道：“你够了，别说了，气我呢是吧。” 程遥瘪着嘴，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熟话说，不怕贼偷最怕贼惦记。男人不狠，地位不稳，要想坐稳江山，就得把人栓住，甭管硬的软的，就不能让那些个小妖精就机会靠近，更不能给小妖精惦记的念头。我这是帮你呢，你还说我。” 徐江山往那头瞥了一眼，还真看到张贺一左一右坐着两美女，心里有些不舒服。程遥讲得一套一套的，他也没去反驳。 正巧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徐江山绷直了身体。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他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同性恋是没有明天的。 他以前，就是因为顾忌太多，所以，他错过了林浩。 这一次，他和张贺，是莫名其妙的在一起，又莫名其妙的爱上了。他当然也希望，他可以和张贺一起去图书馆，在教室里，头挨着头说笑，也想十指紧扣，一起漫步在S大偌大的湖畔。他当然想和正常情侣一样，一起逛街，看电影，吃饭，也想每天一觉醒来都能看到那人在自己身畔…… 他所求的，真的不多。张贺给过承诺的，只要等上两年…… 徐江山嘴角弯了弯，那一天，总会来的。 徐江山垂头想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上课铃声响了好一会儿，可是林浩却还没到来，不少人都嚷嚷起来。 等半节课的时间都要过了，这才有个带着眼睛的秃顶男人走进教室，宣布说下课了。 有人欢呼，终于可以回家了。有人埋怨，既然不上课，干嘛不点说，浪费时间。 徐江山有些诧异，林浩是出了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没来上课。正巧这时，有个女生举手，问秃顶男人：“林老师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啊？是病了吗？” 秃顶男人扶了扶眼镜，道：“这个……林浩老师，并不是我们S大正式的讲师，只是因为之前的国贸老师因病缺席，这才代课的。我们已经请到了新的国贸老师，所以，从下周开始，新讲师就会开始授课了。”说着，冲大家挥了挥手，就走出了教室。 随后，教室里一片哄声起。 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惋惜。更多的人，是抱着自己的课本出教室了。 徐江山就听到后排一男的说，姓林的是被学校开了的吧，活该。 徐江山握着笔的手，青筋都爆了出来。他突然站了起来，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扭过头狠狠的瞪了男生一眼。 男生被他瞪视一眼，心头倏然一跳，咕哝道：“莫名其妙。” 程遥也被吓了一跳，道：“怎么了？” 徐江山收回视线，咬着牙槽道：“没什么。”说着，把课本放回包里，头也不回的出了教室。 76.造物弄人005 张贺余光扫到徐江山出了教室，忙也要跟上去，可是之前坐他左边的女生居然缠了上来，捧着书本问了好几个问题。 张贺扫了一眼，眉头紧锁，那些问题真是再简单不过了，课本上都有，这女的是得多蠢，都不会翻书吗？ 神烦！ 张贺冷着脸，沉了沉气，凉声道：“抱歉，我要走了。这些问题，她刚才问过了，你问她吧。”张贺指着自己右手边的女生，撂下话，也不理会两个女生微变的脸色，径直就走了。 张贺一路从教学楼出来，愣是没看到徐江山，随即拿起电话拨了过去，接通之后忙问：“你在哪？” 徐江山接到电话的时候，人已经到大门口了，他抬手用手掌挡住洒在脸上的阳光，道：“校门口。” 张贺道：“怎么走那么快，也不等我。” 徐江山顿了下，回道：“我要先回租的地方去……” “嗯，我知道了，你在门口等我，我送你过去。” 徐江山忙回拒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去，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张贺听他语气低沉，还想说点什么，电话就被挂了。张贺双眸沉了沉，想起之前在大教室时，对方频频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那时候好像就有点不高兴了。莫非是因为那两个女生，所以……吃醋了？ 想到这个可能，张贺不自觉地玩起了嘴角。 这头，徐江山拦了部车，就直接去了租房。回房里看了眼，就只把几件要洗的衣服收拾起来，末了把笔记本带上，就回何家去了。 林浩的事，让徐江山整个人心绪很乱。林浩人是很温和，但内心有自己的骄傲所在。此番离校，必定和他性向有关，想到林浩现在的处境，徐江山心里就替他难受。 因为这事儿，徐江山回去之后，也没心思做什么饭了。就以庆祝何嘉企高考结束，正式结束高中生涯为幌子，带着两个弟弟去街上的饭馆吃饭。吃完晚饭回去之后，没想到出差许久的何振远夫妇居然回来了。 徐江山扫了一样客厅里的行李箱，看来这两人也才刚进家门。 何小弟一进门，响亮的嗓门就喊道：“爸，妈，你们回来啦。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 陈思颖一看自己儿子，冲他招招手，待人走近了，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是啊，刚回来。” 徐江山走进客厅，僵在一边没说话，倒是何嘉企喊道：“爸，陈姨。” 何振远微微颔首，抬眸扫视了徐江山一眼。徐江山嘴角提了提，没喊人。 陈思颖冲何嘉企他们点了点头，道：“对了，刚刚你们哪里了？” 何小弟忙道：“刚刚出去吃饭了，二哥高考考完了，大哥请吃饭的。” 陈思颖闻言，抬眸带着点歉意地看向何嘉企道：“嘉企，这次因为合约谈不拢，我和你爸耽误了时间没赶回来，你别介意啊。” 何嘉企笑道：“陈姨你言重了，只是几场考试而已。还有……这几天，我哥都有回来给我做饭的。”他说的是我哥，话中隐隐有种疏离的味道。 何小弟跟着笑道：“对啊，大哥烧得菜很好吃哦。” 陈思颖有些意外的看向徐江山，“嘉文最近气色看着好很多了，想不到还会烧菜啊，这勾的我都想尝尝你的手艺呢。” 何振远有些意外的看向徐江山，默了几秒，冲何嘉企道：“老二，等上了大学，想要什么，跟爸爸说。” 何嘉企点头道：“嗯，爸爸。” 何振远点了点头，看向站得最远的徐江山道：“最近学习怎么样，跟的上吗？” 徐江山面色无波道：“还行。” “住在外面习惯吗？” “嗯，挺好的。” …… 何振远的问题都很刻板，徐江山回答又模棱两可的，看着实在没什么感情可言。 陈思颖扫了他们父子一眼，就进厨房去烧饭菜了。 何振远随意的问了徐江山几句，转而又问最小的何嘉业，所问的问题都大同小异。 何振远都问过之后，回头沉吟了下，便道：“大后天就是端午节了。老大，老二，这两天你们两个去你们外公外婆那头去走走亲戚。” 何嘉企面色淡然的点点头道：“嗯，知道了。” 走亲戚？ 徐江山眉头一抬，这是要去何嘉文生母的娘家那边走亲戚？何振远的语气很淡，听意思，他自己是不会过去了。 徐江山本来就烦，挺不想去，又不能说出来。 在楼下呆了一会儿，就自己回房了。 在房里呆了很久，之后因为口渴下楼拿水喝的时候，正听到何振远夫妇两人正在对礼单，客厅的茶几上摆了许多高档礼盒。 徐江山目不斜视的进了厨房，就听到陈思颖道：“这边几盒就不要了，让老大他们带那边去吧，他们那头亲戚多。我买了别的给我爸妈了，你这女婿要是真心疼他们，回头多给他们些零花钱就好了……” 徐江山灌了一口水，侧目看了眼客厅里那对男女，想起日前在病例上看到的。何嘉文的母亲是因为精神分裂……自杀身亡的。 那年何嘉文五岁，如今他二十岁。也就是说，已经有十五年了，而何小弟今年整整十五周岁了。 徐江山心头一紧，听闻何振远和陈思颖是自由恋爱的。可何嘉文的母亲死了之后，同年就生下了何嘉业吗？这其中……另有隐情吗？ 徐江山想着胸口微微有些钝痛，他缓了还一会儿，才透过气来。 在厨房呆了会儿，就回楼上去了。 次日，一家人用过早饭之后。何振远把何嘉企他们招呼到客厅，把茶几上的礼品一样样的指给他们，什么东西该给谁的。因为何嘉企他们生母并非在本市，亲戚又多，要花不少时间。所以他们还要呆一个晚上才能回来，回来正好可以赶上端午节。 何振远交代完毕之后，自己则带上陈思颖以及何小弟出门了，去陈氏那头走亲戚了。留下两兄弟，以及茶几上的一堆礼品。 徐江山漠然的扫了那些看着很高端的礼盒，突然问道：“他从来都不和我们一起去走亲戚吗？” 徐江山指的他，自然是何振远了。 何嘉企怔了下，随后嘴角泛起一抹苦涩道：“你怎么这么问？姥姥和姥爷已经言明和这边断绝往来了，爸好多年前，也不跟他们来往，我们过去，也只是去看看他们而已。” 徐江山心头一震，看着何嘉企，突然很想把自己昨晚发现的事情，告诉何嘉企。何振远和陈思颖这两人，肯定在他们母亲死前就认识了。还有可能，陈思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孕在身了。甚至于……他们母亲会选择那样一个结果，未必事出无因。 徐江山忍了忍，最终什么也没说。两兄弟把礼品放到车的后备箱上，就由何嘉企驾着车，向着临市区了。 77.造物弄人006 在路上的时候，徐江山手机铃声大作，他拿出手机一看，是张贺打来的。他下意识的看了眼驾驶座上的何嘉企，见他专注的看着路面，迟疑了下，接起了电话，怕被何嘉企听到声音，还特意拉开了点距离。随即，就听到张贺道：“嘉文，你去哪儿了。小翔刚刚回来说，你家里都没人了。” 徐江山有些局促，微偏过头，对着电话扬声说道：“嗯，我人在车上呢……要去N市外公那边呢。对，明天才回来，有什么事回来再说，挂了啊。”徐江山自顾自的说完，就挂了电话，意思差不多都已经点到了，张贺应该能听得懂。 说实话，这趟N市之行，徐江山其实有很多顾虑。因为前晚那个神秘人没有给他回复，所以昨晚上，他依旧将之前写的纸条放在了桌面上，顺便还在纸上简单的补充了一下昨天的事，还说了今儿个要去走亲戚这事。为防万一，他还在电脑上把内容中心都录入了一遍。可是今早醒来，却还是没有得到那人的回复。 徐江山猜不准那人是没醒过来呢，还是看到了，却不理他。 除此之外，N市里的人，虽然和这具身体有些血缘关系，可是他根本没见过，怕到时候应付不过来。何况是要在这边过一夜……只希望不要中间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到了N市之后，何嘉企熟门熟路的驾着车进了一个别墅区，最后将车直接停到了一栋欧式的别墅前，门口还停了几部挺高档的车。徐江山抬了抬眉，心想，看来何嘉文的母亲，吕慧慧的娘家应该蛮富裕的。 两兄弟提着礼盒进门进屋之后，想不到屋子的客厅里已经有许多人了，竟然开着一桌麻将，一堆人围着看呢。 佣人接过他们手中的礼盒，放置在一旁之后，扬声冲着那头道：“老爷子，老太太，S市的两个表少爷回来了。” 听到这话，围在麻将桌边上的人，全都转过头看向他二人。 有个年轻人吹了个口哨，就说道：“呦，两个表弟来得挺早啊，这才放假就过来啦。” 徐江山循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人，只是神态有些轻佻。人长的很高，长相嘛……浓眉大眼，挺俊朗的。徐江山瞧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这时，何嘉企浅笑着，喊道：“灿表哥。” 徐江山扫了那年轻人一眼，没说话。 随后，有个头发发白、眉目和善老人搀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看着他们俩，连连点头，道：“回来啦，回来的好。小文啊，还有小嘉，过来，过来……”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成缝，手一下一下的冲他们招呼着。 “外公，外婆。”何嘉企忙走过去，搀着老太太另一边手，有些无奈的说道：“外婆，你怎么总叫我小嘉啊，听着像女生。怎么也得是小企啊。” 老太太直言，“那个不好叫啦……”弄得一屋子人大笑起来。 老太太慈祥的瞅着何嘉企道：“好，长高了……长的好。”老太太眼睛里泛着泪光，费劲的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转而看向徐江山道：“小文，你过来点，外婆看看你。” 徐江山看着两个老人，忙走过去，眼眸微垂，低声喊道：“外公……外婆……” 老太太看着徐江山，嘴巴抿地紧紧，最后转而对其他人道：“你们继续玩，我和小文他们说说话。老头子，我不用你扶，来，小文，我们去后院。” 老太太看着很高兴，走路也快了几分，他身后的老先生看着她这样，笑了笑，跟了上去。屋子里搓麻将的继续搓麻将。 后花园的长椅上，老太太一手抓着何嘉企一手抓着徐江山，问徐江山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了，还常去医院吗。知晓何嘉企毕业了，还很高兴的让他暑假就留在N市，还让他报N市的大学。 老太太说话很利索，像个老小孩似的，说话也直来直去，常常让人忍俊不禁。 有好几次，徐江山常见她看着自己时，眸光朦胧，眼睛里好像有许许多多的情绪。 吕家的亲戚是很多，下午吃饭的时候，一桌子人坐的满满的。在饭桌上何嘉企喊人，徐江山跟着喊的时候，差点喊错。只知道，长辈是慧字辈的，何嘉文的母亲最小，就直接叫了慧慧。 剩下的青年男女，徐江山更分不清谁是谁了。 徐江山有那么点印象的，是最早那个何嘉企叫的那位“灿表哥”。吃饭的时候，听他们聊天，才知道，这个吕向灿，是吕家老大的二个子，是个演员。难怪徐江山之前觉得有点眼熟，不过也仅仅有点眼熟，想来也不是特别大的婉儿。 吃完饭之后，一些小辈就先告辞了。下午又来了不少人，是吕老爷子兄弟那边的小辈，来来往往，还真像是陈氏所说的亲戚多。 他们带过来的礼盒，徐江山也不管，就让何嘉企自己跟他们去对付。 吕家大儿子一家是和两个老人家住一起，到晚上的时候，其他人陆陆续续的都散了。 晚上，徐江山他们就围坐在电视机前，陪着老太太一起看古装剧。看到中途，老太太兴奋的指着电视看，“小灿，你出来了，看，小灿这样子，还是很俊的……” 徐江山实在不忍吐槽该剧的狗血，一开始还想不明白老太太这一把年纪，怎么会和小姑娘似的追电视剧呢，感情是他孙子在里头呢。 坐在一旁啃着瓜子的吕向灿，笑道：“嗯，奶奶，我的新剧马上就要在XX电视台播出了，那个更好看，到时候，您可别忘了看。” 老太太笑着点头道：“一定看，一定看。” 老太太虽然这么说，可是没等电视剧看完，她就坚持不住睡过去了。老太爷见他睡了之后，喊来自己儿子，吩咐他把老太太抱回房里。回过头，怒瞪着吕向灿道：“吕向灿，警告过你多少次了，别跟她说你演的那些破电视剧……搞得一家人除了看你的电视剧，别的都看不来……” 吕向灿嗤笑着站起来，敬了个礼道：“是的，长官。” 老太爷看他那怪样，又用鼻子哼了两声，回过头看向何家兄弟道：“晚上你们兄弟俩一个屋，睡三楼的客房里。” 何嘉企应道：“知道了，外公。” 徐江山跟着点了点头。 这时，一旁的吕向灿突然一把揽住徐江山的肩头道：“客房床小，小文晚上还是跟我睡吧。” 闻言，何嘉企有些戒备的看向吕向灿。 徐江山不动深色的避开吕向灿，道：“不用太麻烦了，我和嘉企一起睡就好了。” 老爷子也不管他们，自己回房去了。 吕向灿还没放弃，说好不容才见一面，怎么也得畅聊到天明啊。说他房间床大，让他兄弟二人都去他那屋睡，缠了好一会儿。直到吕家大少爷回来，吕向灿被他大哥扫了他一样子后，就悻悻回房。 徐江山听何嘉企喊了人之后，也跟着喊了一声“大表哥”。看着那男人浑身寒气，面无表情，一派王霸之气尽显，难怪吕向灿这么怕他。 吕向辰冲他兄弟二人点了点头，也不说过，就上了楼。 徐江山和何嘉企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相视一笑，就一起上了楼。 一夜无话。 次日，徐江山醒过来之后，天已经大亮了，何嘉企还安静的睡在一旁。徐江山轻轻的喊了两声，见他没醒，就蹑手蹑脚的爬下床，钻进卫生间给张贺去了个电话。 张贺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迷糊，随后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 徐江山怕吵醒房里的何嘉企，就只和张贺聊了会儿，约好晚上见，就挂了电话。 当天早上，吃过早饭，徐江山和何嘉企说要回去了。老太太很难过。两人看着也难过，商量了下，最后用了午饭之后，才告别了对他们两依依不舍的老太太，回了S市。 是夜，徐江山和张贺两人在小区的一角偷偷会了面。张贺用炙热的吻，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两具年轻的身体，在小区暗黑的角落里，纠缠了许久。 两人耳鬓厮磨的良久，随后，张贺用手指描绘着他的轮廓，问他这两天是不是在生气。徐江山躲着他的手，有些诧异他怎么会这么问？ 张贺有些神气，把这两天徐江山的冷淡，归咎于那天国贸课，那两个女生缠着自己的事上。 徐江山听完后，失声笑了笑。这两天，他情绪却是不高。那两个女的缠着张贺的事，他一开始心底确实有些酸涩，不过随即就忘了，反而是林浩的事，让他耿耿于怀。 虽然事实不是如张贺所想的那样，但徐江山此刻也不想打破现下的美好。 两人在角落里呆了好一会儿，最后因为出来太久，怕让人察觉，只好恋恋不舍的分开了。 第二日，两人各自都和家人一起过端午节。端午节过完两人才各自返校。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在学校都没见面，但是电话联系却很频繁，彼此的话语中，都带着浓浓的爱意。 徐江山也不忘在电脑上留言，然而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78.造物弄人007 这一段时间里，徐江山的最挂心，除了身体的状况，剩下的便就是林浩了。国贸课的新讲师，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已经正式接手林浩的工作，上了两堂课了。徐江山知道林浩住在哪里，也清楚的记得林浩的电话号码，然而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借口去见他。 这天晚上，徐江山和张贺通完电话，照例在电脑的文档上给那个神秘人留言，最后睡不下，就打开校园网浏览起来。翻到第二页的时候，看到有人发了个帖子，说是据可靠消息，国贸课的林浩老师是主动请辞的。 发帖子的那人称，这消息是一个和林浩比较熟的老教授那里听来的，林浩请辞，老教授还挽留了，然而林浩去意已决。 徐江山看到这消息的时候，微微恍惚了下。 徐江山能猜到林浩是因为性向曝光的事，才自动离开的。 这……就是林浩的骄傲所在。 徐江山用指腹轻柔眉心，关了电脑，闭上眼睛，躺到床上。过了多久，徐江山突然睁开眼，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随后叹了两声，爬下了床。把身上衣服换好之后，他带上手机等随身物品，下了楼。 乌云遮蔽了天上的月色和星光，偶尔吹来的清风，很是凉爽。 徐江山目标很明确，径直向着自己当初选定了，最后却让给了林浩的房子那边而去。 花了十多分钟之后，徐江山终于进了小区，一路走到小区楼前，仰头看着整个单元楼。虽然小区里，单元楼房许多屋子都灭了灯，但徐江山抬起头，一眼就看到林浩所在的那户房，灯是亮着的。 徐江山笑了下，随即敛了敛容，深呼了口气，举步就向着三楼走去。 直到敲响了那扇门，徐江山也无法说清楚自己心中那点担忧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多年的恋慕，还没有完全放下，也许是身为朋友，纯粹的希望他过的好，也许是隐隐知道，这一别，或许……再无交集，所以才会这么义无反顾的来到了这里。 只为说一声……再见。 门敲了没多久，就听到些许动静，随后锁动了动，门缓缓地就打开了。 徐江山看见门被打开，随后露出一张熟悉的容颜，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惊疑道：“……是你？” 徐江山莞尔一笑，看着他道：“林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林浩勉强的笑了下，而后道：“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你不用这么喊我。对了，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徐江山用手指挠了挠头，“林……老师，能不能进去再说？” 林浩微怔，让了个身位，赧然道：“啊……不好意思，进来吧。” 屋子客厅里空荡荡的，角落里放置着两个箱子，徐江山疑惑的看向林浩，就听见他说：“这里没地方坐，进屋里吧。” 林浩说着，随后打开了近前的一个房门，徐江山跟着走进去。 房间东西很少，东西稀稀落落的，好像已经被收拾过了。随后徐江山看到门旁放着的一个行李箱，不由脱口而出道：“你要走？” 林浩耸了耸肩，垂眸淡然道：“被你看出来了。随便坐吧，很抱歉，现在也没办法请你饮料了。我记得你叫何嘉文对吧，这么晚为什么来这里？” 徐江山没坐，双眸紧盯着林浩脸上的表情，道：“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林浩有些意外道：“谢谢，谢谢你，想不到我临走了，还有学生来看我。” 徐江山看着他略显消瘦的容颜，有些心疼道：“林老师，你……真的要走？” 林浩笑了笑：“是啊，租在这里，也是为了上课，现在……不上课了，当然要走。说起来，这个房子，也是你当初看中的呢，现在我走了，你要是想搬进来，趁早和房东预定啊。” 徐江山浅浅地笑了笑，眉头却紧蹙着，道：“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林浩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的大男生认真的模样，想了想，便道：“回家……” “回家？”徐江山呆了下，重复道：“你要回家？” 林浩轻轻的点了点头，“对，回家。” 徐江山不假思索就追问道：“为什么？” 林浩反问：“有什么不对的吗？” 当然不对！徐江山在心底回道。他知道林浩的家在哪里，在一个偏远的山区，林浩以前说过，家里人都说着已经成为大学生的他，有出息，走出了大山。可是，现在他却要回去，这让徐江山怎么能不震惊。 虽说，现在的交通发达了，来往也方便。可林浩既然说回去，必然是对这座大城市绝望了，才会下次决定。 徐江山有些忧伤的看向林浩，道：“林老师……你还会回来吗？” 林浩眼带笑意，微微摇了摇头。 徐江山怔了怔，点了点头，有些艰难的吐出四个字：“我知道了。” 林浩笑着看他，“还有……别的事吗？” 徐江山摇了摇头，眼睫眨了眨，随后道：“林浩……照顾好自己，还有……再见。”徐江山说着，转身退出了房间，随后一路出了这个单元楼。其实，他刚才真的很想上前抱一抱林浩，可他最终没有。 徐江山走出小区的时候，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始终难以想象，这会是他、林浩、还有林哲峰三人的结局。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徐江山想了想拿出手机，很快将于哲峰的电话号码按了出来，然而在拨打的那一瞬，迟疑了下。略微思索过，他直接找到一家便利店，和老板说，手机没电了，请他把电话借给自己用一下，随后就用那个便利店的座机拨通了于哲峰的手机号。 电话打通没多久，就被于哲峰接了：“喂，你好，哪位？” 徐江山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道：“林浩辞了工作，准备回老家了。” “你说什么？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我说的都是真的，林浩要离开S市了，如果你还爱他，自己看着办吧。”徐江山冷冷地把话说完，随即就挂了电话。 走出便利店的时候，徐江山嗤笑了一声，低声道：“于哲峰，兄弟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能不能留下林浩，那就要看他们之间有没有缘分了。 徐江山有些漫无目的的在寂静地夜空底下走着，想起这些年与林浩相处的日子，始终觉得，那是一份单纯而美好的记忆。 徐江山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脑海中却闪过另一张脸，随即笑了起来，突然停下了步子，眸光闪了闪，也没做迟疑便转了个身，向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张贺早已经熄了灯，躺在了床上，睡梦中听到有人喊自己，他应了。可是那人还在喊，还伴随着“砰砰砰”的声音，聒噪的很。 张贺无意识的咕哝道：“好吵啊。” 没多久，听到一个熟悉的铃声，张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到桌上的手机，正发出悦耳的铃声。张贺拿过手机，一看是来电显示是“宝”时，整个人立时清醒过来，接起电话就道：“嘉文！” “开门呐，猪。”说完，电话就挂了。 张贺迟疑了下，随后就听到外头一阵敲门声。 张贺傻傻的笑了下，连忙出了房间，打开了大门。而后，就看到自己的恋人，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 张贺一把将人拉进来，关上门，一脸喜色道：“嘉文，你怎么来了？” 徐江山没好气的瞪着张贺，道：“你是猪啊，敲了那么久的门，都没起来。” 张贺用鼻子对着徐江山的鼻子，顶了顶。 “我还以为在做梦呢……”张贺说着，凑上去，亲了亲徐江山的嘴角，道：“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想我了？” 徐江山翻了个白眼，抿了抿唇，随后将头埋入张贺的脖颈，紧闭双眼嗅着他的气息，“对，我好想你……” 张贺愣了愣，回抱住徐江山，低声笑了笑，随后弯下腰，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三步并作两步往里屋走。 徐江山被凌空抱起时，下意识的揽住了对方的脖子，也因为这举动，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张贺直接把他轻轻放到了床上，尔后，俯下身，擒着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徐江山忙闭上眼，感受着张贺落下的温柔而缠绵的吻。 “呃……”徐江山双颊泛红，伸出舌头迎上张贺的攻势。 两人一边交吻着，张贺的手便开始不安分的向下游弋，扯徐江山身上的衣物。 徐江山身子微微颤栗着，配合着张贺的动作，到最后，甚至也有些迫不及待的开始撕扯着彼此的衣物。 徐江山来不及思考，只是此时此刻，他只想要感受这个人的温暖，想要他狠狠地，用力地抱紧自己。 夜，还很深。 79.造物弄人008 窗外，夜色正浓，静谧的室内，两副年轻的身体，在宽大的床上拥在一处。薄被搭在两人腰部以下，胸膛以上则裸露在外，一人枕着另一人的手臂，头靠在一处，睡得都很香甜。这时，床上有人略微动了动。 不多时，头枕着手臂的那个，睫毛微微颤了颤，尔后，在黑暗中，缓缓地睁开了眼。 张何抬手扶了扶额头，坐了起来，待清醒过来，便察觉到手臂触碰到一个光滑温热的东西。张何蓦地抬起手，随后机警的打量了一眼房间。 房间虽然没有亮灯，屋外路灯的灯光也被窗帘挡住了大半，但这不影响人的视线。张何只扫了一眼，就已经发现这个房间很熟悉，非常熟悉。 张何发现自己身处何处之后，头缓缓地僵硬地转向床上的人，即使模糊不清，但常识也让他知道，刚才他碰到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熟睡中裸男的肌肤。 张何手微微一颤，不可置信的盯着身边那个看不清模样的人，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身子紧绷起来的时候，才发觉，下身竟然隐隐作痛。张何呆了呆，随即无声的笑了起来，然而眼底里除了愤怒，没有丝毫笑意。他咬紧了牙关，额头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身子一颤一颤地，全身都在发抖。 “张贺……我要杀了你……”张何脸色涨红，脸色发青，嘴唇因为生气而渐渐发白，他咬着牙槽，低声咆哮着，手突然用劲弯曲，突然一把扣住张贺的脖子。 他紧紧的扣着张贺的脖子，用着很大的劲儿，慢慢收紧。这时，张贺突然咳了两声，张何心头微微一抽，猛地把手放开。 张贺又连着咳了几下，用手摸着脖子，随后睡意朦胧的看着坐在一旁的张何，声音沙哑道：“嘉文，怎么了？睡不着吗？” 张何手紧握成拳，指甲嵌进肉里，嘲讽般嗤笑了一下，随后眼睛眯了起来，沉默了几秒后。张何沉了口气，突然向着张贺的方向凑了上去，重重的吻住了他的唇。 张贺有些诧异，断断续续的说道：“嘉文……怎么了，嗯？” 张何在他说话的空隙，湿热的舌尖钻入他的口中，手缓缓地在张贺身上开始游弋起来。张贺原本还想开口，但是因为恋人主动的，渐渐地也开始回应起对方的吻。因为两人的身体交缠在一处，浓密而热烈的吻，让交缠在一处的身体渐渐升温。 过了好一会儿，分开之后，张贺便听到对方覆在自己耳边，舔舐着他的耳廓，用着低醇的嗓音，低声道：“我想要你……抱我，贺……” 温热的气息，刺激到光裸的肌肤，张贺浑身一颤，幽深的瞳眸窜起了一把火，“宝……你是在邀请我吗？之前……没要够？” “嗯……”张何眯着眼，从喉咙里逸出一声隐忍而低哑的应和。 张贺嘴角微微提了提，突然用翻了个身，将恋人整个压在身下，鼻尖凑近对方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气息，唇时不时吻着他。 “唔……贺……”张何伸出手，亲昵地揽住他的脖子。 幽黯的室内，喘息声和撞击声一下一下的，让整个房间充满了旖旎气息。床上的人，一人跪伏在床上，柔韧的腰肢随着身后之人的抽送而摇晃，沙哑而细碎的低吟，不时响起。 直到欲望达到高点，凉热一起达到欲望的高朝。，室内才渐渐平息下来，留下喘息之声。 两人身上都出了汗，张贺将身下的安全套摘下，丢进纸篓里，随后将恋人搂住，轻吻着他的嘴角道：“累了吧。” 张何面无表情的闭上眼，任由张贺一下一下的吻着自己，半响，他张开眼，一把将张贺推开，坐了起来，就要下床。 张贺心底觉得有些怪异，见他起来，忙抓住他的手臂：“去哪儿？” 张何紧了紧手，淡淡道：“洗澡。” 张贺道：“太晚了，别洗了。睡吧，明天把床上的被罩那些换了就行了。” 张何沉了口气，淡淡道：“我也上卫生间，别管我了，你先睡。” 张贺笑着应道：“嗯，知道了，我等你回来……” 张何不再说话，漠然的走出房间。赤条条的进到卫生间之后，直接开了水，也不管热冷，直接站到喷头底下，任由水淋到身上。 他无声的笑着，眼眶微红，然而脸上表情却很狰狞，他眼神呆滞，没有焦距，自言自语道：“……都等着，我不会放你们的，呵呵，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冲完澡后，张何就那么带着湿漉漉的进了房间，开了灯，衣柜里翻出了浴巾。 张贺用手挡着灯光，看他头发还很湿，便咕哝道：“擦干头发再睡。” 张何背着他，眼神黯然，随意的擦了擦。之后，也不管头发干没干，关了灯，就上了床。 他一上床，张贺就伸出手揽住了他，手在他头发摸了摸后，道：“还没干透，先别睡，起来我给你擦干，不然会着凉的。” 张何侧了侧头，避开他的手，靠坐在床头道：“你睡吧，我等头发干了再睡，行不行啊。” 张贺确实也困了，听他这么说，叮嘱他一定要等干了再睡。交待完之后，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张何则一直靠在床头，直到头发干了，即使睡意袭来，也强撑着自己没睡过去。后半夜，他便躺回到了床上，好几次他都快要睡着了，他都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使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 直到室内的光线慢慢亮了起来，晨曦的太阳，催醒了睡梦中的人。张何目光漠然的看着窗外，慢慢地闭上眼，但是人却保持着警醒的状态。 张贺在手机闹铃声中，睫毛颤动了一下，伸手遮住的光线，好一会儿才睁开眼，长手将手机捞过来，一把关了闹钟。随后摸到身边的人，嘴角翘了翘，没多久，另一个铃声又响了起来。 张贺笑了下，越过恋人，将对方的手机闹铃关了。 张何一直都在清醒状态，也知道张贺已经醒了。这时候，额头被温热的手掌触碰到，那只手在额上放了好一会儿。 “嘉文，醒醒，起床了……”清朗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张何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便对上一张笑脸，随后就听到张贺道：“还好你没发烧……” 张贺说着，随后脸沉了下来，指腹在他眼周抚了抚道：“怎么黑眼圈这么严重，没睡好吗？” 张何嘴唇微动，没有说话。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他没反应，张贺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急切地说：“怎么不说话，傻了？” “我没傻，也没有不舒服。”张何皱起眉想起身，却发现腰部酸痛不已，而后方那处，也有些怪异的痛处。 张何脸色沉了沉，低声道：“你别废话了，赶紧起来吧。” 洗漱过后，两人就一道去了学校。两人在校园里分开之后，张何没有进教室，而是转了个身向着校外走去。 80.造物弄人009 张何出了校园，拦下了一部的士，上了车之后，直接对司机说道：“去天堂墓园。” 司机调转了方向，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人，说道：“这么早就过去吗？墓园这会儿估计还没开门呢。” 张何漠然的扫了那司机一眼，转过头看着车窗外。 那司机完全没有觉得气氛不对劲儿，还很热情的说道：“对了，你是S大的学生吧？” 司机等了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客人不想聊天，随即尴尬的笑了笑，就住了嘴。 张何眉头拧了拧，一直盯着车窗外，沉默了许久之后，道：“不去墓园了，在附近找个花店停车。” 司机想这个年轻人应该是打算买花去墓园看故人的，想起附近刚好有个花鸟市场兴趣，便直接行去。 张何付过钱，下了车，就向着最近的一家花店走了进去。过了二十多分钟后，他才从花店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束紫罗兰。 夏天已经到了，虽是早晨，但是室外的温度，已经颇有些高。张何用手扇了扇风，走到路边，等了一会儿才拦下一部车，上了车就直接报了“天堂墓园”。 到了墓园的时候，墓园已经开放了，进去的时候，没有看到人。 张何进到墓地，扫了一眼偌大的墓园，一列列的墓碑，伫立在那里，庄严而肃穆。张何敛了敛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外头还有些闷热，进了墓园，见到草地，石碑，还有那围绕着园子摇曳的树木，莫名显得有些阴沉还有些许清凉。 张何径直向着D区走去，最后，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他静静的站在在石碑前，嘴角弯了弯，看着嵌在墓碑上，那个容貌秀丽，嘴角微扬的女子。半响，他慢慢地弯下腰，把手里的紫罗兰放下碑前，低声道：“妈妈……我来看你了。” 他说着，原本淡漠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放下花束后，他直接席地而坐，头轻轻的靠在了石碑上，嘴角弯起的幅度一直没有改变。他眼帘垂下，闭上了眼，仿佛进入了梦乡。 他就那么靠着石碑坐了许久，待太阳炙烤在身上，让他浑身冒出黏腻的汗液后，才不舒服的皱起眉头，睁开了眼。 因为一夜未眠，加之早上没有进食，他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就磕在了石碑上。 他强撑着身体，跪在碑前，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道：“妈妈，我要走了。” 张何淡淡的说着，随即有些出神的伸出手，指腹轻轻摩挲着石碑上的那张照片，脸上的表情渐渐凝住，沉沉地说道：“保佑我……” 张何说完后，就站了起来，对着墓碑又躬了躬身，转过身，便毫无留恋的走开了。待他走到区域外的走道上时，正巧有个人从F区走了下来。张何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可这时候，却听到那人扬声道：“嘉文……是你？” 张何听到有人“嘉文”时，身子一顿，随即转过身，就看到一个模样周正的青年人正向着自己走来。 张何没说话，直直地看着眼前的青年人，眼中带着些不解。 他不认识这个人。 林浩有些惊讶于会在墓园里遇见熟人，而这个人，昨晚上还特意跑来和自己告别，如今巧遇，倒让他觉得有些高兴。 林浩见他没说话，只是看着自己，有些异样。不过想到他这个时间段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怎么会在这里？ 林浩想着，便也就问出了口：“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怎么会在这里？” 张何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眼中带着几分审视，最后他目光落在那人手上拿着的一个模型上。 林浩见他不说话，只一想，便猜到眼前的大男生估计是旷了课出来的，随即莞尔一笑：“我现在已经不是老师了，不用太拘谨。” 张何皱起眉头，在他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 林浩说完，见他还不说话，也不免有些尴尬起来，尔后瞧见他一直看着自己手上的公交车模型，便举起手上的模型扬了扬，顿了顿道：“这个……是我和一个朋友一起做的，他以前让给我，让我保管它。可是我现在要走了，本来把这个想留下来给他的，可刚才放下这个模型的时候，又想到他既然让我好好保管，一定不会希望我把它留在这个地方……” 张何眉头皱的更紧，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沉沉道：“很热。” 林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是啊，夏天到了。我看过朋友了，要走了，你要一起出去吧。” 张何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过身，径直向前走了。 林浩对于这个男生今天有些阴郁的反应，有些纳闷，不过想到他既然是来墓园，想来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心情低沉也是可以理解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墓园，在墓园前的树下乘凉等计程车。 林浩抬眸看了眼身边的大男生，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模型，犹豫了许久，最终把手上的模型往张何跟前一递道：“这个给你。” 张何很是奇怪的接过那个模型，疑惑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林浩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马上就要走了，以后也许可能再也不会回来这个地方，这个……是一个很沉重的回忆，我不能带着它离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所以……我把它给你，代我保管它好吗？” 张何看着手里的公交车模型，虽然是制作出来的，但是模型内部结构都很逼真，那小小的座椅，一排排的，极为袖珍，看来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做出来的。 张何还在打量那模型的时候，前方有一部显示空车的出租车正好过来，林浩忙招了招手，冲身边的大男生道：“你要回学校吗？一起走？” 张何抬起头看着林浩，摇了摇头。 林浩抿了抿嘴，道：“那你先走吧，我等下一部车。” 张何看了眼停下来的出租车，摇了摇头：“不用。” 林浩提了提嘴角，点了点头，上前打开车门，最后看了眼男生，以及他手里的模型。车子渐行渐远，林浩心想，何嘉文应该很喜欢那个模型，大概会很用心收藏它吧。 张何不时用手按着太阳穴，手无意识的把玩着那个陌生人留下来的模型。等了不到十分钟，就见一部出租车停在了墓园前，然后有一对男女相携着下了车。张何见车子空了，便向着司机招了招手。 司机见到，便把车开到了他的跟前。 张何看着手里的模型，迟疑了下，便将模型往身后的垃圾桶里一丢，转身就向着出租车走去。 81.造物弄人010 徐江山是在一阵阵饥肠辘辘的感觉下，才幽幽转醒，睁开眼的时候，周围漆黑一片，也不知道已经几点了。他费力撑起身体，只觉得发觉浑身无力，腰部还有些酸痛，这么一栋，饥饿的感觉就更加明显。 徐江山低吟一声，想到睡前和张贺两人的激情缠绵，嘴角不自觉地提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拍了拍身边，喊声道：“张贺……张贺……”只喊了两声便察觉到不对劲，他摸了摸身边，没有发现有人，而房间里的味道，虽然熟悉，但并不是张贺的房间里独有的淡香味。 徐江山呆了下，眯着眼，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他租来的房子。徐江山费力地下了床，打开灯一看，才确信自己在租来的房间里，这一事实让徐江山有些迷糊起来，莫非他之前是在做梦？ 徐江山想着，低头看了眼身上穿着的睡衣，又感觉到身后怪异的感觉，立马摇了摇头。不对，他记得很清楚，他去见了林浩，去了张贺的租房，还做了……两次。身体的感觉不会骗人，那么，现在他会在自己房里，就只有一个解释。那个人神秘人格醒来过……而且醒来的时候，人应该是在张贺的床上。 徐江山心头一紧，有些慌乱的在原地转了一圈，看到桌上的手机，忙上前拿过手机，试了几下都是在关机状态。徐江山手忙脚乱的给手机连上数据线，打开手机后，显示时间是晚上八点多，只不过是他睡着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八点多，按时间算，他从睡着之后，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将近二十个小时。 那么这么长一段时间里，那个神秘人都做了什么？他知道自己和张贺发生过的事，一定……很不高兴吧。 徐江山抬了抬的眼皮，余光看到桌上摆着的电脑，立马动手开了机，进入电脑界面后，打开那个类似于留言板的文档。 文档上的文字，还是他昨天写下的留言。 徐江山有些诧异，那个人……居然什么都没写。他明明醒来了，为什么连质问，或是警告都没有？ 徐江山揉了揉眉心，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莫名觉得很不安。这时肚子咕噜噜的响了两声，徐江山这会儿觉得腹内空空的感觉更明显了。他摸了摸肚子，站了起来，眼眸微垂。他也知道房间里没可以吃的，略显空荡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竟然显得有些苍凉。 徐江山抿了抿唇，犹豫了下，拿过手机，直接拨打了张贺的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徐江山只听到张贺压低了声音换了自己一声：“嘉文？” 徐江山嘴巴瘪了瘪，道：“张贺……我好饿，很饿……”徐江山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没骨气，居然会向张贺示弱，明明自己才是年纪大的那个。 张贺听他这么说，忙道：“饿？没吃饭吗？你在哪里？” “在我的租房……” “好了，我知道了，马上过来，先挂了，记得等我。” “嗯……”徐江山嘴角扬了扬，挂了电话，将手机放下。随后扫了眼电脑，看着那个开着的文档，徐江山想了想，关闭了文档，又将文档删除后，关了电脑。 随后，整个人疲惫的躺回了床上。等待的过程中，徐江山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心里都有些埋怨张贺为什么还没到。可是当听到楼道口有声音传来，他整个人却迫不及待爬下床，打开了房门。 当看到张贺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袋子东西时，徐江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张贺喘了喘气，刚才他一口气从楼梯跑上来，真的是有够呛的，这会儿看到恋人笑得没心没肺时，没好气的捏了捏他的鼻子道：“小哥，外卖送到，不打算签收吗？” 徐江山嘴角翘起，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吹毛求疵道：“速度有待提高。从学校开车过来，算上路上耽误的时间，最多十分钟，可是你看看你花了多长时间，再晚点，我就爬不起来了。我最多给你个中评。”徐江山说着，忙坐书桌前，打开了袋子。 袋子里装着两个一次性饭盒，一个盒饭装的是白米饭，另一个饭盒里装着菜，有荤有素，看着还蛮新鲜的样子。徐江山现在饿得有些狠了，掰开一次性筷子，放开喉咙吃了起来。 张贺走进有些闷热的屋子，看他猴急的样子，笑了笑，拨了拨他额前翘起的头发道：“慢点吃，我不和你抢……” 徐江山白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直到把饭菜消灭光之后，这才缓过劲儿来。 张贺替他把饭盒收拾了，就坐到床沿，把徐江山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凝视半响道：“没吃晚饭吗？” 徐江山打个饱嗝，迟疑了下，随后点了点头，虚应道：“嗯。” 张贺皱着眉头，掰过他的头，让他的脸对着自己，“怎么没去上课？是昨晚没睡好吗？早上脸色就不大好……” 徐江山听到他说“早上”时，心头微怔，敛了敛容道：“我没事……” 张贺眸光沉了沉，有些担忧的看着对方。 徐江山把头轻轻地靠在张贺肩上，眼神有些暗淡，“其实……刚刚饿的时候，我可以自己下去买东西吃的，……就想见你，才打电话给你的。” 张贺无声的笑了笑，抬起手搂住他的肩头。 两人只坐了一会儿，徐江山眼皮就越来越沉，倦意越来越浓。 张贺察觉到恋人的头有向下滑的趋势，忙把人搂紧，看着对方睡意朦胧的样子，便道：“很困吗？” 徐江山应了一声，抓住张贺的手，道：“你别走。” 张贺笑了笑把人扶到床上，道：“好，不走，困了你就先睡吧。” 张贺准备给他盖上薄被的时候，徐江山忙道：“别盖，热。” 张贺扫了眼那台在床边一直工作着的电风扇，再看看躺在床上徐江山，见他鼻翼冒着细密的汗，不由皱起眉头道：“怎么会想到租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徐江山闭着眼，哼哼道：“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把我赶出来的。我当时也是傻了，居然忘了管你要回一半的租金，弄得自己只能租在这简陋的环境里，忍受这三伏天气的酷热……” 张贺听他这么一说，抬手拍了拍他的屁股，道：“你这是在向我抱怨吗？” 徐江山斜眼看向张贺：“哼，你不想表示点什么吗？” 张贺失声笑了笑，俯下身，覆到他耳边道：“我都以身相许了，还不够吗？” 徐江山嘴角抽了抽：“你真是越来越肉麻了，不和你说了，困死了。” 张贺微笑，吻了吻他的嘴角，“那……睡吧，早点睡。” 徐江山抬了抬眼皮，抓住他的手，“你不许走。” “嗯……不走。” 徐江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卫生间里有水声，徐江山抓了抓头发，直接打开卫生间，然后就看浑身赤裸的张贺，站在喷头下正在淋浴。 徐江山视若无睹的走了过去，站到了坐便器前，解开裤子，就直接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卫生间里，就弥漫着另一股味道。 张贺闭着眼，捂住鼻子，好一会儿，忍不住道：“你就不能等我洗完澡再上吗？” 徐江山揉着脖子，畅快的呼了一声，尔后看了眼捏着鼻子的张贺，嘴角歪了歪，道：“这种事能等吗？” 张贺瞪大眼，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之后，两人就卫生间的事，开始冷战。下午最后一节国贸课，徐江山看到张贺就拉着程遥坐地远远的。 徐江山大概能猜得出来，张贺的洁癖在作怪。可想到早上张贺那副嫌弃的模样，徐江山觉得有些受伤。在他看来，如果喜欢一个人，那么喜欢的那个人放出来的屁都应该觉得是香的，怎么能捂住鼻子呢。 太伤人了。 国贸课结束之后，徐江山看着张贺自顾自的走出教室时，心里还想着，张贺要是打电话过来，说接自己回去，那就勉强原谅他，可事与愿违，他都出了校门口也没等到张贺的电话。徐江山这下真有点生气了，回到租房，带上衣物和笔记本，自己打的回了何家。 回家之后，他赌气的把手机关了。关机之后，他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生闷气。 在房里呆了会儿后，徐江山想起一件事来，张贺有说过，他当初和陆曼秋那个女人分手，就是因为那女的不卫生，当时徐江山还觉得很可笑，但现在想来，张贺有没有可能会以同样的理由，甩了自己？ 82.蝶梦庄周001 徐江山被自己的想法给弄得有些心神不宁，想了想，又有些不甘愿拿起手机，按了开机键。开机子后，徐江山歪了歪嘴，看手机，没有短信和电话来过。他拧了拧眉，迟疑了下，呼了口气，面色有些不忿。回头想想觉得自己的举动未免有些幼稚，徐江山叹了口气，就直接打开短信，编辑起来。 “喂，算我不对，我错了，行不行？” 短信编辑完之后，徐江山直接发送给了张贺。 发过短信之后，徐江山就一直抓着手机，可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回信。 徐江山心里有些发闷，这时候就听到了敲门声，随后门就被人推开了。 徐江山抬头看去，就见何嘉企站在门口眉笑颜开道：“哥，吃饭了。” 徐江山含笑点了点头。 何嘉企这段时间放假，平常呆在家里无事，除了在家里玩网游，就是去游泳馆游泳，这才不到两周时间，皮肤倒是晒黑了些，但是整个人看着更阳光了。 徐江山走上前，捏了捏他的胳膊，挺结实的，不免有些艳羡道：“练得不错嘛。”想他还是徐江山的时候，身材练得可是很赞，还有六块腹肌呢。哪像现在这副身体，干巴巴的，一点肉也没有，体弱多病。 何嘉企见到他的动作，不由笑道：“哥，等你放假了，咱们一起去游泳。” 徐江山欣然点头，“好哇，这个说好了。对了，嘉企，你高考的分数什么时候出？” “嗯，快了，下周估计就会出了。” 两人边聊边下了楼。 吃过饭之后，徐江山就回房了，何嘉企也跟着回自己房间去玩游戏了。 何小弟因为马上就要高考了，就被他母亲勒令在房里温书。 徐江山回到房里，查看过手机，依然没有张贺的回复。这下子，他真有些慌了，好几次拿起手机，想要拨打电话出去，可都生生忍住了。 尼玛，他就没听说过，有恋人会因为上个厕所还能导致分手的。 徐江山坐立不安的在房间里，八点多钟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声音，徐江山倏然拿起手机，打开一看，是张贺发来的短信。 徐江山也不知怎么的，心里有心紧张，踟蹰了良久，才把那条短信点开。 “认错态度一般，语气勉强，不够诚恳，差评。PS：手机一直在充电，小翔要考试了，正拉着我给他恶补，所以没看到你的短信。你没一个人生闷气吧？嗯？” 看过短信之后，徐江山蓦然一笑，抿了抿唇，想了想回复道：“这算和好了吗？” 不一会儿，就收到张贺的回信：“你说呢，亲爱的？” 徐江山笑了起来，之前的阴郁情绪一扫而光。 人心情好，看什么就都顺眼，徐江山找了部电影，一边看，一边和张贺用手机短信聊天。电影看完，时间也不早了，徐江山和张贺道了晚安，就准备关机睡觉了。 关机前，徐江山犹豫了下，想到那个神秘人，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思忖良久，徐江山重新又建立了一个文档，想了许久，最后在文档上写道：“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关于张贺，关于身体，甚至是关于生活。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共识，我不想每次醒过来，都在一种毫无准备的状况下，或许，你也是这么想的。也许，有一天，你我之间只会有一个存在，但在这之前，请让我们好好相处……” 是的，徐江山想过，如果那个人格一直存在，或许，他们就只能这般相互依存。有可能是一年，有可能是十年，也有可能是一辈子。除非他们其中一个永远消失，否者，他们只能这样永远的交织着生活。 幸运的是，他们爱的是同一个人。 徐江山现在回想起来，或许，他之所以会爱上张贺，何嘉文和那个神秘人格其实功不可没。如果没有何嘉文之前对张贺的执着，如果没有那个神秘人格和张贺的纠缠，徐江山或许永远都是那个胆小鬼……在爱情面前，永远止步不前。 徐江山写了话后，没关机，任由电脑开着，洗漱过后，就躺到床上去睡觉了。 房间里，逐渐陷入沉寂。 不多时，床上的人，幽幽地睁开了眼，随后缓缓地坐了起来。张何扫了一眼房间，最后视线落在待机中的电脑上，电脑屏幕上不时划过几张早前他特意设置的屏保照片。看着照片中的两个人，张何冷冷地笑了下，随即，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灯之后，看了一眼房间，便确认自己目前的处境。 张何率先走到电脑前，移动了下鼠标，迅速进入电脑界面，看了眼时间，才十点多钟。随后看到桌面上文档时，他眼睛微眯，迅速打开文档，看到上面的文字时，面无表情的关了文档，把文档拖进了回收站中。 随后，他舀过桌上的手机，直接翻开通信记录以及短信，当看到那足足好几页的短信息后，他沉了沉气，低声道：“还真是……恩爱啊……”声音几不可闻，他说完后，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邪佞的笑了笑。不过一秒，整个人面色一沉，转过身，在徐江山下午带回来的包里，翻出一样东西后，将东西小心的收进睡衣的口袋里，末了一脸决绝走出门。他站在门口关了灯后，眼神漠然的看着房间里的笔记本，末了，轻轻的阖上房门，给房间留下了一条门缝后，就直接下了楼。 一楼的灯都已经关了，家里其他人都在各自房里，所以没人注意到他。 这厢，张贺冲完澡，正准备上床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便忙不迭的接起电话，道：“嘉文，还没睡？” “嗯，睡不下，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张贺闻言，呆了下，忙冲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窗一看，果然看到穿着睡衣的恋人，站在阴影处，在向自己招手。张贺心头一跳，忙道：“你等我，我马上下来。” “别，你别下来。”张何忙阻止，仰着头，看着张贺道：“就这样也挺好的，陪我聊聊天，就可以了。” 张贺居高临下的看着恋人，笑着说：“好。” 张何仰着头看着张贺，沉默着，没说话。 张贺也没开口说话，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注视着彼此，从话筒里还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张贺道：“嘉文，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想好好地……记住你的样子。” 张贺听他语气很沉重，心里蓦地抽疼了下，想到早上两人置气的事，忍不住道：“嘉文，其实早上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如果换了别人，我或许会很介意，但那个是你，我反而觉得那样……挺好的，真的……那样……挺有家的感觉。” 张何手紧了紧，道：“好了，别说那些了。张贺，我……我可以上来吗？” 张贺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嗯。” “真的可以上去吗？要是被你爸妈他们看到怎么办？” 张贺莞尔一笑道：“放心吧，他们睡了。你到门口等我，我下来开门。” “好。”张何轻轻地应了声，看着张贺消失在窗后，轻轻地嗤了声，然后信步走到了门边。 83.蝶梦庄周002 昏暗的灯光下，张何微垂着头，站在大门前，手里攥着手机，食指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屏幕。不一会儿，门内传来一些微弱的声音，随即门就被人拉开。 张何头微微一扬，冲着前来开门的张贺浅浅一笑。 屋子没开灯，张贺就站在门后，看着笑得淡然的恋人，眉头抬了抬，伸手将人牵住，压低声道：“进来吧。” 张何脸上挂着笑意，点了点头，任由张贺牵着走了进去。 两人默契的没有说话，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 两人刚进房间，张何便道：“啊……我先上个厕所。”说着，便径直进了卫生间。关上门之后，张何脸色沉了沉，随即打开手机，进入短信界面，将原本编辑好的一条短信，在电话簿中找到“张翔”的名字后，嘴角一勾，点击发送。 张何顺便解决了生理问题，出门时，张何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凉薄的笑了下，而后脸上又挂上一抹淡淡的笑意走了出去。 出了卫生间后，张何直接把手机放在了书桌上，下一秒，他就向着张贺扑了上来，直接将人扑倒在了床上。 张贺低呼了一声，笑着一把搂住对方的腰，将人圈在怀里道：“这是……投怀送抱的节奏吗？” 张何但笑不语，俯视着凝视张贺的脸，把头凑了过来，声音低沉沙哑，“别说话……”说着，他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一下一下的轻吻着张贺的嘴角，而在张贺看不到的地方，很小心的把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塞进了枕头底下。 张贺呼吸微沉，手扣住了张何的后脑，动作细微地回应起来。 两人动作都很轻，像是确认彼此的存在般，湿润的唇舌难分难舍的交缠在一起。张贺忘情的轻吻着恋人，翻了个身，将张何压在了身下，掌控了主动权。手也控制不住的从对方衣底探入，火热的眼神满是情欲。 两人气息越来越不稳，张何的手随意的在张贺的身上四处游弋，渐渐地，两人的上衣依次除去，光裸的肌肤触到一块，两人的呼吸也跟着沉了沉。 张何低喘了几声，白皙纤细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张贺的下巴，而后又一寸一寸往下摸去。温热的指腹划过肌理分明的肌肤，又向下划过胸前，划过的肚脐，而后慢慢滑进睡裤底下，然后慢慢摸上那半挺的阳物…… 张翔在房间里，正在默记着睡前的英文单词，还没记全，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张翔听到短信铃声，歪了歪头，这么晚了，估计是什么广告之类的短信。他一开始不想理会，可是那个手机的LED指示灯一直不停的闪，张翔看的很烦。过了会儿，他闷闷地舀过手机。打开一看，发信人竟然是“嘉文哥”。张翔心下诧异，打开之后，看到短信内容后，有些回不过神来。 “张翔，你赶紧和你爸妈去看看你哥哥，出事了。” 出事了？ 张翔看着短信内容，有些吓到，他连忙出了房间，无措的向着他大哥的房间跑去，在经过父母房门时，重重地拍着他父母的房门道，“爸爸妈妈，哥哥出事了。”喊完之后，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小跑着到他哥哥的房门，拍了拍门，大声喊道：“哥……哥哥……”他重重的敲了几下门，然后又拧了拧门把，一下子就把门打开了，但在看到房内的画面后，整个人蓦地就定住了。 张贺在听到外头床来的声音时，身体僵了下，随后一把按住张何放在自己身下的手，侧耳倾听，待听清是张翔的声音后，还不待反应，门就被敲响，随即门就被推开。下一秒功夫，就看到脸上带着泪花的张翔，瘪着嘴，呆呆的看着自己。 “哥……哥……”张翔木讷的看着房间里，他以为出事了的大哥，光着身子压压着另一个人，那个人正是给他发短信的人。张翔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看着他大哥，再看看另一个人， 这时，廊上已经床来张母的声音，有些急躁的声音：“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张何看到张贺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错愕已经慌乱，扯过被子，盖住他和张贺两人的身子，抓住张贺的手，故作惊慌道：“张贺，怎怎怎么办？” 张贺心头一紧，眼神迟疑，但随即敛了敛容，安抚的拍了拍张何肩头，语气坚定道：“别怕……先把衣服穿上。”张贺忙把两人的衣服拿过来，从床上跳了下来，有些忙乱的将衣服套上。张何也跟着下了床，接过衣服穿了起来。 “小翔，到底怎么了？你刚刚喊什……”张母说着话的当口，人已经走到门前了，抬眸间房里的情形也全部收入眼底。 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衣衫不整，床被凌乱。房间里还有一个不速之客，光裸着上半身，手拿着衣服，白皙的胸膛还有些红色的印子。张母看到这一幕时，声音硬生生的顿住。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张母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声音颤颤的。 张贺面有愧色，不敢直视他母亲满面的震惊之色，微低着头，有些艰难的喊道：“妈……” “张贺，你说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会在你房间里？”张母的手颤抖着指向张何，声音凄厉尖锐，带着不敢置信的指责。 张贺敛了敛心神，瞥了眼转过身狼狈往身上整理衣服的恋人，而后再看向自己的母亲，道：“妈，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嘉文和我……我们两个是情侣关系，对不起，妈，其实……其实我同性恋……” 张母身体重重的一颤，眼眶顿时红了起来，有些难堪，有些哽咽，还有着浓浓的伤心，她张了张口嘴，声音悲戚，“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张翔怯怯的倚在门边，看着站在门前的母亲，再看看自己大哥和他身后的人，身子微微缩瑟了下，恍然意识到好像闯祸了，可是……发短信的分明就是嘉文哥啊。 张父随之赶了过来，远远地看到妻子在大儿子房门低泣，眉头一皱，严声喝道：“大半夜的，吵什么！”他沉声说着，随即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张母看他过来，嘴唇抖了抖，终于失声哭了起来。 张父走到门口，看了看张贺，再看看“何嘉文”，眉头一凛，厉声道：“张贺，这到底怎么回事？” 张贺抿了抿唇，转而看向“何嘉文”，一把拉过他的手，与他十指交扣后，抬眸眸光坚定的看着自己的父母，一字一顿道：“爸，妈，我本来……不想这么早说的，不过既然你们看到了，我也不想隐瞒。我和嘉文是两情相悦，我爱他，想要和他过一辈子……” “张贺，你闭嘴！”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张父，面色黑沉的截断了张贺的话。他目光锐利的看看张贺，再看了看“何嘉文”，沉厚的声音冷冽的说道：“张翔，先扶你妈妈回房间。” 张翔低低的应了声，走到张母身前想扶她，却被她推开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小贺，你骗人的对不对，你不喜欢男孩子的。”张母捂着唇颤声说着，随即抬手指着“何嘉文”，怨怼的说道：“一定是他，是他带坏你的，你让他走啊，快让他走。” 张贺低着头，眉头拧紧，想了想后，松开张何的手，道：“嘉文，你先回去，晚点再联系。” 张何默了几秒，目光定定的看着张贺，“张贺，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我？” 张贺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张何浅浅地笑着，“那我不走了，既然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怎么可以留下你一个人呢。”他说着，随即转过身，淡笑着看着张父张母道：“伯父，伯母，我们两个是真心相爱，希望你们成全。” 张父面色一沉，突然拉开门，在门后找到一把扫帚，随手抄起扫帚，走到张贺跟前，扬起扫帚对着张贺的腿就重重的敲了下去，“给我跪下！” 张贺吃痛，闷哼了下，咬着牙承受了这一击，冲张何道：“你快走。” 张何抿着唇，摇了摇头。 “我叫你跪下！”张父扬起扫帚又是一击，张贺咬着牙槽，握紧拳头，闭上眼睛，直直的跪了下去。 张父面色沉沉的，随即又扬起扫帚重重地敲在了张贺的背上。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张母先受不来，六神无主的哭叫了起来，可是任她怎么说，张父还是一下下的打着张贺。 张贺低着头，吭也不吭一声。 张母痛呼着，随后看到站在一旁“何嘉文”，忙跑回自己房里，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个号码。又匆匆忙忙的赶到张贺房里。 电话接通之后，张母语无伦次的说道：“何太太……你们快来救救人命啊，求你们快点来，把何嘉文带走啊……老张，你不要再打了……”张母最后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张何眸光沉了沉，看着咬着牙关的张贺，抿紧唇退到一旁，随手拿过早前放在枕头底下的物件，觑了眼挂了电话的张母。末了，走到张贺身边，跪在了他身边，而后扬起手，用劲截住了张父手里的扫帚，冷冷的说道：“你是活活打死他吗？” 扫帚被拦截下来时，张父顿了下，面色不愉地道：“你不是我儿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我教训我儿子，也不用你管，放手！” 84.蝶梦庄周003 何嘉文眸子微凝，和张父僵持着，手用劲握着扫帚柄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 张父脸色难看道：“你放手。” 张何面色沉寂，沉默不语。 张贺背后被他父亲用劲敲了十多下，这会儿单单是撑直腰跪着，额头都冒着冷汗。见“何嘉文”和自己父亲杠上，还让他父亲有些难堪，不由伸手扯了扯“何嘉文”衣角，道：“嘉文，不要这样，你快回去……我没事的。” 张何淡淡的瞄了张贺一眼，没有理会他，而后直直的盯着张父，冷嗤了一声道：“伯父，你这样打他，无非是想我让我知难而退，对不对。” 张父冷着一张脸，道：“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的。张贺，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不准你跟这个人来往，否则的话，你就滚出这个家，我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儿子。” 张贺咬着牙，抬眸看看自己的父亲，再看看身边的恋人，摇了摇头，道：“爸，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他，你不要逼我……”他紧咬着牙，声音都打着颤。 张父冷声喝道：“我逼你？张贺，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看看你妈她哭成什么样了，她生你养你，把你养大成人，你拿什么回报她？这是我逼你的吗，这是你在逼我们！” 张母在一旁抓着张翔的手臂，脸上满是泪花，伤心欲绝的看着张贺。 张贺心头微微一紧，有些不敢正视自己的母亲，只好垂下头来。 张何把一下收入眼底，又僵持了会儿，随后就听到楼下有拍门声，接着门铃声也跟着响起。张父冷哼一声，重重地把手放开，对张翔道：“张翔，你下楼去开门。” “喔。”张翔应了一下，放开张母，蹬蹬蹬的跑下楼去。 张何眼帘微垂，把手上还抓着的扫帚，丢到一旁，低声道：“人终于到齐了。” 张贺在他身边听到他这话时，眸子微微蹙起，随后他就被张何扶了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何家夫妇就上了楼。 何振远一进房间，扫了一眼屋内的情景，看到“何嘉文”揽着张贺的肩，当下面色一变，只片刻便恢复平静，冲站一旁的张父说道，“张先生，让你见笑了，我这就带小儿回去。” 何振远说着，随即面色铁青的冲张何喝道：“何嘉文，你在这里干什么？给我出来，跟我回去！” 张何闻言，微偏了偏头，横了何振远一眼，道：“回去？回哪里？回你和这个贱人的家吗？”张何说着，手直直的指向陈思颖，满是嘲讽的说着。 何嘉企和何小弟是后面赶来的。何嘉企站在门外，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家哥哥，再看看他身边的张贺，只觉得有些刺眼。他方才听到楼下声音大作，下楼后，就见何振远他们匆匆出了家门，他还不晓得是什么事情，路过他哥房间，见房门没关，就打开门，没见到他哥哥，倒是看到电脑上屏保照片，心头一震。他见父亲他们这么晚出门，心里便隐约有些不妙的想法，一出门，就见到何小弟匆匆跑出门，见到自己，就急急忙忙道：“二哥，爸爸和妈咪去张贺家了，好像和大哥有关系，我们去看看。” 是以，他们两个就一道跟了过来。 何嘉业上楼，刚好就听到张何指着自己的妈妈说“贱人”，顿时，心里难受起来，低声喊道：“哥……” 这厢，何振远只觉得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耳光似的，面子下不来，他气的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何嘉文，你闭嘴！死性不改，一直缠着人家，你还丢人丢的不到家吗？我数到三，马上给我滚出来……” 张何嘴角微微勾起，蔑视般看着何振远，听他真的开始数数，突然笑了起来：“呵呵……何先生，你以为我是谁？” 何振远听他喊自己“何先生”，当下面色越发铁青，道：“何嘉文，你闹够了没有？”何振远说着，整个人如猛兽般走上前，就要动手去抓人。张何揽着张何往后一避，另一只手，握着一柄银色的利刃，往前一指，喝道：“站住，别过来！” 屋子里的人，在看到“何嘉文”手里的短刀时，都是一愣。 何振远及时收住脚步，盯着“何嘉文”，大喝道：“何嘉文，你发什么疯？” 张何嘴角扬的更开，他看着屋子里人四个长辈的反应，最后漠然地扫了眼屋外的何嘉业，目光落在了何嘉企的身上，停了几秒，就收回了目光，而后沉沉地说道：“何嘉文！何嘉文？呵呵，你一直在叫何嘉文，可是……我不是他啊……” 张贺心头一跳，目光从那柄刀刃上，慢慢地转到“何嘉文”的脸上，身子微微一颤，低声道：“张……何。” 张何听到张贺这么一叫，突然收回手，刀刃直直的抵在张贺脖颈的大动脉上，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扣住张贺，声音凉薄的说道：“你终于想起来了。”他话音落下，其他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张母更是失声惊叫道：“你干什么，你要对小贺干什么……” 张父对眼下的局势有些不解，只是看着那刀刃直逼张贺，整个人也不淡定了，大惊失色道：“嘉文，你别乱来啊……” “嘉文，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这是陈思颖说的。 何嘉企、何嘉业、张翔三人同时失声叫道：“哥——” 何振远当下也是一惊，他离得近，听到张贺叫的那个名字，浑身一震，“嘉文，你先把下刀，你这样会伤到人的……” 张何冷哼一声，截道：“闭嘴啊。我都说了，我不叫何嘉文了。他啊……早就不在了。” 张贺眼睫微微颤了颤，两眼瞬也不瞬的盯着跟前的人，没有抵抗，也没有出声。 何振远面色复杂的看着张何，和声道：“嘉文，你不是喜欢张贺吗，你先放下刀，爸爸答应你，以后不管你们的事了，好不好？先放下刀……” 张何低声笑了笑，道：“我和谁在一起，不用你成全啊……我想要的，我自己会争取。”张何说着，头微微偏了偏，就对着张贺的脸亲吻了一下。 张母想起很多年前，何嘉文是有精神病的，现在看到他的疯狂的举止，他儿子跟谁在一起，也不能跟这个疯子在一起。张母嘤嘤的哭着，看到儿子痴傻的看着人家，心头又是一恸，对着张何就跪了下来，求道：“嘉文……我求求你，你放过小贺，放开他好不好我，我求你了。” 张何漠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头往张贺的身边靠了靠，伏在他耳边道：“你怎么都不说话？” 张贺嘴角苦涩的扯出一抹笑意，慢慢地抬起手，轻轻的覆在了张何拿着刀刃的手上，低声问道：“我其实早就发现你在的，可是……你为什么一直说嘉文不在了？” 张何脸色一变，双眸危险的一眯，手上又用上了几分力气，锋利的刀刃立刻在张贺的脖子上开了道口子，鲜红的血液顿时涌了出来。 “何嘉文……他消失了。张贺，是你害死他的，所以我要杀了你。可是……我满脑子都是他的记忆，每次想起你，心都会跟着痛。你说你爱我，我都决定不杀你了，可是你背叛了我，那个人也是。我警告过他的，我的东西，谁也不许碰，他却碰了你，我心口难受，我知道……那是何嘉文在难过，我也难过。你们一个个都不可信，呵呵……张贺，你看，这些人都不成全我们，索性那我们自己成全自己好了……” 张何似在低声呢喃，自言自语，听得旁人一知半解，张贺也未明其意，可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手里的刀猛地向下，一刀子扎在了张贺的胸口。 张贺直觉的胸口一疼，疼痛让他有好一阵子反应不过来。末了，他抬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张何。 利刃入肉的时候，顿时抽泣声，惊叫声，周围乱成一团，张何不待那些人反应过来，猛地拔出了张贺胸前的那把刀，手起刀落，狠狠地将刀扎向了自己的腹部。 “小贺……” “嘉文……” “哥……” 其人顿时围了上来，张何这时候猛地拔出自己身上的刀，脸色惨白直直的指向准备围上来的人：“你们别过来……走开……” “小贺……不要啊。何嘉文，你是个疯子，……快叫救护车啊。” 张何轻蔑的笑了下，微微踉跄了下，再也扶不住张贺，腿一软就往后倒了下去。张贺及时收住了势，自己也因为身上带伤，坐在了地上。他将张何紧紧的搂住，眼眶噙满了泪水，哽咽道：“张何……傻瓜，为什么这样……”张贺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伸手捂住对方喷血的伤口，噙在眼眶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张何抬眸，看着哭了的张贺，嘴角扯了扯，道：“你哭……是因为我吗？” 张贺紧抿着唇，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感觉到对方伤口上的血越流越多，两人衣襟上，地上，都染上了红色。 张贺抿着嘴，哭着说：“你别说话……乖……会没事的……” 张何抬起手，用染上了血迹的手，在张贺脸上碰了碰，费力道：“原来你也会为我哭，可是……你哭起来的样子，不好看……这样很好，何嘉文不在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一个人……好孤单，我不要一个人……张贺……你说过爱我的……对不对？” 张贺抿着嘴，泪水盈满眼眶，“对，爱……一直都爱……” “可是……为什么不能爱上他呢，他也好孤独的……为什么让他那么难过……为什么不能早点……爱上……我……” 张何断断续续的说着，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 “哥——” “快叫救护车啊，救护车……” “张何，不要……你别睡，乖，我不要你有事啊……” 张何眼前黑了黑，闭眼前，只有张贺痛哭流涕的模样，以及身边一些凌乱的声音，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最后渐渐地陷入了沉寂之中。 85.蝶梦庄周004 徐江山觉得自己陷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整个人被围困在寒冷寂静的深渊。 耳边许多声音，好像从很遥远，又很贴近的地方响起。 “你走开啊，疯子……你妈是大疯子，你是小疯子。” “他的症状已经严重了，必须马上送院，赶紧锁住他……快锁住他，担心他咬人……” “放开我哥哥……放开他……” “嘉文，你好好治病，我会每天来开你的。” “张何？那……那我以后……就叫你张何。” “何嘉文，曼秋说的……是不是真的？” “何嘉文，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要等就等着吧……” 各种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画面，各种莫名的情绪，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是沉重的。 那种阴郁的，绝望的，透不过气来的感觉，陌生而让人窒息。 徐江山猛地抽了一口气，腹部却陡然感受到一下撕裂似的疼痛，只一下，疼的他直冒冷汗，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 脑海中，最后出现的是张贺那张带着泪痕的英俊面庞。 他……是真的哭了。只是那眼泪是为了谁掉的？ 徐江山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眼睫煽动了许久，终于，视界里终于出现一抹的模糊的白色光点。好一会儿，模糊的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视野里出现的就是一片白色，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耳边伴随着“滴、滴、滴……”的单调声音，让整个空间显得很苍白。张贺觉得很闷，他稍稍一动，就牵扯着腹部痛了起来，这时候才发现鼻子上罩着个东西，应该是氧气罩。 徐江山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判断着自己应该是身处医院。 徐江山瞪大眼，脑海中翻涌着无数陌生的记忆，陌生的情绪。 那是何嘉文完整的一生。何嘉文原有的记忆，加之那个分裂人格独有的记忆，就好像是传承一样，全部不漏的塞进了徐江山的脑袋中，他都有些梳理不过来。 从那种阴郁的，被排挤的，孤独的感觉，再到又强行出现另外一种偏激，执拗，想要撕毁所有一切的情绪，再到对一个人强烈的倾慕之情，到最后绝望，而后寻求毁灭的决心…… 那种种记忆，犹如不速之客，被强的让徐江山被动承受。徐江山这会儿还有些消化不了，脑海中闪过记忆最后的画面，锋利的刀刃插进了张贺的胸膛，尔后又扎进了自己腹部。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种凄惶而决绝的心态，那狠厉劲儿，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张何是刻意把所有人都引到一起的，让他们看一场惊心动魄的秀，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徐江山想起那些，只觉心口都会抽痛，张何当时是真的想一刀子抹了张贺的脖子，可是到最后却放过他，只在他胸口扎了一刀，而且没有扎向要害。然而他对自己用的那一刀，却真的使劲了全力，当冰冷的感觉席卷上来时，徐江山甚至能感觉到死亡。 徐江山回想着，手跟着抬了起来的摸了摸腹部。他没死，也就是说张何那一下并没有扎死他，可是为什么他会有了何嘉文以及张何的记忆？ 对了，还有张贺，他怎么样了？ 虽然刀子没没扎到张贺的要害，可是他被他父亲打的那十多下，可都是实打实的，估计伤的也不轻。 徐江山叹了口气，顿时又厉害的疼了下。虽然带着氧气罩，可是每吸一下气，那伤到的部位就跟着疼抽疼，刚醒来还不觉得，现在感觉越发清晰，便觉得很痛苦。 徐江山想了解情况，可是眼睛转了几圈，整个病房里就他一个人，他现在是病患，走不了，只能等人过来了。 徐江山没等多久，就有人推开了病房，徐江山偏了偏头，是个女护士。那护士走进来先看了看点滴，随即发现他醒过来，忙道：“啊，先生，你醒来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徐江山张了张嘴，喉咙干哑的说道：“疼……”他只说了这么个字，又大疼了下。 护士忙道：“你刚做完手术，现在麻醉药的药性散去，是会痛的。你伤的是肺部，所以呼吸和说话的时候，会牵引到伤口，是很很难忍的，所以尽量不开说话，对了，也别乱动，我去叫医生过来。” 护士说着就出去了，没一会儿，病房里就多出了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共有五个人，一女四男。为首的是那个女医生，年龄稍大，其他几个看着都很年轻，应该还在实习阶段。女医生上前给徐江山做了各项检查之后，而后又让其余几个青年上前去查看徐江山现在心肺功能，又做了现场指导。 徐江山莫名被当成白老鼠，被那些人动来动去的，心里有些不爽。 那些医生看过又摸过以后，相继对女医生说了检查之后的状况，女医生点了点头，走到病床前，对徐江山道：“徐先生，手术非常成功，目前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没有后遗症，只要好好静养，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徐江山听到这话，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只是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不过他心里惦记着张贺，所以想了想，还是忍着痛，费力道：“我……我的家人呢？”他本来想问张贺的，可这些医生未必知道，还有他当时可是捅了人的，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贺，以及他的家人。想了想，还是等嘉企他们来了，再从他们那里打听。 女医生笑笑说：“你放心吧，我们已经叫人去通知了，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女医生话才落下，病房就又走进来几个人，紧接着就听到一个收悉的声音带着哭音道：“江山……” 徐江山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震，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然后既看到三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一个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一个是曾经暗恋过的对象。 这些他以为不会再有交集的人，却齐齐来到了他的跟前。 看着他们，徐江山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女医生说话的时候，他会觉得不对劲，因为她是喊自己徐先生的。 徐江山只觉得脑门“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开始乱作一团了。 他是在做梦吗？他不是死了吗？ 可他刚刚却是很清楚的听到母亲喊自己了，而且腹部的疼痛，也是实打实的，这么一着急，胸口剧烈起伏，惹得那处更疼了。 这种疼，不可能是梦中该有的。 那如果不是做梦，为什么又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那些突然多出来的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什么张贺、何嘉文、张贺，那些才是做梦？是啊，怎么可能有人死了，还会灵魂附体啊。 徐江山思绪开始混乱，他看着自己的母亲走了过来，欣喜的看着自己，眼睛却噙着泪水，于哲峰站在一旁扶着她，但也看得出他眼中满满的关怀，还有林浩…… 记忆中，林浩离开了S市。他们最后见面，是在墓园，见他的人，是张何。林浩是去看他的，可是张何却把他和林浩一起组装的模型，丢了。 那些记忆纷至沓来，清晰而真实。 那些怎么可能是假的，他脑海中深深地烙着张贺的模样，想起他来，满满的都是思念。那其中包括何嘉文和张何对那人的爱意，以及回忆，承载了双重的感情，现在他只要想到那个人，都会窒息，那些会假吗？ 徐江山抿紧唇，他现在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呢。 张母目光殷切的看着自己，还不时对医生说的嘱咐，附和的点点头。 林浩很安静的把带来的东西，安置在一旁，而于哲峰则站在一旁，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 徐江山一个个看过去，最后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徐江山迫切的想开口询问，他张了张口，这才喊出声道：“妈……” 徐母一开始因为医生交代事宜，并没注意，直到喊了第二声，他妈忙才转过头来，抓住他的手，道：“哎，儿子，妈在这儿……” 女医生道：“你们慢聊，病人要注意休息，不要多说话，我们先走了，有事找我。”女医生说着，带着一众弟子就离开了。 徐江山感觉到手里传来的暖意，嘴角牵了牵，这双手，是温暖的。他看着母亲那慈爱的目光，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妈……” “妈在这儿，妈在这儿……” 徐江山笑了笑，随后疑惑道：“妈……我怎么了？”他现在很混乱，真的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徐母擦了擦眼角，道：“你不记得了吗？你啊……中枪了，还好金医生手术高明，这才没事……” 中枪？ 记忆中，他是中了流弹，被送到医院抢救不及……死了的。记忆是那么鲜明，那是两个多月前的事…… 徐江山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费劲道：“几月……几号？” “你是问今天的日记吗？” 徐江山应道：“嗯。” “今天三月三十了，你手术之后躺了两天了，老天保佑，你总算是醒过来了。现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徐江山耳边响着母亲的问话，有些难以置信，原来他们没死，那他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做梦吗？还有那些记忆，是他做梦附带的？ 86.蝶梦庄周005 徐江山在医院呆了近半月，伤口愈合拆了线后，就出院了。 这期间，当初那一批执行任务的公干干警有来看过他，而且因为是他们警方误伤，作为补偿，公安机关负责了所有医药费，另外给了一笔数额不少的补偿金。 徐江山住院这段期间，都是他母亲在照顾他，而林浩和于哲峰每天也都会来看他，可原本熟悉的人，如今再接触，都给他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特意询问过林浩，他是否在S大任教，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他担任国贸课讲师，每周一、三、五有课，这些和他记忆中没有丝毫偏差。 徐江山隐隐约约有个念头冒了出来，在医院呆的那段时间，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求证自己的想法。 那段关于附身何嘉文的记忆，也许是真实存在的，而今他重回自己的身体，也是真的，他回来了，而且时间还回到了他手术之后。这也意味着，一切重新开始了。不一样的，是他多出了何嘉文的记忆。 何嘉文童年时代，都是在双重人格交替下完成的，有时候很抑郁，有时候很暴躁。 这一切的导火索，是因为他的母亲。 他母亲患有轻微的精神分裂症，吕慧慧和何振远两人是自由恋爱成婚的，结婚之后，就怀了何嘉文。何嘉文出生的时候，何振远因为生意，没有在她身边，导致得了产后抑郁症。一开始，何振远并没有注意到，等怀上第二胎时，吕慧慧在孕期精神就有些异常了。何振远一边要照顾年幼的何嘉文，一边还要兼顾生意，索性就让吕慧慧回娘家去养胎。那个时候，吕家老太太照顾小女儿，才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就赶忙送医院去。结果，被诊断患出她患有轻微精神分裂症。 得知这个消息，何振远也有些忧心，放下了手中的生意，特意把老婆接回家待产。第二胎生下何嘉企后，家里有两个娃娃，何振远特意请了保姆来带孩子，然而产后吕慧慧的病情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 何振远常常家里外头两边跑，因为吕慧慧的病情，夫妻间的感情也渐渐淡了。吕慧慧多数时候，还是正常的，她会很安静的呆在院子里一呆就是一整天，虽然不常说话，但只要看到何嘉文，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都是柔和的气息。她会抱着何嘉文，自顾自的说些话，也常常逗着牙牙学语的小嘉企。 那个时候的何嘉文已经开始记事了。 有一天，家里来了客人，是个女客，何嘉文看到她的时候，还觉得很怪，因为这个阿姨肚子有些大的。 那挺着肚子的人，就是陈思颖。 他没能听到陈思颖和他母亲说了什么，因为陈思颖一出现，他就被他妈妈挡在了门外。 陈思颖离开没多久后，他回屋就发现妈妈很生气，到处摔东西。 再后来，他妈妈就割腕自杀了，是何嘉文第一个发现的。他看着自己的母亲，穿的整整齐齐的躺在床上，可是床单上却一片猩红。他还不懂什么叫死亡，只是看着沉睡的母亲，一直叫个不停，然而却怎么也叫不醒她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何嘉文都是在那种阴郁的氛围下生活。 吕慧慧入殓没两个月，何振远正式迎娶了陈思颖。吕家人愤愤不平，闹了许久，何嘉文和何嘉企毕竟是吕慧慧所生，他们不耻何振远寡薄的性子，定是要要到何嘉文和何嘉企的抚养权，上过法庭，但是抚养权最终判给了何振远。 为此，吕家和何振远算是划清了界限。他们担心何振远刻薄何嘉文他们，逢年过节都要把人接到吕家问一问，看一看。何振远也有送过去，双方算是默认了这种形式。 陈思颖刚入何家家门的时候，何振远就有教何嘉文和何嘉企叫她妈妈，何嘉文那时候很阴沉，死活不顺何振远的意。 因为，他的妈妈只有一个，但是年纪小的何嘉企还是被骗着叫了陈思颖好长一段时间的“妈妈”。 何振远也不知道何嘉文这么小一个孩子，怎么那么顽固，无法只好改教何嘉文喊陈思颖叫陈姨。 何嘉文不喜欢陈思颖，因为他知道，她妈妈会离开，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他不喜欢陈思颖，连带着不喜欢喊陈思颖妈妈的何嘉企，还有对陈思颖百般呵护的何振远。 后来，何嘉企也不喊陈思颖妈妈了，而是学着他哥哥一样，喊陈姨。 何嘉文不喜欢陈思颖，陈思颖也不见得喜欢何嘉文，她能感觉到那孩子看她的眼神，像是只吐着信子的毒蛇，好像随时都会咬人，这样的眼神出现在那么小的孩子身上，很可怕。 没多久，何嘉业就出世了。何嘉文虽然不喜欢陈思颖，但是对这个刚出生的奶娃娃，觉得还是挺顺眼的。半夜，他睡不下，奶娃娃也跟着哭，一哭，陈思颖他们屋里面两个人就会吵闹。 看他们吵架，何嘉文心里会很高兴的。 何嘉业学会走路说话后，很爱粘着何嘉文，稍大点的时候，他很纳闷，为什么两个哥哥喊妈咪叫陈姨？他不懂，也学着哥哥一样，喊陈思颖做陈姨。陈思颖因为这个还拉下脸来了。 何嘉文看到之后，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很是得意，这就好像他报复了当初陈思颖让何嘉企喊她妈妈这事。 何嘉文是在上了小学时，认识了张贺，在班级里他们两个算是两朵奇葩。一个有洁癖，一个很阴郁。他们被老师给排到一起坐了，两个人虽然坐在同一张桌子，但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交流。 直到发现两人是同一个小区后，张贺才主动找何嘉文聊天。不过何嘉文话很少，他不是很喜欢学校那种吵吵闹闹的环境。 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了死亡是什么意思了。他常常会翘课，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学校，到了晚上再独自回家。 为此，学校老师给何振远打了很多次电话，何振远责问何嘉文也问不出个屁来。他观察了何嘉文有一段时间，才发现他精神头不对劲。何嘉文不上课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在一个地方一坐就能做几个钟头，动也不动。他不会像别的孩子一样，喜欢玩具，不爱笑，不爱和人交流。何振远这才有些担忧起来，忙带何嘉文去看看医生，结果就检查出有郁抑症。 何振远有些埋怨自己照顾不周，对何嘉文也上了心。虽然，他和何嘉文沟通过很多次，让他不要旷课，可是校方还是常常打电话给何振远。 校方和何振远不知道何嘉文究竟回去那里，不过他总算会自己回家，这也算是好事。虽然校方看的紧，备不住他自己偷溜。别人不知道何嘉文去了哪里，但是张贺却知道何嘉文去了哪里。 他偷偷跟踪过何嘉文两次，发现他每次都是去了天堂墓园。 何嘉文其实是去看他妈妈了。 87.蝶梦庄周006 徐江山在住院期间，把何嘉文的生平都捋清了。越是了解何嘉文的过往，徐江山就越发迷茫，有时候他都闹不清自己是徐江山还是何嘉文。每当想起何嘉文的过去，他都会随着那些过往，或伤心或难过，总会陷在何嘉文的思绪里，绕不出来。 何嘉文对他母亲的死一直耿耿于怀，然而因为孤僻阴郁，渐渐地衍生出一个暴躁、乖戾、极端的第二人格，也正是张何。 自此，何嘉文被认为是遗传了其母的精神疾病，因为病情常常反复，导致其身体越来越差。第二人格暴虐时的样子，也让人胆战心惊，更让人惊诧的是，第二人格智商极高，善于伪装，当年他的主治医师都被骗过好几次。 而在何嘉文的记忆里，执念最深的，是张贺。 徐江山也整理不出，何嘉文对张贺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或许是从张贺发现他逃学的秘密，也或许是他被小朋友嘲笑是小疯子，但张贺没有嫌他，甚至每天带着他上下学时，更有可能是他在住院期间，张贺每日都来探望，甚至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和张何结成了朋友。在这许许多多的年岁里，张贺成了何嘉文心底不可磨灭的存在。 何嘉文对张贺的执念……太深了，深到哪怕张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都会伤到他。 想到张贺，徐江山就越发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他出院都两天了，公司有打过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徐江山身体已经好了，完全可以去上班了。但他却想先找到张贺，所以又和公司推诿了下，让公司多给了一周假期。到时候，假期过了，他就得去上班了。 徐江山临到要去找张贺，却怯步了。他如今是徐江山，而不是何嘉文，纵是他有何嘉文的记忆，他还是徐江山，而张贺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他。而且他不知道何嘉文如今怎样了？如果他还活着……张贺会不会像之前那样，最终爱上何嘉文？徐江山想着，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他记得当初何嘉文和他住的是同一个医院，还特意在医院打听过何嘉文，可是问过的几个护士都说不知道。 徐江山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去和林浩沟通沟通，混进去S大去上一堂国贸课，到时候，看他们两个在不在就知道了。 这主意虽然不高明，但是比较保险。虽说他知道张贺的电话，也知道他们两人的住址，但进小区守着人家的家门，这法子也不明智，他们小区的保安看到形迹可疑的人，都会带去问话的。 还有一件事，他挺挂心的，那就是林浩和于哲峰之间的事。本来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他不该过问的，但是有了那段经历，看着他们两人分开，形同陌路，而最终林浩选择离开S市，他心底不免觉得惋惜。他能感觉到于哲峰很爱林浩，而林浩不是对于哲峰没有感情，而是把自己的心门锁死，把于哲峰挡在了心门之外，任于哲峰如何想要挽回，都无门路。 如今，看着他们两人在一起，徐江山真为自己能活过来而感到高兴。起码林浩和于哲峰还在一起。虽然他没办法据实以告，但或许可以点拨一下他们，避免两人的分开。当然了，感情的事，他没办法预料，他也只能做到力所能及的事。就算是念着他死之后，于哲峰对他母亲的照料，就算是念着林浩离开前，去墓园探望的情份，徐江山觉得他该做一点什么，他真不愿看到他们两个明明相爱，却无法厮守到老。 徐江山这些日子看林浩，觉得心里很坦荡。林浩在他眼里还是完美的，只不过，他心里已经住进了另一个人。当然了，他还是希望林浩能幸福。 这天晚上，徐江山特意让他妈做了一桌好菜，打了电话让林浩和于哲峰都过来吃饭。 晚上的时候，四个人围在桌上，都吃了差不多了之后。徐江山从柜子里，拿出了酒杯和酒，给每个人都斟了一杯酒。 徐母见他倒酒，忙道：“小山，你一病号，喝什么酒？”说着就要把徐江山跟前的酒杯撤了。 徐江山冲她妈妈一笑，把杯子给截了回来，往杯子倒上酒后，沉了沉气道：“妈，我知道，我要忌口。我不多喝，就几杯，这几杯酒，我一定要喝的。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徐江山说着，举着杯子，先对着于哲峰，道：“峰子，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了，不说别的，就冲你喊我老妈是干妈，你就是我亲兄弟。我知道，就是这次我要是真死了，你肯定也得把我妈当亲妈一样照料。就冲着这个，我无论如何，都得和你说一声谢谢，话不多说，我先干为敬。” 徐江山仰头饮尽了杯中酒，喝完见于哲峰还没动，便道：“峰子，给个面子，喝了它，我是打心里想要说一声谢谢的，谢谢你这么多年关照，我会记一辈子的。”还有谢谢你，曾喜欢我。 于哲峰瞳孔微缩，抿着嘴，笑了笑，“说什么呢，只要你没事……就好。”于哲峰说着，跟着把杯中酒喝了。 徐江山等于哲峰喝了酒，随即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而后冲着林浩举了起来：“浩子，这杯酒敬你，我朋友不多，除了峰子，就属跟你最要好了。话不多说，我很庆幸认识你，也感谢你，一直都在。”谢谢你的出现，让我知道什么是爱。 林浩浅笑着，举起杯子和徐江山隔空碰了杯后，两人一同饮尽。 徐江山又给自己倒上了满满的一杯，转而看向身旁的母亲，缓缓地举起杯子，道：“妈，这一杯酒，我敬你。” 徐母目光透着些许担忧他，道：“好了，妈知道，乖，你别喝了。” 徐江山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摇了摇头，而后慢慢地跪了下来。 他这一跪，屋子里其他三人都怔住了。 徐母吓了一跳，道：“小山，你这是要干嘛？赶紧起来啊。” 徐江山稳稳的举着杯子，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妈，你听我说。有些事，我本想能瞒着就瞒着，能瞒一天是一天，从来没想要让你知道，因为我不想让你伤心。可是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想了许久，终究觉得还是让你知道的好。妈，儿子对不起你……” 徐母被他的话吓到，急道：“怎么回事，你起来好好说话啊。” 徐江山抿着唇，犹疑了好久，道：“妈，我不敢起。现在我要说了，你听了别着急。前段时间你不是一直都说想要抱孙子，催我找个媳妇吗？我一直都推说上班工作忙，没时间，其实都是假的。其实……其实是因为我不喜欢女的，我是个同性恋……妈，对不起，我没法儿让你抱孙子了。” 徐母呆了呆，错愕道：“你说什么？” 徐江山手中的杯子抖了抖，洒了些酒出来，他稳了稳心神，道：“妈，我是……同性恋，只喜欢男人。” “怎么会……”徐母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林浩忙着在一旁扶住她，惊讶的看向徐江山，而后面色复杂的看向于哲峰。 于哲峰蹙着眉头，欲言又止的看着徐江山。 徐江山低着头，举着杯子，道：“妈，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我……曾以为可以瞒一辈子，也不敢奢望能和谁过一辈子。现在，我想通过了，我希望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和他相守到老。之所以告诉你，就是不想再欺瞒你了。妈，这杯酒，我敬你生我养我之恩……是我不孝，你别难过……” 徐江山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而后取过原本斟给徐母的酒，将酒杯举送到徐母跟前，目光灼灼的看着徐母，道：“妈，如果这样的儿子，你还认的话……请你喝了它。” 徐母抿着嘴，眼眶红红的，她一时间还没办法消化徐江山说的话，她看着徐江山，又看看那酒，呜咽了两声，挣开扶着她的林浩，转过身回到自己房里。 门“嘭”的一声就关上了。 徐江山叹了口气，把酒杯放回桌面，站了起来。他看看林浩，再看看于哲峰，笑了笑说：“很意外吧，我和你们一样。” 林浩确实很意外，不，他现在心里可以收拾翻江倒海了。他和于哲峰算是糊里糊涂的搅和在一起，两人相处越久，他是真的爱上那个男人了。与此同时，他也发现于哲峰对徐江山抱有别样的感情。虽然他和于哲峰交往了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关系却一直不是很明朗，这一发现，让他一度想要放手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于哲峰给了他一把钥匙，提议同居，甚至说了，要正式请徐江山到家，宣布两人的关系。 林浩心底有些忐忑，然而还是对于哲峰的留恋胜过了心底的不安，最终答应了他。 可此际，听到徐江山说，他也是个同性恋的时候，心底莫名有些慌张了。 88.蝶梦庄周007 徐江山知道自己把话说出口后，再也没有退路了。他也知道坦白性向之后，除了他老妈，就连林浩和于哲峰，估计一时半会都没办法消化。他也不管那两个心里怎么想，这个秘密，他一直死扛着，提心吊胆的隐瞒着，如今说出口后，简直如获新生，松了一大口气。 徐江山看了看桌面，微做思量后，转而看着于哲峰道：“峰子，麻烦你帮我收拾一下碗筷，我想和浩子单独聊几句。” 徐江山说着，看向林浩，道：“浩子，去我房间说吧。” 林浩有些困惑的看向徐江山，也不知道他准备找自己要谈什么，他紧了紧手，随即点点头：“好。”说完，他回头冲于哲峰淡淡的笑了下，而后跟徐江山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于哲峰看着那扇房门缓缓地阖上之后，整个人变得有些焦躁起来。他和徐江山多年的好朋友，两人知根知底，关系过硬。在徐江山住院期间，于哲峰就发现对方整个人变得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了，但自从徐江山在医院醒过来之后，对自己或是林浩都变得客气起来。其中最为明显的改变，那就是徐江山看林浩的眼神有些变化，别人看不出来，但是于哲峰却懂。 于哲峰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初不是他冲动，而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和林浩发生关系。林浩或许就不会走上这一条路，也有可能徐江山会和林浩会在一起也不一定，更或许……他和徐江山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然而这些也许、如果、可能都被他一手破坏。 而今，他已经下决心和林浩过日子了，而且他也很喜欢林浩的性子，和他在一起很轻松，日子简单，却很快乐。对徐江山，他心底也有些抱歉，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虽然不是他本意，但他确实是在知道徐江山喜欢林浩后，中途插上一脚，夺人所爱。 于哲峰没想到徐江山会突然宣布出柜，现在还把他自己的恋人带房间去谈话了。于哲峰想着，整个人情绪很低落，虽然手上在收拾着碗筷，但是两只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徐江山的房门。 这厢，徐江山把林浩带进了房间，示意林浩坐下后，沉了沉气，“浩子，我找你，其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林浩抬了抬眉道：“什么事，你说。” 徐江山啧了一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现在不是在S大任教嘛，我打算去旁听几节国贸课，我现在在征求你同意呢。” “你想上国贸课？怎么会突然想这样？” “我有一些私人的理由，一定要去上课，现在暂时还没办法告诉你为什么。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徐江山咬了咬下唇，低声叹了口气：“另外……我还想和你谈谈，关于你和峰子的事。” 林浩怔了下，迟疑道：“想说什么” “浩子，其实……我没想好，该怎么和你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你和峰子之间的事，我不该多事的。不过，作为你们的朋友，我是真心真意的希望你们两个白头到老，呵呵，虽然说法俗了点，但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浩子，虽然你平常看着很软很嫩很好欺负的样子，可是心气儿高，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对人对事，只要一旦有人打破你的底线，你随时随地都会抽身而出，不留余地，哪怕会让自己遍体鳞伤。你对感情也是这样的，对不对？” 林浩眉头微蹙道：“怎么突然说这些？” 徐江山偏了偏头，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道：“你知道吗，我现在真的相信人的相处是要讲缘分的。你看，我们三都是Gay，我和峰子认识的时间比你长，也比峰子更早的认识你，可偏偏最后走到一起的人，是你们两人。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注定的，这说明你们两个有缘分……人活着，想要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是我们这类人呢。浩子，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珍惜眼前人，活在当下。” 林浩点了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 徐江山笑了笑，道：“你啊，有时间就多和峰子沟通沟通，谈恋爱呢，其实也要讲谋略的，你不能事事顺着他。说真的，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我给你出主意。相信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林浩抿唇笑道：“好，这是你说的。” 徐江山莞尔一笑，看着林浩道：“一定要幸福……” 徐江山不想把气氛弄得太沉重，想到明天是周五，有国贸课，便转移了话题，和林浩说了明天去听课的事。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以前的教授，还有一些同学，不知不觉，就聊了挺长一段时间，完全忘了屋外的于哲峰。 于哲峰收拾了厨房之后，就一直坐在小厅里等。他看过表了，从林浩他们进屋开始算起，这都进去半个小时了。他想不出两人有什么话要说这么久的，关键还是，有什么话是他不能听的？ 于哲峰很忐忑，一直不停的看时间，差点都失去耐性了。他真的很想马上冲进去，把林浩扛出来，马上回家…… 于哲峰身子忽然一顿，他刚才想的是……把林浩抢回来。这个念头，让他忽然间明白自己不安的是什么了。 于哲峰忽而低笑了一声，敛了敛心神，就耐着性子在屋外等，没多久，林浩和徐江山两个人就一起走了出来了。 于哲峰笑了笑，迎着他们走了过去，直走到林浩身边，牵起了林浩的手，道：“你们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徐江山扫了一眼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嘴角弯了弯，道：“好了，峰子，找时间我们也聊聊。我妈今天受刺激了，我想陪陪她，今天就不留你们两个了。” 于哲峰和林浩对视一眼，而后道：“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和干妈好好谈谈。” 徐江山但笑不语，送走了林浩他们之后，就搬了张椅子，在他母亲门外喊了半宿的“妈”，直到他妈受不了他的魔音，冷着脸开了门，让他滚回去睡觉才算完。 第二天，徐母煮了早饭，就下楼去开门做生意了。徐江山吃过早饭，腆着脸凑到他母亲跟前，他母亲只冷着脸，不搭理他。 徐江山闷得慌，想到下午要去S大，索性就出去走走，下午再去上国贸课。他和徐母报备了下，拿了手机和钱夹，在徐母忧虑的眼神下出了门。 徐江山从家里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还没想好要去哪里，恰巧公交站边上有一个小花店，忽然想到去一个地方了。 一个小时后。 徐江山捧着一束紫罗兰下了计程车，抬眸扫了一眼，这座独立于郊区的墓园。轻轻地舒了口气，然后顺着记忆中的方向，走进了墓园，直直的走到D区，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 那一座墓碑，犹如记忆中一样，碑上的女子，微扬着嘴角，浅浅地笑着。 徐江山心头一紧，张开口一个“妈”字差点脱口而出。他敛了敛容，弯下腰把手中的紫罗兰放下。在何嘉文的记忆里，他母亲最爱的花，原来是紫罗兰。 徐江山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女子，竟有种想哭的冲动，那是一种油然而生的思念和怀念。徐江山想不到，何嘉文的记忆，竟然可以影响他这么深。不过，他以前附在何嘉文的身，现在又拥有何嘉文的记忆，怎么算，他都算得上是吕慧慧的半个儿子。 徐江山想着，慢慢地跪了下来，给吕慧慧拜了三下，凝视着照片中的人，半响，低低的喊了声：“妈……” 末了，徐江山站了起来，轻叹了一声，对着墓碑道：“我要走了……以后，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他说完后，莞尔一笑，转过身。 徐江山低着头，走出了墓区，漫步在青石小径上。在他前方，有个身材高挑的人，慢慢地向着墓园深处走来。 徐江山心情有些沉重，抬眸间看到已经快到近前的人，整个人身子突然僵住，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两只眼睛定在那人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他心底一个声音在不停重复着呐喊那人的名字。 ——张贺。 徐江山秉着呼吸，看着张贺走近，然后擦着他的肩，一直向前走去。 徐江山木木的转过身，他刚才见到张贺看向自己了，但是没在他脸上停留，就漠然的收回了视线。 徐江山眨了眨眼，张了张口，很想叫住人，可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张贺这个时间出现在墓园本身就很奇怪，他来这里干什么？ 徐江山想着，脚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H区。徐江山看着张贺在一座崭新的的墓碑前停了下来时，心头一震。 徐江山只觉得脚步很沉，但还是抬起脚，一步一步的向着张贺靠近。 张贺偏头看了徐江山一眼，眼眸微垂，随即又收回了视线，神情淡漠的看着墓碑，整个人如一尊雕像般，伫立在墓碑之中。 徐江山走到离张贺一步远的距离，目光灼灼的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还有那上头刻的字，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 H区4排3号。 这个墓碑，曾经刻着的名字，是徐江山。而如今，是何嘉文。 何嘉文，死了？ 89.蝶梦庄周008 徐江山手脚瞬间冰凉，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呆滞的看着墓碑，时间好像也凝滞了似的。 徐江山感觉连投射在身上的阳光，都是寒冷的。脑海中清晰的想起，那夜“他”站在雨中，遥遥的望着那扇熟悉的窗，只为求一个答案。雨是凉的，当手脚都冰凉了之后，整颗心也跟破裂了一样，再也拼凑不齐。直到天明，阳光照下来，就好像现在一样，只有寒冷，全身没有一个角落存在温度。他抬起头，迎着阳光，轻轻地笑了下，然后闭上眼，陷入了黑暗之中。 那种冰冷的感觉，让徐江山无比寒颤，这样的感觉他经历了三回。第一回是他中枪之后，躺在手术台上，濒临死亡。第二次，是张何一刀扎了自己的要害，躺在张贺怀里，心脏好像也停止跳动了。第三次，是现在，此时此刻，感受到那夜何嘉文冒雨在张贺租房楼下等待时所经历的。 徐江山记得自己当初中枪之后，抢救未遂，死了之后，才附身于何嘉文身上的。如今，他一觉醒来，竟然在那场手术中活下来了，获得了新生。可当初活着的何嘉文，如今成为一坯黄土，在这世上消失了。 徐江山觉得自己又死了一回似的，心脏也跟着停止跳动了，仿佛整个世界都扭曲了，只剩下灰白。 徐江山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种灰暗的情绪中缓过神来，随后，偏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缺乏面部表情的男生。 张贺……是来看何嘉文的，这点毋庸置疑。他不是何嘉文，但是看到张贺会出现在这里，他心里却莫名好受了些。可同时，他也意识到，张贺对何嘉文并非没有感觉，否则张贺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何况他曾真真切切的体会过张贺给的爱。 张贺或许到现在也没开窍。只是，这一切对何嘉文来说都太晚了。 徐江山慢慢地将手收紧，看着张贺，发现眼前这人好像比从前更加冷艳高贵了，一点生气也没有。 张贺静默良久，头机械似的偏了偏，淡淡的扫了徐江山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随后退了一步，转过身，一句话也没说，就越过徐江山，走到了小道上。 徐江山心间一痛，蓦地转过身，看着张贺的背影，抬脚想要跟上去时，却滞了下来。他设想过他和张贺再见的场景，可真的看到那人陌生的眼神时，却只觉得被狠狠地剜了心口。 他看着张贺越走越远，茫然起来了。他们原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借着何嘉文的身，才会认识张贺，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张贺，对张贺来说都是个不存在的人。他该就此离开，还是……闯入他的生活。 徐江山垂下眼帘，忽而淡淡一笑，他不该就这么退缩了。虽然依张贺的尿性，想要追到手，是千难万难。何嘉文死了，没道理他就被吓退了。 徐江山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下了决定，这会儿想清楚后，不由偷偷地舒了口气，随后抬眸向小道看去，小道上已经没了张贺的人影。 徐江山怔了下，忙快步走到小道上，极目远望，直到走到D区的时候，再次见到那个熟悉的人时，嘴角不自觉地漾了开来。 徐江山心头一喜，抬脚就向着张贺走去，才走了几步，当看清张贺滞留的那个墓碑前放置着的紫罗兰时，整个人生生的顿住了。 他讶异的抬眸看向张贺，这时候，张贺也已经抬起头看了过来。 两人眼神交错的瞬间，徐江山呼吸一窒，近乎贪婪看着张贺。 张贺眉头微微蹙起，看着距离自己几米远的陌生男子。这人年纪约莫二十四、五岁左右，五官俊朗，一头短发，让他看起来很干净，也很帅气。他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张贺的视线只在徐江山脸上停留几秒，目光渐渐移动，随后停留在他的衣襟上。张贺看着他白衣上几点紫色的痕迹，再偏头看看碑前那束新鲜的紫罗兰，双眸沉了沉，随后就收回了视线，微垂着头，转了个身，背着徐江山，向着另一条小道走了去。 徐江山被张贺打量的时候，整个人紧张的僵住了，直到张贺走的时候，这才回过神来。他长舒了口气，拍了拍有些发烫的脸颊，低声笑了下。随后想起张贺的眼神，嘴角抿了抿，低下头看了眼衣服，赫然就看到衣服上一些不均匀的粉末，这一定是之前他捧着紫罗兰没注意，让花粉留在了新衣服上的。 徐江山心里咯噔一下，张贺看出那花是自己送的，那他会不会有别的什么想法？ 何嘉文的交友圈很窄，他的朋友，张贺大半都是认识的。吕慧慧一直都是何嘉文心里的痛，他从小到大没有带过朋友到她坟前来的，唯一的一个，也就是张贺了。 徐江山想，张贺今天看到自己来看过吕慧慧，又去了何嘉文那里，以后如果接近张贺，要是被问起他和何嘉文是什么关系时，该怎么回？ 徐江山叹了口气，看着地上的那束紫罗兰，心里蠢蠢欲动。他不怕张贺问，问了，就说明他是在意的，只怕张贺不问，那样他想要接近他，只怕更难。 徐江山思量着，心里越发期待下午的国贸课。 吃过中饭后，徐江山一直在S大附近的一个茶餐厅里等林浩。下午两点多，林浩这才打电话跟他说到了，两人在学校门口碰了面后，林浩带着他一同进了学校。 林浩还要先备课，他这个外人，就只好在教务处外面头徘徊。听到第一节课下课铃声之后，徐江山整个人精神一震，他抬手看了看表，这个时候起身去综合楼，还能抢占个好位置。林浩是讲师，一般都是铃声响起之后才进教室的，如果他和林浩一起走，引人注意不说，只怕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可没忘记，林浩这会儿才在S大任教没多久，是公认的美男讲师，许多没有修这门课的学生都来凑热闹听课来着。 他初时要来上国贸课目的，其一，是想更清晰更准确的告诉自己，他脑海中的经历和记忆并不是臆想出来的。其二，他想知道何嘉文如何，这一点早上他已经有了答案了。至于其三，是为了张贺。 早上，在他看到何嘉文的墓碑那一刻起，他忽然觉得冥冥之中有人把他和何嘉文绑在了一起，也将他和张贺被绑在了一起。他想起了何嘉文留下来的铁匣子，那个曾被张何交给张贺的铁匣子。徐江山见过两回，只是那时候他没有何嘉文的记忆，并不清楚铁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可如今，他知道里面的是什么。 铁匣子里，只有一个黑色的MP3，里面有何嘉文对张贺的自白，还有他清唱的歌。 黄靖伦的《缺席》。 我想和你在一起，却在你未来缺席。 给你的爱，那些美丽，已长成藤蔓缠着我的生命。 在你的未来缺席，像是一出剧本，未完待续。 预留伏笔，把未完成从容继续。 如果还有如果就算瞬间老去毫不犹豫…… 徐江山犹能感受到那种爱而不得的心情，想起来，便有种伤心欲绝的错觉。徐江山想，他或许就是那未完待续的部分…… 其实，徐江山不能保证张贺会爱上自己。可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没可能。试了还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不试就是百分百没有机会。 徐江山想着，呼了口气，对着教务处的窗拍了拍，见林浩回头，便对他做了个口型，然后便迅速的离开，向着综合楼走去。 徐江山很快就到了大教室，一进去，就看到了教室里密密麻麻的许多人。他上下左右的看了几圈，都没有看到张贺。说起来，早上张贺都没来上课，下午张贺会不会来，真的是两说。 徐江山撇撇嘴，顿时有些心灰意冷。他叹了口气，环顾一圈，教室里虽然还有几个空位，但好像都有书本放着，估计是给人占座的，倒是第三排一个身形微胖的男生左右两边还有空位，徐江山也没多想，就径直走了过去，问道：“同学，这里有人坐吗？” 闻言，男生抬起头，扫了徐江山一眼，漠然道：“没有。” “饭饭？”徐江山看着眼前这个肉肉的程遥，一时间有些不能适应了。他在想，程遥似乎比他更悲催。程遥是费了好多周折才和严海城在一起，顺便还减肥成功，可如今一朝就被反弹回圆形了。 程遥翻了翻白眼，他没听清徐江山说了什么，只是觉得跟前这个男的好像老了点，不过很帅。程遥心情很低落，没心思注意哪些，就随意的看了徐江山一眼，就闷不做声的趴在桌子上。 徐江山看到熟人，心绪有些波动，他舒了口气，随后就听到身后两排有女声道：“张贺，这边……” 徐江山猛地抬头看向教室门口，随即就看到一身休闲装，面无表情的张贺站在门口。这时候，程遥也抬起了头，有些嫌恶的嗤了一声。 张贺像是没有听到那些女生殷切的叫喊，只是自顾自的环顾四周，显然是在位子。 徐江山偏头，看了眼程遥身边还有个位置，想也不想推了推程遥道：“那个……你能不能坐过去点，我有个朋友要来的。” 程遥被推了下，很不高兴的瞪着徐江山。徐江山忙双手合十拜托道：“帅哥，帮个忙啦。” 90.蝶梦庄周009 程遥拧着眉头面色不善的盯着徐江山看了几秒，嘴角歪了歪，没好气道：“我看你是帅哥，给你个面子。”程遥说完，动手去拿抽屉里的书包。 徐江山心下一喜，道：“谢谢啦。”他说着站了起来，随时准备移位。他下意识的瞥了眼门口，却瞧见原本站在门口的张贺，已经走进了教室，上了阶梯走道，然后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徐江山呆了下，看了眼被程遥空出来的位置，嘴角僵硬的提了提。 张贺这时已经走到了徐江山跟前，他扫了眼空出来的位置，而后直直地看向程遥，声音不带一丝起伏道：“这里有人坐吗？” 程遥不答，只摆着脸，坐正姿势，毫不掩饰自己对张贺的厌恶。 张贺见他不答，也没恼，只是沉默地走到座位前，刚拉开椅子。这是程遥突然用手扣住椅背，冷眼道：“我有说没人坐吗？” 张贺手顿了下，抬眼看向程遥。 程遥手扣着椅子，突然冲被无视了的徐江山道：“喂，你不是说你朋友要来吗？位子不要啦？” 徐江山眉头一紧，张了张嘴，看了眼僵持中的两个人，想了想，突然伸出手，拉着张贺的手，指了指自己的位子，笑着道：“你坐这里……”然后又指了指他们两人争执的那个位子，道：“我坐这里。” 程遥瞪大眼，怨怼的看着徐江山，两只眼好像要喷火似的，像是一头凶兽，很想上前咬人一口。 徐江山对着程遥讪讪的笑了下，指了指张贺：“我的……朋友。”他说着，抿唇微笑，然后在两人的是视线下，淡定的坐了下来。 张贺微顿了顿，双眸沉了沉，侧了侧身，走到徐江山刚刚坐过的位子前坐了下来。 徐江山觉得心跳有些加速，他敛了敛呼吸，然后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得体也很帅气的笑容，冲张贺伸出了手，道：“你好，我们……早上见过的。” 张贺瞟了眼他伸出的手，视线落到他的脸上，没有说话，也没有同他交谈的打算。 徐江山笑容僵了下，把手收了回来。 徐江山坐在中间，左右两边都是老熟人了，可这会儿，这两个人中一个对着自己放怒气，另一个却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徐江山暗道自己太着急了，这下子，闹得两边都没落好。 不一会儿，上课铃声响了起来，周围的学生陆陆续续就坐，教室里的座位很快就被坐满了。 铃声落下没多久，徐江山就看到林浩步伐稳健的进了教室。 周围同学都拿着课本放到了桌面上，可徐江山因为来的匆忙，也忘了管林浩要纸笔和课本，这会儿，桌面上什么都没有。 林浩宣布上课，让学生翻开课本，周围就响起了一片纸也翻动的声音。 徐江山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教室，偷眼看了看左边的程遥，又看了看右边的张贺，抿了抿唇后，硬着头皮往张贺边上靠了靠，压低声道：“那个……同学，我忘了带课本来了，你的课本能不能一起看？”他是真忘了这茬，结果倒成了一个接近张贺的办法。 张贺头微微偏了下，瞥了眼徐江山，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把视线投回到书本上了。 徐江山见他没说话，想也知道，这家伙根本是不想搭理自己。徐江山挑了挑眉，身体不动深色的往张贺那边靠了过去，头也跟着探了过去，紧挨着张贺的脑袋，看着他桌面上的书。 张贺在他头靠过来时，眸子微眯，往一旁避了避，只是旁边也是有人坐，他的动作没有太明显。 张贺侧目看向身边那个越靠越近，一点自觉都没有的人，终于忍不住把桌上的书，往他边上移了过去，道：“别靠那么近！” 徐江山嘴角一弯，抬眸看向张贺，眯眼笑道：“谢谢啦。” 这之后，徐江山没再故意往张贺身上靠，大多数时候都是看着书本，然后时不时的抬眼偷看张贺。 那近乎完美的侧颜，和已经刻在脑海里的轮廓重叠，往昔的情愫翻涌起来，让他好几次都想对着张贺的脸颊亲上一记。 一整节课下来，徐江山思绪都在神游当中。下课铃声响起，徐江山恍惚了下，然后就见张贺迅速把自己的课本抽了回去，把包一提，站了起来，率先拉开椅子，越过周围的同学，很快就出了教室。 徐江山怔了一下，随后就站了起来，跟了出去。 走到门口，周围的同学已经挤满走廊，徐江山叹了口气，只能跟着人群一起走。 正当他走出综合楼时，肩背被人拍了一下，徐江山倏然回头，然后就看到林浩含笑看着自己。徐江山张了张嘴，冲他笑了下，道：“你可以回去了吗？” 林浩点了点头，“要先回趟教务处，一会儿哲峰会过来，一起走吧。” 徐江山扫了眼人群，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那我跟你去教务处好了。” 林浩抿唇微笑，和徐江山两人并肩一起向着另一栋楼走去。周围同学很多，有人见到林浩时，还会停下来喊一声“林老师”，林浩都会浅笑着点点头。 出了学校，因为于哲峰还没到，他们二人就在校门口的奶茶店各点了杯饮料。 两人坐下后，都没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林浩忍不住先开口道：“你……觉得我的课，怎么样？” 徐江山“啊”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道：“很好啊。” 林浩明显不信，若有所指道：“我注意你好多次了，根本没在听课好吧。” 徐江山挑了挑眉，和林浩对视了一眼后，败下阵来，道：“我说的是实话，你的课很熟欢迎啊，教室都是满的，就这一点，没有实力是做不到的。” 林浩淡淡的笑了笑，“你别看人多，其实没多少是真在学习的，我还挺担心期末的时候很多人挂科，到时候不好交差。” 徐江山微顿了下，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浩子，你好像挺喜欢现在的工作？” 林浩头微微点了点：“还好，时间比较充裕，和年轻人打交道，感觉挺好的。” 徐江山“哦”了一声，无意识的转动吸管。他知道这几年林浩换了好多工作，大都是林浩自己辞职的。林浩不爱和社会上的人事打交道，自己也学不来那种圆滑世故，所以在工作当中，并不如意。如今听林浩这么说，想来他还是挺喜欢目前的工作环境。可在记忆里，他这份工作，却因为性向曝光也辞了，甚至离开了S市。 当然了，现在的情形和以往不同，就像蝴蝶煽动了翅膀，周围的人和事物都向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可林浩是Gay这件事是事实，说不定哪天就被人发现捅了出来，到时候林浩在S大，估计也呆不下去。所以，这份工作并不长久。 徐江山想到自己目前的状况，他目前所在的投资公司福利和薪酬还算不错，在以前，他自己都还算满意。可如今，他却不想安于现状。 徐江山沉吟半响，而后正色道：“浩子，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做生意，当老板？” 91.蝶梦庄周010 林浩嘴巴张了张，不明白徐江山为什么这么问，便道：“有想过开淘宝店，做服装，不过挺麻烦的，而且我现在工作也还算稳定，所以就没做了……” “开淘宝店？” “是啊，现在淘宝店要是做得好的话，利润也挺可观的，不过想做起来挺困难的。市场竞争大，又没客源，只能一点点攒信誉、皇冠、好评什么的，挺不容易的……” 徐江山眉峰拧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林浩见他一脸沉着，不由问道：“你怎么突然这么问？想自己做？” “我是有这个打算……”徐江山嘴角弯了弯，眼眸微垂，脑海中几个念头串联在一处，渐渐地一个想法业已成型。 林浩见徐江山没有继续往下说，他也就没再往下问。两人都没说话，一时间气氛变得沉闷起来。 林浩静坐着，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沉思的徐江山，犹豫片刻，有些吞吐的问道：“江山，你是不是……认识今天坐你旁边的那个同学？” “哈？”徐江山回过神来，听出林浩问的张贺，微怔了怔，然后笑了笑，道：“怎么说呢，我们以前见过的，我认识他，不过……他还不认得我。” 林浩沉默，迟疑道：“你来上国贸课……是因为他吗？” 徐江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回答林浩问的，反而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样？” 林浩顿道：“挺帅的……他成绩挺好，而且挺受欢迎，校园网上他被封为系草来着。” 徐江山有些诧异，笑道：“没想到你还会看那些……” 林浩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眼神颇有些复杂的看着徐江山。 他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儿，没多久于哲峰就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到校门口了。 随后，他们二人就出了奶茶屋。 到了车前，徐江山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坐后座，林浩见他上车，犹豫了下，也跟着坐在了后座。 于哲峰在看到徐江山时，有些意外，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徐江山，再看看林浩，忍住了心底涌上来的疑团，转而问徐江山道：“山子，一起吃饭呢，还是先送你回家？” 徐江山挑眉，也没跟他客气。“我就不跟你们去吃了，先送我回去吧。我一整天没回去，我妈一个电话也没来，估计还气着呢，我得回去哄哄……” 于哲峰沉默了会儿道：“你多给干妈一点时间，她没跟你急眼，没哭没闹的，已经算是好的了。” 徐江山由此及彼，想到此前张何和张贺在房间被撞见，张贺被动的出柜，他父母立场坚定，极力反对，甚至动粗。想到张贺硬生生挨了十几下，徐江山不由打了个激灵。比起许多出柜后被扫地出门的同志，他妈妈那点小性子，只是和他闹别扭的态度，实在太温和了。 徐江山把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口后，他的忐忑早就烟消云散了。当然了，他也知道作为同志，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子嗣。这个问题，估计也是他妈妈难以接受他是同志这一事实的根源。为此，徐江山想，等将来时机成熟，他会考虑去领养一个小孩，或是通过医疗技术制造一个孩子，以弥补这个遗憾。 徐江山回到家时，徐母正在二楼烧饭，徐江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良久，拖长音节喊道：“妈……” 徐母回过头，横扫了他一眼，也没应他。徐江山讪笑了下，进去准备给她打下手，徐母怒道：“没给你做饭，出去……” 徐江山鼓起嘴，弱弱的应声“哦”，然后就退了出来。 之后，徐母真没喊他吃饭，徐江山等了许久，听他妈下楼之后，这才偷偷出去看了。桌上的菜还是热的，电饭锅里剩下的饭就是他平常吃的量，当即，他就取了碗盛了饭，坐在桌上，吃了起来。 吃过晚饭之后，回到房里，徐江山想到此前在奶茶屋想到的那个主意，心下有些兴奋。当时听林浩说开淘宝店，便觉得是个路子，但是要把淘宝店做稳做好，却没那么容易，但听了林浩说的几个问题之后，徐江山却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打算做服装生意，实体和淘宝一起做，最主要的是，他想创立自己的品牌，做限量定制设计产品。 这其中有许多要考虑的，先是店面选址，商标注册等等，还有既然是做自己的品牌，那么就要有自己的服装设计师，产品不需要生产很多，但是到时候却需要厂房等等，他现在想不了太周全，但却是有一个绝妙的宣传方法。 林浩既然是S大的讲师，那么他只要穿着自己的品牌去上课，到时候再校园网有意无意的扒一扒，那就是个活招牌。 现在的年轻人最不喜欢和人撞衫，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想要做限量定制设计产品。初期必须要有一批拿的出手，并且过硬的产品，等实体和淘宝上了轨道，就可以通过这两个渠道销售。设计师出设计，然后限量定制，继而生产产品。 徐江山目前也就只有想法，具体落实，还待商榷。徐江山打算找于哲峰和林浩做这件事，他不认为自己能亲力亲为把所有一切都做好，于哲峰这家伙做生意有一套，找他省事很多。至于拉林浩入伙，他是想着将来林浩要是辞了S大这份工作，也不用担心工作问题，就直接回来当老板，管理公司，简直一举两得。 徐江山想着，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这么多年下来，他还是头一回儿，有着鼓干劲，而且，他就连公司的品牌都想好了。 Z＆H，取张何两字的首字母。 徐江山说干就干，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把一份策划书写了下来，末了发到了于哲峰和林浩两人的邮箱，在qq上给他们留言之后，这才揉了揉脖子，松了口气。 既然想要创业，那首先就是资金问题。 徐江山自己没什么存款，摆在明面上最大的一笔钱，还是中枪后，机关给的补偿费。他知道她妈妈这些年卖水果有留一笔资金，还有他这几年下来寄给她的钱，她都留着。徐江山听她念叨过几回，说将来娶媳妇，买个好点的房子什么的。 徐江山并没有打那些钱的主意，但就他自己还不够六位数的资金想要做生意，简直痴人说梦。 不过，他现在却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赚上一笔。 他自己做投资经济的，成天都要盯着股市行情，以前都是帮客户买进卖出，赚了的话，抽一笔佣金，折了的话算客户的。炒股这种事，回报大，但风险也大。虽然他自己是做这行，却从没有动过心思。 可他回到两个月前了，未来两个月内的股市行情，他却了如指掌。因为职业的关系，徐江山在附身何嘉文那两个月里，无聊时，除了看校园，逛网贴吧之外，更多时候就是关注股市行情等。 如今回到本体，这过往两个月多月经历的事，简直成了一个绝佳的作弊神器。 徐江山心脏砰砰直跳，直接打开了电脑上熟悉的证券交易软件，登陆熟悉的界面。 看着那些跳动的数据，以及各种大盘的走势图，徐江山嘴角微微勾起。现在这个时间段不能交易，不过他不急，他可以等…… 92.商场情场001 徐江山有了目标和动力，心下很澎湃，他躺在床上，脑海中甚至已经勾画出未来自己的公司规模，幻想着自己当上老板，在办公室里颐指气使的场面，心里不免越想越美。一整个晚上，他都处在兴奋中，没有睡好觉，以至于早上爬不起床。 次日，早上十点多的时候，徐江山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睡意朦胧道：“喂……” “还没起来吗？我刚刚看了你发来的邮件，有点意思。”打电话来的人是于哲峰，他顿了下，继续道：“山子，你吃饭午饭到我家，好好谈谈吧。” 徐江山“哦”了一声，把电话挂了，趴在床上补眠。徐江山这一觉睡到了十二点多，还是被饿醒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后，徐江山连打着哈欠，洗脸刷牙，末了，摸到厨房找吃的，看到那些单独留下来的饭菜，徐江山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吃过之后，徐江山满面春风的下了楼。 一楼，徐母坐在自家的水果摊前和周围店面的几个老板娘在聊天，徐母瞧见他下来，脸色冷了冷。 其中一个师奶眼尖，一眼瞧见徐江山，看着他一身休闲清爽的打扮，便道：“呦，江山下来啦，今天这一身穿着真帅气。大姐，你可生了个好儿子，真俊。”那最后一句是冲徐母说的。 徐母听了，没好气道：“生的好有什么用，尽给我气受。” 徐江山一听，脸上堆满笑容，双手合十，讨好似的凑到徐母跟前，喊道：“妈，是儿子不争气，您别说气话啊。我这长相是随您，我长的俊就是说我老妈是个大美人呐，是不是啊姨……” 徐江山把话递给那师奶，冲她眨眨眼，那师奶会心一笑道：“可不是嘛？大姐本来就是个大美人……江山，你这是做了什么事，惹你妈不高兴了？” 徐江山讪讪的笑笑，“这个……怎么说呢，就是喝多了，发酒疯了。” 周围人一听，都听出这明显就是敷衍之词。那师奶也不点破，笑笑说：“嗨，这是什么大事儿啊，想让你妈消气还不容易，改明儿带个媳妇回来啊，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江山眉角一跳，笑得有些勉强：“这个不急，还没谱呢……” 徐母瞪了他一眼，道：“闭嘴，你杵这里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徐江山目光有些闪烁，不过想到早上于哲峰的电话，随即点了点头，“妈，我正要去峰子那里，有点事儿要谈，估计要谈很久，要是晚回来了，你别等我吃饭啊。” 徐母闷哼一声。 徐江山脸上挂着笑，和其他大妈打过招呼后，便转身离开了。 徐江山的家距离于哲峰的新居有一段距离，要坐公交换坐地铁，不是太方便，还耗时，他想了想，还是在路上拦了部出租车。 坐上车后，徐江山看着车窗外流动的车子，心里想着，等有钱了，他也该买部车做代步工具，坐出租车不是长远之计，而做公交和地铁又耗时。 当然了，前提是他得去驾校操练一番。 车子走了近四十多分钟，终于到了于哲峰所在的小区。 徐江山熟门熟路的逛到了于哲峰所在的单元楼房前，这还是他回到本体后，第一次来到这里，算算时间，其实阔别了三个月有余。 徐江山嘴抿了抿，抬起手按了门铃。 没多久，门被打开了，来开门的人是林浩。林浩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领子很宽，脖颈有几个红点，下身着一条极宽松的四角沙滩裤，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腿。 林浩往里让了让，道：“你总算来了，赶紧进来吧，峰子还在房间玩游戏呢。” 徐江山怔了一下，看着林浩此刻身上与以往不同的风采，半天才讷讷道：“哦。”说着，走进了房间的客厅。 林浩随后把门关上，问：“要喝点什么？” “我都可以。”徐江山坐在客厅沙发上，随后拿起沙发上的书本，一看是全英文的书籍，抚了抚额角，这种书，也就林浩能看的下去。 徐江山笑了下，放下书，环顾了一圈，看着周围的东西，和他以前来的时候，没有多大变化。正想着，主屋的房门就被打开，而后就见背心短裤，汲着拖鞋的于哲峰走了出来。 于哲峰一看徐江山，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去，抬脚踢了踢徐江山，道：“你有点时间观念没有，现在几点了？我特么都打了一局游戏下来了。” 徐江山斜眼看他，道：“说好的，吃过午饭过来，我是吃了午饭就马上赶过来了。我还没坐公交呢，你还有意见？” 林浩在厨房，听他们两抬杠，笑了笑，端了三杯果汁走了出来。 徐江山顺手接过一杯，抿了抿后，道：“喂，你们两个看过我的策划没有？怎么样？有兴趣没？” 于哲峰喝着手里新鲜的西瓜汁，想了想道：“想法确实可行，品牌设计定制这种营销模式，在行内也有，做成功的不多，但这确有一定吸引顾客的地方，实体和淘宝一起做，也多了销售渠道。只是，如果这么做，势必也有风险，依你的想法，既然是限量定制，那么就该做高端品牌。但是，我们都是门外汉，先不提别的，那么产品的来源就是个问题。既然是自创品牌，那我想，咱们得找个真正懂这行的人来……” 徐江山和林浩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于哲峰继续道：“另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样类型的公司，产品才是整个公司的灵魂。如果真的要创立一个品牌，那么，我们需要拥有自己的设计师，不仅仅要求他会设计，而且要求他设计出的产品，有魅力特色，有市场价值，不仅仅要保证有质，还要保证有量。要知道，要聘请那样一个资历丰富的设计师，年薪估计比我还高。另外，就出产流程而言，起码要有生产车间、仓库、办公楼、销售店面，这些产地可以靠租，但是上上下下的还要聘请许多职员，购买器材和添置设备等等，算上流转资金，我粗略算了下，没有三百万以上，撑不下来。” 徐江山咂舌：“要这么多？” 于哲峰漫不经心道：“开公司就是这样，前期都是在往里头砸钱。” 徐江山抬抬眉，呼了口气道：“你们两个能凑多少啊？” 于哲峰笑道：“你真想我们仨一起做啊？” 徐江山郑重的点了点头，看着于哲峰道：“我手头上的的资金不到十万，差一大截呢，你们痛快点，给我个话，剩下的再想法子。” 于哲峰眉头紧了紧道：“你也知道我刚买了房子，还在供房，手头上没有资金，最多只能问我爸要点，凑个二十万左右吧，多了拿不到。” 徐江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看向林浩。 林浩张了张口，赧然道：“我没存多少钱，就四万……” 闻言，于哲峰扬起眉，嘴角弯了弯，随后敛了敛容道：“咱们三凑合起来的钱，远远不够，不过既然想做的话，本身前期准备就要有时间，等一年半载，年底我奖金到手，再拿房子、车子抵押贷点款，凑合一下，应该就可以了……” 徐江山嘴角扯了扯，他知道这家伙工资高，年底奖金，更是他望尘莫及的，不过，照于哲峰这么说，他是打算扛下大部分的金额了。 徐江山蹙眉，摇了摇头，转而说道：“不行，既然是咱们三个合资，那金额悬殊不能太大。创业毕竟有风险，到时候公司没弄成，你全折了怎么办。我倒是有个法子，你们也知道我做什么的，要是信得过我，不如把钱交给我？” 于哲峰凝眸：“你想炒股？” 徐江山点了点头：“对，虽然炒股也有风险，但我用尽量把这种风险控制到最小，如果亏了的话，算我的……” 于哲峰神色一凛，道：“徐江山，你这么说，是要我找地洞钻进去吗？费那么多话干嘛，等钱到了，我打你卡上……” 林浩站了起来道：“我去拿卡。” 林浩说着，就进了房间，不一会儿拿了一张银行卡递给徐江山道：“密码是峰子生日，我钱虽然少了点，但觉得你的策划很好。既然是做生意，总不能只赚不赔的，你别再说那些话，太伤感情了。” 徐江山接过卡，抬眸看看眼神清澈的林浩，再看看于哲峰，抿了抿嘴，清了清嗓子道：“你们放心吧，怎么说我也是个老手，真能叫你们亏不成，到时候赚到的话，你俩就乐吧。” 93.商场情场002 徐江山和于哲峰以及林浩商定之后，之后又议了许久。 虽然现阶段他们还只是计划当中，但三人说干就干。次日，于哲峰带着林浩，到徐江山家接了人，一行三人为了即将创立的公司，在市里转了一整天，想找个人流量大，又能包含生产车间，还有工作室，仓库以及销售店面等集中在一块的地点。 公司还没起步，他们三人现在工作都还算稳定，所以暂时他们还是要继续各自的工作。也就是说，他们也就只有周末的时候，才能筹备公司诸事。 三人也各自分配了一些说工作，因为于哲峰人脉比较广，就由他联系一些设备，以及寻找行内的尖端人员。林浩则主动揽下，去设计学院，招揽一些有潜力的设计师。徐江山因为负责资金方面，所以于哲峰他们也就没让他做别的。 徐江山乐得轻松，刚好他的工作性质，倒是给了他许多便利。 周一早晨，他就提前回公司报道了。上午，他看过股市之后，便把于哲峰和林浩汇入的钱，以及自己手中的钱，买了一支近期涨势很快的股，随后就开始联系之前自己手头上的客户。 上午下班前，他以走访客户为名，就和他们经理打了招呼，下午不到公司来了。随后，徐江山就回了自己家，计划着下午去S大。他知道今天有国贸课才特意赶去的，为了使自己看上去更像学生，他先回了趟家，特意找出自己当年背了好几年的包，装了两本笔记本，和几把笔，顺带着将以前买来的都市小说一起放在包里。 他没课本，也就只好拿这些东西凑合着去“上课”。 徐江山整理好之后，就去了厨房。这段时间，无论早饭、午饭还是晚饭，她妈妈都没喊他上桌吃饭。他们母子二人已经好几天没一起吃过饭了。虽然是这样，但徐江山每次去厨房找吃饭，必定都会找到他母亲留下来的饭菜，徐江山也知道，这是他母上余怒未消，但还是心疼他的。她反正是煮了饭，懒得喊他，管他爱吃不吃。徐江山盛了饭坐到饭桌上的时候，恍然间想起自己还是何嘉文时，曾应下张贺，为他做饭。 徐江山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他忙放下碗筷，随后开了冰箱，扫了一眼冰箱里的食材，嘴角弯了弯。他迅速挑了几样东西出来之后，围上了围裙，又是洗又是切的开始忙活起来了。 徐母在楼下听到动静之后，偷偷上楼看过，闻着厨房传来的香味，眉头皱了起来。 徐江山做好了菜，又将家里唯一的保温盒洗了个干净，而后把饭菜一样样的盛入保温盒里，而后收拾了下厨房。随后，徐江山回到房里，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而后把纸折了起来，将保温盒和纸一起放进了袋子当中，又小心把保温盒等一齐放入了背包当中。 把东西准备妥当之后，想到即将要见到张贺，徐江山还特意去翻了衣柜，找了一套休闲的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既年轻又帅气。 徐江山把自己拾到了一番之后，就下了楼。待他到了一楼，看到他母亲正在看书。徐江山想到自己刚刚用了厨房里的食材，忙道：“妈，我要出门了。对了，刚刚用了冰箱里一些菜，你别怪罪啊，我晚上回来补上……我在厨房留了一些菜，你当做点心，赏脸吃了哈，我走了。” 徐江山哂笑了下，未等他母亲反应，就直接出了门。 徐江山是算好了时间去上课的，可赶到大教室，在门口扫视了一圈，很快张贺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可惜的是，左右两边都坐着人，还都是女生。 徐江山有些郁结的撇撇嘴，看到前排还有位置，便快步走了上去，才走位置前，这时刚好也有一个女生也刚好看中那个位置，恰和徐江山来了个狭路相逢。 在大教室常常碰到这种两人抢座的情况，有些人会主动让座，有些脸皮厚的就会抢座，亦有相持不下的。徐江山向来不屑与之争的，可张贺就在身后，而张贺附近的位置可都有人坐了。徐江山瞥着跟前的女生，心底有些闷，周围那么多好位置不坐，干嘛跟他抢一个位置。虽然是这么想，不过徐江山倒不至于去抢座，他提了提嘴角，冲那女生笑了下，正要退开。这时候，那女生却突然开口道：“那个……同学，这个位置你坐好了……” 徐江山有些讶异，眯起眼睛笑道：“谢谢……” 女生有些腼腆的低着头，转而退开，坐到了隔着徐江山几个位置远的空座位上，坐下时，还回头看了看徐江山。 徐江山耸了耸肩，很自然的坐下，趁着没上课的功夫，转过头看向张贺。 整个教室充斥着嘈杂的声音，乱糟糟的一片。可张贺却好像没有融入这环境中一样，淡漠而冰冷，微垂着头，很是专注的看着课本。 徐江山看着张贺，嘴角微微弯起，这家伙还是那副高贵冷艳的模样，只是看着好像瘦了点，不过那张脸还是那么耐看，当然了，如果可以无视张贺左右两边频频注目的视线就更好了。 徐江山注意到那两个女生的时候，那两个女生同时也注意到他了。 徐江山抬了抬眉，冲那两个女生微微笑了下，尔后敛容，抬起手敲了敲张贺的桌面。 张贺的视线是随着落在桌面上的手，渐渐地移到那人脸上，他的目光落在徐江山脸上不足两秒，就收了回来。 徐江山脸上表情僵了下，竭力压下心底那抹尴尬，又在桌面敲了敲，然后道：“嘿……” 张贺再抬眸时，颇有些不耐烦看向徐江山。 徐江山心头一紧，他不用猜就知道，张贺这是懒得搭理自己。徐江山莞尔一笑：“等会儿下课，别急着走，我有事找你。” 闻言，张贺狐疑的看向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徐江山见他沉默，知道他这也算是答应了，忙笑道：“那咱们约好了，下课的时候一起走。” 随即，徐江山忙坐正身子，不多时，上课铃声也响了起来。 随后，林浩就进踏着稳重的步子，进了教室。而后，周围的同学拿出了课本，徐江山装模作样的把准备好的都市小说拿出来看了。 他边上一男学生，看到他拿出那本小说，惊诧的表情别提多好笑了。 徐江山觑见后，冲那男生笑了笑，然后自顾自的看起小说来。 坐在徐江山身后的张贺，看到他拿出小说时，眉头微微拧起，脑中闪过几丝疑虑，随后就沉寂了下来。 时间，慢慢地流逝，四十五分钟过去后，下课铃声悠悠的响了起来。 徐江山猛地抬起头，然后就听到林浩温润的声音宣布道：“好了，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 随着声音落下，周围就多了许许多多的杂音，徐江山忙把小说阖上，回头看向张贺。 张贺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课本，看到他人还在，徐江山也跟着放慢速度，把书塞进包里，动作小心的把背包从抽屉里取了出来。 这时候，张贺也整理好了自己的课本，扫了一眼徐江山后，便迈出步子，向着走道走去。 徐江山连忙跟着，两人在走道上汇合后，徐江山就紧紧地跟着张贺。 走出综合楼之后，张贺站定步子，转过身看向徐江山道：“你有什么事，快说。” 徐江山扫了周围走动的人群，拧紧眉头，道：“还是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你跟我来。” 徐江山说着，带头向着综合楼后方的小竹林走去。张贺眸子沉了沉，当即，也跟着他绕过了综合楼。 到了僻静的小竹林后，徐江山站定，环顾一周，道：“就这里好了。” 徐江山说着，低下头，动手打开自己的背包，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保温盒取了出来，递到了张贺跟前道：“给你。” 张贺没有伸手去接，眉头拧起道：“什么？” 徐江山眨了眨眼，道：“这个……你看过就知道了。”徐江山说着，不由分说的把东西塞到张贺手里，碎碎念道：“这个……你就算不喜欢，也不许扔垃圾桶里。” 张贺结果东西后，扫了一眼袋子里略沉的保温盒，心底大约有些猜到里面是什么了。他眸光闪了闪，目光锐利的看向徐江山，非常笃定的说道：“你不是这里的学生。”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这里的学生。”不过时早你几届而已。徐江山嘴角弯了弯，顿了顿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叫……徐江山。” 徐江山把自己的名字念得很重，迎着徐江山狐疑的目光，退开了几步，幽幽的说道：“记住我的名字，再见。”说完之后，徐江山转身就走了。 94. 傍晚，一阵大风刮过，竹叶簌簌作响，嫩绿的竹叶，在风中摇曳生姿。 竹林下，张贺静默的看着徐江山越走越远的背影，眉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把视线移到手里拎着的东西上，迟疑了半响后，看了眼不远处的小亭子，然后绷着脸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张贺走到亭子里，把手里的东西搁在了石桌上，而后两只手缓慢的打开袋子，看着那铝合金制的方形保温盒，他手顿了下，而后两手利落的打开了保温盒。饭盒共有两层，打开盒盖，先看到的是盖了一层的白米饭。张贺盯着那米饭，沉了口气，随后将那层饭移开，便看到了几样荤素搭配的菜式整齐的罗列在盒子里。 蒜泥排骨、清炒空心菜、干煸四季豆，张贺看着盒子里那几样再简单再平常不过的菜色，心尖微微抽疼了一下。 印象中，有个人最爱的几样菜都在这里面了。 张贺微有些恍惚，不过片刻，便敛住了心神，他扫了眼亭子旁的垃圾桶，面色沉寂的将盒饭重新归拢。他早将不久前徐江山说过的话抛到脑后，准备把盒饭丢了。可当他盖上盒饭时候，却在袋子里看到折叠的纸，他迟疑了下，将纸取出，翻开一看，只见上头写道： 这饭……是很早以前，我答应你的，我既然做了，也请你务必赏脸吃了。你放一百个心，这饭菜很干净。你一定感到很奇怪，也很莫名，对吧。只是现在又很多事，我无法和你细说，等时机一到，我会告诉你一切。——山字。 张贺心底确实有个疑团，原是想丢了的饭盒，恰巧这个时间，肚子也有些饥饿感，迟疑间，索性就留下了饭盒，只是袋子里找到筷子，他只好拎着饭盒去了食堂。 饭菜虽然是搁在保温盒里，但还是有些凉了，味道算不上顶好，如果是热的时候吃，想来味道是极好的。张贺依次尝过之后，有些许动容，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只是内心有些焦躁。还没尝几口，手机就想起了短信铃声，张贺拿过手机，看到一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他眉头威宁，打开信息，只见宽屏手机上两句话：我忘了说，那个保温盒记得给我留着，下次国贸课的时候还给我。我是徐江山。 张贺面色凝重的盯着那条短信，心底升起的疑团越大，这个徐江山几次三番的闯入他的视野，言语间透入出来的信息还和自己很熟稔似的。张贺可以很确定的说，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个人的出现，隐约还和那个已故的人有些牵扯，想到那个人，张贺心头隐隐有些难过，看着饭盒里的菜色，面色越发凝重。想到这些，他一点胃口也没有，直接起身，看到滞留在桌上保温盒，犹豫了下，还是把东西收拾了，细心的将饭盒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 徐江山心里惦记着张贺，可也没忘了自己当下的工作，虽然他是知道自己买下的那几只股的涨势，但那时候作为何嘉文，他也没时时盯着股市，所以他也不敢保证那些股市会一定涨起来。不过还好，他买下的那几只股整个情势还都在掌控范围内。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有最大的效益，他这段时间计算着什么时候买哪只股，什么时候出手最好，他自己也快准狠的买进卖出，一周时间，他原有手里的资金就已经翻了倍。就连他接受的一些客户，都有一些收益。 当然了，徐江山也怕影响股市，怕未来两月内的走向会出现变化，所以也不敢太造次，一般都是小打小闹，尽量控制买进卖出量。除此之外，碰上国贸课那天，他都会找借口离开公司，然后假公济私去了S大。 周三那天，他特意买了个新保温盒，照例做了份爱心餐，早早就去大教室找了个显眼的位置等着了，还特意留了左边位置给张贺。之后，陆陆续续的有学生进了教室，徐江山一动不动的盯着教室门口，生怕看漏了人，期间，也有人走到他身边，徐江山都厚着脸皮说有人坐了。 待看到张贺出现在教室门口时，徐江山忙举起手冲他挥了挥。因为徐江山坐的位置显眼，张贺在第一时间也看到了他，见对方咧着嘴冲自己笑，手还不停的挥着，张贺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踟蹰了下，便向着徐江山的方向走了过去。 徐江山见他过来，忙把放在左边位置上的书本移开，等张贺走近后，忙道：“坐……” 张贺面无表情的看着徐江山，看着他满脸的笑意，只觉得很是刺眼，看着也很不舒服。他只扫了一眼眼，便不耐烦的从从自己包里翻出了一个袋子，直接丢到了徐江山的桌面，冷冷地说道：“我不认识你，这个还你……”说完，转过身，就走开了。 冷冷地声调中，陌生的眼神，将徐江山浇了个透心凉。徐江山想着那人当初的柔情，而今面对的是个大冰块，反差太大，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他苦涩的笑了下，将那保温盒收好，想到自己专门做的食材，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热恋贴冷屁股了。 徐江山本来心情挺好，现在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他这是自己给自己找起受，也怨不得张贺。这会儿他正气闷，也没那兴致听课了，就站起阿里拎着包出了教室。 从学校出来之后，徐江山心里还发闷，他白跑一趟倒没什么，只是想到如今冷冰冰的张贺，再想起以往何嘉文曾做过的许多无用功，心底不免发虚，更有些沮丧。 这种情绪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周五那天，他甚至都有点不想再去学校了。可他知道，如果自己怯步了，那么他他和张贺之间，就只能擦肩而过……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底便疼的难受。 短短几个月，就好像历经了一世一般，有些人，有些感情，早已经深入骨髓，无法根治和拔除了。他已经分不出清，自己对张贺的感情，究竟有多少是何嘉文附加在自己身上的，又有多少是自己对张贺的眷恋。 他和张贺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然而冥冥中，却紧密地联系到了一起，这原是个错误。当他回到自己身体里，好似一切回到了正常，然而有些东西，早回不到过去。这也许是错误的延续，也或许，是一切的转折…… 周五那天，徐江山照例去了学校，依旧早早的去了教室，坐在那个最显眼的位置，等着那个他想要等着的人，在看到张贺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他挥了挥手，冲他咧嘴笑了起来。 张贺眉头微蹙，漠然的看着他，只匆匆一眼，就把视线投向了别处，显然是要找别的位置。 徐江山淡然的笑了笑。他不急，早晚，他会把一切都告诉张贺。 未来的一个多月，徐江山把经历都投入到了他的本职工作当中，而他手里的资金，也早已翻了几翻。他还偷偷将他母亲的存折里的钱取出，买了几只股，在原有的基础上翻了一翻后，又一起偷偷存进了银行。 他在这期间，接的客户生意，基本都在盈利状态，业绩也一直遥遥领先，月底的时候还拿了大奖金。就连同行，都有许多人提起他来，经理甚至都含蓄的提过要给他升职。 徐江山只笑笑，六月底，徐江山正式递了辞呈。他手里的资金，从原有的三十几万，变成近三百万。当他将这段时间，买进卖出的明细报表给林浩和于哲峰看过后，那两个人，无不瞪大了眼看他。 有了资金，就已经可以着手准备公司了，在讨论股份分成时，徐江山和于哲峰却争持不下。徐江山想当初三人，谁投资多少，那么现在就有多少百分比的股份。于哲峰投的最多，自然就是大股东，还得当法人。可于哲峰不肯，他原本拿出来的也就只有二十万，多出来的都是徐江山赚的，他没理由厚着脸皮拿那么多的股份，总之是要徐江山拿大头。 这里面，就林浩投入的最少，他看两人那么争执，想想自己最没有话语权，就什么也没说。不过他是挺同意于哲峰说的，这一笔钱，翻了几倍，都是徐江山的功劳，没道理，让他和于哲峰占这么大便宜。 最后争持的结果是，徐江山占了百分之五十，而于哲峰和林浩俩占了百分五十。 至于店址，他们最终选在了，离S大不远的一条商业街上。 徐江山看着如今的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见林浩和于哲峰，关系很融洽，两人生活也很和谐，他由心的感到高兴。而他的母亲，找过他，委婉的表示，他年纪不小了，她也不要求别的什么，找个伴，好好过日子就可以了。 公司注册成功那天，徐江山高兴的喝了个烂醉，大半夜打的到了某个小区，蹲在一个高档住宅的墙角，一直不停的拨着一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一开始没人接，打了几通之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电话接通之后，徐江山打着酒嗝，闷声道：“张贺……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他一直不停的重复着那句“好想你”。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而后传来一个冷冰冰地声音问，“你是谁？” “我是谁？”徐江山呵呵笑了两声，神秘的说道：“我在你楼下，你下来……下来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下来啊！”徐江山气闷的吼了起来。 张贺在楼上都听到后，皱着眉头，黑着脸从床上爬了起来。 到了楼下，就看到缩在墙角的一坨。他冷着脸走了过去，嫌恶的用脚踢了踢对方。 徐江山吃痛，抬起头来，待看到张贺后，忙又挤出一个笑容，大着舌头，道：“你拉来……”说话，扶着墙站了起来。 张贺看清来人的模样后，皱着眉，面色黑沉道：“是你？” 徐江山点了点头，眼珠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张贺，良久他试探帮的伸出手，想要去摸张贺的脸。张贺下意识的退开了一步，狐疑道：“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徐江山瘪了瘪嘴，看着张贺，向着他迈进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后，伏在他耳边道：“你既然问了，那我告诉你，你听好了。我啊，是徐江山啊，是何嘉文，还是张何……”最后一个字落音时，徐江山直接揽住张贺，带着酒味的唇，直接贴上了张贺的唇，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撬开了他的唇…… 正文完重生之重症病人 下——逆水寒一
作者：逆水寒一 录入：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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