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三个多月了,我却还没有找到工作。舅妈拉下脸来,总是说着一些歪话。舅舅是不管家里的事情的,每每总是沉默。外公心疼我,却也不能明讲什么。于是,沉默成了我的代言词。
也许,我的确是个不祥的人。
三岁的时候,父亲在工地上出意外死了。至今,对于父亲,我还是没有任何印象。除了相册里那泛黄的照片,再也没有任何父亲留下来的东西了。父亲的衣物什么的,都在他出殡那天一起火化了。
母亲在我七岁的时候改嫁了。可惜,那个男人并不适合母亲。很快,母亲就和他离婚了。我一直认为母亲之所以嫁他是因为我的缘故。一个纺线厂的女工,独自拉扯一个孩子,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母亲或许是想找个依靠,放一放肩上的重担和痛苦吧。
十岁那年,母亲下岗了。
那张总是被忧愁覆盖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绝望。下岗对于母亲来说,是致命的打击。终日见母亲郁郁寡欢,我却连怎么安慰母亲都不知道。我只是用功的念书,念书,再念书。可是,即使捧回了一堆的奖状,也不能卖钱。每次学校里什么活动交什么费用的时候,我却又只能向母亲开口。母亲总是幽幽的看我一眼,轻轻的叹气,从下岗补贴的三百块钱里,抽出一张五十给我。五十元,是我和母亲一个星期的伙食费。母亲总是尽量省着花钱,可是每个月总是不够钱用。没有玩具,没有零食,甚至没有伙伴。我静静的陪在母亲身边,和她相依为命。我暗暗发誓,将来长大赚钱,要给母亲买漂亮的衣服,要带母亲去大饭店吃饭......
十三岁那年,我念初一。不再是小学生了,自认为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我迫不及待的想快点长大,可是我的个头却还在母亲的额头那边。母亲生病了,她的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可是她又不舍得去医院花钱看病,总是自己随便配点药吃。我报名参加了学校的篮球队,因为我想长的高点,长的快点。于是,回家的时候推迟了,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少了。同时,我也拥有的伙伴。一起念书,一起打篮球的伙伴。我想,我不再孤独。我也希望母亲不再孤独。
母亲最后还是去了医院,因为我发现她吐血了。我向神明祈祷,祈祷母亲的安康。可是,医生的诊断书却宣判了母亲的死刑。我跑到无人的角落发狂的哭泣,为母亲哭泣,为自己哭泣。我不知道何谓幸福,或许三岁以前我的是幸福的,可我没有任何的印象和体会。我想,母亲试图给予我幸福,给予自己希望。只是,现实总是残酷!残酷到我们的生活只有绝望的味道。
母亲得知自己的病情后,也冷静的可怕。我想,母亲的心里有太多的绝望,所以已经木然。母亲对生活完全绝望,对生存完全放弃。她拒绝了任何的治疗,即使治疗可能会延长她的生命。我和她回到了家里,在令人几乎发疯死去的最后和母亲相处的岁月里,我也放弃了所有的一切。即使学习糟糕到了班上最后一名,即使缺课到了要留级的地步,即使伙伴们都离我而去。我只是和母亲数着手指头,清算着日子。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我的家充满了死寂的味道。
十五岁那年夏天,母亲终于走到了生命的终点。
母亲的逝去,使我成了孤儿。
我讨厌孤儿一词,这代表我是被全世界遗弃了: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但是孤儿一词的确是代表了我的处境。我是觉得这个世界最孤独、最孤立的人。
外公出现了,他含着眼泪带走了我。
于是,我跟随外公投靠了舅舅。
自从我去舅舅家的那天起,舅妈的脸色就没好过。她不喜欢我,因为我是累赘,是米虫,更因为我命中克亲,是个不详之人。
我也不喜欢这个坏脾气刻薄的女人。即使是寄人篱下,我也不想再受歧视。
舅舅供我念书到高中,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即便舅舅家的经济条件是不错的。可是他自己的两个孩子也还再念书。表姐正在念大二,表弟正在念小学四年级。大学高额的学费不是普通家庭能承受,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奢望过上大学。
我揣着高中毕业证书,只想快快找到份好的工作。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自力更生,还可以带着外公搬出去住。外公是这世界上我最亲的人了,也是唯一心疼我的人。我不愿他的生命的最后阶段是处于舅妈白眼和冷嘲热讽中度过的。
天天翻着报纸,在街道上奔走。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
也许,是我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吧。以为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下去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其实不然。去工作单位应聘,不是嫌我学历低就是嫌我没有工作经验。还有的嫌我身高不够高,人太瘦弱。
一米七一的身高,的确是个困绕。一般女孩子穿个高跟鞋身高就超过我了。虽然在初中的时候有打篮球锻炼身体,可是自从妈妈生病后就中断了。长期的抑郁使我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从而导致身体也很瘦弱。我又是个极其卷怠的人,平时没事也不出去运动散步什么的。只是关在自己和外公的房间里对着墙壁发呆,或是看一些晦涩的书。
我迫切想知道生存的意义,如果说生存是为了无休止的痛苦和折磨的话,那又何苦要到人世间走一遭呢?
外公说过,他的最大的心愿就是我的平安健康,以及我早日能成家立业。
我在沉默中努力,在失败中坚强。
与其说我想要份工作,不如说我想要钱来的恰当。
工作的高尚与否并不重要,只要能拿到更多钱,我甘愿堕落。
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似乎都神色匆匆。为生活而忙碌也许是幸福的。失去方向的人是可悲的。一张张迥异的脸,却都有着相同的戒备冷漠的眼眸。
又过了一天,仍旧没有找到工作。
我可能是个废物吧?
疲惫的倒在湖边的长椅上。不想回去,怕又让外公失望。不想回去,怕舅妈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傍晚的西湖,正是恋人们约会的地点。看着湖边一对对热恋的情侣,看着波澜不兴的湖面,似乎觉得西湖也是结束生命的好地方。死也要死在美丽的地方。只不过美丽的湖面上浮起一具腐烂的尸体,的确是一件很不相称的事情。
嘴角拉起一丝弧度,为自己想些有的没有的而嘲笑自己。哈哈......我才刚满十八。怎么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子了。
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到堤岸边蹲下。伸手搅拌湖水,起了阵阵涟漪。
起风了,湖面随之大幅度波荡起来。蹲在岸边望着这起伏的湖面,仿佛身体也随着水波在荡漾。蹲了良久,腿开始酸痛。我双手用力撑着双腿起身,站直后眼前一阵昏暗,身体随之摇晃了几下。贫血的缘故,快速起立的话,就会眼前一片黑暗。
[喂,小心!]
手臂被人用力的拉住,我没防备的跌进一个胸膛,耳边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没事吧?]
我睁开眼睛,只看到他穿的白色的运动衫。抬头一看,他也正低头望着我。
这是一个健壮的男人。拥有我所渴望的强健的体魄和身高。他比我整整高出一个头多,起码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吧。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装,脖子上还挂着毛巾。显然是刚运动完的样子。黝黑的皮肤加上浓眉大眼勾成他端正的脸庞。
[不好意思,谢谢你。]
退开两步,我避开他的胸膛。
[小心。]
他一伸手,又把我拉了回去。
[后面是湖哎!你往后退不掉进去才怪。]
听者他带着指责意味的句子,我上齿咬住下唇,不做声。
[你在这里干吗?都七点多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吃饭?]
听着他家长一样口气的教训。我也不甘的小声反驳:
[关你什么事......]
即使声音再小,他还是听见了吧。看他皱起浓眉,又接着开口道:
[你还是学生吧!放学不回家,一个人在湖边发呆。你父母会担心的!]
[我--没--有--父--母。]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吐出来。
[抱歉......]
如我所料的,他脸上闪出尴尬的表情。
[而且我满十八,从学校毕业了。]
我又补上一句。然后用是胜利者的姿态从他面前走开。
[等等。]
他两步小跑追了上来 。我停下脚步疑惑的望着眼前这陌生人。
[抱歉,可能我猜错,希望你不要介意。你......你需要钱吗?]
我咧开嘴大笑,钱,钱我当然需要!你能给我钱吗?
[跟我走吧。]
手里揣着他塞给我几张港币,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人民币以外的钱币。而且上面的金额竟然是一千的!一张千元港币就可以抵十张百元人民币了。我的手里还从来没有拿过那么多钱。
我跟着这个男人走了,无论他让我干什么也无所谓了。
跟他到了湖边的一家四星级酒店,他告诉我他住在那里。脚踩着柔软的地毯,置身于富丽堂皇的酒店内。除了晕眩还是晕眩。这些金钱堆出来的建筑和摆设,是那么的闪闪发亮。
跟随他上了电梯,进了房间。他让我去洗澡,我愣了一下,马上脱去衣服。赤裸的站在卫生间里,镜子里显示出我苍白的皮肤。没想到这样的身体也会有人要。全身上下洗刷干净,我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卫生间。
对于情事,我一无所知。
我躺在那里,仍由他摆布。他摆弄着我的分身,却一直无法使它勃起。最后他放弃了,让我给他口交。我笨拙的转动舌头,努力使他高兴。很快嘴巴里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
我反射的想吐出嘴里的东西,他却依旧按着我的头,使我动弹不得。嘴中他瘫软的分身又逐渐硬了起来,我以为他会在我嘴里射第二次,他却没有。松开按着我的头的手,从我的口中撤出他的硕大。他用力把我的身体翻转了过来,我跪趴在床上,臀部被提起。他的手指探入我后面的入口,不适的感觉使我想把侵入进来的物体排除出去。
[放松,不然过会你会受伤。]
我把头埋进被单里,试图不使自己那么紧张。说实话,我害怕了。这样的行为让我觉得恐惧。真的可以这样做吗?难道自己的后面真的可以取悦男人吗?
手指进出摩擦着,想要排泄的感觉使我十分难受。我扭动臀部,想要甩掉这样的折磨。
[别急。]
他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呼吸急促。手指退了出去,不适应的感觉消失了。我不禁松了口气,放松了身体。
[啊......]
他火热的分身顶着我的入口,整个上半身压在我的背上。然后用力一挺腰,冲了进来。
剧烈的疼痛使我喊出声来,后面感觉像是火烧似的灼痛不已。他并没有因为我的悲鸣而停下动作,直到我的臀贴到他分身的根部,他才停止了一下。不过也仅仅是让我喘口气的工夫,他就开始晃动他的身躯。他重复抽插的行为时而缓慢时而激烈,我承受撞击的身体渐渐体力不支,何时我的泪水打湿了床单,何时我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唔......好......]
他低吟着插到深处后射精了。我感觉他从我体内缓慢的拔出去了,行为终于结束了。我的后庭仍旧是灼热的疼痛着,那粘稠的液体在我的直肠里,使我十分难受。可是我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休息一会儿吧。]
他拿被单盖在我的背上后,进入卫生间沐浴清洗去了。
伴随着隔壁传出的水声,我敌不过疲倦陷入了沉睡。
清晨醒来的时候, 我发现我被他搂在怀里。他睡的很熟,打着轻鼾。,我轻轻拉开他环着我的手臂,悄悄的下床。站立时钝痛的感觉使我晕眩。扶着墙壁站直,看了一眼控制柜上跳动的时钟:6点10分。
动作缓慢的穿上自己的衣服,尽量小心不扯到后面的伤口。即使这样,每走动一步,还是使我龇牙咧嘴的。拉开房间的门,轻轻退出,然后又尽量小心不发出声音的合上房门。
走出饭店,我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打的回家,身边的零钱却不够。整钞是千元港币,司机恐怕也是不会收的。
没办法,银行还没开门,不能兑换钱。我只能沿路往公交车站缓慢的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8点多了,舅舅舅妈已经去上班了。表姐和表弟也上学起了。家里只剩外公和二妹。对于我的彻夜不归,外公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说了句以后不回家要先打声招呼。
我抱着二妹倒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外公给我煮了鸡蛋糖水,看着外公颤抖的手端着碗递给我时,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外公已经老了,他却还要用已经控制不住颤抖的手切菜做饭帮忙做着家事。
[外公......过阵子,我们搬出去吧。]
我颤抖着声音,握着外公的手说道。
[找到工作啦?]
外公欣喜的反问我。
[恩!]
我昧着良心点头,无所谓了,只要有钱能改变现在的生活。无论是谎言还是出卖身体对我而言都不在乎了。
[找到了,工资很不错。不过是要上晚班的。外公,我攒够了钱,我们就搬出去。我们俩过好不好?]
[那不是很浪费钱?是不是你舅妈又对你说了什么?]
外公着急的问道。他以为舅妈下了逐客令赶我走了。
[不是。只是,我也不可能永远住在舅舅家,迟早是要离开的。外公,你答应我吧。]
[恩......那等你工作稳定了。外公和你搬出去,那样也好,我也能照顾你,省得不放心。]
[恩......说定了。外公,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搬出去了。]
[呵呵......快把鸡蛋吃了,看你的脸色那么差。]
那时基本上每天傍晚,我就在西湖边游荡。顺利的话,很快就可以掉到男人。当然不止男人,女人也是我的客户。我的银行户头里:美元、港币、日元、欧元什么都有。
现在,我已经不用再在西湖边游荡了。我早以带着外公搬到外面的公寓居住,今天正和外公在雷峰塔景区的花中城餐厅吃饭。坐下没多久,就接到电话。
我的手机办成一卡双号。一个号码是给男客人的,一个号码是给女客人的。
[是LEE啊!什么事?我刚在吃饭啊!要我现在过来?那里有那么急啊?好了好了......这样啊......你在哪里?黄龙鲍翅馆?那你来接我,不然不来。我在雷峰塔这里。BYE!]
[外公,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结帐吧。]
[吃好了,这吃不完的打包吧!浪费多可惜啊......]
[小姐,买单!]
我叫来服务生买单后,让她把东坡肉打包了。
[外公,别的打包也没用了。这肉打包回去给三妹吃倒是还不错。]
三妹是我买给外公的小狗,平常我不在家。只有三妹陪陪外公。
给外公拦了一辆的士,跟司机说了住址后,让他把外公送回家。
[滴滴......]
一辆黑色的奥迪A8停在旁边 ,正按着喇叭示意我上车。
我拉开车门,优雅的坐了进去......
也许,我正往堕落的路上越走越远。也曾想过攒够了钱就收手不干。可是这腐败日子,这迷乱的生活,还有这灯红酒绿的诱惑,我无力抗拒。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就让我在今夜沉醉......用户: 密码: 过客 密码?
Name : 童言 Date : 27-07-2003 17:02 Line : 133 Read : 286
[998] 不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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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详之人》
不过是在家闲置了了几个月,舅妈的脸色就难看到让我吃不下饭。像小妖精一样打扮得令人目眩的表姐,甩着她的裙摆在拥挤的客厅里做着她的健身运动。表弟坐在旁边和"二妹"抢拖鞋玩。"二妹"是舅舅家养的宠物狗。在这个家里,除了外公外,我最爱的就是"二妹"。可能是同命相连的缘故吧,因为我的存在可能连"二妹"都不如。起码,舅妈高兴的时候,还会赏"二妹"块骨头。可我见到舅妈的时候,她总是晴转阴,还伴随雷阵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