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创是这里的常客,对球场的规矩了然于胸,他低声向叶飞介绍道:“这里除了能打台球外还有一个最吸引人的地方,擂台赛,规则也简单,如果有人在一个环道上连赢两局就能获得‘上环’的机会。”
噗!叶飞听到“上环”两个字不禁笑出声来,这个他知道,以前在乡下不止一次听到小媳妇们聚在一起讨论上环的问题,悄悄听了几次他也明白了“上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张大少突然提到“上环”,一时没忍住就笑喷了。
张创哪里会不明白他发笑的原因,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歪想什么呢?这里的上环是指通过几轮自由比赛层层递进,到达中心位置就可以向擂主发起挑战,如果获胜就能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规则就这么多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试试。”
叶飞笑道:“拉倒吧,以前在乡下打台球输了的就在桌子底下钻一圈,要么弄点晒衣服的木夹儿夹耳朵,最多赌上一顿饭,甭管输赢图个开心,赌钱的事儿我从不沾边。”
张创笑道:“这里没有木夹,钻桌底面子上挂不住,要不咱哥俩也赌饭,你要是输了就十个烤鸡翅,或者二十串烤串,哥要是输了就请你一顿饭,这样行不行?”
这厮对烤鸡翅念念不忘,变着方儿想一饱口福,他自知玩台球的技术比不得职业选手,但从叶飞手上赢点烤串不在话下。
叶飞摇摇头道:“我有好几年没玩了,除非你答应第一局不算,让我找找球感,第二局开始赌饭。”
张创朗笑道:“哈哈哈!你小子还找球感,别说是一局,就是三局也行。”说完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递给身边的迎宾小姐,低声说道:“老规矩,三环内。”
迎宾小姐翻了翻手中的钞票,低声说道:“创少,这钱只能在四环和五环开台,规矩你懂的。”
张创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偏头望一眼中心位置,沉声问道:“姓潘的给三环内的台子定了什么价钱?”
迎宾小姐低声说道:“比这个要多一倍,他今早放话了,要守擂三天,放了八十万赏金,就让这个沙利文守擂,他自己在楼上水云间。”
张创瞄一眼环线中央抱着球杆打瞌睡的沙利文,低声问道:“守到现在那家伙赢了多少局了?”
迎宾小姐轻声答道:“总共赢了三局,都是直落,输球的是薛少和陈少,他们都输了十万块,潘少设的是八倍赔率,估计下午会更热闹。”
张创抬手摸了摸鼻子,低声说道:“陈欢是个棒槌,薛枭那家伙养的球徒也是打过世锦赛的,看来这个沙利文有几把刷子,得了,就在四环开个台吧,等哥手感顺了也过去跟洋毛子玩两局。”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小叠钞票伸手塞进迎宾小姐胸缝,顺势勾指揩了点油。
“您稍等,马上安排。”迎宾小姐笑颦如花,捂着胸口应一声扭腰走向场地一侧,场地有专为人摆台的白衣球童,有人打球他们手脚最麻利,来这里打球的都是有钱的主儿,伺候好了出手大方,光小费就是一笔颇为可观的进项。
很快一个球童摆好了台子,一溜小跑来到两人跟前,微笑着说道:“两位,四环八号台,请跟我来。”
第54章 诺克高手
叶飞以前在乡下经常打台球,基本规则还是懂的,但他从没在这种正规球台上玩过,上桌试了几杆球台的弹性根本不是乡下那种不知从哪个场子淘汰下来的旧球台能比的,台球讲究的是走位技巧,适应球台的弹性至关重要,张大少玩得顺风顺水,小叶子第一局手感冰凉,白色母球落袋好几回,一局临近尾声还是个清水零蛋。
张创故意用一个漂亮的扎杆把最后一颗黑球击入中袋,转头瞄了一眼叶飞,微笑着说道:“叶子,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下一局就要赌烤鸡翅咯!”
叶飞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在杆头上擦了点巧粉,静下心来望着桌上台球,乡下的野路子跟正规球路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估么着是要输掉不少烤鸡翅咯!
球童迅速摆好球,伸手对两人做了个请开球的手势,张创上前开球,第一球打得很轻,推开红球把母球卡在了三颗彩球中央,成了个标准的三角,给接下来叶飞击打红球造成了很大难度,击球角度稍有偏差就是个斯诺克,白送对手四分。
叶飞持杆走到台旁,弯腰看了看击球角度,皱眉摇了摇头,从这个刁钻的角度击球很有难度,稍有偏差就会白白送分,开局第一杆就送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斯诺克高手都懂得运用精妙的母球走位给对手制造斯诺克,说穿了就是尽量让对手打不到红球,叶飞以前把“斯诺克”叫做“是乐呵”,给对手制造斯诺克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儿,没想到现在他也面临同样的窘境。
趴低、架杆、撅腚,不求进球,只求能化解斯诺克,叶飞双眼瞄准一颗红球,准备推杆击球,此时此刻他脑海中没有任何杂念,唯一的念头就是击中红球。
哒!握住杆身的手掌突然不由自主的颤动了一下,杆头点中母球上方,叶飞暗叫一声糟糕,关键时候不争气的手居然抖了。
接下来让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母球在杆头轻轻点触下被赋予了某种奇妙动能,从一个微秒无比的角度转出三颗彩球包围圈,缓慢向对面的红球,啪嗒!红球被母球边沿准确无误撞上,滴溜溜滚入底袋。
“好球,不过这球是你小子饿瞎狗撞鲜大便,碰巧了吧?”张大少笑着赞了半句,后半句满是调侃的味道。
叶飞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刚才手抖了一下,纯粹运气。”说完围着球台绕了半圈,趴低身子用一个很不专业的姿势瞄准了黑球。
黑球又叫黑七,是台球中分值最高的球,但凡斯诺克高手都会选择在击打红球入袋的情况下尽可能多的重复吃进黑七,单杆一百四十七分是高手的追求,母球走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叶飞心里认定刚才解除斯诺克纯粹是运气,现在击打彩球他果断选择了黑七,脑海中存着一个简单的念头,把球打进去。
嗒!杆头击中母球,一条白色的弧线在墨绿色台面上疾速滚动,啪!简短清脆的碰撞声传入耳膜,黑球在母球的撞击下溜溜的滚入中袋。
“咦!小子球感来了?”张大少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踱步走到球台旁,瞄一眼母球的位置,根本没有用到任何走位技巧,这种随打随走的击球方式很难拿到高分,看来这顿烤鸡翅是到嘴了。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张大少很快尝到了鸡翅飞走的滋味,叶飞没有用到任何走位技巧,且走且打,运杆如飞,母球好像一位慈祥的母亲,把四散玩闹的孩子们一个个送进了温暖的睡袋……
啪!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碰击声响起,台面上最后一颗黑球滴溜溜滚进底袋,一杆清台,不留给对手任何机会。
叶飞站直身子,拿起巧粉轻轻擦拭杆头,目光不经意落在右手上,心中仍在回味刚才美妙的感觉,斯诺克原来这么容易。
“好小子,敢情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啊!哥输了,再来一局。”张创一声笑骂,眯眼望着对面的叶飞,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两点兴奋的亮光,这神奇的小子还会带给他多少惊喜呢?真让人期待。
叶飞腼腆一笑道:“我这叫乱棍打死老师傅,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
张创抡起手中的球杆在他肩头轻捅了一下,笑骂道:“装,你小子继续装,开球!”
球童用极快的速度把球摆回原位,摆手做了个请开球的手势。
上局是张创开球,这一局轮到叶飞发杆,他前身趴低,左手做个架儿,右手空握杆尾,呼一杆送出,啪!聚成三角的红球在母球的大力撞击下四散滚窜,嗒嗒嗒嗒!居然有四颗红球入袋,典型的新手开局。
张创咧嘴一笑,抱着球杆站在一旁看热闹,叶飞气定神闲的走到母球后放,脑海中念头骤闪,黑七!啪!俯身、推杆、击球,三个动作一气呵成,黑球入袋。
啪!一颗红球在脆响声中消失,黑七!啪!刚放回原位的黑球被准确击中,幸亏球童缩手快,否则很有可能被敲中指头,这货击球实在太快太狠,他走过去从袋中拿起黑球,刚放下耳边又是啪嗒一响,黑球再次消失。
球童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苦着脸说道:“大哥,拜托您等我把球放稳了再打行么?”
叶飞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不好意思,下次一定注意。”
球童吸了吸鼻子,从袋中摸出黑球小心翼翼的放回原位,刚抬手准备歇口气儿,只听得啪嗒一声响,黑球又被击入中袋……
球童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走过去捡球,耳边传来啪嗒一声轻响,惊得他往后退了半步,墨绿色的球台上多了一叠红扑扑的钞票。
“赏你的,腿脚利落点。”张大少慢悠悠的说了一句,索性放球杆抱着膀子欣赏叶飞表演,这小子虽然没经过正规训练,但超乎常人的球感足可让他跟顶尖球手一较高下,等打完这局要想办法让他跟沙利文打上一场,不知道谁会更胜一筹呢?
第55章 妙手无双
啪!饱受折磨的黑球被击入底袋,叶飞放下手中的球杆对张创比划了一个剪刀手,这不是代表胜利,而是代表两顿饭。
张创嘿嘿一笑,上前伸手一拍叶飞肩膀,冲环线中央抱着球杆打盹的沙利文努了努嘴道:“叶子,有没有兴趣赚点零花钱?”
叶飞知道他的意思,摇了摇头道:“没兴趣,打台球是娱乐,没必要扯上赌博。”
张创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哥就喜欢你小子这点,有性格,来,这局轮到我开球。”
“怕输就别充大头,沙利文一杆满分家常便饭,创少,要不哥们再加点彩头,凑个整数大家乐呵乐呵。”一个淡淡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言语中满是挑衅的意味。
张创和叶飞同时转过身来,看到一个染金毛的年轻人搂着个身材高挑的洋妞儿走了过来,洋妞儿尽量把身子朝他肩膀上斜,仍然高出一头不止,这一对在外人眼中完全不成比例。
这年头男女在一起有一句词儿,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体重不是压力,金钱才是真谛。这一对跨国混搭的超友谊关系明显就是建立在钞票的基础上。
张创撇了撇嘴,大声说道:“为国争荣光,牙签搅水缸,懒得理你这没有自知之明的棒槌。”
金发年轻人就是摆下擂台的阔少潘勇,这哥们花高价请了前斯诺克世锦赛冠军做擂主,为的就是满足他那份特别的虚荣心,偏偏张大少听不得这货冷嘲热讽,针尖对麦芒硬顶了过去。
“哈哈!人挫玩意小还找玩金丝猫,可不就是牙签搅水缸么?”三环内一张球台旁传来一阵调笑声,声音的主人是不久前输了钱的陈氏集团少东陈欢,有这种出气的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创哥,让你带来的小兄弟跟沙利文打一局,兄弟我送你来两张猎神俱乐部的钻石会员卡,最近收来了一批稀罕野物,钻石卡免费狩猎。”
说话的是二环内打球的一位阔少,薛氏集团少东薛枭,这哥们开了一家小有名气的猎神俱乐部,猎场内放养着各种通过特殊渠道搜罗来的野物,狩猎从古至今都是男人的最爱,生意非常火爆,一张钻石会员卡价值不菲,而且这玩意还是限量的。
潘勇没讨到便宜,反引来一阵冷嘲热讽,一张小白脸涨得通红,甩开拽胳膊的金丝猫蹬蹬蹬往前走了几步,挑眼望着张创说道:“带种的就跟沙利文打一局,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张创翻了个白眼说道:“有本事你跟哥哥单练一局,底价随你定,台子任你挑,敢玩么?”
潘勇平时跟张创就不太对付,但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打台球人家让他五十分都是个输,除非他脑袋被门挤了才会答应跟张大少单练。
为了不在众人面前丢脸,潘勇梗着脖子大声说道:“单练个屁,按规矩摆擂都是请人打球,有几个自己撸袖子上场的,有本事你叫人上去跟沙利文打一局,这小子不是高手么?让他先开球,不敢接就是软蛋。”
张创知道叶飞不会答应赌球,棱眼瞪住潘勇,寒声说道:“姓潘的竖起你的狗耳朵听好了,这是我兄弟,再叫一声小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削你。”
别看张大少外表嘻嘻哈哈,在圈子里出了名的霸道,这哥们在外留学几年,碗大的外文不识一箩筐,却不晓得从哪里学来一身强悍无比的搏击术,以前有个阔少跟他不对付,叫了五个膀大腰粗的保镖修理他,结果不到两分钟全被撂倒,包括阔少在内一人断了一条腿,张大少一战扬名,谁要是真把他给惹毛了后果很严重。
潘勇被张大少瞪得浑身发虚,往后退了两步尽量站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低声说道:“不叫就不叫,有种球台上搏一把……”
“创哥,答应他,让我跟沙利文打一局,五打三胜,我先开球。”叶飞淡淡的说了一句,手拿一块巧粉在杆头上轻轻擦拭,他之所以改变主意,只为创哥这份维护,还有两个字,兄弟。
“哈哈哈!好兄弟,咱就跟他打一局,哥对你有信心,咱不图钱,只争口气。”张创朗声大笑,一把揽住叶飞的肩膀朝环线中央走去。
潘勇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低声自语道:“姓张的,待会在球桌上老子狠狠削你的脸……”说完对身后的金丝猫招了招手笑着说道:“露西,这次赢了钱带你去买个大钻戒。”
金丝猫明显能听懂华语,兴高采烈的贴了过去,好像两块黏糊糊的狗皮膏药贴在了一块。
潘勇搂着金丝猫走向环线中央,球台旁的白衣球童才甩了甩发酸的胳膊,小声嘟囔道:“蠢蛋,让他先开球,谁削谁还说不定呢!”
张创以前经常来盛世皇都打球,对打擂的规矩早已烂熟于心,他用最快的速度搞定了下注程序,押下一张十万块现金支票,他心中有种预感,叶飞一定能赢,印象中这小子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沙利文抱着台球杆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仿佛对挑战的对手不屑一顾,他身旁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冰桶,里面是几瓶标签全是英文的矿泉水,他多年来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身在何处,每次打球都要喝家乡的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