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亏我自己吞了,事情过去了就算了,不要再去生什么枝节了。”谭小飞语气很平静。
他肯吃这么大的亏,这话匣子倒是没想到的,吃惊之余,甚至有些佩服起来。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的谭小飞心思竟比闷三他们还成熟。能屈能伸,大丈夫所为。
“对了,弹球儿,小飞受伤的事,你除了和霞姨说了,还和谁说了啊?”张晓波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到。
“嗯……就和殷姐还有侯小杰都说了啊。”弹球回到。
谭小飞和张晓波对视一眼,一起扶着额头一起幽幽叹了口气。侯小杰知道了,就代表阿彪也就知道了,阿彪知道了,那所有人都知道了。谭小飞想息事宁人,可天不遂人愿啊!
“晓波,我们溜吧!”谭小飞强撑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你行吗?”张晓波赶紧去扶他。
“再不走,一会等阿彪他们来了,这病房就没法待了!”
张晓波只得拿衣服给谭小飞披上,和弹球一左一右扶着,亦步亦趋的往医院门口走去。记得上次张晓波从医院逃跑还是跟着张学军,为了躲话匣子。这次连话匣子都成了共犯,几个人猫着腰,做贼似得往医院门口跑。
刚到门口,就看见阿彪带着十几辆超跑,风驰电掣般呼啸而来。“吱”的一声急刹,十几辆豪车横七竖八的停在了医院门口,完全不顾看停车场的老头在他们屁股后面“嗳嗳嗳”的追,心急火燎的就往里面冲。
谭小飞他们几个脚底一转,拿手遮着脸,从侧门走到街边,拦了两辆出租车,一前一后的绝尘而去。
第二十九章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阿彪他们去医院扑了空,扭头就把谭小飞堵在四合院里了。张晓波也知道谭小飞和阿彪之间的事,自己插不上嘴,带着弹球、候小杰他们一起去酒吧收拾烂摊子去了。可怜谭小飞麻药刚退,疼的一脑袋汗,还得看阿彪在院子里摔东西。
“又是老八那个杂种是吧!上次我就不该手下留情,就该打死丫的!”阿彪顺手又摔了个花盆,吓的准备出门买菜的张婶拎着菜篮子又退回屋子里,“碰”的一声将门关的死死的。
“行了,酒吧刚给人砸了,你现在连我家也要砸是吧?”谭小飞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披着件风衣,除了脸色苍白了些,看不出受了那么重的伤。
阿彪被那句“我家”噎住,楞在原地一时忘记了自己在干嘛。他和谭小飞认识七八年了,自认为这个世上没人比自己更了解他了,可谭小飞和张晓波就这么在他眼皮底下勾搭到了一块,他却毫无察觉。倒也不是看不起同性恋,只是,谭小飞之前从没有有过这种倾向,最多也就是对谁都不冷不热的,除了车,对什么不上心的样子。所以就算现在两个人光明正大的过起日子来了,他也没什么真实感。
“这事就这么算了吧!”谭小飞慢悠悠的从裤兜里掏了支烟,可光把香烟送进嘴里这个动作就费尽了他的力气,背上的伤口,比当初一刀砍下去时疼多了。
“嗳!”谭小飞叼着烟,冲着阿彪的背影扬了扬脑袋,“帮我点个火!”
阿彪掏出火机走了过去,“啪”的一声点燃,然后用手挡着风,递到谭小飞的身前。谭小飞身子微微前倾,叼着烟对准火苗,只是这个动作都做的颤颤巍巍。好不容易烟头前冒出点点火星,谭小飞两颊肌肉猛地一缩,烟头上红光一闪,然后他整个人像是支撑不住似的朝后仰去,虚弱的靠在了墙上。
阿彪看见他额头上一层薄汗,咬着牙将火机摔在了地上,怒气冲冲的说到:“你咽得下这口气,我咽不下!你别拦着我,不把老八那孙子打的再也不敢踏进北京城一步,我都……”
“我TM说这事就这么算了!!”谭小飞猝然打断了他,语调虽然不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阿彪扭头,看见谭小飞将嘴里的香烟拿下来夹在手里,然后重重的吁出一口烟,白色的雾气从他唇角徐徐扩散。院子里一时寂静的可怕,只有挂在屋檐下的鹩哥在笼子里蹿上蹿下,扑腾着翅膀的声音。
“阿彪。”沉默良久,谭小飞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深深地无奈,“如果是以前的我,这口气我当然是咽不下的。你知道的,以前我做事不计后果,并不是仗着我爸,而是因为我根本不在乎。飙车飙到生死关口,那一瞬间我也会怕,可怕还是要去做,因为我连我的命都不在乎,可现在,不同了……”
“小飞……”阿彪知道他想说什么,本来想劝他两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若是换了以前,他还会说,男子汉大丈夫,捆在女人身上算个什么事?可现在张晓波又不是女人,而谭小飞对他,也不像玩玩而已。
谭小飞仰头看了一眼檐下的鹩哥,对着它说到:“波儿,叫一个!”
鹩哥通着人性,听见谭小飞叫他,立马尖声回到:“晓波!晓波!”
谭小飞毫无血色的唇角微微挑起,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模样。这句是他刚把鹩哥买回来时教的,一学就会。张晓波玩命教它叫“爸”,这家伙却怎么也学不会,气的张晓波天天骂他笨。
“说这话虽然有点肉麻,但我现在也算是有家有口的人了。我就想和张晓波安安稳稳守着酒吧,不想过以前那样的生活了。老八那性子你也知道,睚眦必报,人犯他一寸,他就要还人家一丈,你要再去招他,这事就没完没了了。”谭小飞说完这话,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老八的那条短信,脸色再次沉郁了下来。他知道,老八没把心里那口恶气出完,这事就不算完,他不是怕老八,他是怕老八去找张晓波。谭小飞不在乎自己的命,可张晓波的命,他却是在乎的。
“……”阿彪抿着嘴没说话,他心里憋屈,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得恶狠狠的踹了一脚脚边刚刚砸碎的花盆。
“阿彪。”谭小飞将手里长时间没抽的烟丢到了地上,“我们认识这多年,我没求过你什么事吧?现在我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阿彪似有所觉,抬头一看,谭小飞斜倚在墙上,闭着眼睛,神色疲惫。
“你说,我的命都是你救的……”阿彪着急的说到,再神经大条,再后知后觉,他也能感觉出,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谭小飞心里还藏着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