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在害羞!他得意地想。
可惜这现象是好是坏,他却不敢确定。
第一卷 爱上你 赖上你 第七章
洗完澡上床,董铁柱仍像先一晚那样,一开始还规规矩矩,稍等了一阵,就忍不住侧过身体,将贺永亮揽抱在怀里。
第二天是星期天,贺永亮照例很早就醒。不过这是每个星期唯一的一个懒床,所以在他醒来以后,起身上了个厕所,然后上床再睡。
来回这么一动,董铁柱也醒了过来,也爬起来上个厕所,然后回来,再次缠手缠脚将贺永亮搂住。
贺永亮没理会,就让他搂着。感觉着他的腿压着自己的腿,他的手扣着自己的胸脯,很久很久,才又睡熟。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九点多钟,董铁柱还在睡,侧脸挨着贺永亮的脸颊,热腾腾的呼吸直喷在贺永亮的脸上。
贺永亮斜过眼睛看着眼前这张睡梦中显得安详而沉稳的脸,毕竟是二十来岁少年人的脸,他的肤色虽然黑,但却紧致而细腻。粗眉毛,高鼻梁,厚嘴唇,长长的睫毛停留在眼睑上。贺永亮第一次发现男孩子的眼睫毛也可以长到这么长,不过那无损他的男儿气质,反而使他略嫌粗犷的轮廓五官,多了一丝俊美。
贺永亮回过脸,仰望着白色的屋顶,久久久久,一动不动。他一直当他是孩子的,可是现在,起码就生理上来讲,从前的这个小可怜,已经长成了颇具诱惑的大帅哥儿。
现在他已经很确定这个“帅哥儿”对他的感情没那么单纯。就在昨晚,在他深夜熟睡的时候,董铁柱将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他没有动,不止是怕揭穿此事弄得两个人都尴尬,更是因为当时昏昏沉沉情兴勃发,董铁柱的抓握并没有让他产生反感。反而,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一种渴望。
即便是此刻,那种渴望仍然蠢蠢欲动!可是他只能那么静静地一直躺着。直到很久很久,他听见耳边热热地呼出一口气来,紧接着董铁柱动了一动,支起身体来看他一眼。
“叔叔你已经醒啦?”董铁柱说。那种混合着未脱稚气、以及刚睡醒的慵懒男人气的模样,让贺永亮心中微微一紧。
“已经快十点了,你赶紧起来,要出去买点儿菜回来做饭吃!”贺永亮回答,仍然僵硬着身体不动。
“哦!”董铁柱老老实实答应一声,坐起身要从贺永亮身上翻过去,又停下,“叔叔的脚还痛吗?”
“没什么感觉了!”贺永亮呼出一口气,就在毛巾被下边轻轻活动了一下脚踝,“不过走路可能还不行,所以得你一个人去买菜!”他停一停,再接一句,“下午你还得出去买一套铺盖,晚上就送你去公司那边住吧!我昨天已经跟管宿舍的说好了,你先搬进去,明天可以直接上班。”
董铁柱呆愣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看着贺永亮。
“叔叔的脚还没好,走路都不方便,我迟几天等叔叔脚好了再搬到宿舍去不行吗?”
“不行!”贺永亮一口拒绝,“我不习惯跟其他男人一个床上睡,这两晚有你在这儿,我都没睡好!何况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再歇一天,到明天应该可以骑车!”
董铁柱无话可说了。贺永亮瞅着他垂头丧气,却只能硬起心肠不理。董铁柱呆坐在那儿好一阵儿,终于展脸一笑,从贺永亮身上翻过,下床进洗手间去了。
※※※
等董铁柱买完菜回来,中午饭自然还是董铁柱做了,到了下午,贺永亮拿两百块钱给董铁柱,让他出去把铺盖以及日常用品买回来。董铁柱接了钱出去,到五点多钟才掂着东西回来。贺永亮见他买的几样都是最便宜的,心里有点儿不满意,可是也不能让他退回去,就没吭声。
因为脚走路仍不方便,贺永亮打个电话给公司一个小主管,请他过来帮忙把董铁柱引去员工宿舍住。
董铁柱啥都没说,等那个主管来了,老老实实跟着主管去公司。贺永亮等他一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心里却竟有些空荡起来。
不过这种空荡并非今日才有,有可能终此一生,他的心都不会有充实满足的那一天。
※※※
第二天走路脚还是有点儿痛,就算勉强能够骑车,要把自行车从楼上搬下去也困难。贺永亮正想干脆出去找个三轮车坐,门上有人敲了几下,接着董铁柱的声音在外边叫了两声:“叔叔,叔叔!”
贺永亮打开门,看见董铁柱站在门口,本来就黑的脸膛泛着红光冒着汗,而且微微地有点儿气喘,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
“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贺永亮问。
“我怕叔叔脚痛,过来接叔叔去上班,等晚上下了班,我再送叔叔回来。反正公司离叔叔这儿不远,我只当早起跑步好了!”
贺永亮听他这样一说,倒有点儿过意不去。此时离上班时间已经不多,董铁柱不由分说走进来,将自行车推到门口靠在墙上,再向着贺永亮说话。
“叔叔我先扶你下去,再上来扛自行车,免得自行车放在下边被人偷了!”
“我可以扶着栏杆慢慢下,你把自行车扛下去就行了!”贺永亮回答,一边回身将房门碰上。
董铁柱答应一声,将自行车扛在肩上,“嗵嗵嗵嗵”先走了下去。等到贺永亮下了楼,跨骑在了后座,他才用力蹬了出去。
在经过一个路边摊儿的时候,贺永亮让董铁柱停下来一起吃了个早餐,之后才去公司。贺永亮所在的公司是租了人家以前开过工厂的一栋二层楼,楼上楼下各有四五百个平方。楼上有一大半面积做了各部门办公室,一小半是一个小仓库。楼下则是一个只有二十来个员工的小型加工厂。
因为上周六贺永亮已经跟下边的工厂打过招呼,他本身又是人事经理,所以到了公司以后,他直接让部门职员给董铁柱办了入职手续,并带董铁柱下去交给生产部的主管。
之后他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到了下午刚一下班,他正在将办公文档整理归类,门上轻轻敲了几下,一个女职员推开办公室的门,说了一声:“贺经理,你这个老乡找你!”
贺永亮见董铁柱就站在女职员身后,遂向女职员点头致谢,等女职员离开了,董铁柱才有点儿缩头缩脑地走了进来。
“叔叔,我来送你回
去!”他说。
“我平时都是在公司吃了饭才回去,你也先去吃饭吧!等吃了饭在楼下等我就行了。”贺永亮随口吩咐。
“叔叔走路不方便,要不要我帮叔叔打饭过来?”
“不用了,已经有其他人帮我了!”
“哦!”董铁柱稍微有点儿失望地应了一声,随即又咧嘴一笑,“那我吃完饭在楼下等着叔叔!”
他退了出去,轻轻将房门关上。贺永亮知道自己冷淡的态度可能已经伤到了这孩子,但是他没办法!他是年过三十的大男人,很清楚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他只能以他的冷淡,让这孩子尽可能地清醒一点儿,不要对他们俩的关系抱有任何不该有的幻想。
第一卷 爱上你 赖上你 第八章
贺永亮崴了脚的事人事部的几个职员都知道,所以在下班的时候,有一个女职员主动拿了他的饭盆去食堂帮他打饭。等他吃完以后,又来将他的饭盆拿去清洗。之后贺永亮才瘸着脚一拐一拐下了楼,董铁柱已经吃完饭等在楼下,看见他出来,马上推着自行车迎了上来。
贺永亮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叉腿骑在了后座上。
到了出租房,贺永亮让董铁柱直接把自行车骑回公司去,董铁柱说:“公司大铁门晚上锁得晚,把自行车放那儿怕丢,反正来回也不远,我明天早上再跑过来就行了!”
贺永亮想想他说得有道理,就没再勉强。董铁柱将自行车推进屋子里放好,随即告辞离开,贺永亮也没有留他多坐一会儿。
随后两天,都是这样。因为现在还没到生产部忙的时候,董铁柱晚上不用加班,所以他每天早上老早跑过来骑自行车驮贺永亮去上班,晚上再将他送回来。直到又几天之后,贺永亮自己能够骑车子上下班才作罢。
在这个过程中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更进一层,反而略有退步。董铁柱应该是察觉到了贺永亮的冷淡,每天接送都是规规矩矩,话也不敢多说一句,更没有了刚来时候的那种随意、甚至是略带耍赖的亲密感。
贺永亮有些过意不去,到了下一个周日休息,他想着公司今天不开火,董铁柱从小穷惯了,有可能宁愿饿一天也不舍得出去花钱买饭吃。而且他刚来,身上的钱应该也不多。所以就打了个电话给董铁柱,叫他过这边来吃饭。
董铁柱身上其实还有两千来块钱,那是在出狱以后,他叔叔给他的几千块钱用剩下的。他用那笔钱买过一部二手手机,在上周日出去买日常用品的时候,花五十元钱配了一张中山市的电话卡。
他并没有告诉贺永亮这笔钱的存在,因为他藏着一点小心眼儿!他知道叔叔心好,他显出更可怜一点儿,可以让叔叔对他多一点儿牵挂。
所以在接到贺永亮的电话之后,董铁柱开开心心很快就来了。最开始还有点儿拘谨,直到做中午饭的时候,贺永亮在切菜,董铁柱蹲着帮忙择菜,忽然说了一句:“我以为叔叔烦了我,不愿再理我了!”
“为什么这样想?”贺永亮随口问。
“因为……这几天叔叔都不跟我说话,吃饭的时候碰见,也不理我!”董铁柱低下头,是真的很委屈,“我知道……我可能在叔叔面前太随便了点儿,我其实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这么随便的,我是因为……我没有其他亲人了,叔叔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所以在叔叔面前,我有点儿管不住自己!”
“我没有不理你!”贺永亮瞅着他的那个样子,感觉自己真像是亏欠了他一样,“你是我找过来的人,对你太好,其他人看见会反感!而且……我也没觉得你随便点儿不好,只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是一个人在外边闯荡,突然身边多了一个人,有点儿不习惯而已!不过以后你想来我这儿,就随便来吧!但……别再说我对你好,我对你没那么好,你年纪还小,有些事……你以后慢慢会明白!”
“我不小了,我……”董铁柱张嘴想分辩,但是抬眼看看贺永亮的脸色,又咽了回去,“好吧!我都听叔叔的,只要叔叔不烦我,让我咋都行!”
贺永亮想说“我从来没有烦过你”,只怕这小孩儿打蛇随棍上,又忍住,专心将手上的菜切好。董铁柱已经将择好的菜放到水池里清洗了,贺永亮开始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