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今天学校有活动,他今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衣,黑色的西裤,健硕的身材在商务范儿的衣服的包裹下更显得挺拔,头发也用发胶打理过,十分精神,趁他喝水的时候我偷偷看着他,衬衫的口子只解开了最上面的那颗,隐隐约约露出喉结,随着他喝水的动作在衬衫里高低起伏。我忽然觉得好渴呀。
“今天你们有活动吗?”我问。
他却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我手里正在做的菜。看他的样子我笑了,用我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的声音说:“现在吃是来不及了,你晚上回来就入味了。你要饿了,这里有做好的三明治。”
他今天早上好像反应慢半拍,这时才说:“我们今天要去工厂参观。”
他停了一下,转身背着我,又倒了一杯水,说:“薛哥,你以后不用专门给我做菜了。”
他说得随意,我却心中一惊。我昨天才理好了这个星期准备做的菜单,他今天就这么一说,难道我的小心思被发现了。忽然心口微微泛着一股酸意。自认识他,自己很开心,只是这快乐就像肥皂泡,轻易就会被戳破。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无所谓:“没事儿,我自己也吃,顺便给你做一点儿。”我室友把手里的杯子从左右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是那天的最后,他只是喝完被子里的水后就和我说了再见,去学校了。
第7章
2012.10.1
今天是国庆节,当然,不放假。咱中国的国庆节美国放啥假?
去年我这时候在干什么?让我想想,嗯,去年我这时候在医院,我妈把自己喝得住院了,我在医院一边儿伺候他,一边儿找熟人朋友借钱,想方设法把我那个欠了赌债的爸爸捞出来。
距上次我室友说要我不用专门给他做菜后已经过了半个月了。第二天晚上,我从实验室出来后已经很晚了,不知道我室友回去了没有,也不知道我烧的那锅牛肉他吃了没有。我推着单车走到公寓楼下。公寓不高,只有五层,我们住在三楼,客厅的灯光亮着,也许他在打客厅的沙袋,也许他在看电视,我忽然不敢上去,我怕回去看到冰箱里满满的那锅菜。
我给我室友发了消息,告诉他我今晚赶报告不回去了,然后,扶起靠着树的单车,背起耽美文库,又骑回了学校,那天,我在学校图书馆的24小时区呆了一个晚上,提前整理好了实验数据,收获了小组成员的飞吻数枚。
第二天下午,我还是回了公寓。这是我第一次夜不归宿。进了客厅后,我犹豫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打开了冰箱,我快速扫了一眼冰箱,牛肉没有了。我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看看时间,离我室友回来应该还有好一会儿,我室友生活极为规律,一般7点以前会从球场回来,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会练半个小时的沙袋,半个小时的力量训练,然后看看书或者打打游戏,睡觉。偶尔晚上会和朋友去酒吧,也会在12点前回来。
坐在沙发上,眼前是一本篮球杂志,应该是我室友昨天看了随手放在这里的。我拿起来翻了一下,忽然,杂志里出现了一张纸,我的心猛地一沉,是我那天晚上写的计划这一周准备给李海珊做的几个菜。其实纸上除了几道菜,什么也没有,他应该不会通过这张纸窥破我的心思,但还是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把纸拿到客厅了?他为什么会把纸夹在杂志里?
我想了半天,猜测他只是随手夹进去的。正在这时,门铃响了,我以为是隔壁的韩国小子来找我借调料,就去开门,没想到门口是个大美女,亚洲人。美女很甜美,笑眯眯的。她人我不认识,可她手上拿的锅我却认识,就是我常用来给李海珊烧牛肉的锅。
“hi”美女和我打着招呼,“你就是薛罗吗?海珊哥的室友?”美女一口标准的软绵台湾普通话。
我现在只好奇我的锅怎么跑到这美女手上了,不过美女真给力,马上就给我解惑了。“麻烦帮我谢谢海珊哥的牛肉,好吃极啦!”说完,就把锅递给了我,转身走了。听她脚步声,应该住在楼上?
我像个傻子一样抱着锅站在门口,脑子只想着:她吃了我给海珊做的牛肉,她吃了我给海珊做的牛肉。
我回来厨房,默默放好了锅。按照计划,今天应该给他卤酱排骨,调料已经准备好了,我拿出另一个更大的锅,烧水,放炉料。不得不说,李海珊这个厨房东西挺全的,锅都有好几个型号。
快七点的时候,我关了火,把卤好的排骨放在灶台上,拿了钥匙,背好耽美文库,出门回了学校。
出门觉得有点儿冷,听说要降温了,但我懒得回去拿外套。今天实验结果不错,我想接着把数据整理完。
快到学校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去做家教的日子,看看时间,搭公车还不如骑车去,赶忙又匆匆往学校另一个方向赶。
我家教的学生很聪明,是个十岁的男孩儿,我现在把他的课调整了一下,一周一次课,一次上两节课的内容,他接受起来毫无压力。给他上完课,已经九点半了。谢绝了家长开车送我回去的好意,我又骑着车往学校去。
我今天还没有吃饭,外面的温度也将下来了,我又冷又饿,可是就是不要回公寓。我辛苦做出来的牛肉居然送给别人吃了,我心里很不高兴,十分别扭,这股闷气越烧越大。
我来到图书馆,图书馆居然还开着冷气,麻蛋,不知道今天降温吗。
我看了一会儿书,头疼,最后去了图书馆旁边的咖啡厅。一进咖啡厅,居然看到个熟人,我师兄。师兄十指翻飞,正在帮电脑上输入数据,并没有注意到我,知道我端着咖啡,坐到他旁边,才抬头扫了我一眼。
“咦?这么巧?”师兄挺下来,很开心地看着我。
“嗯,师兄你每天围着科学转,当然没空来找我。”
师兄知道我在调侃他:“我真挺忙的,周末和同学看球赛去了,现在在赶报告呢。不说了啊。”
我见师兄又开始埋头苦干,也拿出笔记本。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头越来越疼,眼睛也干涩得不行,正准备休息一下,手机振动了起来,我心里一跳,看了一下,果然是李海珊。可能打电话问我今晚回不回。我由着电话震动着,把头埋进手臂,休息起来。
睡梦中,我好想回到了小时候,我妈妈带着我在小巷子里买酒,忽然,从旁边冲出来几个人,凶神恶煞般地要我们还钱,我妈妈一边骂着赌鬼老爸,一边带着我拼命地跑,跑着跑着,眼前忽然出现一堵墙,我妈妈却像没看到似的,拉着我往上撞,我觉得一阵剧烈的头疼传来,忍不住呻吟出声。再一看,自己好像掉到一个池子里,全身都打湿了,好冷,我想往池子边爬,却怎么也怕不上去,最后筋疲力尽,自暴自弃地由着自己往水底沉。
这时,似乎有个人把我从水里拉了起来,我一下子跌入一个温暖火热的怀抱,这人还用手摸着我的冰冷的额头,他的手好大好暖,我好想像整个人被卷在了被子里,舒肤极了……我再醒来的时候应该已经天亮了,可我觉得自己还在梦里。因为我躺在李海珊怀里。这是梦里也不敢想的事情。他还没醒,侧身朝我睡着,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我昨天可能发烧,可能是我师兄送我回来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睡在我旁边,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喜欢我,所以亲近我,很可能是我昨天发烧,他出于朋友之情照顾我,困了,也睡在我旁边。
可是,这姿势真的很暧昧呀,因为,我的头还枕在他胳膊上。
虽然想不通,但心里很开心,哪怕只有一会儿如此亲近的机会,也足以让我感到幸福。
心里高兴,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再醒来,旁边早已经没人了,难道真的只是梦,我摸摸旁边空荡荡的位子,发呆。
门被小心地打开,我抬头一看,我师兄进来了。他端着一杯水,做到我旁边,摸摸我的额头,说:“不发烧了,小子,你昨天吓死我了。”说完,他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我去,我才是病人,我要喝水。
从师兄的口中,我终于知道昨天怎么回事。原来到夜里一点多的时候,我手机一直在振动,我师兄见我睡着了就帮接了,是李海珊打来的,后来李海珊过来接我,他们才发现我发烧了,于是把我带回公寓,师兄在李海珊房里睡,李海珊就和我一起,顺便照顾我。
原来是这样,虽然心里没有报什么期待,但还是隐隐有一点失落。这时,师兄把电脑递给我,说:“你红了?”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我红了,难道我一想到李海珊就脸红,我连忙摸摸自己的脸。师兄见不得我这白痴样,把电脑递给我,我看了一眼,原来是我们学校的论坛,有一个帖子高高在上:《甜蜜同性情人深夜虐狗——有图有真相》我连忙点了进去:文字很简单,大概说昨天半夜在停车场取车的时候看到一个高大的东方人,公主抱着另一个男的,动作十分温柔,因为夜里有风,还十分小心地用外套把爱人裹住,自己只在寒流中穿着一件短袖。
旁边有一张照片,因为是手机拍的,不算很清楚,但那个高高的身影我又怎么会不认识,何况他背上背的黑色的耽美文库一看就是我的。那个被抱在怀里的,就是我。如果不是当事人,单看这张照片,真的很容易误会。因为照片的李海珊,双手抱着我,头微微侧着,正低头看我怀里的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情话。
我这时候真的红了,脸红。
师兄笑话我:“现在知道不好意思啦,我说你怎么弱得跟个大姑娘似的。”
见我只呆望着电脑不说话,师兄接着说:“我昨天还跟小李吵了几句呢!”
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在我印象中,我师兄脾气很好,我室友虽然高高大大,但也不会是那种和人吵架的人呀。
我师兄说:“昨天,小李过来了,准备叫醒你,喊了几声没醒,觉得不对劲,一摸才知道你发烧了。他一下子就着急了,怪我没早些发现,这样都不知道烧了多久了。我当时也挺冤枉的呀,你小子10点多才来,来了也没说自己不舒服,我哪儿知道你发烧呀。就和他吵了几句。后来他就收了你电脑,要我去开车,他把你抱去了车上。”
我师兄也凑过来看看电脑:“别说,这照片拍得真像这么回事儿,哈,没想到小李是个这个细心的人,昨天夜里温度降得挺厉害的,幸好他用外套把你裹住了,不然你这病今天肯定好不了。”
师兄说了一堆,也不知道我听了没,抬头一看,我脸红红的望着电脑上的照片。过了一会儿,师兄脸色变了变,小心翼翼地问我:“蒋罗,你们不会?”
我的性向师兄十知道的,我连忙说:“他不是,别瞎说。”
师兄长吁一口气,说:“看你刚才看照片那样子,你喜欢他吧。”
我没回答,过了一会儿,小声地“嗯了一声。”
师兄拍拍我的肩:“感情的事儿,我管不了,我就说一句,你自己想清楚,别弄得朋友也没得做了。”
师兄学校还有事,帮我煮了粥就匆匆回学校了。
我打开手机,有我室友的短信留言:我下午没课,你好好休息,别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师兄走后,我就喝点粥,也吃不下别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他会不会也看到那帖子了,他一定很不高兴吧。我打开冰箱,看到昨天的排骨一点没动,全在冰箱里,心里更是一沉。
“你看,他这两次都没吃你的菜了,这意思还不明显吗?你还要等着他回来亲口说吗?”我心里对自己说。
回到房间,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东西并不多,几件旧衣服一些书而已。我一边收拾着,故意忽略自己心中的不舍。很快,房间恢复到我刚来的样子了。只除了床头的那件衣服。这是昨天李海珊盖在我身上给我挡风的那件。我用手轻轻抚摸过衣服,这是一件浅蓝色的牛仔衣,上面似乎还有我室友温暖的体温,我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把这衣服放到了自己的箱子里。
我把箱子放到客房的门口,打开电脑,一边完成功课一边等我室友回来给我最后一击。虽然我眼睛看着资料,但是满屏幕的一片文字,我一个字母也看不进去。我鬼使神差地有点了早上那个帖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下,居然在被顶在顶楼,楼下挺多看热闹的人,大多表示太恩爱,受不了,也有少数表示恶心,反对同性恋的,还有很多帖子在猜测我室友的身份。其中有个帖子说:这个男的好眼熟呀,好像是隔壁大学的,中国人。名字我就不说了,但他不是同性恋呀?糊涂了!”……我又看了看昨天那种照片,我室友这个侧面的角度,又微微低着头,好像马上就要吻我似的,我又忍不住脸红了,虽然要搬走了,虽然不知道要搬到哪里去,但在这一刻,我只想多看看这照片。
我把照片保存到自己电脑,像楼主发了条私信,告诉她,我们只是普通学生关系,请他把帖子删了。楼主正好在线,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看看手机,刚过中午,翻翻冰箱,还有不少东西,虽然我室友这两天都没吃我做的菜,但我还是想给他做。也许,我等下走了,他就安心吃了。
我把五花肉用开水煮了,切成片儿,放锅里和辣椒一起干煸,最后和辣椒姜蒜一起炒炒,这菜我还没做过给他吃呢,也是我的拿手好菜。
剩下的肉和白菜都剁了,包了饺子,冻在冰箱,我室友老家是北方的,喜欢吃面食,尤其爱吃白菜馅儿的饺子。这些够他吃两顿的呢!想着他上次吃饺子的开心的样子,我心里就涌起一阵满足感。
等我都做完了,正在切橙子准备榨果汁的时候,我室友回来了。
“薛罗,你好些了吗?”我室友问。最近他也不叫我哥了,又开始连名带姓的叫。
因为降温了,我室友今天穿了一件夹克,我第一次看他穿夹克的样子,帅得让人心跳。
他换鞋走了进来,看到我放在房间门口的行李箱说:“你都收拾好了?你师兄给你说啦?”
“嗯。”我看他并没有惊奇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他果然希望我走。
我室友走过去把我箱子往边上靠了一下,说:“后天我没课,后天再般吧。”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我切橙子的手还是一抖,刀锋滑过我的左手食指,血流了出来,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疼。
“你手流血了。”
室友的惊呼声让我回过神来,我这才感到一点刺痛。室友他连忙走到我身边,拿起纸巾按压住我的伤口,幸好伤口不深,不一会儿,血就不再渗出。看着室友焦急的眉眼,我心中却无比苦涩,心想:“我的心思你到底知不知道呢,如果知道,不是应该避嫌吗?又何必这么紧张我呢。”
室友一抬头,看见我这么呆呆地望着他,不由得笑了,说:“还总要我叫你哥呢,跟个小孩儿似的,昨天发烧,今天又把自己手切了。我做你哥还差不多。”说完,要去他房间给我拿酒精消毒。
我本来想说不用,但他动作很快,已经几个大步走过去了,可是因为走得太快,靠边放着的行李箱被撞翻了,可能我下午魂不守舍,行李箱没有扣好,衣服里面的一下子都散了出来,首当其冲就是那件被我偷偷拿走的,室友的外套。
“我……”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太明显了,我尴尬得想哭,干脆什么都不说。
我室友真是不厚道,他应该像个绅士一样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可是他蹲了下来,拿起了他自己的外套,笑着对我说:“没先到薛罗你这么心急搬去别墅!我的衣服都帮我收好了?”
什么?别墅?什么鬼?
我脑子里一下子冒出好多个问题。我室友看我呆若木鸡的样子,也很疑惑。
“你师兄没给你说,我们要般家吗?”
“师兄,师兄没说搬家的事呀。”
我室友已经放下衣服,拿过了酒精,他站在我面前,低头给我消毒,他的手很粗大,但是动作很细腻,轻轻地用药棉沾湿了我的伤口,又拿出创口贴给我包上。我大气也不敢出,心砰砰跳个不停,头也不敢抬,生怕自己的眼里的悸动已经隐藏不住。
幸好,整个消毒包扎进行得很快。我室友一边拿筷子准备吃饭,一边对我说:“我有个师妹住我楼上,怀孕了,现在房东要收回房子,她男朋友也是我朋友,我在芝大附近还有一栋别墅,我准备搬回去,把这套房子借给她住。这里离学校近,他们住这里方便些。所以。”我室友放下筷子,说:“我们要搬家了,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