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决定的确有些冲动,万宜宁几乎都要被万韵程说服,重新回去开会了。可听到这里她才真正动怒,道:“你敢?!”
自己怎么做决定是自己的事情,万韵程横加插手,她就觉得很不愉快了。
万韵程说:“我为什么不敢,她还没有到影后,封杀雪藏起来很简单。”
万宜宁眯起了眼睛,说:“当年我没封杀石砚玺,甚至都没动过这个念头,结果转头过来,你跟我玩这一招?我的好妹妹,你可真行啊。”
也许是戳中了万韵程的什么痛脚,万韵程竟然沉默了下来,又罕见地服了软:“……好吧,你自己把握好度。”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一秒钟都没有多停留,像是心虚,像是落荒而逃。
万宜宁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心情烦躁得很。她把手机丢在了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
她倒不是单纯为了付左笙的“失职”而烦恼,她只是搞不懂,为什么万韵程非的要跟付左笙作对?
万韵程总说自己对付左笙太不一般,可实际上付左笙从来没有从自己这里拿到过实际上的好处——《情敌》那个网剧不算,那个本身就低于付左笙自己能够到的地方。
这还是万韵程第一次这么劳心劳力地针对一个被包养的菟丝花,万韵程觉得她搞不懂表妹了。
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决定的确有一些色令智昏。不过就是小情人上进了些,自己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她坐了起来,重新心平气和地给白洛莉打了个电话。“洛洛,会议不延期了,就10点。车子还是准备好,下班之后去练武场借笙笙。”
就这么一会儿,又改口叫笙笙了……
白洛莉这么想着,却根本不敢说出口。她唯唯诺诺地应承着,心如死灰:妈哒我刚刚跟刘总的秘书说了要延期会议,也不知道她跟刘总说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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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会的刘总是另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总,这次过来是想谈合作,两方合资成立一家新的娱乐公司,共享两方的发行资源,共享利润。
这个构想很好,但是大方向还很模糊。万宜宁跟他虚以委蛇地磨了很久,直到下午三点的时候才把大致的方案给敲定下来,细节还需要以后开会商讨。
跟油嘴滑舌的老狐狸开会最费心力,万宜宁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完全不想工作了,想了想,跟白洛莉说:“现在下班吧,帮我准备辆车。”
白洛莉愣了愣,说:“现在就去接付小姐吗?”
“怎么了,不行?”万宜宁反问,却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问:“她几点下课?”
说下课的时候,有点像在谈论自己女儿。万宜宁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她什么时候有这么不省心的女儿,一定打死她。
白洛莉看万宜宁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于是掂量着说了实话:“下午五点……”
万宜宁愣了一下,道:“这么晚……”
她只顾及着自己要去接小情人,却没想过小情人有没有时间被她接。
白洛莉立刻补充道:“可以早一点的,时间比较灵活。”
万宜宁想了想,却说:“没关系,我等她。”
想到万总早上才跟副总因为付左笙吵了一架,白洛莉也忍不住心想:万总是不是对付左笙太好了?
白洛莉载着万宜宁去了练武场,进去的时候付左笙正在角落里扎马步。
旁边有一位老人围着付左笙转来转去,嘴里还念叨着:“腿下压,胳膊伸直!”
付左笙表情有一些勉强,额头上全部都是汗。万宜宁看得都有一些心疼了,侧头问白洛莉:“她这几天一直在扎马步?”
连回家了都要扎,也是拼了命了。付左笙就这么想要这个角色?这个角色的吸引力到底在哪里?
白洛莉并不清楚付左笙的训练内容,只能道:“应该是的,付小姐最近大腿酸疼,还找希希要过膏药。”
万宜宁又是一愣,心想:笙笙什么时候贴膏药了自己都不知道。
付左笙还咬着牙被老先生训:“你面色不好,演武看得不仅是武打和身姿,还要看一个人的精神面貌。你这个样子,像是一整夜没睡一样,怎么可能看起来精神!我们那时候,就算最忙的时候也要保证武打明星的休息,不然是拍不好片子的!”
付左笙没说话,老先生一手敲在付左笙的膝盖上,说:“膝盖!”
没想到付左笙一颤抖,竟然摔在了地上。
老先生也没想过会这样,诧异地看着付左笙,想要伸手去扶。
可是下一秒就被另外一双手挡开了。
一个个子小巧气场强大的女人站在老先生面前,对老先生怒目而视:“你就是这样教导的吗,我要去投诉你。”
万宜宁虽然身高远远不及老先生,神态却傲得很,仿佛在用鼻孔看人。
老先生愣了愣,从鼻孔里发出气音来:“哼,我教学生,管你什么事?”
付左笙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态度恭谨对老先生道:“韩先生,这是我……朋友,您别在意。”然后又转头对万宜宁道:“万总,这是我的师父,没有使用过分的辅导手段。”
万宜宁格外诧异,因为付左笙竟然是先向韩先生解释,后对自己解释的。她诧异地盯着付左笙,意思是:你把你老板放在眼里没有?
韩先生问:“你昨晚为什么不好好休息?敲一敲膝盖就倒了,这个状态下练习,只会越来越糟糕!你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付左笙低下了头,说:“昨晚有……一些工作,没办法就弄得晚了一些,以后再也不会了。”
工作?你把那当作是工作???
万宜宁心想,我原本以为我们俩都还算尽兴的。
付左笙却看也没看她。
既然没人投入过感情,那么把这场滑稽的包养当作是纯粹的交易与工作,这样就好了吧。
☆、33、晋江独家发表 ...
万宜宁几乎是拂袖而去的。
在付左笙说完那句话之后,万宜宁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扭头便往外走。
白洛莉不知所云地跟在万宜宁身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在老板的生气的时候不要拂逆老板,这几乎已经是她的本能了。
只不过她还回头对着付左笙打手势,示意付左笙快来哄哄万宜宁。
付左笙依言而动,叫:“万总?”
万宜宁回头望她。
付左笙又硬着头皮说:“需要我送您回家吗?”
万宜宁听到这个“您”字就很不爽,“不用!”
白洛莉心惊胆战地跟在万宜宁身后出了武馆,又上了车。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问万宜宁要去哪里,只能随便转转兜风。好在现在将近五点,路上已经开始渐渐赌起来了。
万宜宁越想越生气,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白洛莉支起耳朵听。
“喂,万总?”石砚玺的声音通过听筒传了出来。
万宜宁开门见山,道:“砚玺,问你个事情。”
“嗯,万总您说。”那边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应该是石砚玺转移到了比较僻静的地方。
万宜宁深呼吸了一口气,问石砚玺:“你当时被韵程包养的时候,你还记得吗?”
石砚玺一顿,她当然记得,那几乎算是她事业的起点。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涉事的三个人向来闭口不谈这件事情,只当没有发生过一般,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又提起来了。
“记得,万总要问什么?”石砚玺回答。
“你有没有喜欢过韵程?”万韵程问,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
也许是联想到今早万韵程才因为这件事情跟自己吵了一架,万宜宁就想替万韵程质问石砚玺,那时候她有没有动过真心,还是像付左笙一样?
“啊?”石砚玺莫名其妙。
“你那时候认为被包养是一件工作吗?”万宜宁问,问出口之后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
石砚玺想了想,回答说:“演员是我的本职工作,我爱这个行业,为了这个我能够献出一切。所以被包养并不是一种工作,只能算是一种途径吧——所以万总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爱上万副总的,万副总也不会喜欢我的。”
石砚玺不知道想岔到哪里去了,但是这个说辞却不太令万宜宁满意。
石砚玺敬业,把演艺当作终身事业来奋斗,她把被包养当成成功的途径,并且从未遮掩过。但付左笙明显不是这样,她进娱乐圈仿佛只是想来玩一玩,不想玩了就卖身终止合约。
……万宜宁突然懂了付左笙一直以来令她迷惑的部分:对方根本无心于娱乐圈,对于自己所能提供的资源,她从来就看不上。
所以付左笙才会把这件事情当作是工作?是脱身的途径?
万宜宁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就这么无情?韵程明明那么喜欢你——!”
她想起了万韵程那时候言辞恳切地对自己说“我想要石砚玺”时候的情景,那时候她甚至认为万韵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春天。可石砚玺现在说:这只是一种途径。
那付左笙把被包养当作工作吗?
石砚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以为这件事情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了,没想到万宜宁转过头来质问自己,为什么不爱万韵程?
也对,万宜宁不懂她们俩之间的相处模式,永远也不会懂,万韵程根本不可能喜欢上自己的。
万宜宁又说:“也对,你们演副多情的面孔太容易了,常常忘了自己该做些什么。”
石砚玺听得几乎要冷笑了,她语气冷淡道:“‘你们’是在指谁?万总好好搞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再来质问我可好?”
说完她挂了电话,转身推门,进了导演办公室。
石砚玺也是气急了,她觉得万宜宁现在一定脑子不正常,等万宜宁恢复过来也肯定不会找她麻烦。否则以她的身份,还不至于跟万宜宁叫板。
万宜宁被挂了电话,内心几9
她早上跟万韵程吵了一架,上午昏天暗地跟刘总厮杀,下午被付左笙气到,现在石砚玺还挂自己电话?!
她觉得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对,正咬牙切齿的时候,白洛莉还从后视镜里偷瞄她。
她瞪了白洛莉一眼,白洛莉立刻将视线移开。
“回公司。”万宜宁吩咐道。
转回到付左笙这边,她看着万宜宁离开的背影,也很迷惑。
老先生看着她,问她:“不追上去吗?”
付左笙摇了摇头,说:“这不是触霉头吗?”
老先生说:“那好,接着练扎马步吧。”
付左笙忍不住哀嚎:“不是刚刚才说了,太累的时候不宜多加练习的吗——”
老先生说:“叫你扎你就扎,哪来那么多话!”
付左笙只好再次摆好了姿势,同时回头看了门口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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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不欢而散之后,直到付左笙前去试镜,万宜宁也没有出现在别墅,似乎是要冷藏的架势。
付左笙执着于练武,也并不是太在意。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地方忤逆了万宜宁,但是对方对自己慢慢失去兴趣,甚至现在直接提出解除合约,说不定也是不错的选择。
柳江源果然给了付左笙试镜通知,付左笙心情忐忑地去了,却发现石砚玺也在。
她笑了笑,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这不正是自己试镜《情敌》那时候的情景吗,只不过那时候石砚玺旁边还有个万韵程。
自己还错把万韵程认成了万宜宁。
付左笙摇了摇头,同样坐在角落暗自准备着。
没想到石砚玺主动走了过来,跟她打招呼:“笙笙。”
一见是石砚玺,付左笙便站了起来,道:“砚姐。”
石砚玺走近之后挑了挑眉,说:“几天不见,怎么觉得你精气神不一样了。”
付左笙有些诧异,道:“是吗?”
难道扎马步真的有效果?
石砚玺眉眼弯弯地笑了笑,说:“对,跟以前很不一样,感觉表情很有力度。”
付左笙摸不准“表情有力度”是个什么形容词,但是她本能地觉得是夸奖。她笑了笑,说:“谢谢。”
付左笙以为石砚玺只是闲得无聊来找自己唠嗑两句,没想到石砚玺反而坐在了自己身边。
两个人挨得紧紧的,付左笙甚至能闻到石砚玺身上香水的味道。
石砚玺问:“笙笙最近跟万总怎么样?”
付左笙一愣,说:“什么?”
石砚玺又换了一种更加耐心的句式,道:“跟万总交流多吗?”
付左笙顿了顿,眨了眨眼睛,说:“哦,还可以吧,万总已经好几天没来我这边的,应该是在忙。”
“哦,”石砚玺沉思了一会儿,说:“你喜欢万总吗?”
“……”
付左笙沉默了一会儿,并不说话。
她本能地逃避这次对话,总觉得说不定会令自己难受。
付左笙不说话,石砚玺便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她遗憾地拍了拍付左笙的肩膀,说:“你走上了最难的那条路。”
付左笙从逃避变成了诧异,心想:自己怎么就走上最难的道路了?按道理说,这怎么都算是捷径了。
石砚玺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对于我们来说,一旦爱上就没有退路了。所以,一定不要爱上万总。”
听到这句话,付左笙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要爱上……
这话是什么意思?石砚玺看出什么了吗?尤其是以石砚玺的立场来说……
付左笙心如鼓擂,面上却还强装镇定道:“我怎么会爱上万总呢,就是简单的钱色交易而已啦。”
石砚玺摇了摇头,说:“宝贝儿,你上次演技太差,不止是我,万总应该也已经看出来了。”
晴天霹雳。
“万总前几天对我说,我们总是忘了自己该做什么。”石砚玺表情很是惋惜,她摸了摸付左笙的头发,说:“不要爱上金主,这是自保,你知道吗?想要什么就去拿,但是一定不要讨要爱情。”
石砚玺自己从未在这条路上湿过鞋,可看到付左笙,又联想到万宜宁那天的谈话,她就有些心疼。
这傻孩子一定是动真感情了,否则万宜宁也不会打电话过来说那些话。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做到了哪种程度,甚至能让万宜宁那么生气,继而好几天不回付左笙那里。
付左笙盯着自己的腿,睫毛不停地在颤动。
那边有工作人员叫石砚玺进场,石砚玺对对方招了招手,示意马上就好。
石砚玺又拍了拍付左笙的肩膀,嘱咐道:“只有拿到的利益才是你自己的,加油试镜。《春》的女主为你留着。”
石砚玺款款地离开,留下付左笙长久地坐在那里,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34、晋江独家发表 ...
付左笙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很快醒悟过来,摇摇头不再去思考有关万宜宁的事情。
石砚玺说得没错,比起那些乱七八糟全无结果的风花雪月,倒不如紧紧抓住现在。毕竟能得到柳江源的试镜机会,放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深深地吐纳,按照老先生和瑜伽老师教导的方法,逐渐找回了呼吸的频率,也终于把万宜宁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