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能打发了他们去。”唐梓尧说道。
“这事可否请王爷缓缓?”企羡说的认真,不是请求,也不是商量。
唐梓尧点了点头,“可以,只是要多久。”
企羡抬头,缓缓一句,“三日。”
自己还以为多大的事,既然这府上已经有多日没了女眷,缓上三日倒也不是什么事,点了点头,又将桌上的菜向企羡推了推,“多吃些吧,这么大人,就吃这么点怎么好。”
企羡虽然点了头,但是真心是吃不下去,自己吃得少本就是习惯,这猛然吃多了,自己倒是不习惯。
“企羡啊,你以前和我一起吃过饭吗”唐梓尧问着。
“自然是有的。”
本是一句平常话,唐梓尧却听的心中一片温暖。
☆、金牌男宠
唐梓尧与企羡吃完饭之后,觉得自己是应该找一些事做一做,在书房读一些兵书,觉得甚是有意思,这一读便是天黑的,这晚上不比白天,晚上寒露深重,饶是唐梓尧长年练武也觉得有些冷了。
让小风子自己先歇了,自己回到卧室,虽然有些事情忘了,但是对于这卧室还是比较熟悉的,摸黑准备点灯的时候,只觉空气中蔓延着一股香气,说不上好闻,还未出手,床上的人将离床榻最近的灯燃了起来,又躺回了榻上,衣衫半解,单手扶额,露出白皙的胸膛,圆润的肩头,修长的手臂置于锦被上,乌发垂在胸前,流转着说不清的妩媚,只是唐梓尧本觉得自己不是个贪恋美色的人,男色尤是。冰冷的眼眸看着榻上的人,皱着眉头,王府什么时候有这种规矩,自己的卧房成了随意进出的地方,榻上的人一瞬间被唐梓尧眼中的冰冷惊吓到,只是下一刻,竟是将身上本就着着的薄衫褪下,咬着劫火一般的唇,眼中尽是暧昧与娇媚。
“穿了衣服出去吧。”唐梓尧的语气中没有半分温度,在这寒露深秋使这儿显的更加冰冷。
常敬本是觉得这王爷买丫鬟就是一时兴起,心中自然是还念着自己的,不想这王爷竟然将这般如刀子如绞石的话直直的扎在了自己心上,唇角抖动,没忍住眼眸中含的热泪就这么直直地滴了下来,“王爷真的是不喜欢常敬了吗?”
常敬哭得宛若潇湘仙子,只是这唐梓尧确实是对这人没什么好感,加上来者随意闯入他的卧室,已经够让他窝火,皱着眉依旧没有说话。
“本是知道王爷迟早会有王妃,我等也不可能长久在这宁王府待着,只是常敬从小一直在这儿,如果王爷真的不喜常敬了,也请王爷不要将常敬卖了,常敬当是受不了龙阳馆那样的地方。”
说着将衣服穿到身上,一步三回头看着唐梓尧,似是希望那人回头看看自己,给自己点儿希望。
待那股浓香远去,唐梓尧唤了外面的侍卫将床榻上的东西换了,喝着手中的茶,冷笑着说了一句,“我这卧房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侍卫边收着床上的东西,听了这么一句,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唐梓尧,“卑职知错,只是来人是带了企公子的手令来的,卑职以为是王爷默许。”
唐梓尧一听企羡的名字,眼睛里的冰冷一闪而逝,看着跪着的人,“起了吧,换好就出去吧。”嘴角带着些许的笑。
侍卫抬头一瞬看到王爷那一丝笑,顿时觉得一股冷风吹过,不由打了个寒战。
一袭黑色披风将自己的身子裹入到其中,似是能从其中吸收一丝温暖,月沉如水,只是这寒意都是从广寒宫来的吧。脸上的眼泪还未擦干,面满凄然,远离唐梓尧的沧浪阁,走向醉尘苑,柔弱的身体似是没有了那般柔弱,身子一挺,难得的有了几分男儿气性。
刚刚走到自己的卧居门口,看着此时站着一个人,那人长袖广衫,青丝绾玉,眸中尽是笑意,如若不知这人平时的做法,多半被这人的笑容化了半边心。
本是心中气愤,但此时刚才沧浪阁中出来,王爷的态度也让自己没有的气势,直直走过向那人行了礼,“企公子。”
企羡依然带着笑,犹如天上云彩,翻来卷去的,就是看不清形状,猜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请我喝杯茶吧。”
常敬瞪着眼睛,“什么。”说了之后又觉多余。
向里面走去,搭了个暖炉煮茶之余,“公子既然早知会如此,又为何让我去,平白造了厌烦。”
企羡冷笑了一句,“既然没有那情意,又何必这般委屈自己,你若是个戏子,定然是个好戏子,什么都演的极像,那般深情我有时恍恍惚惚都觉得是真的。”如若不绝了常敬的心,恐怕常敬说什么也不愿离开王府。
常敬看着茶壶一直冒着热气,就如同自己现在的心一般,本该心冷本该平静,却冒着一股热气,随着笑着,“这倒是。”人在艰难或者是难过的时候总是会想着家,不论那个地方给自己的记忆如何,常敬如是,“我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我那龟公爹就说‘你这龟儿子,天生就是个戏子的料,扮什么都扮得真真的’我爹当时还指着我靠这个本事吃饭,指着这个本事给他养老送终。”
只是常敬没想到,自己还没用上这个本事,自己的龟公爹就死了,离得自己远远地抓都抓不到了,自己在青楼里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怎么伺候人,怎么讨达官贵人的欢心,□□在什么时候用,用哪种知道的清清楚楚,要是他那龟公爹没有死,也许现在又要说,‘你这龟儿子的阿谀不要脸还能给你碗饭吃。’
收起了妩媚如水,这常敬也是个十八岁的少年,脸上除了过分的清秀,却怎么看怎么多了些男儿气魄,“你现在怎么想?”
企羡知道直接让常敬从王府出去,过于难,这人这么大就会讨人欢心,除此之外,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还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我不想离开王府,公子是知道的,离开这儿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但是我常敬也不是那般死皮不要脸的人。”常敬知道自己离开王府也是必然的事情,也只是等待着默默走出王府的那一天慢慢到来罢了。
“我可以给你个差事。”企羡看着刚煮好的差,倒入到茶盏中,一圈圈起了些涟漪。
常敬眼中的失落在一瞬间转化为期待,如果在今晚没去王爷床榻上之前,自己也许心存侥幸,王爷多少是喜欢自己的,自己怎么都有活得方法,只是这一去,便真的是死心了,而企羡现在的话,对于自己来说就是根救命稻草,人在渺无希望时任何小的苗头对自己来说都是无限的可能,“公子有什么要常敬做?”
修长素白的手将杯盏拿起,在手中轻晃眸中含笑,“去接近太子,成为他的心腹。”
常敬愕然不知企羡为何如此,说道,“我身份卑微,公子当真觉得我有机会靠近太子?而且我又在宁王府待过。”
“你不需要什么身份,你自己就是资本,你无需担忧自己在宁王府待过,我会给你个新身份,只是你要受些发肤之苦。”企羡笑着。
常敬双手轻轻发颤,看着企羡脸上的笑容,却心生恐惧,“受苦没什么。”自己所受之苦甚多,发肤之苦又如何,“其他我需要做什么?”这天下本是没有毫无理由的买卖。
“你信我就好,我自是有办法让你进到太子府中,但是剩下的所有要靠你自己,你要做什么?”企羡冷笑一声,“什么都不需要做,我让你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讨好太子,穷尽一切办法,你不用担心平时我会让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我既然把你送进太子府,定然不会轻易让你死掉,我不要你从太子府获取机要情报,也无需你向我汇报什么太子的信息,你只要让太子觉得快活就好,太子一向对花柳之事兴趣颇深,只要在这方面下下功夫,尽可能让太子放纵自己就好。”
“这些我可以做到,多谢企公子给我一条出路,只是公子难道不害怕,以后若是有事,我背叛了公子。”常敬说的认真,自己不是什么硬骨头。
企羡浅尝了一口杯中的清茶,“这雨前龙井是好茶,我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喜欢喝。”
常敬心头一发颤,手中出了一些薄汗,直接跪倒在地,“我求公子……。”
企羡眉头微皱,将手中的杯盏放下,走过去将常敬从地上扶起,“只有你我二人,何须行这礼,我这句话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常敬心中惊恐,自己的龟公爹死了,可自己还有个弟弟,自己如何舍得让自己的弟弟受苦,想想当时自己和弟弟都喜欢喝雨前龙井,本来开始不喜欢的,太苦,后来偷着喝的多了,自己和弟弟便喜欢上了,再后来自己进了王府,而弟弟,今年年方十六,过着平淡的生活,自己也庆幸弟弟可以过上那般的生活,就算那个人也许不知道自己是否活着,但毕竟骨血亲情,他好自己也好。
“公子放心,我常敬虽是做不了什么,但是吃喝玩乐,是我的长项。”常敬像发誓一般的说着,只差举三指冲着神明发誓。
企羡从广袖中拿出一张白纸,上面的隽秀笔记不拖泥带水,“这是几种媚药的配方,你可以分几次给太子,凭着太子对这方面的热情,如果你真是个有慧根的人,一月之余怎么也能靠着它小有收获。”
常敬将企羡手中的药方接过,“多谢公子。”
“不必,这件事你应该很清楚,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没谁谢谁这句话,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两个月无所建树,就算你死在太子府上,我也只会眼睁睁的看着。”本是冰冷的话语,企羡的脸上依然带着春光般的笑容,宛若谪仙的脸上透着一股清俊,好似讲了个笑话,公子笑得含蓄一般,莲出淤泥不染是不是就应该是这副面容,知莲君宛若仙子,不知藕茎淤泥深陷。
“三日后有人带你出府,你跟着去便是了。”留下一句话,身影慢慢消失在黑夜中,只留下桌上的雨前龙井。
企羡脸上带着一种散漫而又慵懒的笑容,本是柔和,只是一袭白衣多了几分凄厉,让人平白生出一种恐惧感。
离开醉尘苑不远处,脚步慢了了几分,眼中的笑意更加深沉,醇厚的声音响起,慢慢道了一声,“出来吧。”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男子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长发简单的高高扎起,垂至腰间,眉心偏左有一红心痣,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满,眼中充满着不解,撇着嘴强烈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大概在我和常敬刚开始说话的时候。”企羡看着眼前本来只比自己小四岁,却看着小了一轮的脸,不像是大多数男子精瘦有棱角,游历脸上长着一些脸肉,与刚出生几月的婴儿无异,看着比现在的年岁要小四五岁。
游历眉头皱得更深,好像是在思索一般,近日自己也算是勤加练习,难道武功没长进,还是说轻功没长进,“我下次定然不会让你发现的。”信心坚决。
被游历的表情逗乐,没忍住笑出了声。
游历一看,有了几分生气的感觉,冲着企羡嚷了一句,“哼,我就知道你不信我。”一下语气又软了下来。“不过你这人耳朵也未免太好用了些。”
“你若是和我一般,长年不出门,耳朵说不定比我的还要好使,再者人各有所长,你的武功也是我如何也企及不了的。”企羡看着游历满带孩子气的脸,安慰了一句。
“这倒是,难得你能夸我一句。”游历笑着回着。
企羡向自己的居所走去,夜风将衣袍吹起,宛若寒冰雕花,游历看着企羡跟了上去,“你真打算抓了常敬的弟弟啊?感觉这事似乎不好。”
企羡看着远处,这秋霜时节虽然没有完全冷下来,但是有些树上的叶子开始往下落了,伸手接了一片在手中摩挲,看了游历一眼,“你觉得我禁着常敬的弟弟对于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常敬一心希望自己的弟弟能代替自己平安自由的活着,我何必做这件坏事,平白招恨。”
“那你还说什么雨前龙井做什么?”游历不解。
“有些人即使是信任你也要学会威胁,我将常敬送到太子府上,这是我对常敬能力的信任,也是我对常敬本人的信任,我提出常敬的弟弟来是告诉他,我并非没有能威胁他的东西,有个警醒的作用。这个世界上信任是一回事,威胁是一回事,至于我为什么不禁着常敬的弟弟还有一个原因是养着一个人是要花银子的,你知道的,我这人天生小气。”企羡笑着给游历解释。
游历就差翻了个白眼,“小气,亏你想得出来,不过你确定尤敬真的不会出卖你,这毕竟人心难测。”
从游历嘴里说出这番话,企羡笑得更加厉害,“唷不错啊,我们游历长大了,都知道人心难测了。他为什么要出卖我呢,一来我让他去太子府,是给他找了个营生,只要他有点潜力,锦衣玉食的过一两年不是什么难事,二来如果他真的是个聪明人,他就不会出卖我,除了他弟弟的那部分,如果他不出卖我,我还有救他的可能,他还可能活着。要是他出卖了我,按着太子的性子他必死无疑。”
☆、夺嫡之心
游历虽然跟着企羡很多年了,但除了衣食之外,自己很难谈上对企羡有什么了解,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企羡对自己的了解和照顾,“公子思虑甚周啊。”打趣着。
企羡伸着手在游历头上敲打了一下,“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阿谀话了,对了我今日叫你办的事如何了。”
游历揉着自己的头,一身红衣在黑夜中极显魅惑与那欺世童颜尤为不符合,犹如冬日劫火,即使是下一步死亡,也会想着取得一丝劫火的温度,慢慢靠近,“你让我办事,还打我。”游历皱着脸。
“好,我夸夸你吧,就算还了,游历公子风度翩然,气宇不凡……”企羡一本正经的说着,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感觉。
游历只差仰天长叹上天为何待自己如此不公,自己挨了打夸夸就好,一个巴掌一个枣就是这样吧,摆了摆手,红莲似的衣袖在风中摇曳,“好了,我大人大量,我见那馨儿了,她是被家人卖了的,听说卖她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这馨儿的命还真是不好,被人拐卖也不说了,还是被家人卖了,难免心中凄寒啊。”
企羡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你确定馨儿是被家人卖的?”
游历点了点头呆看着企羡,“有什么问题吗?是老鸨这样说的,我就信了。”
企羡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孩子,这孩子真是比自己只小四岁?
“金将军说着馨儿是嫁了人之后去的青楼,娘家定然没有敢卖馨儿的单子,定然不会是馨儿的父母,更加不会是馨儿的夫家,儿媳卖到青楼,哪家能丢得了这个脸面,我总觉得馨儿是自己去青楼的,更或是她原本就没有成过亲。”
“那怎么办,我都和老鸨说好了,让馨儿出了梦春楼,我还交了一百两银子呢,这样的话我岂不是被骗了。”游历着急的拉着企羡的衣袖。
企羡似是在思索一般,停了一会儿才说道,“也不尽然,这样做本就是为了帮金将军的忙,让馨儿出了青楼就好,其他的倒也是无所谓,这是金将军的一块心病,银子花了就花了吧,再说这都是小事,老鸨能把馨儿赶出来,金将军再说几句话,馨儿会从梦春楼出来的。”
“好吧,那给我吧。”游历修长的手在空中支着。
难得见着企羡脸上有疑惑的表情,见惯了云淡风轻的企羡这一瞬间平白多了些银瓶炸裂的美感,“什么。”
游历眼睛瞪大,张着嘴,“银子啊,我花了一百两呢。”
企羡走进游历,脸上瞒着一股散漫慵懒的笑,眼眸如一湖秋水澄明寂静,让人难以忽略这眸中的半点星光,“我现在没什么银子,你应该知道的,要不在年关的时候我给你。”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你就算再怎么小气,也要把我花了的给我。”游历将手插在腰间,小孩子气十足。
“商量一下,八十两怎么样。”
“不行,一百两,一分都不能少。”
“那我一分也没有了。”
经过几句啰嗦一般的话,游历再一次感受到这企羡的小气,妥协一般的收了八十两,将钱收到自己怀中的那一刻,企羡招了招手,将游历叫过来,从卧房中拿出血玉头冠,眼中尽是笑意,不带一丝淤濯,“你也是双十年华的人了,用玉冠吧。”头冠在油灯下似是碧水湖中的一抹血色,又像是寒冬腊月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