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主。”那小宫女明白自己逃过了一劫,便梨花带雨地退下。
“公主,我刚刚演得好不好?”等小宫女一走,绿荷就眨着眼睛满怀期待地问:“奴婢可对着镜子练了好几遍呢?”
“好,没见那小宫女被你吓的。”苍梧景鸢弯了唇角在绿荷额间屈指弹了一记。
绿荷闻言却气鼓鼓道:“居然敢来监视公主,刚刚要不是公主拦着奴婢,奴婢早就,早就……”
“早就干嘛?”见苍梧景鸢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绿荷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小宫女离开的那一天,果然去和苍梧凌雪告别了。
早课结束,苍梧凌雪难得一脸阴沉,她看着笑得人畜无害的苍梧景鸢,竟连面上的和气都没做,就梗着脖子走了。
“气死你。”绿荷在身后朝她吐舌头,苍梧景鸢用眼神示意她小心行事,两人正说着话,张秀就迎面走来了。
自从那日和张秀摊牌后,苍梧景鸢有意无意地给了他一些甜头,直接的好处就是张秀现在会频繁地把女皇的行踪和想法告诉苍梧景鸢。
使苍梧景鸢行事更得女皇赞赏,不仅张秀如此,他的养父,总管张全也因为有把柄在苍梧景鸢手上而开始为苍梧景鸢提供便利,每次见面必毕恭毕敬,连带得一群宫女太监也不敢再对她敢有丝毫不敬。
谁都知道,现在的四公主越来越得女皇的赏识,背后还有个最受宠的申贵君庇佑着。
这种生活和重生前完全不一样,苍梧景鸢过得如鱼得水,性格方面也越来越开朗。
更令她欣喜的变化是,申辰对她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冷眼相待,不闻不问了,虽然依然会逼着她练剑,但已经不会那么凶,偶尔还会帮自己喂喂招,苍梧景鸢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又跑到哪里去野了,过来。”苍梧景鸢回到朝阳殿的时候,就看到申辰坐在院子里抚琴,见她走过来,就停了下来。
“贵君今天怎么有此闲情?”苍梧景鸢走到申辰身边挑眉问道。
申辰给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髻,又帮她把发簪重新插正,苍梧景鸢心中一暖弯了唇角,申辰的心情似乎也不错,却仍然绷着脸说:“都多大了还整天到处乱跑。”
“刚刚去找白浅了。”
听了苍梧景鸢的话,申辰的手很微地停滞了一下,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放了下来。
“有兴趣吗?”
苍梧景鸢挑眉,“什么?”
“我新编了一支乐曲,教你弹?”
申辰很少这么主动,苍梧景鸢当然求之不得。
当她像往常一样坐在申辰旁边的时候,突然感觉申辰僵了一下,她有些奇怪地转头看申辰一眼,却见申辰不自然地把头扭向一边:“转过去,坐好,你这样扭来扭去,哪里像在学琴。”
苍梧景鸢只好又转过头去,申辰温暖修长的手覆在她的手上,拨出一串悦耳的声音。
“这首曲子有名字吗?”苍梧景鸢问。
“还没想好。”申辰专心弹着。
“不如就叫《长相思》吧,这支曲子听起来缠绵感人,就好像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存爱慕,却不敢开口,只好借琴抒情。”
“登!”苍梧景鸢话音刚落,申辰就突然停了下来,他问:“你真的从这支曲子里听出了这些?”
“贵君……”苍梧景鸢侧过脸去看申辰,申辰看着那双肖似何祺,却比何祺多了一丝清澈和坦然的眼睛,不禁苦笑了一下。
“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申辰起身欲离开,又听见苍梧景鸢在后面问:“贵君,你是不是又想起了我父君?”
申辰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拿着琴就进了里屋,这是他第一次,不敢在苍梧景鸢面前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第50章
虽然苍梧景鸢现在的日子过得比从前顺风顺水多了,但有一点还是没变,她的长姐,苍梧长公主,依然时不时地跑来找她麻烦,甚至在邻国皇子求娶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她频繁来朝阳殿的次数有时候甚至让苍梧景鸢怀疑,说不定苍梧锦绣才是这宫里最关心惦记自己的人,否则怎么三天两头就跑过来。
“公主,公主,长公主又来了。”说曹操曹操到,苍梧景鸢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个苍梧锦绣明明因为之前的事,现在正在领旨闭门思过,可是在皇夫沈贺的纵容之下,她不仅没有半丝悔过之意,还经常做些阳奉阴违的事情。
“苍梧景鸢,苍梧景鸢。”苍梧景鸢示意绿荷不要出声,自己迎了出去。
这次苍梧锦绣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侍,只一眼,苍梧景鸢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但她不动声色。
“皇姐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事?对了,我又得了一些小玩意儿,不知道皇姐想不想要?”
“不必了。”一说起那些“小玩意儿”,苍梧锦绣心里就犯怵,上次她为了吓苍梧景鸢,就让人捉了一袋子的癞□□放到她屋子里,结果没过几天,苍梧景鸢就送来一个烤金漆的红木盒子,她留了个心眼,小心揭开,里面就飞出来几只飞虫,苍梧锦绣正为自己的聪明而高兴,没想到几天过后,那盒子底下竟密密麻麻地钻出一些小虫,那可怕的场景吓得苍梧锦绣好几天吃不下饭。
“我今日是来赔礼道歉的。”虽然心里有数,但苍梧景鸢还是故作惊讶地挑了眉。
苍梧锦绣依旧大言不惭地说:“你我二人虽为姐妹,但毕竟感情浅薄,今日我这个做长姐的送你两个小侍,来缓和我们姐妹的感情,你不会拒绝吧。”
苍梧景鸢差点要因为这个拙劣的谎话笑出声来,但明面上还是装作感动地说:“原来姐姐除了癞□□还会送我别的东西,那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苍梧锦绣如鲠在喉,留下小侍后便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刚送走一个苍梧凌雪的人,又收了两个苍梧锦绣的人,不过苍梧景鸢倒没有觉得多棘手。
吃过午饭后,苍梧景鸢索性先来无事,又见今日天气格外的好,心思一动便生出了出宫游玩的想法。
自迎接邻国使团一事后,她就拿了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令牌,闲来无事出宫转转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而且在这宫中眼睛甚多,公众场合她与白浅皆有所避讳,想来她们已经有好些日子?3 丛ぞ孟啻α恕?br /> 思及此,苍梧景鸢直接招来绿荷对她吩咐几句便直接去了雪阳宫。
苍梧景鸢去找白浅的时候,苍梧凌宇与白浅二人正坐在院中凉亭聊天。
苍梧凌宇一见苍梧景鸢过去,知她两人有话要说,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怎么我一来他就走了?”苍梧景鸢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概上次你吓到人家了吧。”白浅一边收茶具一边说:“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那些沈烨、皇子呢,你不用陪他们啊。”
苍梧景鸢知道白浅在开玩笑,也不生气,只在她脸颊上捏了一下:“我可不敢,我要是真去陪他们,恐怕有人要喝上好长时间的醋了。”
白浅瞥苍梧景鸢一眼,“我才不会吃醋呢!”
见白浅故作不在乎的模样,苍梧景鸢凑上去飞快在白浅唇上亲了一下,随即双手撑在石桌上,居高临下看着白浅逐渐染上红晕的娇艳面颊,语气带着几分邪气道:“真的不会吃醋?”
被她突然的举动一惊,白浅赶忙四周打量一番,见四周无人才松了口气,用手掩了唇看着苍梧景鸢,脸颊泛起红晕,“这可还在宫里呢,你......”
也知道此处不是与她亲近的地方,苍梧景鸢也不再闹她,在石凳上落座,看着白浅笑道:“那我们去宫外好不好?”
此时正值初夏,正是赏花游玩的好时候,京中更是人流攒动一副热闹繁华的景象。
换了便装,苍梧景鸢与白浅二人便相携出宫,乘了马车直奔京城最热闹的京华街而去。
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街边摊贩们摆出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叫卖,苍梧景鸢索性弃了马车拉着白浅下车步行。
许久未曾这般惬意的拉着自己心爱之人上街游玩,苍梧景鸢显然心情甚好,这头拉着白浅刚买了糕点,那头苍梧景鸢又拉着白浅挤进杂耍艺人的摊前观看。
白浅看着二人紧扣的双手,心中莫名生出一抹暖意,索性也甩开了宫规礼仪,跟着苍梧景鸢在街边笑闹吃着街头小吃。
一路从街头走到街尾,苍梧景鸢在一个捏人的小摊前停了下来,看着摊子上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彩泥小人,苍梧景鸢心中一动,直接递出一两银子给那年迈的老人,笑道:“我娘子吵着让我给她捏个泥人,能不能让我试试?”
眼见苍梧景鸢递来整整一锭银子,那老人自是笑着接下,看了眼苍梧景鸢和白浅二人相握的手,也是明白了她们的关系索性笑着起身道:“可以可以,你们小情侣随便试,我去一边喝口茶一会再回来。”
看着老人飞快离开的身影,苍梧景鸢笑着在小摊前坐下,看着白浅因为店家小情侣一言逐渐泛起红晕的面颊,眸中满是暖意的笑道:“娘子,可否坐下让我给你捏个泥人?”
白浅瞅苍梧景鸢一眼,依言在她对面的小凳上坐下,挑眉道:“你我又为成婚,是不是你娘子还未可知呢!”
苍梧景鸢伸手在白浅额上敲了一下,哼哼,“除了我,谁若敢娶你,我就敢去你们婚宴上闹!说你抛妻弃子,背叛青梅竹马,让我一人孤苦无依凄凉至极!”
听着苍梧景鸢越说越没正型,白浅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就你会贫,不是说要捏泥人吗?”
苍梧景鸢挑眉:“你送木雕给我,今日我也用彩泥捏个你送你如何?”
白浅弯了唇角,“那你可要捏好看些,不好看我可不要!”
苍梧景鸢不过是第一次捏泥人,那手法自然不怎么好,捏出来的泥人也是不伦不类。
眼见自己越捏越往奇怪的生物上发展,苍梧景鸢索性收手,哭笑不得的把那不伦不类的泥人往桌上一放看着白浅笑道:“我对这东西实在不甚精通,不如一会儿送别的给你?”
白浅看着苍梧景鸢手上和脸上的彩泥,笑着捏捏她的脸,“快去洗洗吧,不是晚上还预定画舫要去游湖吗?”
苍梧景鸢看了眼逐渐暗沉的天色和街头四处亮起的灯火,点了点头跟着热情的彩泥小摊店家去一旁他家中洗漱。
白浅见苍梧景鸢离开,看着小摊上被她捏了不伦不类的彩泥小人,却还是拿了盒子将小人装起来塞入了袖中。
夜晚华灯初上,一艘小型画舫上在碧波湖上缓缓行进着,湖上大大小小画舫众多,隐隐传来的歌女歌声和琴声伴着湖边璀璨的灯火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苍梧景鸢与白浅站在画舫二层围栏边,迎着细细微风,白浅带着几分慵懒的倚在身边苍梧景鸢肩头轻笑道:“别人游湖皆是寻了歌女舞女听歌饮酒,你这倒好包了整艘画舫却赶走了歌女舞女只留船夫。”
轻揽上白浅有些单薄的肩,苍梧景鸢轻笑道:“每日在宫中,一举一动皆被盯着,今日难得出宫,我怎会舍弃跟你独处的机会,让那些人来捣乱。”
轻轻直起身,白浅看着苍梧景鸢难得舒展的眉心,眸中闪过一丝心疼,这段日子她身上背负的担子实在太重了,可为了避嫌她却不能时时陪在她身边为她解忧,当初想着护她一世周全,可如今眼前这个女子更多的却像是在护着她。
究竟是经历了多少事情,才能让她成熟的如此之快,这么早就扛起了一切?
看着白浅带着怜惜的神情,苍梧景鸢轻叹一声敲了下自己额头,“看我这煞风景的,好不容易与你出宫游玩一天,干嘛扯宫中那些.......”
话未说完,唇上却贴上一抹柔软,随即转瞬离开。
白浅不想让苍梧景鸢那么说自己,便下意识的凑上去吻了她,此时回过神才发觉自己竟然大胆的亲了她,面上一片火红,瞬间起了逃走的心思,垂了眸子也不敢看苍梧景鸢,声如蚊呐道:“我、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吃的。”
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苍梧景鸢看着白浅满脸通红就想跑,伸手一把揽住了她纤细的腰,将她抵在了画舫窗缘,看着怀中女子越发娇艳的脸,苍梧景鸢伸手轻轻勾起白浅的下巴,语气低沉且暧昧,“占了我的便宜,就想走么?”
白浅睨着苍梧景鸢带着几分邪气的双眸,被她紧贴着的身子不禁有些微微发颤,却故作镇定道:“应该是我比较吃亏才对吧,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51章
“若要说是得了便宜,刚才那样可不够。”苍梧景鸢弯了唇角,一句话刚说完,伸手便揽住了白浅纤细的腰肢,唇更是凑上去含住了白浅娇嫩的唇瓣,辗转轻吮。
白浅面上一片红晕,闭上双眸双唇轻启,迎接着苍梧景鸢探来柔软,呼吸不由变的渐渐粗重起来。
苍梧景鸢感觉到今日白浅的配合,微微眯了眸子,轻轻吮吸着白浅娇软的唇瓣,手轻轻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指尖轻轻在她腰间摩挲,带着莫名的渴求。
一吻结束,白浅轻轻喘息着倚在苍梧景鸢怀中,明媚的脸上泛着娇艳的红润,看上去诱人至极。
看着苍梧景鸢带着炙热的双眸,白浅微微垂了眸子,语气带着几分轻颤,“如果你要,我就愿意给。”
苍梧景鸢微微一愣,随后忍俊不禁的轻轻吻了吻白浅眼角,眉眼含笑却满含真挚道:“我不想委屈了你,我要你名正言顺的属于我,而不是现在。”
想着两人的身份,白浅唇角不由滑过一抹黯然,名正言顺?对于她们二人这样的身份来说,谈何容易?
“会有那么一天吗?”白浅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抹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不确信。
苍梧景鸢闻言,微微沉了眸子扳正白浅的身子,直视着她的双眸,沉声道:“你可信我?”
“自然。”
“那我便向你保证,未来我登基称帝,不论外人有何议论,我都会娶你为妻,这辈子也只会娶你为妻。”
白浅眸中泛起点点湿润,狠狠点点头,“我信你。”
两人游玩到临近快关宫门才相携乘轿回宫。
苍梧景鸢显得心情很好,她刚刚眼见得苍梧锦绣送她的那个小宫女鬼鬼祟祟从外边进来,但也不点破。
“公主,今天玩得开心吗?”绿荷接过苍梧景鸢的扇子。
“开心,你猜我们在湖上还遇见谁了?是三公主,没想到吧。”
“三公主也是去那里泛舟赏湖的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看起来好像不是和她父君去的。”苍梧景鸢故意说得很大声,确保那两个小侍能“刚好”听见她的话。
事实上当苍梧锦绣把人送给苍梧景鸢,苍梧景鸢就决定来一个将计就计,她并不让那两个小侍近身,但还让他们留在内院,她保持着给一鞭子再给一块糖的方法,既没有过分与两人狎昵,也没有疏远得使人起疑心,不仅如此,她还决定时不时向两人“无意”透露一些消息,当然大部分都是有关苍梧凌雪的,就像今天这样。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跟踪小侍的无影就过来,说看到那个小侍进了苍梧锦绣的宫门。
“就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吧。”苍梧景鸢别有深意地看着无影。
却说苍梧锦绣听了那小侍的话果然起了疑心,先前那两件事,父君已经提醒自己不要只盯着苍梧景鸢,如今苍梧凌雪的行为更令人起疑,苍梧锦绣决定开始防着苍梧凌雪。
这日在南书房上课的时候,赵太傅突然宣布明日的三个月学业检验将由女皇亲自检验。
“死定了,死定了!”一听这话,刚刚还嬉皮笑脸的苍梧景睿一下子慌了手脚,他赶紧拿出书来背文章,却发现连先生讲到哪里都不知道。
“让你平日游手好闲,怎么样,要不要求我,或许我可以帮你划划重点?”苍梧景鸢回过头去揶揄苍梧景睿,没想到这小子一到紧要关头就敌我不分了,他很没骨气地腆着脸说:“四姐,四姐我错了,我平时不该总是和你拌嘴,我以后一定只在心里说你坏话,你快帮帮我。”
“打住打住。”苍梧景鸢平日里听惯了苍梧景睿叫她的名字,乍一听见这声“四姐”,只觉得汗毛倒束。
“那你帮不帮我,不帮我我就一直喊,四姐,四姐,四姐,四姐!”
“再叫别怪我兽性大发把你扔出去。”苍梧景睿这才静下来,但没过一会儿又拿了书来拍苍梧景鸢,结果用力过猛,书脱手了,直直飞向苍梧凌雪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