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男人加起来也有将近300斤,这么带着重力加速度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哐!——”
黄园知道自己摔在了浦江身上,身体的震动告诉他浦江的胸肌很结实,但是听到这落地的声响,心一下就犹如坠入冰窖——这不是摔在泥地上的声音!
黄园挣开浦江箍着他的双臂,从他身上跳了起来,回头一看,浦江果然一脸痛苦地斜躺在地上,他的背后是一摞本来计划用来铺在庭院里的青石板。
黄园脸刷的一下就白了,赶紧蹲下扶起浦江的上身:“你怎么样???”
“唔……”浦江额上冒出冷汗,整张脸皱在一起,右手别扭地抬起按了按自己的左肩。
黄园顺着他的手,前后看了看,这才发现浦江左肩后面已经渗出了一片血,将衣服染成了暗红色,而他身体下面压着的青石板,上面几块在右上角四分之一的位置已经断裂,不规则的裂缝上还沾着触目惊心的鲜红色,黄园眼前一懵脑袋里只剩一片空白。
其他被这突发状况吓呆了的工人终于回过神来,丢了饭盒赶紧跑过来,一看浦江背后的情况,倒抽一口冷气,惊恐地喊道:“老板你受伤了!快送医院啊!”
这声喊也唤回了黄园的意识,刚腾出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120,就感觉怀里的浦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黄园顾不上电话已经接通,吼道:“你想死吗!别动!”
声音抖得厉害,手臂却拥得越发用力。
浦江盯着六神无主的黄园那苍白得不断颤动的嘴唇,顶着一头的冷汗,扯起嘴角笑了:“我不想死,但是我太疼了……”
“哪里疼!快告诉我,我告诉医生。”
“你……抱得我太疼了……”
“……”
一时间,整个气氛紧张的庭院里,只剩下浦江因为忍耐疼痛不断吸气呼气的声音。
十分钟后,救护车呼啸而来。
浦江被抬上车,刚才差点没忍住二次伤害伤者的黄园挂着一张惨白的脸让工人们今天先回去,然后也坐上了救护车。
浦江一路趴着,可怜兮兮地盯着黄园看。而黄园却闭着眼正襟危坐,双手紧紧握成拳抵在膝盖上,理也不理装可怜的浦江,脸色比伤员还要难看。
车上还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初步判断了下伤情之后,见他们俩之间气氛诡异,也没敢出声打扰他们。
到了医院马上送去照X光,诊断为肩胛骨骨裂,所幸不是很严重,可以采用保守治疗。急诊室的医生交代先吊臂休养一周,之后再做肩关节的功能锻炼,然后开了消炎和止疼药。黄园木着脸仔细记下医生的话,然后缴费取药,最后走到诊疗室门口等着,浦江在里面做外伤的处理包扎。
黄园坐在乱哄哄的急诊门诊过道里,事发时的惊慌和震撼已经缓和不少,但是被拥着倒下时房子的轮廓在眼前慢慢划过的画面,一直在他眼前重复播放,画面的颜色渐渐染成和自己手心一样的鲜红血色,让他的心跟着慢慢往下沉淀。
黄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一个吊着左上臂的人走到他跟前。
“吓坏了吧,我没事,回去吧。”
黄园抬起头,白色的纱布就在眼前,顺着纱布往上,绕过浦江的脖子,领口里还露出左肩包缠的纱布一角,眼睛控制不住地慢慢泛红。
“我真没事,过两星期就能养好了。不哭啊!”
黄园听了眨眨眼,硬是把眼眶里的水咽了回去,站起身,带头往外走。
“小园扶我,我疼。”
黄园回头,一个想杀人的眼神甩了过去,最后抿抿嘴唇,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
浦江笑了笑,迈开毫无损伤的大长腿,赶紧跟上,那利索得哪需要人扶?
一路无话回到浦江的别墅,院子里和厨房通往院子的门口附近一片狼藉,也没人会在这时候想去收拾。
但是黄园还是一声不吭地把小会客厅的过道拖干净了,然后把那道门关上、锁上。
折腾了一下午,到了饭点外卖送来了,黄园把食物和餐具摆好,就不再管浦江了。这让浦江颇为遗憾:要是伤的是右手,小园就能喂我了。当然这话不敢说出来,对面坐着埋头吃饭的人,好像还憋着气呢,想到这,浦江更委屈了,受伤的不是他么?
黄园把外卖餐盒收拾了,给浦江准备好消炎止痛药和水,就径自走开去洗澡,把一身沾了血的衣服换下,然后上楼一头栽倒在书房躺椅里。
蕾蕾发视频请求过来的时候,是浦江从楼下把黄园的手机拿上来递给他,黄园接起和蕾蕾聊了一会儿。
“小叔你怎么啦?怎么显得那么没精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没事,可能有点感冒了。”
“哦哦,就说你照顾不好你自己嘛!小江哥哥呢?我要和他说话,让他注意你空调温度调太低和半夜踢被子的问题。”
黄园心虚地瞟了眼站在旁边的人,而一直站在黄园对面听他们聊天的浦江,马上抬手对着自己肩膀摆摆手,然后想了想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他……洗澡去了。”
“那你让他一会儿给我回,我先看书复习去了。”
“好,你也别看太晚,注意休息。”
挂了视频,黄园垂着头愣愣地盯着屏幕已经黑掉的手机看,不知道在想什么,显得无助又茫然。
“帮我擦把澡吧,折腾一天身上又是泥又是汗,太难受了。”
还有血。黄园抬起头看着刺眼的白纱布。
☆、30.媚红的
黄园站了起来,还未迈开步子,整个人就被拥进了一个混杂了浓烈汗味、刺鼻消毒水味和淡淡血腥味却异常温暖的怀抱,刚挣了两下,听到一声抽气,马上停止了所有动作,僵着身体由着那人将右臂渐渐将他的身体收紧。
见他老实了,大手抚上低垂的后脑勺,用力地揉了揉:“我没事,就是磕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
浦江不说还好,一提起,两人一起摔倒的画面和浦江后背都是血的画面像时光穿越一般砰一声撞进黄园的脑海里,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再次扼住了他的呼吸,浓重的味道让他仿佛又回到当时的场景,那是一种久违的恐惧和脱力感——毫无准备地失去重要的东西而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黄园伴着急促地喘息全身抑制不住地强烈颤抖起来。
“我真没事的,不怕不怕啊!”
浦江哄着,却感觉到黄园的反应不太正常,也略有些慌,以为把人逗过头了,扶着他的背,想要退开一步看看黄园的脸以确认他的情况,可是黄园却随着浦江的动作,跟着上前一步,整个人扑在浦江的胸前,第一次主动把头埋在浦江的右锁骨的位置上。
这时候的浦江不可能再把人推开,顺着黄园的动作把人搂得更紧。
“怎么了?”浦江不再开玩笑,将声音放低了柔声问。
怀里的人仍一声不吭,就那么梗着脖子倔强地趴着。
但是浦江却感觉胸膛上传来一次比一次急的吸气声,还来不及疑惑,就感觉有什么落在右肩上,渗透入他的衣服他的皮肤肌肉,顺着血管落在他的心上,灼烧着他,要把他的心熔化。
浦江震撼得怔愣在原地,胸腔里涌起一团火,在小小的空间里,不断燃烧、膨胀,然后燃尽所有氧气,最后像烟花一样绽开。
浦江用仅剩的一丝理智,艰难地开口道:“不要感觉有负担,这是顺其自然发生的事情,我也就是……顺手托了一下……”
为了不让黄园因为这次事情而作出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举动,浦江说着违心的话。
但是怀里的人显然并不接受他的好意,黄园听了浦江的话,身体明显一僵,肩膀起伏得更加厉害,闷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像质问更像反问:“顺手?换作别人你也会这么做!?”
“是……你到底怎么了,让我看看!”浦江顺口答道,用吊着的左前臂顶了顶,想要隔开两个人,他看不到黄园的表情,让他很不安。
可是黄园却贴得很紧,伸出手紧紧抓住浦江的后背,头也埋得更加用力,甚至左右磨蹭,左肩上的衣服被不断润湿,黄园就像只闹别扭的小老虎,但是浦江已经明显听到咽呜声,一声一声地割在他心上,令他心疼无比。
“你……”浦江抱着黄园,感受着他宣泄似的依赖,再回想刚才黄园唯一说的一句话,脑中白光闪过,智商终于紧急上线,赶紧开口解释:“不是,你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我可能就顺手帮一把,只有你,我愿意拿命换。”最后一句,犹如最郑重的起誓。
咽呜声陡然停了下来,两个人之间的空气也似乎跟着凝窒了。
浦江心中一动,了然地松了口气,继续道:“我不愿意因为今天的事故对你道德绑架,你需要做的就是要遵从自己的心意好好生活着,我会一直在。”
话每次都说得漂亮,但浦江这次等不及想要马上确认黄园的心意,放开扶着黄园后背的右手,转而覆上他后颈,然后顺着近日被晒得黝黑的脖子,抚上他已经湿透的脸颊,手指和手心沾到泪水,心脏跟着一抽,拇指和食指捏着倔强的下巴,使了点巧劲将别扭的小脑袋抬起,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浦江不等黄园反应,毫不犹豫地将嘴唇覆上去,细细将泪水舔舐干净,然后顺着湿漉漉的脸颊一路吻下,最后落在被主人咬得发白的双唇上。
黄园停止了哽泣,也忘了挣扎,直到浦江伸出舌尖舔在他咬着下唇的牙齿上,才受惊一般松开了牙关,而浦江几乎在同时,突破唇缝,开始攻城掠地。
与上次装睡时温情而克制的细致亲吻不同,浦江毫不留情地展现他势如破竹的征服欲,想要将黄园完全占有,吞噬入腹。
两个人的呼吸、心跳,交缠在一起,变得完全一致。黄园紧闭着眼睛,感受着对方用力的粗喘,强势的侵噬,带着无需言喻的情感,任由席卷而来的霸道气息将自己紧紧缠绕住,直至完全包裹。
浦江感受到黄园的纵容和回应,小心翼翼缠上来的舌尖让他有一瞬的停顿,随即爆发的情、欲迅速将两人吞没,直到两人的呼吸都难以为继,浦江才从汹涌翻腾的脑海里寻回一丝理智,收回舌尖最后的吻落在黄园口涎溢出的嘴角,控制自己不要把黄园推倒在躺椅上。
两人的距离稍稍分开,浦江先看到的是因为呼吸不畅而涨得通红的脸颊,上面还挂着已经变得粘糊糊的泪水,然后随即对上一对黑琉璃一般的眼睛,视线不再是被压抑的小心翼翼和谨慎,而是清亮的倔强和坚定,可是微颤的睫毛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和忐忑,两人的眼神互不相让地空中交织着,浦江不得不承认,只有这个人,让他有如此强烈的怦然9 心动的感觉,让他移不开眼,也控制不住迸发的欲、望。
“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把你吃掉。”浦江抬手用拇指摩挲黄园带着媚红的眼尾,似玩笑更似认真地说了一句,声音暗哑,每一字都说得很慢带着磁性的诱惑。
黄园似乎此时才回过神,直愣愣地瞪了半天的眼睛,这才眨了眨,一副天然无害似刚晃过神的表情,让浦江下腹又紧了紧,无奈地一笑,牵起黄园的手:“来,帮我擦身吧,得用冷水了。”
黄园的手微微颤抖,眸中透着一丝迷茫,等反应过来脸上一热,甩开手,径自往浴室走。
可是后面的人还是不依不挠:“我觉得擦身可能压不下,还是给我放半缸冷水吧。”
作者有话要说: .
大家节日快乐!
正常的话假期后继续日更,找到机会的话,假期间也会更。
☆、31.暗紫红
浦江牵起黄园的手:“来,帮我擦身吧,得用冷水了。”
黄园脸上一热,甩开手,径自往浴室走。
可是后面的人还是不依不挠:“我觉得擦身可能压不下,还是给我放半缸冷水吧。”
黄园不理脸皮堪比城墙的人,顶着通红的耳朵尖进了浴室,想了想还是让浦江泡一泡,天气那么热,折腾了一天,光用擦很难洗干净,身上黏糊糊的绝对不舒服,而且身上残留的细菌也很容易感染伤口。
弯着腰把浴缸洗刷了一遍,然后开始放水,当然不会放冷水,消除疲劳和清洗污垢还是热水比较有效,虽然没有伺候过人,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黄园只放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高度,预计浦江坐进去应该正好到腰际的位置,既不会弄到伤口,又能方便清洗,正要把人叫来,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吊着膀子的庞大裸、体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本来半蹲在浴缸旁试好水温的黄园被吓了一跳直接跌坐在地上。
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叉着两条腿毫不避讳地立在自己面前的人,黄园的视线自下而上,显得这人更加健硕伟岸,这角度看上去脖子以下都是腿!唇边噙着的迷之微笑带着俾倪一切的压迫感,小麦色的皮肤在浴室暖光射灯的照射下,泛着一层金色的诱人光辉,遒劲的肌肉线条和完美的比例仿佛一尊希腊男神雕塑,让黄园看呆了,特别是腹下的那毫不掩藏的暗紫红大棒,直楞楞地冲着他的脸,不论是画面还是气势都实在太过震撼。
浦江往前一步,就在黄园面前抬起脚踏入浴缸内,那根明晃晃的狰狞大棒子几乎擦着黄园的鼻子过去,黄园一惊身体猛地往后弹开撞在浴缸壁上,随即回过神,蹦了起来:“你他妈有病啊!”
浦江毫不客气地屈腿坐下,在水里舒展着大长腿,左臂搁在浴缸沿上,然后倚靠在浴缸壁上,舒服地眯起了眼,嘴上却装做无辜:“嗯?怎么了?水不是给我放的?”
“……”
水是给他放的没错,但是……但是什么呢?黄园被噎住了,总不能说:你他妈脱衣服干嘛那么快?人家洗澡当然要脱衣服,伤了膀子自己还能这么快脱光光也是本事!还是说:你的大屌?长没长眼睛差点打到我鼻子了?
估计这人会说:它就长这么大,我也没办法。
这憋屈黄园只能咬着唇硬生生吞了,忍着不去踹那根立出水面的辣眼睛大家伙,扯了浴巾架上的毛巾丢进浴缸里:“洗好了叫我!”
说完再也不看那具存在感过强的躯体,立即转身出去。
身后传来一声愉悦的低笑:“好。”
黄园沉着脸头也不回地直接下楼埋头进了一楼的卫生间,锁上门,颓然地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裆部,那里明显也起了反应,只是不如浦江的那么有冲击感。
黄园抹了把脸,在他默许的那个激烈亲吻时,自己就已经有了感觉,只是那时候脑子太乱,没机会仔细琢磨这代表着什么,但是刚才浦江直接把他的反应戳到他面前,黄园才第一次意识到,亲吻里蕴涵的情、欲,除了情,还有欲,不论是浦江还是他自己。
以前玩得开,身边也见过不少同性之间的胡闹,但对他个人来说,兴趣并不是很大。这不是黄园第一次对同性的亲吻和身体起了反应,上一次……是装睡被浦江亲吻之后,那时候只是觉得被撩得焦躁不已,黄园敲了敲胀痛的脑袋,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大。
只有把自己关在这个窄小的空间里,黄园才有机会开始厘清自己和浦江之间的事情,他怕失去他,怕得不能自已,他对他的依赖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他对他的亲吻和身体有了反应,他对两个人的亲近并不感觉厌恶,只是让他紧张而且激动,这些都不是他以前和女朋友交往时所有的那种喜爱感觉,却远比那种感觉更加严重……他不是木讷的老处男,只要静下来一想,就知道自己这反常的情况代表了什么。
黄园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这样的情感和关系,甚至连纠结都谈不上,因为这样的认知来得太突然,他毫无概念,脑袋里一片空,不过好歹还是记得对方现在是个伤员。
等心跳放缓了些,起身刚打开门,就听到空旷的别墅里,传来模糊的呼喊声:“小园——”
黄园瞟了眼楼上,认命地赶紧应到:“来了!”
担心受伤的浦江是不是怎么了,五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推开门,就看到浴缸里人正好好地坐着玩那起了一整个浴缸的泡泡。
泡泡?自己刚才可只放了一缸清水,还真是会玩!
浦江对着自己的手心吹了一口,细小的泡泡飞了起来,然后转头对着黄园憨笑:“撸完回来了?帮我擦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