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过来的时机他也是好好盘算过的,可不能在张子野没走的时候就出来。别看他只是一个五品小官儿,这可是文坛领袖,一个不好写点什么喷他一脸……啧,他可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名留青史。
可谁知道今天张子野居然没有在下课之后就先走,也没拐带走贾琏,反而在这里聊了起来,也让他听了一半就没忍住插了个嘴。
“本王带他们去,再将他们好好送回宫中和贾府,张大人你意下如何?”
张子野这才淡淡道:“殿下严重了,臣可担不起,只是殿下既然已经安排妥当,臣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司徒微这才心里哼了一声,你还担不起?
贾琏:“……”
这都怎么回事儿?原本他不是只需要跟大舅报备一声,而这位五皇子那儿,只需让小璟派人去传个话就完了?怎么这一下就变成了他带他们两个去北静王府?这怎么有一种羊入虎口的赶脚?
爹……儿子好像干了蠢事了,你要不要派个观世音菩萨前来解救下?
不管贾琏心里怎么想,两个大人已经达成默契,后边自然就没了他这小家伙抗议的余地。
等晚上贾琏回到家里就一脸的怏怏不乐,不过他还是去跟贾母请了安。毕竟他如今是贾府的承重孙,父亲不在,他这个当孙子的当然要替父行孝,好好孝顺贾母。
为了自己和自己老子的名声着想,贾琏就算是心里并不怎么待见这个祖母,也会将面子功夫做好。再加上他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的荣国公,在贾母心里的分量不比往日。
因而贾母就算是心中百般惆怅,这两日连贾敏要来看她都给阻了,还是分出不少心在贾琏身上,见他似是不快便道:“琏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不高兴的样子?可是你舅舅训斥你了?”
那张家养孩子从来都是那一套,不是打就是揍不然就是训地,她素来看不过去。
贾琏觉得这事儿贾母是早晚要知道的,便道:“回祖母的话,昨晚母亲跟琏儿说北静王府这些天总是来府里探望您,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便让儿子去北静王府去见给太妃请安。另那世子水溶听说和孙儿年纪差不多大,就让儿子看看能不能和他变成朋友。”
贾母听到此处便点了点头道:“你母亲说的对,也难为她居然能想的到。你年纪也不小了,又因为在东宫当伴读的缘故也没几个玩伴,这不好。”
就拿贾赦来举个例子好了,要是没有去东宫当什么伴读,他顺顺当当地当上个侯爷,估计也会以北静王马首是瞻。一来是因为两个人的家世,另外一面,则是因为两个人是玩伴,两个人从小就有默契。
贾琏道:“孙儿想着小璟也是没什么朋友,再加上放假就他一个人在东宫也挺寂寞的,就跟舅父在下课后商量着能不能让小璟陪我一起,这时候五皇子就来了。”
贾母的心都要吓出嗓子眼儿啦!
枉她一直以为贾琏虽然长得像贾赦,但是比贾赦不知道乖了多少倍,她果然太武断!这是不闯祸则已,一闯祸就玩个大的啊!他到底有没有脑子,居然要带安信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宫?而且去的还是北静王府?
贾琏还不知道自己在祖母心中已经变成了一个蠢货,可是他已经看到贾母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就洋装惴惴不安道:“祖母,是不是琏儿做错了?”
“是有点想当然了,不过听你这话中的意思,五皇子这是先答应了?”贾母问。
他当然做错了!可是贾母冷眼旁观地看着,早就发现贾赦对这几个孩子虽然一反常态地好了起来,可是最上心的还是贾琏,简直是把他放在了心尖尖上,剩下来两个加起来都比不得他一个。
贾母并不觉奇,毕竟这可是贾赦唯一的嫡长子,荣国府的承重孙!
因此就算贾琏真的是个蠢货也还有他老子呢,她怎会做这个恶人?
“是!五皇子说等明日他先接了小璟就再来我们府上接我,然后亲自带我和小璟去北静王府……”贾琏越说头越是低,看上去可怜极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贾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难道还能说不让他去?还是说不让五皇子来接?不过她自忖这五皇子也不敢在这个当口上对“转世帝君”的儿子做出什么,便道:“你也不用担心,祖母知道这件事了,等等就吩咐你母亲来给你准备些东西。”
贾琏作出松口气的模样。
等贾琏走了,这贾母才往软榻上一躺,越发地觉得精神不济。她原本身体挺好的,更别提喝了那个宝贝之后。因而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眼下里浑身无力,不过是因为心病罢了。
那个叫张氏的心病。
鸳鸯在那日就看出了些许端倪,这些天也没怎么换着法子讨她欢心,只是在任何时候都不敢让贾母一个人,这份体贴也让贾母心中感动不已。
自从观世音菩萨出现之后,她在这荣国府中的声誉就大为下降,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言出就无人敢不从的老封君,就连赖家的也开始劝她求神念佛,多行善事。
笑话!她行的善事还不够多?每年她的租子都是定的最宽松的四成,铺桥修路,每年施粥,那慈善堂她更是每年都要让人送过去不少钱银,这些给的还少吗?还要让她如何?
说来也是因为张氏这个做母亲的不够格,否则又怎么会让瑚儿被王氏得手?罢罢罢,那些不提也罢。
“去让人去请大太太过来。”
而等邢氏过来之后也就懵了,这都什么事儿?她不过是让贾琏去一下北静王府,这怎么就变成了让五皇子亲自来接了?这也就算了,为什么安信郡王居然也要去?
不过她也没有蠢到底,脑子一转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80 ,当下就怕贾母不满,对贾母道:“老太太,这事儿媳可是要分说一下……”
贾母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知道这件事不怪你,不过既然是不要去拜访太妃,而且还有王爷和安信郡王一起,就不可让人小瞧了,你直接琢磨一份单子,然后给我看看。”
要是放在以前,邢氏听了这话就要露怯了,毕竟出身在那儿放着,这些高门大户之间的规矩她能摸头?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再加上太妃和王妃先后来看贾母都是她亲自接待的,心里也就有了谱。
她见贾母脸上还带着些不耐烦,有意讨好贾母,便道:“这自是无妨的,只是母亲可莫要嘲笑儿媳的字。”
这字可不是一两年的功夫就能练好的,贾母只是点了点头。
待邢氏列好了单子,鸳鸯呈上,她戴上眼镜细细地看了后对邢氏道:“再添上那副百寿双面绣,她喜欢这个。”
这个她,自然也就是北静王太妃了。
只是等添上那副双面绣的时候,邢氏的心都是疼的——
要不是这送礼的是贾琏,她都想着要不要掉个包了!她宁可再换上去一两样看上去更尊贵之物,也舍不得那副已故大家之手的双面绣。
待她走了,贾母才对鸳鸯叹道:“你有没有觉得老大家的看上去也年轻了?”
鸳鸯还真没觉得,不过她知道贾母的心思,她这是自己年轻了再加上知道东西是贾赦给的,也就……她道:“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咱这侯府又变成了国公府,这大太太又变成了国公夫人,可不就是容光焕发?再加上她的年龄其实比二太太还小了那么几岁呢,所以您觉得她年轻了几岁,也是正常的。”
贾母便笑道:“还是你会说话,不过我的确觉得……”
“老太太,您觉得是不是因为太太她换了喜好?以往她穿的衣服都是那种大气的,如今倒是有些喜欢江南那边的了。”鸳鸯道。
听鸳鸯这样一说,贾母细细一琢磨,终于明白她到底是为什么总觉得邢氏有些不对了——
她的确是换了穿衣打扮的风格!与其说她年轻了,还不如说是她改了风格之后,终于像她这个岁数的人了。
至于邢氏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改换了风格,这还用想?怕也是有了别的盼头了。
以前也说过邢氏生不出孩子一是因为贾赦不喜欢她,这男人不和女人开车还生个什么孩子?二来则有可能是她本身不育。
毕竟在她刚进府的时候贾赦正好出了孝期,那个时候的大老爷可还没那么放浪形骸,也就是说,有那么一两年她还是有过机会的。
贾母心思一转,倒是挑了挑眉,对鸳鸯道:“你帮我盯着点大太太身边的陪房,那个叫什么来着?”
“是王善保家的。”
“就是她,我见她是处处离不开她。”
鸳鸯点了点头,对贾母吩咐她这些并不意外,因为并非是头一次。
“还有老二家的,她如今就只闭门不出?”
“除了来给您问安后去见见大姑娘,其他时候一直都是不出的,而且周瑞和周瑞家的这些天也从来没出过梨香院。”
“罢罢罢,等元春出嫁之后,就让她去家庙吧。”贾母道。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她要是在府里,她还要觉得刺眼!
鸳鸯却是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
贾母不禁道:“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鸳鸯觉得您此举不妥。待大小姐出嫁,那珠哥儿呢?哪里有哥哥不结婚妹妹先嫁人的?便是有,也不该是出现在咱们这些人家里。”
贾母这才恍然,苦笑了下。这些天她倒是惫懒地将贾珠的婚事也彻底忘在了脑后。
她想了想,道:“去往林府下个帖子,请姑太太明天回来一趟。”
见她一反常态,不但没有不见贾敏还要请贾敏再来,鸳鸯心里也是为之一轻,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帮贾母揉着肩。
贾母低低道:“只是,那崔侍郎的女儿,怕是不成了。”
见鸳鸯不语,贾母又琢磨了一番,最终打定了主意。
再说那林府中的贾敏自从出了月子就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女儿身上。倒不能说她是因为求子多年才得了这一女才爱之如宝,这绝对是因为她这女儿太聪明太乖巧太体贴了!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讨人喜欢呢!
不过这几天纵然她将泰半的心思仍放在女儿的身上,可还是少不得记挂了下林府的母亲。
对此,向来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林母也不禁找她谈了谈心,劝慰她道:“要是菩萨对你母亲有不满,就不会只是告诫了她一番了,你切莫多心。”
又道:“你母亲她也是行善的人,你也说过你母亲做过多少善事,要是放心不下,不如就用她的名字多施粥铺路,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何必愁眉不展的?”
这霸气,一下就让贾敏放心许多。她也有心这样去劝慰母亲,可奈何贾母不见她,这才让她着急上火。
那林母如今还指望着她能为林家先开花再结果,好好休养身体再生一个来——
贾赦送来的宝贝,她自己的那一瓶可是一点没敢喝,全放着打算给贾敏喝下去呢!至于贾敏那一瓶?当然是喝了。
林如海倒是和母亲的态度出奇的一致,若非贾敏再三拒绝,他都想将他的那一瓶兑到贾敏日常喝的水中,都让她喝了。
贾敏却是用过犹不及之语来警告夫君和婆婆,心里既是感动,又觉压力。
不管如何,她如今是林母的宝贝,林母见她知道贾母终于想见她后的如释重负模样,心里先是臭骂了贾母一顿,才对她笑道:“明儿个你就带我们黛玉一起去见见亲家母,见了黛玉啊,她肯定开心极了,也就不会心思那么重了。”
贾敏这却是没有想到,林母对黛玉的喜爱那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爱之深沉,她可没想到林母居然愿意让她带黛玉出府。
林母道:“两个多月了,这天气也好了,她在咱们府里都能见见太阳见见风了,也应该能出府了。”
贾敏却还是郑重地谢过了贾母。
++++++++++++++++++++++++++
今天琏萌萌打算做个直播,带大家参观一下大雍的王府——北静王府。
毕竟身为一个孝顺儿子,他可是继承了父亲的网红事业的,这个时候不帮着老子刷一波好感,还待核实?
这个当然要小璟也同意才可以,于是他昨天晚上就和司徒璟两个商量了一会儿,并且让小璟出马,找君故要了许可。
咳,比起来大老爷的不讲究,君故这个帝国太子的规矩就多了去了。他可不会随随便便就搞什么直播,侵犯人家的隐私权。
可是在得到准许之后两小就放心了,最少君故也没那么死板,自己不玩也不许他们动手。
不过因为贾赦不在,显然要贾琏自己来招待五皇子,这让邢氏如临大敌一般地慎重。哪怕五皇子要来的时辰并不早,还是在四更三刻这个时间就让人喊醒了贾琏。
虽然贾琏有星网的缘故能一直睡的很好,并不像普通的少年那样渴睡,但睡到自然醒那是一种心理满足感啊!尤其是放假啊!
他也算是个乖宝宝,尽管心里有点不乐意,但是都已经被喊醒了还能怎么办?于是自己起床,因为天气暖和了,他还先洗漱再换的衣裳。
不得不说在星网那边呆的时间长了,他对这边的宽袍大袖虽然还是挺喜欢的,可有些时刻还是非常的嫌弃脸,比如说洗漱的时候。
然后照旧是自己给自己梳头发,他的手还是挺巧地,虽然没有梳头丫头帮忙,还是能将自己的头发打理好。
等他都收拾妥当到了邢氏那儿给邢氏请安的时候,邢氏道:“我一个妇道人家不能出面接待,那五皇子的脾气秉性我只听闻了一些,有句话叫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也就不方便妄言他的脾气秉性。但我常听你说安信郡王的性格沉稳,也亲眼见过郡王,你只管事事和他一样就好。”
这是邢氏思来想去才苦思出来的良策!对,贾琏或许不知道做什么好,可他是安信郡王的伴读啊,只管跟着安信就好,不管他做什么,都跟他一模一样。这样人家要笑话,也只能笑话安信。至于贾琏?他是安信的伴读啊,当伴读的不都是要跟着殿下一样?
想到这里的时候邢氏就默默地在心里夸了自己几句。
贾琏:……
这也行?
他当然也没好意思吐槽邢氏——说什么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你昨天还说漏嘴了呢。不过他的确不怎么怵司徒微。
因为他发现比起来司徒微和逗比皇帝这样性格的,他还是更怕君故和水衍这样的扑克脸。
总是没什么表情,也让人猜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而且不高兴的时候还总喜欢给你一个眼神你自己体会,这很考验智商的好吗?
邢氏这当母亲的“教训”完了,母子两个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还是贾琏体贴,对邢氏道:“母亲可见了妹妹做的针线?她送给了我,待父亲回来之后,肯定很羡慕我。”
邢氏听他提到迎春做的那个荷包,顿时觉得自家姑娘没有疼错人,笑道:“她刚刚才学捏针,不过是胡乱地缝几针,剩下的都是奶娘代劳的。不过我觉得她这么早捏针也忒早了些,只是听说是府上的规矩,元春当年也是如此的。”
邢氏说的很明白啊,不是她这当娘的不心疼闺女,这是老太太当初定下来的闺女,前头还有个元春也是这样呢,她也不敢擅自行事,心疼也没用啊。
贾琏听了就知道这是怕自己跟贾赦告状呢,再加上他也心疼迎春那么小个人就要摆弄什么针线,再看邢氏也的确有几分心疼。他琢磨了下,对邢氏道:“儿子也不知道父亲有没跟您说过,他对迎春可是大有希冀的。”
啥?大有希冀?这难道是想让迎春……入宫?邢氏的脸一下就绷紧了,道:“这是……?”
“是让她跟高老太太一起做菜,您也知道的,他最爱吃这一口了,自从高老太太走了之后,您见他吃饭吃的可香?用的可多?是不是看着比以前都少了许多?”
贾琏一说,邢氏便连连点头。贾赦虽然是一个吃多不胖的,吃再多也不长肉,可他吃到喜欢吃的东西,吃的的确不少。当然了,要是一桌子菜都没什么合他心意的,呵呵,不吃!
就这么一个挑嘴的,以往也是挑三拣四的,结果在高氏回了张家后,肉眼可见的瘦了。
邢氏便忧心道:“我也不知道他这又是跑金陵的,又是去泰山的,一路上有没有饿着,这回来要是瘦的不像样子,老太太也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