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一看司徒璟的表情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这是醋了啊。
他凑到司徒璟身边小声道:“要不,咱去旁边问问?”
所谓的旁边当然是说的君故的书房。君故显然也是一个大写加粗的苦逼,夜以继日地为帝国和大雍做贡献。
而圣人罢朝三天,什么事儿都不管,直接让人把奏折从太乾宫给搬到了毓庆宫,因而君在陪司徒璟用过早饭之后就自觉地去书房劳心劳力。
这事贾琏不知,但司徒璟却是知道的,少年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改日吧。”
被兄弟言不由心的拒绝,贾琏却没有气馁,直接让哪吒给自己的亲爹发简讯道:要不要和小璟一起?
下一瞬贾赦回道:当然,和太子一起。
虽然司徒璟已经对贾赦改了称呼,喊爸爸或者父亲,但是贾琏却很有拖油瓶的自觉,父王什么的父亲什么的那都是坚决喊不出口,因此现在贾琏称呼起来也只用太子或者殿下这样的称呼。
对此君故本人并无意见,而贾赦也很体贴儿子,他既然喊不出口就不喊了呗,反正他的爹有自己这一个就够了。
贾琏这才知道亲爹已经和太子商量好了,顿时欢欢喜喜的跟司徒璟说起了这事,果见那张向来吝啬笑容的脸上唇角微弯。贾琏一边腹诽这果然是一个傲娇,一边跟他嘀咕:“我倒是觉得与其在外面吃,倒不如我们在外面走走,然后你上我那家吃怎么样?高老太太的厨艺可比咱爹强多了。”
听他如此吐槽贾赦的厨艺,不说直播上的反应,只说司徒璟就一下没忍住,笑的比刚刚夸张多了,捏了下贾琏稍显圆润的脸颊道:“你还好意思跟我炫耀。”
因为记得在直播,所以他很有分寸的并未说出“我可从未吃过”等会让观众忍不住818之类的话,反而也给贾赦发了一条简讯,对贾赦道:“爸爸,琏萌萌跟我说要去荣国府吃。”
贾赦一瞧,好嘛,这绝逼是儿子在撒娇啊!这在家里吃有什么不行的?这回到一半,就见贾琏也发来一条:“爸爸,我们先去街上溜达溜达就带小璟去家里吧,我有好东西给他!”
贾赦心道,小兔崽子,你的东西不都是从你爹我那儿搜刮的?不过想到自己还真没送给小璟什么宝贝,愧疚心一起,大老爷打算直接让儿子拉辆车回去!于是不免跟孩子的另外一个爹发简讯知会了一声,顺便得瑟一番。
君故只看文字就能感受到那铺面惹来的得瑟气息,心道,你的?你的不也是孤送的?
这时大老爷也终于到了户部,待他整了整官袍掀了帘子出去,被一路行注目礼的户部属官目送着他进了自己的屋子,然后大家就看着他那张脸,围观他正儿八经的工作。等看着一堆堆几乎是排着队来请示的下属,大家纷纷吐槽起了大雍的工作效率,心疼他们大老爷几乎事事都要过问。
其实贾赦也是无奈,他如果不是被一把手处心积虑找麻烦的二把手,大可以将权力下放,他抓大放小即可,可他虽然像个钉子一样扎在了户部,也有了几个在培养的心腹,但是想撼动卢亣,还是为时太早。
傍晚,东宫里林如海刚宣布下课,就见俩小家伙用比以往都快的速度快速地收拾了课本,各自放进自己的小耽美文库内。
眼下天气快热了,贾赦担忧这耽美文库太热,就让人做了隔层,将原本用的牛皮换成了更加柔软轻薄的小羊皮,并且在背部接触的地方都做了一层夹层,夹层内是tai牛皮做的薄薄的水袋,冲上水后往耽美文库里放好,清凉凉的也没增加多少重量。
只是大老爷这番苦心并没多少用途,他大儿子的耽美文库来回都有小太监给提,小儿子就在家里上学,并无用武之地。
当然了,大老爷也不在乎这个,他在意的其实只是一个宣泄父爱的点,做了就已经自我满足过了,孩子有没感受到他的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林如海将俩孩子的反应看在眼里,因着不好问司徒璟,便问贾琏道:“琏儿,为何今天一下课就如此高兴?”甚至在上课的时候还总是走神?
贾琏不好意思地对姑父笑了笑,道:“我爹说今天请殿下和小殿下去府里做客。”
于是探花郎就有点懵。
虽然说君故是“暂居”东宫,圣人从来没说过他不能出东宫,但是从搬回东宫以来君故就从来没有出过东宫,也没见过白术、自己和贾赦之外的官员,大有避世不出,无意朝政之意。这时间长了,也没谁想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毕竟你东宫的门都进不去啊。
可现在贾赦这一招儿就让人想到原来君故还是能自由出入皇宫的一个皇子,之前只是他不见客也不出宫,只是他不想罢了。
只是这时间选的可真是……林探花很想吐槽自己的大舅兄,你就不能换个日子?圣人刚把所有的奏折给运到东宫,你就让殿下出宫刷存在感,真的好吗?
不过很快大boss就隆重出场,君故已换了一身普通常服面带微笑地出现在书房门口,让俩少年眼睛一亮。
君故笑看了他们一眼才对林如海道:“如海,今日要不要和本王一起去逛逛?”
林如海委实不想看到自己那位爱酒狂魔大舅兄,便以林母身体给婉拒了。而知道自己姑姑已经有了身孕的贾琏那双桃花眼儿却含着笑看着他,一脸“我知道这是你的借口,但是我就不揭穿你”的模样,让林如海不禁想狠狠捏一下这小子的小脸儿。
真是越来越像他爹了!
君故却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强,那就一起出宫吧,今天璟儿穿这一身看上去尚可,就不用换了。”
为了培养他们两个的兄弟情,君故对他们俩在东宫的吃穿用度都是十分在意,就连司徒璟穿的衣服款式、用料等,都和贾琏平日的十分近似,有别于其他皇孙。
林如海:“……”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事实上,他完全正确。
一行人带着无数关注一起出了宫门就看到贾赦已经换了一身常服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见了自己更是笑着招呼:“哟,妹夫你今天也和我们一起啊?”
不,其实我是拒绝的!林如海用眼神示意他。
他那苦逼眼神一下就逗乐了贾赦,想想自己上次找他喝酒之后网上流传的他的各种表情包,贾赦就乐得不行,对他道:“好了好了,我也不难为你了,你还是回家陪老夫人和我妹妹吧。”他们一家四口正正好,街上随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然后晚上回去吃大餐,才不要这么闪亮夺目的电灯泡。
如释重负的探花郎立刻对君故行了一礼,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见自己的老师被自己的爹这样“欺负”,在他们这俩弟子面前“威严扫地”,贾琏乐得不行,璟宝宝也是唇瓣含笑。
贾赦瞧着周围那些偷偷看来的目光,没兴趣浪费时间演戏给他们看,请君故先上了他们的马车,接着亲手扶着璟宝宝上去,然后这才和贾琏上车,热后车夫鞭子一扬,直奔南城。
第64章
“出宫去了?和贾琏还有林如海一起?会不会是看错了,故弄玄虚?”甄贵妃一脸的疑色。
在圣人今天将奏折全部都从太乾宫搬到毓庆宫之后,瑞德他不说兢兢业业地为圣人分忧以讨好圣人,居然放下了国家大事带着孩子出宫去了?这简直愚蠢至极!可如果这消息是真的,甄贵妃想,那边是天下最好的消息了!
“回娘娘,奴婢看的真真切切的,就是认错了谁,这瑞德亲王也断然是不会认错的。”小太监跪在地上虽然头都不敢抬起,但却说的斩钉截铁。
不过这说辞倒是让甄贵妃冷哼了一声,那是,长了那么妖孽的一张脸,怎么会让人轻易认错呢?她是知道圣人就有几个替身的。她甚至知道当年圣人也不是没动过给瑞德找替身的念头,但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没再听到下文。
她当时左思右想,那个穷尽心血的琢磨啊,最后却是被身边的一个嬷嬷给点醒了,就那么一张脸,宫中谁人不知?要找出这样的替身,是何等的艰难!
她收敛了心神,又问道:“宫外有没人跟着?他们是去什么地方可有人传回来?”
毕竟瑞德从小到大都稳重地不像常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宫,定然是有特殊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她必须知晓!
“回娘娘的话,远远地就瞅见瑞德亲王和皇孙跟林如海在宫门口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直接上了来接的户部侍郎贾赦的车。”
贾赦?听到此处甄贵妃就吩咐这小太监下去,自己暗自琢磨了起来。
贾赦和瑞德之间有点暧昧她一直是知道的,可这两个人虽然对彼此有好感,可又克己守礼偏偏就没做出那等事来。不过在这宫里要给一个人定罪名什么时候又要眼见为实了?所以她当年便悉心安排了很多流言出去,说太子与身边太监有那等事。为的就是圣人查下去,最后亲自查出来贾赦。
可谁知道前面倒是如她所想,后面却变了味道,圣人居然就打杀了那些太监就算了。也是她当年失策,以为瑞德被废大势已去,当时只顾得上和其他人互别苗头,错过了落井下石的最好时机……
不,也不只是自己的错,还因为那该死的贾史氏和贾政!
若非他们两母子迷惑了她,她还能不趁机把贾家给按死?如今贾家倒好……她想到贾史氏最近三番两次对她派人传的话支支吾吾绕来绕去的,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是已经上了瑞德的船了!
可恨!
她扭头对身边的王嬷嬷道:“那个戴权还没醒过来?”
“回娘娘,戴权那病来的蹊跷,太医院的人也都被封了口,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病情如何,只是您想,若是小病小灾的咱圣人能这样挂怀于心,甚至停朝三日?这可不是小事。”
那王嬷嬷又道:“戴权年纪也不小了,日夜伺候圣人,也就圣人休息的时候他能跟着休息一会儿。若是年轻的时候没什么,这上了年纪,再加上毕竟是太监,所以有些个不好也是难免的了。他往常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毛病,想必是一下爆了出来,如今已积重难返了。”
甄贵妃听了立刻冷笑道:“也是那老狗的命,昔日本宫三番五次地拉拢他,结果他一点颜面都没给本宫!如今他要是死了也好,毕竟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既不能为我们所用,死了一了百了。”
若是换个人执掌那些暗卫,她大有可为。
王嬷嬷道:“就盼着如您所说了,只是圣人和他情分毕竟不同于其他人,若是没了他,就如同断了圣人的手足……”
这话让甄贵妃一下眯起了眼,勾起了唇,道:“那又有什么不好的?失了手足的圣人才会更惶恐不安,彻儿如今呆在王府里从不出门,一直低调行事,为的不就是这个?”
毕竟论起对圣人的了解,除了戴权与祖母,她自认第一!
王嬷嬷也笑道:“我们现在只等消息便是,那五个太医自从进了太乾宫就没出来,那些个小太监也都被关在里面,能出入的只有侍卫,想来还要等等才能有消息传回来。”
甄贵妃听了微微颔首,轻啜了口茶,而后才道:“比起戴权,本宫更想不通的是瑞德,你说他好端端这个时候出去作甚?若是戴权死了,圣人肯定会迁怒,这时放下国家大事出宫游玩的他,定然首当其冲。”
“哎呦我的娘娘,您还当他是当年的太子?您掌管后宫这么多年,早就将元后留下的那点人给他剪除干净了。他现在又能有什么人?又能听到什么消息?怕是只知道圣人停朝要让他批三天的奏章罢了。现在这么做,怕是故意而为,要像圣人表决心呢。”
甄贵妃闻言深以为然。
那瑞德从不是个愚笨的,当年之所以被废也是因为圣人一念之差罢了。而导致圣人一念之差的原因不也只是他过于优秀?她冷笑道:“现在才来这招,晚了!给本宫传话,让人给盯紧了贾赦,抓了那么多年的小辫子,不就等着今天吗?”
要出宫无妨,可这么亲亲秘密地和贾赦这个三品大员同乘一车,呵,当年的流言蜚语,过了十几年,也是应该升级了。
王嬷嬷顿时了悟,笑着吩咐去了。
圣人此时一脸疲色。
自昨日中午醒来之后发现戴权出了事,他就一直没能睡着。每隔上一刻钟就要有小太监给戴权用他想的法子“喂水”,时不时的还要往戴权身上泼点水,可是往往是没过多久就见让他身上的衣物重新变干。
圣人不是没想过将儿子喊过来,问他是否知道原因。
可这又怎么能问?这问了不是怀疑儿子?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让儿子在他面前稍微有了点小脾气,连皇孙看他的眼神也多了点温度,实在是不想回复从前。
只是戴权……
若地上躺的是任何一个人伺候他的太监,圣人都不会在意分毫,可戴权不行!
他为什么给甄贵妃做脸,让她能当上贵妃,能成为皇子之母?还不是因为奉圣夫人,他的奶娘?可是奉圣夫人对他虽好,可也好不过戴权!
毕竟奉圣夫人当年还有家人在宫外,还有亲生的儿子,可戴权不同,他眼里心里就他一个!忠贞不二!
不管是奉圣夫人当年给他的慈爱,还是戴权给他的忠贞,都是他当年牢牢想要攥紧在手心里,永远不愿失去的!
可现在,年过七十的奉圣夫人还活着,已是老封君,皇子的曾外祖母,而戴权……居然……
白术见他的脸色实在是难看至极,而且这一个日夜都滴水未进,只得无奈上前恳请道:“陛下,臣看您现在的脸色有点不对,想给您请个平安脉。”
圣人挥了挥手道:“不用,朕的身体朕明白,出不了什么大事。”
就算是出了事,不还有一瓶东西顶着?圣人不是没想过把那东西喂给戴权,之所以没喂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根本不敢喂!就儿子的几滴血下去戴权就变成了这样,如果再喝了这个,出了事情又要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圣人就怂的不能再怂。
白术不认同道:“陛下您乃是一国之君,就算是再担心戴公公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您要是执意如此,戴公公醒来岂不是要自责死?”
不许跟朕提那个死字!圣人瞪着白术,可瞪了一会儿他又叹了口气,对下面那个倔强的表情纹丝不动的老头无奈道:“行行行,你要诊就诊。”
邱白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白术,生怕这位太医说圣人有个什么不好的。
对于他们这些伺候圣人几十年却被戴权狠狠压在身下出不了头的太监来说,戴权可以死,圣人决不能出事!
好在是白术细细诊了脉后发现圣人只是有些虚弱和过劳,便对圣人道:“您还真有点不太妥当的地方,请让臣为您扎两针。”
圣人不耐烦地对他摆摆手,那意思很显然,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朕现在懒得跟你掰扯。
白术才不管那么多,这么多年他知道那么多密辛都能在宫里活的好好的,还不是因为医术高超嘴巴严?圣人离不了他。
而后这样有恃无恐的白院判就干脆利落地在圣人脑袋上扎了几针,下一瞬邱白就惶恐地赶紧扶住了差点到下的圣人,小声却瞪着白术道:“您就是要让圣人睡也小心着点啊,刚刚摔了怎么办?”
白术哼了一声,一边收了针,一边道:“摔了当然是你这奴婢的错,不然还能是我的?”
邱白一下子给气得够呛,过白的面皮儿上红通通一片。不过他来不及也没胆量跟白术对掐,连忙喊了几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分别抬着圣人的手脚将圣人安置在了龙床之上,又帮圣人脱了鞋袜和外袍。
他们动作极为小心,足足过了一刻钟才将圣人安置妥当。
邱白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亲自给白术和其他几个太医奉了茶,然后就杵在白术面前道:“我那位师父,您瞧着……”
白术懒洋洋瞥他一眼道:“你小子是盼着他死呢,还是盼着他活?”
邱白给他这句话气得够呛,真想拽着这老货的白胡子给他揪出去!不过他也承认这老东西的确是够一阵见血的,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还真盼着戴权死,可是对他来说,戴权对他不差,他要是死了自己还真未必有他活着的时候省心——
毕竟,这圣人可不是谁都能伺候的,更不是谁都能伺候地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