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剑冷斥一声,道,“还不给我拿下他,”在他的威势下,蒙面护卫们纷纷刀剑起舞,向云若静逼去。
云若静冷笑一声,一剑划下,顿时明月光在他剑下,被劈为两半。
剑气骇人,最前面的两个蒙面人砰的倒下,眉心上各自一个红点。
蒙面护卫不由看的心惊,纷纷驻足不前。
云若静道,“这是流云十三势的眉间式,你们谁还想试试。”
“看剑,”一道人影猛地飞入人群,手中长剑直取云若静白会穴。
“好剑,”云若静赞道,“不愧是在碧玉楼呆了几年,一出手就是置人于死地。”
来人正是黑布蒙面的付玉笙,云若静道,“付玉笙,你本性不坏,奈何跟着这个林天剑为非作歹,我看你不如弃恶从善,改过是非,流云庄从此不与你为敌。”
付玉笙不答,手中的长剑快若闪电,让人防不胜防。
云若静颦眉道,“好久不见,你的剑法竟然又大有进步,看来你天分不错啊,要不,跟着我,我收你为徒,若干年后,你的剑法还会有大成。”
“住嘴,”付玉笙终于冷声道。
剑法犹如狂风暴雨一般,将云若静的身子全部罩住。
云若静心中暗暗称奇,道,“既然你毫无悔改之意,我也就不用在惜才了。”
话音刚落,他剑法突地变得大开大合,刚好突破付玉笙的剑网,付玉笙大吃一惊,足下一点,长剑划个半圆,斜刺向云若静肋下。
旁边的人只看得眼花缭乱,岂不知他们二人已交锋四十余招,云若静心中也暗暗惊奇,这付玉笙以快剑治快剑,而且身法灵敏,如果自己还与他这般打法,只怕时间久了,自己内力便会被耗费大半。
而自己只有一人,对方却又多人,当下收敛了心里轻视之意,气沉丹田,长剑飞天而起,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云若静连人带剑袭向付玉笙,付玉笙此时正迎向他,两人在空中交错而过。
云若静落足于地,回头望着捂着胸口,身影踉跄的付玉笙,道,“这是风雷式,剑如风,势如雷,必让对方知道什么是天打雷劈,但是,我怜你学剑不易,特地手下留情。”
林天剑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付玉笙,对着护卫吩咐道,“带他下去疗伤。”
随后,他傲然对着云若静道,“就让我来会会你。”
两人静静的立在月色之下,不动如山。
夜风拂过,云若静突然笑了笑道,“我今天就以一双肉掌前来会会你的摄魂箫。”
言罢,便见一道弧线从空中划过,当的一声坠落于尘埃之上。
林天剑面对着他如此的举动,心中更为提防。
云若静笑了笑,反剪着双手立于他的对面,浑身都是破绽。
林天剑猜不透面前这人的心思,但是他不想再等了,他必须要拿下眼前这个人,所以他的身形动了。
他一掌拍了过去,飓风般的掌风将地上的沙尘卷起,笼罩住了云若静。
云若静的眼睛亮了,凉的犹如天上的星星。
他将所有的破绽露出,就是希望对方钻进自己的圈套。
他也动了,只见他迎着掌力而上,人如长虹一般冲进林天剑的拳势之中,虽然很危险,但是对方也不会好过。
砰的一声,两人双掌相击,踉跄各自后退几步,林天剑深吸一口气,道,“好,果然不愧是流云庄的传人,那么,就再接一掌试试。”
云若静道,“你刚才已经试过了,难道你硬要往死路上碰么 ”
刚才一掌,他发现林天剑的内力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高。
他有了必胜之心,燃起了杀出云泉山庄的信心。
绝崖顶上,肖然忧伤着对唐容等人道,“大哥还没来,我们再等等吧。”
唐容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的身上,现场一片死寂。
林天剑玉箫一扬,箫影重重,在刹那间,他已连换几种招式,招招不离云若静身上各大死穴。
云若静沉着迎战,脚下踏着九宫八卦步,掌风连续发出,雷霆之势令在场不少护卫纷纷后退。
突然,林天剑身形一滞,脚下步子也慢了起来,他竟然发现自己的气流不畅,不由愕然的望着云若静。
云若静笑道,“虽然你练了流云庄的内家功法,但是从九天神剑第五重时,必须与流云庄的基本心法配合,功力才会上涨,如没有流云庄的基本心法相助,反而会造成气流不滞内力运行受阻,如不及时疏通,就会走火入魔。”
“平时你察觉不到,但是一旦遇到到强敌继续运气时,你很快就会感受到。”
林天剑大惊,连忙再一次气沉丹田,手中运气。
但是,很快他的心就沉了下去。
云若静说的一点不错。
也许这就是流云庄拳剑谱独特之处,你即使偷到了他的最神秘的拳剑心法,但是若不是他的入门弟子,你永远无法正确使用它。
正是九天神剑的特殊之处,让云若静毫无压力的将剑谱默写给林天剑。
因为他明白,只有真正的流云庄弟子,才能得它的精髓。
外人即使拿到了剑谱,运用不当,反倒自伤其身。
云若静见他脸色煞白,心知时机已到,猛然厉喝一声,“林天剑,我替所有流云庄死在你手里的分舵弟子算账来了。”
他身上劲气暴涨,力量绵绵不断涌出,这股强大的力量竟震的周围的护卫慌然后退。
猛然间,云若静飞身而起,一掌向林天剑天灵劈下。
林天剑此时气运不畅,胸口一堵,竟然无法躲闪,眼看便要毙命在他的掌下。
众人都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击退了一批敌人,天剑站在绝崖边上,面色肃然,目光凝重,唐容走到他身边,默默立着,他在天剑耳边嘀咕几句,忽然对身后的阳纯道,“阳公子,麻烦你先带着周姑娘和肖公子从地道里先行,我和天剑在这里等庄主。”
肖然闻言浑身发冷,云若静迟迟不来,就意味着他必有险阻,凶多吉少。
崖顶又起大风了,顿时寒意袭体。
一道影子快速掠在林天剑身前,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那人口中喷出一大摊血,踉跄着倒在林天剑身上,林天剑颤抖着用手将他揽入怀里。
云若静猛地垂下了手,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付玉笙和林天剑,他猛地想起了当初肖然奋不顾身的举动,原来,情一字真的能让人在瞬间忘却生死。
“天剑,天剑,”付玉笙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面庞,目光中满是笑意,“我终于可以死在你的怀中了,以后你会想我吗?”
“会的,”林天剑泪如雨下,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放。
“我变的那么丑了,你一定不喜欢。”
“不,你永远是那么美。”天剑缓缓取下他的面巾,月光正好照在付玉笙的面庞上,那里伤痕交错,显得狰狞不已,可怕之至。
“我想回到我们的小屋,你会送我回去吗?”
“会的,”林天剑哽咽着,轻轻吻在他那丑陋的面庞上。
“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了。”付玉笙的声音渐渐变得细不可闻。
“你让我们先走,阳纯惊诧的问道。
“不错,”唐容道,“我们必须有人活着出去。”
“唐舵主,你想多了,”阳纯声音低低的,带着一股冷厉的味道。
唐容一愣,只觉腹下一痛,不知有什么东西插入了体内,他大吃一惊,正要出口疾呼,阳纯已经用手将他揽入自己怀中,口中大声喝道,“天剑前辈,你看那边是什么?”
天剑闻声猛然向前一望。
就在他回望的一刹那间,阳纯猛地飞起一脚踢向天剑,天剑立在崖边,猝不及防,被他一脚踢落崖下,夜色沉沉,冷风阵阵,瞬间不见其踪影。
周修眉与肖然惊讶的望着阳纯,周修眉声音发颤,指着阳纯,道,“你,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付玉笙的手缓缓垂下,一双迷人的眼睛悄然闭上。
“玉笙,我带你回家,”林天剑此时心灰意冷,什么出人头地,什么江湖霸业,在他心中早已灰飞烟灭。
他抱起付玉笙,缓缓向庄子大门走去。庄里护卫呆呆的站在一旁,纷纷让道。
云若静心中松了口气,林天剑已经无心在染指江湖,那么,自己可以平安离开云泉山庄,自己在这里与他们纠缠良久,贤弟一定等的焦急。
就在他分神之际,只听的利剑破空之声,他循声望去,发现林天剑的身影摇摇晃晃,一柄剑从他身上穿心而过。
“很好,”林天剑唇边沁出一丝丝血迹,艰难道,“玉笙,我陪你走。”
“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他身子缓缓倒下,手里还紧紧抱着付玉笙。
云若静心中莫名起了一股怒火,怒斥道,“这是谁做的?”
远远的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云兄何必生气。”
清冷的月光下,遥遥的立着一人,即使两人相距甚远,云若静仍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卷五15 前因后果
云若静曾经以为,林天剑了无战意之后,自己便可以轻松的离开云泉山庄,可以与等候他的肖然相聚,因为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身死,而是人心的死。
一个人的心死了,哪怕他还活在世上,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不足为惧。
他将不再发光,发热,不再睥睨天下,他只是在痛苦中无穷无尽的折磨自己,消耗自己。
但是,当云若静发现林天剑倒下后,出现在那月光下的人时,他的心又从即将与肖然相逢的喜悦跌在了寒森森的万年不化的冰中。
阳纯就那么远远的望着他。
阳纯的眸子仍是当年初见面那般坦率真诚,阳纯的笑容仍是当年初见面那般阳光,但是当他笑容满面的让人押着肖然和周修眉出现在他身侧时,云若静的心猛然一痛。
面对这种状况,谁人能不痛?
他曾最为相信的朋友和兄弟,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自己的对面,而且还挟持着对自己一生之中极为重要的人---肖然。
阳纯声音仍是那般温和,“云兄,对不起,今晚你不能离开云泉山庄。”
的确,他说的是事实,他离不了,即使是他有本事离开,那么肖然呢,他舍得下肖然吗
当他在人群之中没有发现唐容和天剑的影子时,心中已经生了不祥的预感。
他曾以为唐容和天剑有可能伤在如潮一般的庄园护卫之中,但是现在才明白什么叫防不胜防。
阳纯笑道,“云兄,请随我回去吧,你的衣食住行一切不变。”
屋里一片漆黑,肖然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将掌心掐出了血,“大哥,你为什么不走,你为什么还要答应那个伪君子返回这囚笼,我宁愿死,也不愿意你被他囚禁。”
“你真的不知道么,”云若静叹了口气,忽然道,“我怕我走了,我会后悔。”
“有什么可后悔的,流云庄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被这混蛋所毁,而让你成为流云庄的罪人。”
肖然恨恨道。
“贤弟,”云若静的双手突然重重的压上肖然的双肩,语气猛地一高,“为什么你不明白我的心思,我已经失去了师弟,我再也不愿失去你,如果我们只有一死,那么就让我们一同去死吧。”
肖然大睁着双眼,心神一震,云若静能激动的说出来,显然是因为这些话在他的心里藏了很久,今天终于有个缺口,让他发泄下来,他这么说,是因为他真的在乎自己吗。
黑暗中,虽然不能将眼前的一切看得分明,但是他们却能深深体会到彼此狂跳的心和沉重的呼吸,两人默默对立着。
阳纯从容的走进云若静的房间,潇洒的坐在一旁,悠闲的品味着清茶,若无其事的注视着云若静。
云若静放下狼毫,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问题,所以我是来为你解惑的。”
“那好,我就问你,你是不是阳纯?”
“当然是。”
“那阳纯和云若静可曾互相说过视对方为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
“当然说过。”
“那为何阳纯要这样对付云若静?”
阳纯蹙眉沉思了一下道,“这可是说来话长。”
云若静眼神一冷,左拳紧握,“那也可以说来听听。”
阳纯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
“你知道,天龙山庄近些年来人丁单薄,且很少出天资聪颖之人,在江湖中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而我作为天龙山庄的嫡长子,有必要担负起天龙山庄的重兴工作。”
云若静冷笑,“要复兴一个世家,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为何你独独衷心于对我暗算这一条路呢。”
“因为你是流云庄的大弟子,是未来的流云庄掌门人,是以后我值得结交的一股势力,我为何不与你结交呢,至少,日后你是流云庄庄主,我也可以借借你的力量办办事。”
云若静苦笑了一下,回忆起当年面对洛川的置疑时,阳纯坚定的站在自己身旁,坚定拥立自己为庄主,当时以为他是出于朋友般的真心,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另有缘故。
他不由道,“其实你不仅仅是这样想,恐怕还是想要流云庄的镇庄之宝吧。”
“不错,你就是聪明。”
“什么虚名都是假的,对武林世家来说,唯有独一无二的绝世神功才值得让他去设计别人,天龙山庄也不例外。”
“那林天剑又是你的什么人?”
阳纯略一抬眼,道,“林天剑是林家的私生子,自小在林家饱受其辱,曾多次被林家大夫人设计陷害,因此早已对林家暗怀恨意,在一个偶然的场合我救了他,我传授他绝艺,他发誓对我效忠。”
“你传授他绝艺,”云若静疑惑道,“林天剑只会摄魂箫。难道。。。。”
“不错,”阳纯面不改色道,“其实,摄魂箫是我传授给他的。”
“另外不妨告诉你,摄魂箫的传人之中有一位是阳家后人,只是武林中人并不知道而已,但是因为这门技艺在江湖之中一直被视为歪门邪道,所以阳家的后人一直禁用,直到我从布满灰尘的藏书阁里把这本秘籍翻出来时,我便发誓,它必会成为我复兴天龙山庄的另一种助力。”
“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还要火烧林家?”
“很简单,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不会被人所怀疑。一种就是死去的人,另一种就是去调查那个死去之人的原因的人,而林天剑因为对林家全家恨之入骨,灭了林家正合他意,他愿意让林家成为我的饵子,所以我们互相配合,不费全力就灭了林氏。”
“你确实很高明,当初我跟你合作那么久,一点线索都查不出,原来是你在中间作祟。”
阳纯一笑,“的确可以这么说,但是如果我不从中阻拦,按照线索查下去,你也只能查到碧玉楼头上。”
“虽然碧玉楼只是接令杀人,但是只要细心,一定可以查出幕后的买凶之人。”
“所以你们利用付玉笙对林天剑的痴情让他混进碧玉楼,准备对碧玉楼下手?”
“不错,如果不是你在其中作梗,碧玉楼可能在江湖之中瓦解或者另换楼主。”
云若静不由笑道,“阳纯,我认识你这么久,从来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心机重重的人,看来我确实不配当流云庄庄主。”
“云兄低估自己了,这些年来,云兄将流云庄管理的井井有条,我阳纯也是佩服的狠。论心机我还比不上云兄,云兄算计自己的两个师弟,勾结童战,从而坐上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之位,我这点小心眼,哪能跟你比。”
肖然在一旁听得阳纯的冷言冷语,心中仿佛被扎进了一个刺,立即站起身来,怒喝道,“阳纯,你休的来侮辱我的大哥。”
他一动怒,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云若静走到他面前,将他揽入自己怀里,责备道,“贤弟何必为这种小人的话生气而坏了自己的身子。”用手在他背心轻轻拍着,为他轻轻顺气。
阳纯静静的瞧着眼前这两人,忽然一笑,“你们确实兄弟情深呀。”
肖然瞪了他一眼,深深吸一口气道,“你们继续说。”
云若静将肖然扶在床畔,让他慢慢坐下后,才径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道,“真是奇怪,那为何你又要杀了林天剑?”
阳纯道,“因为我从来都是带着面具在林天剑面前出现,他从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