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简忆桉想也不想地反驳,“几个月前还闹得沸沸扬扬的风单联姻,我还怕洛少一个想不开就去抢亲呢,她怎么可能死了。”
“你也不知道?”无意识地用手指在屏幕上绕圈,似乎对于他的不知情并不惊讶,“我确认过了,消息是真的。单大小姐已经下葬好久了。
一个莫名失联,一个离奇死亡,竟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有点感觉了么?”
沉默良久,简忆桉终于挤出一句:“洛少现在还……活着么?”
“啪”Christina抄起桌上的手机就扣到了他脸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答:“当然活着!明知风少对他……我丫的就不该让他回R市。”
想通其中的关节,简忆桉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不是已经让出R市的半边天了吗,地位和财富什么都没要就走了,都追了七年了,风少为何还不放过他。莫非真的是一山不容二虎,非要致他于死地。”
他这么一感慨,本该对此事感同身受的Christina却眼神诡异地盯着对方:“他是这么和你说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她本以为洛少给自己留了后路,才让她来找这家伙,结果这货居然毫不知情,还傻乎乎地相信了这么一套说辞。
“对呀。”虽然也有些是他自己猜的,但结合洛少的话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错才是。
听到这个答案,她感到自己的嘴角似乎都在抽搐,风子你玩我呢,这个啥都不知道的家伙确定不是猪队友?
虽然她前面的过程也根本没说实话,本来就是按要求来诓他的,默默叹气:“看来洛少贞操不保呀……”
“想多了,洛少花名在外,贞操早不知给了谁,何来不保之说。”不是在讨论失联么,这厮怎么突然说起十八禁的话题了。
“你不懂。”Christina气得把桌上的文件扫了一地,狠狠揪住他的耳朵,“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给我好好听着,不然老娘废了你。”
简忆桉只感觉某处一凉,不自然地后退几步,解救出自己的耳朵,原来Christina姐发起火来也这么可怕,为了自己下半生的幸(xing)福,连忙点头。
“风少对洛少不是杀意,是别有用心。夫人为了逼他回洛家联合风少给他下了套,顺便干掉了单怡茵那个碍事的女人,风子现在被囚禁在锦郁苑,虽然里面有我们的人,但唯一能和风家抗衡的只有洛家,所以等于孤立无援,你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么?”
简忆桉再次点头。
意思大概传达到了,她自然也松了口气:“真不懂,你明明是在R市长大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拜托,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弟弟被别人收养,养活自己就已经很难了,哪有心思了解这个。”他很无辜的好伐,谁知道原本洛少三言两语带过的关系竟是这么乱。
“行吧,那我回去一趟,你自己看着办。”Christina拾回手机,踩着高跟鞋扭头就走。
她本已出了门,简忆桉却在后面叫住她:“Christina姐,我就好奇一个问题,Shadow喜欢的那个男人,是风少还是洛少。”
“风少。”
☆、Chapter30
“Honey,你可以帮我把笔记本拿来么?”闲散地半靠在椅背上,系得松松垮垮的睡袍随着他的动作敞开,露出大半个胸膛。
风锦虽说断了他的网,不至于连台电脑都不肯给他吧?
“洛少您稍等。”欣妍应了声,动作麻利地拿来了他要的物件,顺带摆好水果倒上咖啡。看不见的角度,她刻意压低声音,“Christina姐已经诓了简总,不出几个月便会有行动。”
男人笑着接过咖啡杯,轻佻地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真乖。”
“让他别着急,多等几个月,把晟亿收拾干净,洛家任何动静皆可听之任之。”洛风影亦是放低声线,亲密得如同情人间的悄悄话一般。
钓鱼么,饵不到位,怎能有鱼儿上钩?
许倩不是傻子,早先便猜到了风锦的毁约,岂会容自己心血毁于一旦,这欣妍就是她提前安置进来接应的人,可她不知,欣妍真正的主子另有其人。
“你出去吧。”
欣妍欠欠身,收拾托盘下去了:“是。”
开机,熟练地输入密码,将他从风锦身上顺来的U盘插入打开。
先前在风锦口袋里看到此物时他就已经很惊讶了,那人不是一个喜欢把东西贴身放置的家伙,却唯独随身携带着这个U盘,着实竟令人好奇。
方才趁风锦换衣之时,状似无意地与他擦身而过,一进一退间,此物便已勾在他食指上晃荡了。风锦去了书房,而他则一如既往地留在卧室。
U盘里异常的干净,竟是一个文件也无。
怎么可能呢。
沉吟片刻,洛风影从属性打开了隐藏可见,果然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文件夹。鼠标移至文件夹图标之上,半晌却点不下去。
人对灾难的来临总是有一种奇妙的感应,就像此时,他分明预感到这文件夹里的物什,将会完全颠覆锦郁苑平静的假象。
两下简短的鼠标叩击声。
几个容量超大的视频文件,外表和普通视屏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打开,暂时看不出任何端倪。
酒红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从开始到现在,事情都发展地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他心惊。
只是……在看到手动输入的文件名时,男人瞳孔蓦地缩紧,惊恐和愤怒两种情绪交替出现,满得都快要溢出来,理智近乎灰飞烟灭,脑中某个长期紧绷的弦啪地断开,回荡出一声声惨叫。
是谁在尖叫:“你这是要让洛家绝后!”
又是谁语调漠然地反问:“洛家不是早被你断子绝孙了么?”
“看看,你那时的表情可比现在讨喜多了。你若不和他分手,我就只能把这些精彩视频发给风锦欣赏了。”
这些不属于洛风影的记忆,却在此刻如锥子般扎得他脑仁生疼。
颤抖着点开视频,与记忆中吻合的画面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都弥漫地□□室特有的阴? 溆胙鹊奈兜溃频盟踔舷ⅰ?br /> 眼前一片漆黑,无意识地收紧手指,力道之大使得鼠标都发出一阵阵哀嚎,箭头怎么也对不上那个小小的关闭。
直到笔记本被咔的扣上,另一只温热的掌心附上他的手背,强硬却不失温柔地将他的手指从紧扣的鼠标上掰下。
洛风影才僵硬地转过身,对上那张比他脸色更惨白的面容,僵硬地扯出一抹笑:“你是不是看过了?”
那些最屈辱的画面被以最不堪的方式呈现,就像那年的□□,让他拼命掩饰掉的过往的在那人面前暴露无遗。
许倩,你够狠!
“风影……”略带担忧的神色,温热的怀抱紧紧环住他,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如果不是在找文件时发现许倩给的U盘不见了的话,后果……他不敢想象。
“放开!你放开!”洛风影挣扎起来,双目通红,体温却异常的冰凉,像一只被剥了皮的小兽,发出最后的哀鸣。
见挣不脱他的桎梏,眸中弥漫上三分冷意,一口咬上对方的颈间,任鲜血横流染湿他质地精良的白衬衫。
风锦收紧揽住他腰际的手,强忍住疼痛,学着他平素调笑的样子开口:“怎么,洛少爷也想当君子啦?动口不动手。”
尝到熟悉的血腥味,洛风影终是拉回了几分理智,放开饱受摧残的颈部,怔怔地盯着那两个几乎重叠的牙印。
两次,他咬了风锦两次,一次是在盛世二十六楼,还有一次就是刚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幼稚的举动是他发出的。良好的自制力,却在面对风锦时屡屡崩盘,这背后的原因,他不愿深想。
他不说话,风锦只当他仍在难受,温柔地擦去他唇上残留的血液:“如果还生气,咬颈动脉。”
“不必。”冷淡地推开他,目光扫及床头柜上随意丢着的打火机,“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抽了?”在他的印象中的Nishiki几乎不碰烟草制品。
风锦抿紧唇,一言不发。
在洛风影刚离开那阵子,似乎一切的乱了套,R市重新洗牌。白日里风氏忙得他焦头烂额,晚上却又对某人思恋得刻骨铭心,也就是在那时,他才开始烟酒不忌,心里的痛苦总要通过其他途径来麻痹。
后来渐渐习惯了等待,也就慢慢戒了,可那人前些日子那么刺激他,公司又压下那么多事,七年前的状况似乎又故态复萌。
他的沉默仿佛已经说明了一切,洛风影也不追问,抽出一根,熟练地点火。
如今……他也需要冷静一下。
火光一闪,灰色的烟雾幻灭在空气中。
多年的克制终是养成了习惯,不过吸了几口,还是伸手准备掐灭,目及之处却没有烟灰缸的影子,微微皱眉。
风锦看穿他的意图,缓缓伸出手去。
这个动作熟悉地让他心惊,曾经的洛少的习惯,灭烟从不用烟灰缸,而是人手,那种皮肉被烟丝烧焦的味道,是仅次于血液与酒精的美妙。
洛风影紧盯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长年练琴留下了一层薄薄的茧,却不影响它本身的美观。
他见过这只手握枪的样子,见过这只手签字的苍劲有力,见过这只手在琴键上的灵动,甚至清晰地记得与它十指相扣的温暖。
年少时,他还曾捧着他的手感叹“Nishiki虽然没小爷帅,但手怎么可以生得这么完美,上帝果真是公平的。”
酒红色的眸中显现出某种含义不明的色彩,手臂一扬,仍燃着的烟头划过一个美丽的弧线,精准地落入咖啡杯中。
风锦收回手,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拔下电脑上的U盘,径直去了四楼的琴房。
华丽的三角钢琴前,男人抬起左手,端详良久,突然冷笑出声,锋利的刀刃重重划过修长的手指,殷红的鲜血溅上雪白的琴键。
这手再好看又有什么用,终是那人不要的东西。
这一夜,悲怆的第三章响彻琴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风骚依旧小天使的地雷。
我发现我的初版本弄错了,儿砸(风锦)哪里是傲娇呀,他明明是病娇嘛,洛风影嘛,变态的成分比病娇多很多,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居然写成了清冷傲娇攻x邪魅病娇受,现纠正为清冷病娇攻x邪魅变态受似乎更合适些。
另:话说悲怆烂大街了有木有,但作者君真的好喜欢这个呀……
找过各种版本的来听,发现弹对很容易,但弹出感觉好难。现在网络上烂大街的,呵呵,不听也罢。
☆、Chapter31
风氏的员工都知道,最近的风氏正处于“台风过境”,稍不注意就会被吹个片甲不留。
几个月前明明处于盛夏之时,风氏却四处弥漫着冷气,且温度愈来愈低,大有入冬之势,温度的最低点爆发在洛少抢亲那日,风少周身三尺之内简直形如寒冬腊月。
说来也奇怪,自秋末单大小姐去世后,风氏竟又渐渐回温,上个月的业绩不理想,风总居然未过多苛责。
可前几天,开会的众人看见面色苍白的风总左手上的绷带,彼此对视一眼,心中不禁哀嚎,好日子怕是到头了。
即使风总不是个会把私人情感带进工作中的人,但大家还是极有默契地尽量避开了所有会去二十八楼的举动,没人想去找死。
一时间,风氏二十八楼恍若禁地,不得不去总裁办公室的勇士也因此荣获了新称号:速冻水饺。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却在锦郁苑的书房中悠哉悠哉地……发呆。
计划路线图早就设定,包括主卧的一个重要机关,欣妍也已经将东西交付给他。
清凌大概除的差不多了,至少他再没有行走无力的感觉。
至于手上这个微型GPS发射器伪装成的手环,他也有九成的把握处理掉。唯一麻烦的是那些保镖,人数太多。
目前他能做的只有等,等风锦心甘情愿地自己撤去保镖。
那个U盘唤起了他幼年期所有难堪的记忆,从无莣殿的4044,到那些被许倩送去当……的日子。
这些日子所有的粉饰太平,都被它毁坏殆尽。
手指无意识地将书桌的抽屉拉开,又推上。
不知被卡到了哪儿,抽屉突然发出咔的一声,吸引住他的视线。
本子,钢笔,书签……没有什么特别的,直到……最后一层的开启让他愣在了那里,晶莹剔透的钢化玻璃罩,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上着蓝釉的杯子。
做工一般,个头又略大,虽然看不到,但他知道这只杯子连底甚至都是漏的,实在不适合喝水。
就这么个没用的玩意,风锦竟好好地保存了那么多年。
意识中出现这句话的同时,某些鲜活的画面竟如雨后春笋般在脑中复苏。
这个物什他比谁都熟悉,因为这是他送给风锦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风家穷得只剩下钱了,价位再高的礼物也只是日常罢了,所以只能从心意上下手,况成人礼意义必然重大,他特意去了一趟景德镇,找师傅学上釉烧窑做瓷器。
洛风影虽天生聪明,学习能力模仿能力强,但这都抵不过一个动手能力差。初中劳技课的成绩,他一贯是惨不忍睹,这是多年来的耻辱。
他做出的泥塑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只好改做稍微简单点的杯子。
能做出来就行,至于Nishiki觉得送杯子是指一辈子还是悲剧那就随他了,洛风影如是安慰自己道。
然而悲剧仍在发生,这次倒不会缺胳膊少腿了,只是一会把手断了,一会墙(杯壁)塌了。可能是第一次教这么没天分的学生,师傅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甚至想过罢教,但谁让他出的钱多。
终于勉勉强强做出了个还算能看的作品,当真是要谢天谢地了。
之后便是刻字,以及等它干透了后上釉。本想上红釉,可这里的红釉他觉得不够正,再加上考虑到风锦的心里承受力,终是作罢,上了蓝釉。
历经千辛万苦杯子总算是出炉了,只是墙和底之间没黏牢,在烧窑途中自然就裂开了一条缝。
怎么办?
还有一天就是风锦生日了,就算再做一个也来不及了呀。洛风影皱着眉看那条缝,心中很是忧愁。
“杯子不一定要用来喝水,还可以当花盆。”烧窑师傅小心翼翼地提醒他,生怕他真的重做一个,这厮动手能力实在太差了。
好主意!捧着被细心包好的杯子踏上了回R市的路。
尽管话是如此,但真当他送给风锦时还是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妄图用插科打诨掩饰过去:“你别看它是个杯子的形状,但其实这是花盆,看这底下还特别留了排水口。普通花盆造型多无聊,这可是我的独家创意,专门为你而设计,别太感动呦。Nishiki,破壳日快乐!”
风锦哭笑不得地收下了。
但洛风影从没见他用过,不管是水杯还是花盆。渐渐他也淡忘了此事,直到它被装在钢化玻璃罩中出现在眼前。
怔怔地看了它半晌,突然动作极重地推上抽屉,仿佛是对待一个自己极厌恶的东西。
Christina说他忘了,陆方谦说他忘了,风锦说他忘了,可他究竟忘了什么?
这些记忆仿佛都是莫名出现的,如果没有这杯子的提醒,他可能这辈子都回想不到这些往事。
这样的情况已经让他产生一种隐隐的危机感,有些一直以来拒绝去深究的感情明晃晃地曝晒出来,除了逃避,他别无选择。
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呆坐在桌前,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自然没人敢去管他。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快睡觉,想起之前看到的被司机开进车库的欧陆:“你的新车不错。”实在说不好自己是什么感觉,却难得地主动和风锦说了句话,虽然很有没话找话题的嫌疑。
上一辆不是被你送去维修站了吗,一直没去取,这都换了快一个月了。
事实虽如此,但他绝不会傻到这么说,从抽屉里翻出一把钥匙扔在床头柜上:“酒红色的同款也在车库。”自Shadow离开后,他就养成了一次买两款的习惯。
洛风影没有理会他,转身去洗漱睡觉。
关了灯,风锦习惯性地搂住他的一刹那,似乎意识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身子不由得一僵,就算是早已习惯依旧觉得恶心,半侧过脸,反胃的感觉更甚。
这样的反应即使在黑暗中也传递着厌恶的信号,风锦没再做什么,只是更紧地拥着他,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