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觉得个屁呀!他们两个一定会来救我的,尤其是赫尔,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救我的,等到朱老板和赫尔两个联手起来的时候,就是打得你这蜉蝣精满地找牙的时候!
蜉蝣精倒忍不住再次咧嘴笑了,他笑着说:“知道吗小家伙,你这翻白眼的姿势特别的像哈士奇,真想现在就打你一顿,算了,你心里肯定又在各种编排我了,听说你之前也被实施精神囚禁1000年了,那种感觉不好受吧!那你知道我的1000年也是怎么过来的吗?”说完,蜉蝣精放下刀叉,沿着长长的桌子向林意走了过来,林意摆出防备的姿势,心里不停地诽谤:他又想怎么了!!!
然而没等林意多想,蜉蝣精已经走了过来,在蜉蝣精强大的气场下,林意没骨气地跌坐回椅子上,蜉蝣精一手叉在桌子的边缘,另一手抓在椅背上,以一个强势而暧昧的姿势把林意囚困在自己的胸膛和椅背之间的狭窄位置上,他慢慢地低下了头,额前的碎发撩过林意的额头,然后,蜉蝣精的额头和林意的额头轻轻地碰触在一起,霎时间,林意觉得世界一阵颠来倒去,自己竟像被吸进了另一个空间中。
☆、第六十五章
“这是什么地方?”天灰蒙蒙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周围的空气中悬浮着大量暗黄色的沙子,让周围的能见度极低,四周很安静,似乎没有任何的生物存在,这让林意很无助,他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掉落在陌生的环境中,他彷徨地观察着四周,担心着潜在的危险。突然,四周暗黄色的沙雾散去,身后传来了轰隆隆的像闷雷一样的声音,林意霍然转身,发现身后一群形态各异的妖怪向着自己的方向拼命地狂奔着,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冲着自己大喊:“救命啊,快跑!快跑啊!救命啊!”林意搞不清楚状况,但只要不是傻瓜,这个时候都会随大流奔跑的,而林意的脚反应比脑袋快一步先奔跑起来了,可惜林意的奔跑速度并不快,许多原本落后在林意身后奔跑的妖怪都追赶了上来,擦着林意的身体跑向前方,而那轰隆隆的闷雷般的声音也越来越接近他的位置了,林意抽空往后面瞄了一眼,妈呀,吓死了,数量不明的巨石在身后翻滚着,肆意的碾压着落在它们所经过路上的妖怪,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巨石竟然长着眼睛!它们是长着眼睛的巨石!正因为巨石长了眼睛,它们竟然会转弯!他们会根据路上妖怪分布的状况来调整自己翻滚的轨迹,当某一处的妖怪互相追赶着挤到一块地方时,他们身后的巨石就会向他们那个方向碾压过来。
林意忍不住骂了一句:“草!”这巨石是在玩捞金鱼吗?哪里金鱼数量多就往哪里捞?不行,反正自己跑不快,迟早要被压成肉酱的,现在自己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人群,如果自己只有一个人在逃亡,巨石就会选择往人多的地方压去而放弃自己了,还没等林意的脑袋盘算完,林意的脚又一次快一步的反应过来,突然一个急转弯往旁边的小道拐去,轰隆隆声渐行渐远,直到真的听不见了,但是后怕的林意仍在黄土路上狂奔着,生怕之前那一群妖怪都被压死了,巨石就想起来追自己了。但当林意的脑袋仍在高速运转着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做的时候,林意的脚又一次快一步的反应过来,突然一个急刹车顿住在原地,而林意的身体因为惯性的原因向前扑去,此时,身体前倾的林意才看清楚,自己已经跑到了悬崖的边缘处,下面是千沟万壑的黄土地,巨大的落差高度使林意一阵眩晕,幸好林意及时稳住了身体,但当林意还没来得及庆幸完毕时,就觉得背后突然被鞭子甩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地飞出了悬崖边往下跌去,在空中翻滚的一瞬间,林意看到了在悬崖边上,一棵树疯狂地扭曲着自己的树干和树枝,抽打着无形的空气,那颗怪异的树上一片叶子也没有,却在树干处分出了无数的枝枝,撑起了一个庞大的、光秃秃的树冠,而正是这棵张牙舞爪的大树,把自己打飞下了悬崖。
画面一转,林意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上,身体像散架了一般的疼,就在此时,一只粗糙的手拉起了林意,一张刀疤脸出现在林意的上方,那张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右边眼角处开始贯穿了整张脸,一直延伸到左唇下方,样子极其恐怖,此时,刀疤男男却急切地说:“蜉蝣,这不是躺的时候,想活就跟着我冲出去。”然后刀疤男就一马当先地举起一把西瓜刀往前砍去,硬生生地开出了一条血路,林意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到处都是飞溅着的鲜血和碎肉,林意很想作呕,但是林意的手比他的脑袋快一步地捡起地上另一把刀,他跟上了刀疤男的步伐,并向旁边的妖怪砍去。
面前的景物又一次开始变化,刀疤男站在林意的身后对着他说:“蜉蝣,你在前面开路,我垫后。”林意听话的向前走去,突然身后“哐啷”一声响,神经紧绷的林意立马转过身,却看见入口处的铁栅门被关上了,刀疤男在铁栅门后方露出了阴沉的笑脸,他用一把大锁锁住铁栅门,说:“蜉蝣,你不要怪我,快入冬了,这洪荒之境的食物本来就不多,得减少一些人口来节约食物,你在这儿待着吧,一会儿大鸟就会飞过来把你吃个干净的,你把大鸟喂饱了,大鸟冬天的时候就不会再来骚扰我们部落了,说真的,我还是挺怀念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日子的。”说完,刀疤男转身就走了,林意冲到铁栅门边拼命地摇着门说:“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不能把我扔在这里的!”就在这时,林意一低头,他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文弱书生的手,白白皙皙的,跟自己的手有点像,但绝对不是自己的手!林意终于明白过来了,自己的这具身体是蜉蝣精的,怪不得了,在这里自己的身体总是比自己的脑袋快一步作出反应,因为自己应该在蜉蝣精的世界里,或者说是在蜉蝣精的记忆里,但为什么自己觉得这一切都那么的真实,自己能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死亡的压迫和对生命的渴望,害怕、孤独和无助疯狂地轮番攻击着自己脆弱的神经,以至于自己一时间都混淆了虚幻和现实,实在是太恐怖了。
画面又一瞬间的倒转,噗嗤一声,那是血肉被贯穿的声音,蜉蝣精低下头,看见一只手没入了自己的胸膛中,只留下手腕以上的部分露在外面,蜉蝣精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见三面人目无表情地站在他的前面,好似蜉蝣精胸前的伤不是他弄似的。
再之后画面再度一转,蜉蝣精站在一块高高的大石头上,他的下面是站得密密麻麻的小妖怪,蜉蝣精对着下方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王,你们的领袖,我会带领你们冲到那边的河岸去,夺回本来就属于我们的土地,让你们平稳的度过这个冬天。”就在此时,人群中一个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这想法是挺好的,但问题是,河岸那边早已被三面人为领袖的帮派占据,三面人如此的强大,我们拿什么跟他拼啊?如果到不了河岸去,我们根本就没法过冬,只怕都得死在这里了。”蜉蝣精低着头,眼神坚定地望着那人,一字一顿地说:“我来对付三面人,我和他,不死不休。”“哇哦哇哦!”下面的小妖怪激动的举着手大喊着:“王万岁!王万岁!”
“暗红魅姬,你说我们这一战会胜利吗?”前方的女子盘坐在地上,穿着一袭暗红色的罩住全身的斗篷,大大的兜帽把她的整个脸都遮在阴影当中,她摆弄着身前古老的瑶琴,用一把悦耳至极的声音说:“胜利与否对你来说重要吗?反正你早已无退路了,你从进入洪荒之境的那一天起,就没有退路可走了。”一阵沉默后,盘坐在暗红魅姬身前的蜉蝣精说:“我来你这里占卜已有上百年了,我知道你的规矩,如果你不正面回答我,就代表我这次会战败,你说得对,现在的我早已没有退路了,即使知道结果,我一样要选择向前冲,可是如果这回我又败了,就真的会死了吧!临死之前,我能否看一下你的脸,这洪荒之境内没人看过你的脸,可是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就像我在人间钟情的一个女子的声音,我为她失去了一切,可是,我在被人打得半死扔到河里的时候,她只是事不关己地站在一旁,别说救我,连一个怜悯的眼神也吝啬给我。”说完,蜉蝣精伸出了手碰触到暗红魅姬的兜帽,而那把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世间红粉皆骷髅,你已经在人间栽过一次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参透这个道理呢?”随着兜帽的揭开,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颅出现在蜉蝣精眼前,那骷髅头颅的上下颚一张一合着,正向蜉蝣精说话!其声音悦耳无比!“啊!”蜉蝣精被吓得往后跌坐在地上。
再然后是蜉蝣精带着一众残兵败将站在盆地的中间,在盆地上方的高地四周站满了无数张牙舞爪的妖怪,他们叫嚣着:“杀死他们,烧了他们,烧了他们。”站在高地中间的三面人一举手,四周的小妖怪立刻安静下来,三面人徐徐地说:“活埋了他们,记得露出脑袋,让大鸟来啄食它们,大鸟们吃饱了,冬天就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了。”“哇哦哇哦!”高地上的一众妖怪欢呼着。
明亮的月光照着毫无生机的黄土大地,在一片平整的地面上露出了上百个脑袋,他们个个都随头丧气地耷拉着,不知死活,就在这片月夜下,三面人拿着一块铁楸奋力铲着脚下的黄土地,最后,三面人从黄土地里拉出了一个半死的人“你叫蜉蝣是吧?你走吧!”
蜉蝣精愕然地抬起头,说:“你为什么放了我?”
三面人说:“听说你挺厉害的,刚来到洪荒之境的时候,你刚刚成精,什么都不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你仅仅用了300年的时间,便打败你们部落的首领称王了,像你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是不会懂我这种老人的心态的,杀缪有什么意思呢,杀缪是无止境的,等你也在洪荒之境过了上千年每天都是打打杀杀的日子,你也会像我一样看开了所有的一切,厌倦了所有的杀伐,只把杀伐当作日常中一件无聊的工作,并为了生存毫无意义地重复着每天的工作,其实我们就是简单的两个阵营首领的敌对关系,杀不杀你对我个人来说毫无意义,我现在放你一马,就当做是你今天没有打我脸的回赠吧。”
蜉蝣精哈哈大笑着说:“你倒是说的轻松,我部落的人全都死了。果然,我今天赌对了,你的侧脸就是你的弱点,只有你的正脸才是你真正的脸,你左右的侧脸只是你的累赘,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当我想出手打你脸的时候,你已经把我打败了。”
“随便你喜欢怎么想吧?”说完,三面人转身就走开了。
蜉蝣精在三面人身后歇斯底里地说:“你会后悔你今天的举动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打败!把你杀死!”
三面人脚步毫无停顿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随便吧!”
再之后便是蜉蝣精蹲在一片稀疏的草地上的场景,之前林意看到的都是干涸的黄土,上面毫无植被,这块地上那稀疏的青草是林意看到的唯一的绿色了,然而就在这唯一的珍贵的草地上,蜉蝣精蹲坐着,百无聊赖地拔着地上面的草,然后把草随意地往悬崖下扔去,那草飘飘悠悠地向下洒落,最后消失在一片浑然的黄色中,就在此时,蜉蝣精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三面人在蜉蝣精身后的不远处站住,蜉蝣精举起手向身后的三面人秀着他手上带着的玛瑙戒指,说:“你看,我从盘天蟒蛇的手里抢回玛瑙戒指了,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做到了,这是不是说明我比你厉害,我间接打赢你了!”
三面人说:“这千年来,你不停地学习,不停地进步,不停地强大,你打赢我只是迟早的事情,这一点毫无悬念,而且我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所以我从来没把和你的输赢放在心上,我还是那句老话,杀缪是毫无意义的。我明天就要出狱了,可我对这事不感兴趣,在这里和在外面待着对我来说毫无区别,这样吧,你把玛瑙戒指还给我,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作为回报,你可以顶着我的名字出狱,到你心心念念的外面世界去。”
蜉蝣精嗤笑了一声说:“我抢到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才不还给你,何况谁稀罕顶着你的名字出狱,总有一天,我会以我自己的实力光明正大地打出去,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我,等我出去了再与你会合,你也不要老说‘我老了,我的心老了’之类的话,我们一起去玩玩外面的花花世界,等我高兴了,我就把戒指还给你。”
一阵天旋地转,林意终于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中,蜉蝣精的额头悬在林意额头的上方,而林意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如同溺水后被救起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蜉蝣精说:“看到了吗?你的1000年根本没法和我的1000年比,孤单、彷徨、无助、失落,你都受过了,可你有我那么深刻的感受吗?你过的那一千年简直是小儿科,所以,你没资格说我的不是,你没资格拿你自己受过一千年思想囚禁,出狱后仍是三好青年,而我出来后就到处找渣来批判我,我最讨厌的便是你们这些假惺惺的道貌岸然的正道卫士,迟早有一天,我会逐个逐个的把你们脸上的假面皮撕下来。”
☆、第六十六章
就这样,林意被关进了小黑屋里,只不过这间小黑屋装修得挺奢华的,欧洲古典风格的装潢,地上铺着厚厚的暗红色的地毯,让人有一种走进了五星级酒店而不是被关进监狱的错觉,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这房间只有一扇门,没有任何的窗户或者通风口,这样人怎么逃跑啊摔!!!!!林意正脸朝下往床上一扑,把自己的脸和身体都埋进厚厚的舒服的被辱之间,让失落和悲伤尽情地把自己淹没。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三声叩门声,然后,门外的人推门而入,走到林意的床边说:“该吃饭了。”
林意侧过脸,却看到一个三面人把手上端着的盘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那盘子上面放满了丰富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林意的眼光掠过那丰盛的晚餐看向正准备离开的三面人,他试探性的说:“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三面人说:“没有,我不认识你。”
林意坐起身,认真地看着三面人说:“我们肯定见过面,在天桥下。”
三面人说:“你该好好吃饭了,不要试图攀亲戚,即使你装得跟我很熟的样子,我也不会放你出去的。”说完,三面人转身走出了房间,临出门时还顺手带上了门,然而林意却更加肯定,这个三面人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三面人,因为在蜉蝣精的记忆里,林意知道三面人中间的脸才是他自己的脸,刚刚自己说出在天桥下时三面人中间脸上的眼睛的瞳孔缩了一下,另外两张脸却毫无表情,所以这个三面人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三面人,那个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三面人!可是知道这一点貌似也没什么用处啊,他又不会放了自己出去,林意很抓狂,躺在床上想了很久依然没有理清思路,然后他坐起身来胡乱地扒了两口饭,反正蜉蝣精还需要自己配合他演戏,应该不会毒死自己的吧!只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自己害怕蜉蝣精下毒而不敢吃饭,而是自己真的没心情吃饭了。
心里烦躁得很的林意放下筷子,开始在房间里踱步,就在林意来回走动时,一件暗器刷的一声贴着林意的脸飞了过来扎在墙里了,只留下暗器的末端露在墙面外,林意耳边的碎发被削了下来,飘飘扬扬地洒落在暗红色的地毯上,惊得林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走到墙边仔细观察,才发现那暗器是一片粉红的花瓣,花瓣?难道是阿渊?这房间又没有任何窗户,这花瓣是怎么飞进来的?林意左右看了一圈,发现房间内只有一只独眼兽,拿着一把比他身体大上十来倍的扫把在打扫卫生,虽然知道独眼兽愚笨的很,但林意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装模作样地拿起书柜上的一本书走回墙边靠在墙上,并把书打开,用书的封面遮住了自己的脸和花瓣,然后再光明正大地观察那片花瓣,果然,林意发现了花瓣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小字,“明晚总动员救你,安心。”
林意的眼光在总动员这三个字上面粘了好久,心里还是满满的感动的,可是转念一想,刚刚在和蜉蝣精的对话中,蜉蝣精的意思是想同时对付朱老板和赫尔两个人,让他们翻脸,他们两个是鬼怪界的大咖级人物,如果真翻脸打个两败俱伤,,蜉蝣精最后来个坐收渔翁之利,那么,这鬼怪界恐怕都得落入蜉蝣精手里了,可是现在自己人单力薄,什么都做不了,即使想给他们通风报信都不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