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青说:“这么歹毒?那,那些失踪的小孩子落她手里岂不是很惨。”
赫尔说:“都什么时候了,你先别管那些小孩子,我们自己能否闯出去都成问题。”
贺兰青说:“那你恢复好了吗?如果你恢复好了,我们立刻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赫尔动动手脚,又尝试着坐起来,发现除了头有一点眩晕外其他的都好,就搭着贺兰青扶过来的手慢慢的走起来,当木地板手拉门被拉开又关上后,屋里又回归一片死寂,一分钟后,木地板手拉门被人“刷”的一下拉开后又重重地关上,赫尔和贺兰青二人抵着手拉门喘着粗气,因为,在山下,上千个人偶密密麻麻地把整座山团团围住,就等着二人自投罗网。
☆、第七十一章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贺兰青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音,“布偶的人数那么多,而且打法都是不要命的那种,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哎,对哦,那些布偶就是没穿鞋的,而且他们还自带尸毒,万一被划伤了就遭殃了。”
赫尔眼睛一眯沉,吟了一下说:“用火攻!”
贺兰青:“嘎?”
赫尔没再详细地解释,只是冲进屋里,开始翻箱倒柜满屋满地地找东西,贺兰青跟在赫尔身后说:“你是想用火攻烧死那些布偶吗?我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这个岛邪乎得很,我的法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施展不出来,树木抽的是小枝条,土攻变出来的是小泥巴,估计要变出连片烧死布偶的大火团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你能变出烧着这被子的火团么?不需要很大的火团,只要能烧着棉被就行了。”说话间,赫尔从衣柜里抽出一床棉被子,他挥手一扬,折叠整齐的被子在空中铺散开,一整块地拍打在地上,被子落地时拍起地面上厚厚的一层灰,贺兰青用手捂住口鼻,阻隔了一下灰尘,说:“可以”。
赫尔一转身,把屋内所有的易燃易爆物品都找来,放在铺开的被子上,包括厨房里找到的火引、火折子,幸运地在柜子里翻到的鞭炮等,接着又拆了桌上的灯盏,把灯油倒在棉被上,然后,赫尔把被子卷起来,捆成一个人形大小的长条状,赫尔在一边做这些的时候一边说:“一会儿我会想法子混到人偶处,你等我走出去成功地吸引住人偶的注意力以后再走出这屋子,我会尽量做戏拖延时间,你则抄路到人偶的后方,最好是那个老婆婆的身后,擒贼先擒王,我们之前曾经失过一次先机,这一回时机一定要把握好,等我把这棉被抛向人偶的时候,你施法弄个小火团引着这床棉被,等人偶内部大乱的时候,你就趁机杀了那个老婆婆,记住,机会只有一次,若失败了,我们两个铁定走不出这个小岛了,所以,你千万不要心软,明白了吗?”
贺兰青说:“明白了。”
赫尔说:“很好,我们分头行动。”说话间,赫尔已经把棉被捆好了,他脱下披着的暗红色斗篷,并用斗篷把棉被从头包到尾,包裹严实后,赫尔抱着棉被站起来,月夜中,赫尔抱着棉被的样子,就像怀里抱了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他转头对着贺兰青说:“自己小心。”说完,赫尔突然伸出手,摁住贺兰青的后脑勺把她的脑袋往自己的嘴边送,并在贺兰青的额头上印下重重地一吻,一吻成功后,赫尔的嘴唇立马离开贺兰青的额头,他什么话也没再说,抱着斗篷一手拉开木拉门,动作潇洒地走了出去,只留下呆呆地站在原地的贺兰青。
赫尔抱着斗篷一路冲下山,冲到布偶大军前面停住,他深吸一口气后,大声对着布偶大军喊道:“老婆婆,我们知错了,我们投降!我的女人被你的布偶抓伤了,她尸毒发作,现在快不行了,这回我们真的知错了,我们要投降,请你放我们一马,请你务必先解了我女人的尸毒,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站在远处大榕树下的老婆婆笑得阴测测的,她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顺着赫尔的话音望去,说:“现在你的女人中毒了,你就知道错了!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哎,不过你还真是情深啊!其实你大可以扔下你的女人自己一个跑了的。”
赫尔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严严实实地裹在斗篷内的棉被,他用脸蹭着棉被的上端,装出一副深情的样子说:“她和我出生入死,在我最困难最潦倒,全世界都把我抛弃的时候,她对我依旧掏心掏肺的好,现在她只是病了,我绝对不能抛下她,她是我生命中的彩色,没有了她,我将陷入无尽的黑白灰中,在无尽的昏暗中了却余生,婆婆,我求你了,你帮我解了我女人的尸毒,任何的条件我们都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即使到最后,婆婆你仍不肯原谅我们两个的话,那你让我们两个死在一块吧!我们生前曾发过毒誓,要同生共死的,所以我不能独活,婆婆,我衷心请求你的原谅,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原谅我们,我恳求你把我们两个葬在一块,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求你成全。”说完,赫尔的手轻轻地拍着斗篷,像是在哄着受惊的爱人,他低着头,像是在对爱人呢喃说:“宝贝不要怕,你的痛苦很快就结束了,我一定会用尽所有的方式来救你的,哪怕最后救你的代价是付出我的生命,若上天真的不容我们两个一起活着在世上,我依旧会选择和你在一起,无论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老婆婆眯着她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睛,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着远处的赫尔说:“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抱着你的女人叽叽歪歪个不停,秀恩爱表真心也要有个限度,我老太婆可不吃你这一套,村民们,你们过去把那个男人怀里抱着的女人给我抢过来撕碎了,哼!你们想恩恩爱爱的生生世世在一起,行!我老太婆成全你们,我要把你们一个做成布偶,一个撕碎了做成麻线,然后用麻线把布偶一针一针地缝起来,让你们两个人真正的成为一个人,亲密到血肉里的那种,那种生生世世缠绕在一起,互相穿刺着融为一体的感觉,噢!想想都觉得很棒。”
“不!”赫尔斯心烈肺地大叫了一声,此时,布偶已经涌了上来并纷纷伸出手去抢夺赫尔怀里的棉被,赫尔装出不肯松手的样子和一群布偶拉锯了起来,更多的布偶为了抢夺棉被而加入了拉锯战队,突然,赫尔嘴角一提,冷笑了一声,他手一松,那原本被双方用力争抢的棉被条因为失去平衡被抛向空中,向着布偶大军的中间飞了过去,原本和赫尔一起争夺棉被的几十个布偶也因为失重纷纷向后倒去,并形成了骨诺米牌效应,一时间,布偶群被推倒了一大片,就在此时,空中的棉被“砰”的一声炸开了,整条原本淋了灯油的棉被烧了起来,棉被内的易燃易爆物纷纷散了出来并被点燃,跌落到下方的布偶群中,布偶们似乎感应到危险,想向四处散开,无奈先前为了对赫尔发动人海攻击而排列得密密麻麻的,现在突然情况生变,想快速散开时已经太迟了,顿时,熊熊烈火燃起在布偶群中,照得这片空地亮堂堂的,老婆婆大惊失色地叫道:“怎么会这样?”然而,赫尔并没有给她太多的反应时间,在看见布偶大军为了躲避大火而四处乱奔溃不成军后,赫尔立刻飞身而起,巨大的蝙蝠翅膀展在身后,他快速地滑行着攻向老婆婆处,老婆婆立马抬手施法,准备格挡住赫尔来势汹汹的一击,却因此忽略掉隐在她身后的大榕树上的一抹青色丽影,“噗”一把长剑从老婆婆的身后穿进,贯穿了她的身体,剑尖自胸口穿出,贺兰青的胸口也因从高高树上跳下后用力挥剑而起伏不定,此时,飞到这边的赫尔一把搂住贺兰青的腰部,带着她飞回大榕树上,二人在榕树上的一条粗枝桠上坐着,看着下方的布偶人因着火后满地打滚和乱跑而把火带给另外的布偶,最后,所有的布偶都在大火中燃烧殆尽,赫尔用手拍拍贺兰青的脊背说:“终于消灭了这个祸害,我们可以松一口气了。”然而,贺兰青却没有回应赫尔,此时,赫尔才注意到贺兰青的脸色发白,眼神呆呆的,完全没有胜利后的喜悦。
赫尔关切地问:“你怎么啦,阿青,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良久后,贺兰青才自言自语道:“我杀人了,那不是布偶,不?5 茄郑侨耍业谝淮紊比肆耍钌娜恕!?br /> 赫尔带着贺兰青飞回地面上,把贺兰青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坐好,他自己则半蹲着双手放在贺兰青的膝盖上,说:“阿青,这不是你的错,那老婆子不死,便是我们死,我知道你今天受到的惊吓太多了,我知道第一次自己举剑杀人的感觉很不妙,你啊,以前是被你的师兄们保护得太好了,但那是坏人,你总有一天要举剑杀坏人的,你的师兄们的手上未必也是干净的,他们也许早就杀过坏人了,只是没让你看见而已,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放宽心点,很快就会适应的了。”
贺兰青惨笑着说:“你这是在安慰我么,这道理我也明白,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就好了。”
赫尔看着贺兰青仍魂不守舍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老婆婆的尸体旁边,突然夸张地大叫一声:“哎呀!这老婆婆还没死透,她还活着!”
“啊!”贺兰青吓得尖叫一声从石头上蹦起来。
赫尔一手抽出贯穿老婆婆身体的贺兰青的剑,手起剑落就往老婆婆的身体上插了两剑,说:“这下死透了。”
赫尔扔下剑走回到贺兰青身边,双手握住贺兰青的肩膀说:“阿青,人是我杀的,不是你杀的,你那剑只是重伤了那老婆婆,她没死,是我插了她两剑她才死的,是我杀的她,你记住了,你的手仍是干净的!”
贺兰青苦笑了两声说:“这是何必呢!”
再之后,二人回到了之前半山腰上的小木屋上歇息,因为赫尔认为距离天亮只有两个时辰了,现在布偶和老婆婆都除掉了,没必要再赶那两个时辰,而且夜晚走水路很不安全,也不知道水上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二人战斗了一整晚,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实在没那个心思和力气再折腾了,不如先歇息两个时辰再启程。
贺兰青微微地发起了烧,她把头枕在赫尔的大腿上,但仍很不安分不肯入睡,赫尔拿她没办法,只得陪着她说话。贺兰青说:“以前,师兄说我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我不服,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真的很怂唉,心中这丁点儿坎也过不去。”
赫尔温柔地一边摸着贺兰青的头一边说:“不是,你很坚强,你心里明明很排斥杀人,但为了大局仍下手了,而且你今晚出手果断,砍起布偶的狠劲连我也自愧不如,你已经很优秀了,长大是一个过程,你不用勉强自己,慢慢来。”
贺兰青瓮声瓮气地说:“是吗?呵呵!”然后便是良久地沉默,就在赫尔以为贺兰青睡着的时候,贺兰青再次开口说:“赫尔,我好像爱上你了。”
赫尔失笑说:“你这半大的孩子也知道什么是爱情吗?我以为你生活中唯一能接触的人就是你的一帮师兄,你会倾慕他们当中最优秀的一个,并把这种倾慕当做是爱情,爱是很复杂的东西,你终日待在山上,没见识过这个花花世界,谈何来懂得真正的爱。”
贺兰青说:“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我爱上你了,我不管,我赖定你了。”
赫尔再次失笑,说:“唉,时而懂理时而又不讲理,我都不知该拿你怎么办,你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惊喜,好吧,反正追求我的人多着呢,你排队吧!”
贺兰青捶了下赫尔的大腿,侧着身子慢慢地入睡了。赫尔在确定贺兰青熟睡后,轻轻地抬起贺兰青的头,抽出自己之前给她当垫枕的大腿,又拉过旁边的枕头塞在贺兰青头下,再为她拉好被子后,赫尔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拉开木拉门走了出去。
月夜下,小岛的岸边,布吉跪在地上对着前面的人说:“属下救护来迟,请赫尔亲王责罚。”
赫尔抬抬手说:“不关你事,你起来吧。”
布吉站起来继续说:“我是在伊恩亲王执政450年的时候来这里考察过,距离现在已经五十年了,当年我来的时候,这里就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婆子在村口缝娃娃,周围并没有任何的可疑的东西,而且当年这村里还有其他的人类在活动耕作,没想到才过了五十年,就变成现在的样子,属下刚才在村子里飞了一圈,没闻到任何生人的血液气味,估计岛上已经没其他活人了,我把那老婆婆的尸体拖到我开来的大船上放血,那点儿血就将就着用吧。”
赫尔说:“行,你看着办吧,还有,取消先前的计划,你们不要再对贺兰青下手了,放过她,你再去调查,选择下一个合适的东方人种代表者来顶替贺兰青的位置,还有,把武员外家的小孩外加另一个小孩给放了,我会说是你——我的下属在搜岛时解救出来的,其他的小孩都遇难了,你把其他小孩带回去西欧放血,回头再在其他地方搜集青少年,嗯,记得抓人时离一清派的地盘远一点儿。”
布吉不解地问:“赫尔亲王,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贺兰青战斗了一晚上,现在筋疲力尽的毫无反抗能力,是最佳的下手时机,何况这里是东瀛的小岛,远离中原,我们下手了,一清派也未必查得到,何况贺兰青的体质再优秀不过了,不可能有更好的替代人选了。”
赫尔不耐烦地说:“我做抉择要向你解释吗!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布吉说:“属下知错,属下不该质疑亲王做的决定,属下只是担心亲王被不该有的情绪困住了心智,迷住了双眼,西欧现在正处于暗黑的世纪,战争、瘟疫、黑死病流行,连小小的一个人类国王现在也敢不听我们命令了,我们吸血鬼一族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一族的所有希望都寄托于亲王身上,还望亲王以大局为重,何况血阵已经建造了一千五百年了,能力强大,亲王你又和血阵认了主,如果不赶在亲王下次沉睡之前完成血阵的启动仪式,血阵的反噬亦不是亲王你能承受的,亲王,这不仅仅是吸血鬼一族的生死问题,亦是你个人的生死问题,请你三思。”
赫尔疲惫地摆摆手说:“知道了,你下去干活吧。”
“是”布吉恭敬地一鞠躬,隐身于黑暗中,然而,争论过于入神的二人都没有发觉,不远处的大树下,一抹青色的衣裙快速地划过树干处,随后亦隐身于黑暗中。
☆、第七十二章
下半夜,熟睡中的赫尔被人用力摇醒,赫尔不耐烦地睁开双眼,说:“什么事啊布吉?”布吉说:“亲王,出大事了,贺兰青把我开过来的大船开走了,她一个人独自离开了小岛!”
“什么?”赫尔一下子乍醒坐起来,惊恐的望着布吉。
布吉说:“我下午来的时候开了一条大船,在下半夜到达小岛,贺兰青把我开来的大船开走了,只留下亲王早上开来的那条小船给我们两个离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大船上有一个血奴,作为最低级的吸血鬼,血奴负责做一些打下手的搬搬抬抬的工作,我走的时候,那个血奴正在处理那个老太婆的血,当我再一次出去巡逻小岛上是否还有其他人类,回来以后,整条大船都不见了,贺兰青如果上了我们的大船,必定会和血奴碰面,血奴死了不可惜,怕就怕贺兰青没有上来就一剑砍死血奴而是慢慢地严刑逼供,血奴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们的计划必定会就此暴露出来的。”
布吉说话间,赫尔已经披上外衣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二人一边往岸边跑,赫尔一边说:“布吉,会不会是你记错了停船的位置而找不到船,自己吓自己而已。”
布吉说:“亲王,事到如今,你就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了,贺兰青留着是个祸害,即使我愚蠢到记错了停船的位置,船上正在放那老太婆的血,作为高级的吸血鬼,只要闻到一丁点的血液气味,我就可以循着气味的方向找到船,可是,亲王,我们已经来到岸边了,作为吸血鬼一族最高领袖的亲王的你,闻到了一丝血液气味了吗?只怕那船已经开得远远的了。”
“fuck!fuck!”赫尔对着大海大声怒吼,提脚便把脚边的大石头踢进海里,然后赫尔跳下岸边的小船,一边解开绑绳一边对着布吉说:“你快下来,我们立刻开船去追贺兰青。”
布吉一边跳下船一边说:“可是亲王,这是小船,贺兰青开的是大船,小船的速度远远慢于大船,我们这样是不可能追上贺兰青的,何况我们的船要往哪里开?往西欧还是回到中原,如果我们选择的目的地和贺兰青的不一样,我们还是会和她错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