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并不知晓所谓的天谴是真的,原以为是青阳夸大其词,说出来吓唬吓唬他,但当看到青阳一夜之间变成这副模样后,他不敢再不相信,一面敬畏青阳,一面又因终日得面对着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还得装恭敬的青阳而渐渐嫌恶起他来,如今出了这事,他竟然拼死护自己一命,又为的是什么。
权势?富贵?哈哈,白文昌突然嘲讽的笑出声来,原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是自己才对,最庸俗的也莫过于自己。
白文昌跪到地上,早已感知不到身上的疼,只剩心中莫名的难受,他看着青阳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笑着笑着,突然恸哭出声。
另一边,白浩怔怔的看着这一切,本来已经冷得不住发抖了,看完这一切后,更加抖得厉害,眼神中满是迷茫。
白以楼折腾了一出最狗血的剧情,却也将人心中的阴暗面展现得淋漓尽致,两人明明都心怀不轨,都有错,却硬生生的被白以楼以这样狗血的一幕化成互相愧疚,互相亏欠,看来人总是要给别人留些念想,凡事都不能太过决绝。
白以楼走到他身边来,看向白文昌那处,并未说话。
“这样就算解决了吗。”白浩仍旧有些怔仲,颤声说:“又死了十个人,这样的办法真的可行,正确?”
白以楼脸色也不是很好,他一瞬不瞬的看着青阳的尸首,说:“行不行,过会儿就该见分晓了。”
此话刚一落音,便见趴在地上青阳的魂魄缓缓升起,逐渐飘向天迹,白色的魂魄给人一种柔和之感,不似上一次所见到的那般充斥着阴霾与黑暗。
白以楼急忙御风追了上去,却见青阳的魂魄越飘越远,最后消失在了远处,并未像上次那样被阴阳潭吸收。
看来方法确实用对了,白家的祸根也许真的是因为那能吸收阴气的东西,日积月累吸收新魂旧魄形成强大的怨气,且这股怨气又只针对白家的人,凡人又怎能承受这么重的阴气,不出事都说不过去。
看来青阳曾说的事发后想法子弥补,便是这个意思了。
白以楼回到白浩身边,白文昌正艰难的将青阳抱上马背,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驾着马往来时的路返回。
白浩目送马匹远去后,转头看着满地的尸体,说:“你的猜测对了?”
白以楼点头,说:“对了。”
白浩正视白以楼,口气有些难受地说:“搭上了十条人命,值得么。”
白以楼静默许久,并未说话。
白浩叹了口气,心中很是沉重,若是改变命运是要建立在这些无辜的生命上,这改命又有何意义。
正沉默间,十名家仆的灵魂缓缓升起,那些灵魂虽未带怨气,却都满脸迷茫,显然并不知晓自己已死,不停的在原地打转。
白以楼这时才说:“不然呢,我该怎么做,青阳的怨念之深,根本不可能轻易化解,若不使出骨肉计,他又怎肯放下心中仇恨,告诫白文昌该做到人和,你也别再多想,他们十人虽死得莫名其妙,我却不会让他们枉死,这就去超度他们。”
白浩顿时看着白以楼瞪了瞪眼,有些不可思议的说:“你还会超度?会念经吗,你居然不怕佛经?”
“我不是妖怪。”白以楼斜睨白浩一眼,往前走去,说:“并不怕这些东西,且对我也没有用。”
“这样啊。”白浩跟着上前去,又觉得哪里好像不对,想了半天,突然想到:“那你上次弄得半死不活的又是因为什么。”
白以楼转头看了眼白浩,解释道:“青阳院中挂了不少治邪法宝,我身上全是阴气,那法器四面汇聚而来,不小心中招了。”
“哦哦。”白浩不再纠结这问题,看着满地的尸体,又有些沉重,问道:“超度有什么用,是不是下辈子能投胎到好点的人家。”
白以楼刚闭上眼,倏而又睁开,说:“那是阎王该管的事,我超度他们不过是让他们脱离三恶道而已。”
白浩点点头,又要说话,白以楼却抢先道:“别问我三恶道是什么。”说完闭上双眼,开始超度这十条亡魂。
白浩:“……”
我只是想问问是不是真的有阎王而已,白浩心想。
白以楼冷冷的说:“也不许问,有没有以后自己下去看。”
我擦!
半个小时后,待得将亡魂超度完后,白以楼便以鬼力将众人的尸身湮灭,化作齑粉与空气尘埃混为一体。
白以楼转过身来看着白浩,白浩微微歪头也看着他,不打算先开口,以免总是暴露智商,只等着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两人静静在寒风中面对面的站着,片刻后,白以楼刚动了动嘴唇似要说话,天顶却轰然击下一道惊天炸雷,白以楼看着悍然而至的雷电,瞳孔微微收缩,立时扑向白浩,一把将他卷入怀中,却来不及再躲避,只得护住白浩生生的接下这一道炸雷。
然而这次的天雷并没有带给两人任何痛感,似乎有一股电流在两人之间快速流窜,他们意识一沉,便纷纷昏了过去。
几秒后,雷电消失,两人也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第34章
“喂,醒了醒了!再睡你们今日的工钱就扣了!”一道浑厚的声音在白浩耳边响起,白浩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懒懒的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下一刻却被人一把拎了起来,跟拎个小鸡崽般直接丢到地上。
白浩屁股率先着地,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痛得他顿时哀嚎一声,睡意全无,瞬间清醒,忙撑着地坐起来。
他揉着屁股睁开眼,顿时被明晃晃的光刺得眼睛一阵酸涩,他急忙闭上,将手搭在眼前遮住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这才慢慢睁开了眼。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名高且壮的糙汉子,正抱着双臂不耐烦的打量着他。
白浩一个激灵,他戒备性极高,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四周打量一圈,发现正身处一间简陋的小木房里,木屋里有一排简易的通铺,白以楼躺在床上,此时恰好清醒,正捂着额头,眉头微微蹙着坐了起来,白浩急忙溜到白以楼身边爬上-床去,在这陌生的地方,得挨着他才有安全感跟底气。
“这,你是谁。”白浩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壮汉,问道。
“小兔崽子,睡了一觉就不认识我是谁了?”壮汉浑厚的声音震得他耳膜都在疼,“我是你们头儿!人人都去干活了,你们俩居然还在这儿躲着睡,怎么着,不想吃饭了还是咋地,赶紧给我收拾好去干活,要等我回来还发现你们两个在偷懒,就将你们这个月的月钱扣了,一个子也不给!”
大汉说完便出了帐篷,留下两人疑惑的面面相觑,续而打量着这间杂乱的小破屋,满脸懵逼不在状态。
半晌后,白以楼下床穿上鞋,皱着眉打量屋子,白浩跟着下了床,此时屋里只剩下他们两,白浩这才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说:“这里是哪,咱们之前不是还在破庙外超度灵魂吗,怎么一觉醒来就跑这里来了。”
白浩显然对之前的炸雷毫无印象,白以楼却是印象深刻,他记得之前那道从天而降的炸雷,难道是老天又插手了,直接把他们劈到了另一个地方了?白以楼微微眯眼,说:“先去看看这里是哪。”
白浩点头,跟着白以楼出了小屋。
甫一出得屋来,周围高耸的群峰便出现在视野中,两人身处一片营地中,不远处的空地上都是乱石,到处是打着赤膊满身大汗的汉子,其中一座山峰脚下有个黑梭梭的山洞,汉子们或推着载满岩石的小木车,或担着装满碎石的担子从山洞里出来,地上乱石嶙峋,对他们的劳作来说是种阻碍,但显然众人已驾轻熟路,十分轻巧的走在乱石上。
山峰上的树木植被一片金黄,树叶不断打着旋飘落,四周虽凉风习习太阳却毒辣得很,一看便是金秋季节。
白浩打量着周遭的一切,看着不断从山洞中走出来的汉子们,感叹道:“这是要学愚公移山吗。”
白以楼不予置否,上前去拍了拍一名男子,那人刚一转身,眼神瞬间变得十分茫然,显然是被白以楼控制了,白以楼问:“这是何年,此处是何地,你们正在做什么。”
男子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一一回答:“此乃明朝泰昌元年,这里是上岭外的一座山峰,我们正在为白家挖矿。”
“泰昌元年?”白以楼推算了下,才说:“竟是1620年,怎么突然到了此处。”
白以楼说着看向那边山洞,喃喃道:“在为白家挖矿么。”
他看向那座正在被开凿的山峰,若有所思。
一旁的白浩见白以楼自言自语,忙问道;“你是说我们跑到1620年来了,你什么时候穿越的都不跟我说一声?咦,不对,穿越到什么地方你自己都不清楚吗。”白浩说着一边去打量周围的环境,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忘了之前的重点,咽着口水说:“你不会又要坑我下苦力吧。”
白以楼摇了摇头,解了对男子的控制,往一边走去,说:“这不是我做的,我想我们应该是被老天送到这儿的。”
“被老天送到这儿的?”白活懵了下,问:“什么节奏。”
白以楼沉思半响,直接拉过白浩的手将人带进方才的小屋里,说道:“取你点血用用。”便直接划开了白浩手腕。
白浩疼得皱了皱眉,饶是被白以楼划过许多次手腕,还是不习惯他这不给人做下准备的行为,看着白以楼将血液引导着在他周围旋转,白以楼眼珠微微转动,看着身边回溯法阵微微泛起红光,片刻后红光却灭了。
白以楼蹙眉说:“为何不能启用回溯阵。”
“不能启用么,难道失效了?”白浩捏着已愈合的手腕搓了搓,猜测道:“是不是你鬼力不够啊。”
白以楼摇了摇头,“即便是我鬼力不够,跨个两三年也不成问题,但现在是无法启用,回溯阵失效了。”
“失效?”白浩疑惑地说:“来来去去这么多次都没什么问题,怎么突然间就失效了,你是不是碰到哪里了。”
“此回溯阵是由我的鬼力支撑构造再进行使用,并不是原阵。”白以楼指了指自己的头,说:“原阵在山洞里,此阵仅由意念控制。”
白浩似懂非懂,问道:“那是怎么回事,你刚刚说我们是被老天送到这儿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以楼看着白浩,微微蹙眉:“你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记得啊。”白浩说:“你超度完灵魂后,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的样子么,然后你突然向我扑来,就这样。”
“看来你并未发现那道天雷。”白以楼说:“在那之后天顶劈下一道雷,醒来我们便到了这里。”
“是这样吗,我还真没发觉你说的天雷。”白浩认真的回忆了番,仍旧毫无印象,但白以楼这样说那事情肯定就是这样,不过他倒是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却抓不住头绪,憋了许久才想明白,顿时泄气的说:“所以说我们又失败了?”
“我想不是,上次出现天雷我们便回到了现世,如今却出现在这里。”白以楼顿了顿,面色有些凝重的深思,片刻后才说:“若是我没猜错,我们应该是入局了。”
“我没听懂。”白浩一听不是失败,不由松了口气,不过对于白以楼的话却不能理解,有些懵逼的说:“什么叫入局了。”
白以楼嗯了声,以手抵着下巴,低头思考半晌,似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后说:“入局便是我们不再是旁观者,而是参与者,许是因为我们插手改变了青阳的结局,将局势扭转,因此入了局,天道将我们送到此地,便是要让我们来解开此世的困局,但现在回溯阵不能用,倒是个麻烦事。”
白浩亮将白以楼的话反复想了几遍,总觉得有些搞不懂这个话的意思,难道在上一世他们也是旁观吗。
不过白浩的原则永远是搞不明白就不搞,反正总会弄个明白,何必在没线索的时候烧脑伤害脑细胞。
“虽然我不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我算是知道了一点。”白浩瞬间转移了注意力,见白以楼挑眉看向自己,遂说:“你之前的法子居然凑效了,真是扯蛋,一出狗血剧居然能成功,人生无处不狗血,我算是信了。”
白以楼略勾唇角,说:“这话是褒是贬。”
“当然是褒。”白浩嘿嘿地笑,说:“那现在咱们要怎么办,既然现在回溯阵不能用,吗咱们的作弊工具就失效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不能先看一遍事情的发展经过再想对策,再说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世会发生什么,到时候要是错过了最佳改变结局的时机跟办法那咋整,会不会再次被轰到一六年去再也不能来。”
白以楼说:“既然回溯阵不能用,就只得去仔细观察,推测,如今走一步是一步,总会有突破的地方。”
白浩点了点头,很是喜欢白以楼这种心态,几秒后突然想到一件事,疑惑的说:“对了,刚刚那男的好像认识我们,还让我们去干活,我们不是刚来这里吗。”
白以楼眯了眯眼,薄唇微勾,十足的一枚美男子,他对此事倒是较为看得透彻,也不会将多余的注意力分去研究旁人,说:“既然是上天安排,那便自有天意,不必多做揣测,我们只需做该做的事即可。”
白浩闻言笑了笑,目光崇拜的看着白以楼,不禁开始佩服起他来,那种凡事皆在我掌控之中的感觉简直帅炸天,白浩暗自心忖:估计要把他放到现代去,就凭他这颜值跟气质,估计又该让一-波妹纸开启舔屏模式。
白以楼感知到这家伙在想什么,不由低笑出声。
这一笑顿又白浩诧异的微微瞪眼,看着白以楼那俊美无俦的面庞,心脏居然莫名的跳得有些快,这是第一次见这家伙笑,原来冰山也会笑,笑起来居然还这么好看,声音还那么好听,白浩挪不开眼的同时,竟然毫不自知的犯起了花痴。
“走吧。”白以楼转身往外走,说:“去看看他们在挖什么。”
第35章
“走吧。”白以楼转身往外走,说:“去看看他们在挖什么。”
白浩哦了一声,急忙跟上去,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人们,霎时有些苦巴巴地问:“我们要跟着他们一起做事么,能不能用障眼法隐身偷偷看他们在干些什么。”
白以楼转身看了眼白浩,挑眉问道:“怎么,又想偷懒?”
白浩的心思被对方猜了个正着,他也不觉得羞耻,反而双眼晶亮,一脸你懂的表情,谁知白以楼却说:“你这般羸弱,何不趁机锻炼锻炼,总想偷懒,日后成家立业如何但得起一家之主之责,难道要靠家人养你不成?”
“谁要吃软饭啊。”白浩颇为不爽白以楼说他需要靠家人养,只是懒一点,并不是没有抱负,遂反驳道:“我只是觉得隐身会比较好打探事情而已,我不用谁养我,反过来我才是要负责养她们的人。”
白以楼勾起一抹笑,不置可否。
两人出得屋子,径直往山洞走去。
甫一靠近山洞,白以楼便停了下来,皱着眉看向不远处的山洞,四处打量着说:“这山洞里有股强大的气息,且四周皆是。”
“什么气息?”白浩闻言,忙顺着白以楼的眼神去看,顺便嗅了嗅。
白以楼缓缓摇头,说:“仅仅是感觉到一股十分奇怪的气息而已,至于其中有什么古怪,我尚不知。”
说了等于没说,白浩腹诽,说:“那走吧。”
之前叫两人起床的男人正在指挥出出进进的汉子做事,见两人优哉游哉的走来,大吼道:“你们俩!怎么现在才来,来这里拿镐与铁钎,快去干活,再让我发现你们偷懒就回家抱老婆去!甭来了。”
白浩默默叹了口气,认命的在山洞外的竹筐里拿上两把十字镐跟铁钎分给白以楼,往山洞里走去。
方才在远处看这山洞黑梭梭的,却原来有昏黄的亮光。
山洞中人来人往,每隔一丈便有一盏灯笼,洞里空气很差,全是尘埃,十分的呛鼻,白浩甫一进洞便不住咳嗽,白以楼侧头去看白浩,问:“没事?”
白浩捂着口鼻摇了摇头,谁知这动作导致他并未看到脚下的石头,刚要往前迈就被绊得重心不稳,手中的工具被摔飞出去,好在并未砸到人,他大喊一声便往前扑去,白以楼嫌弃的啧了声,闪身上去一把揽住白浩,将人提溜起来站好。
白浩惊魂未定的拍着胸脯,看着满地的石块,这要是摔趴在上面估计是好不到哪里去,他心有余悸地说:“我糙,这要真摔上面估计要头破血流,吓死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