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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嘈杂不堪,白浩瞬间惊醒过来。
他发觉自己身处白家正厅外,厅中坐满了人,但周围虚幻不堪,正对面的老爷子一脸阴沉的坐于上座,厅中挤满了白家的人,全是些在白家有些身份的人,此时正叽叽呱呱的商量着什么。
白浩皱了皱眉,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他一时也想不起来,片刻后思绪总算清明起来,白浩这才想起自己在找白以楼时体力不支倒下了,这之后应该是被人带回了白府,但现在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白浩疑惑的偏头看去,发现这些人身上都有一层白色的光芒,很是虚幻。
他看了半天这才惊觉他应该又是作为旁观者看着这一切了,可为什么会出现这个,难道这一世已经完结了在回顾?这是他在观看过去?
思及此白浩的心顿时悬了起来,难道是无意间自己已经把因果改了所以要结束了?不过很快白浩发现两者都不是,这是未来,估计是白家的几年后,因为已长成十四五岁少年模样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白以烨也坐在其中。
白浩这才放下心来,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能看得到未来的事,这就等于作弊了,但白浩现在可管不了这么多,老天给他作弊的机会,他怎么能不要,于是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希望之后能对自己结局此世的时有所帮助。
叽叽喳喳的吵了片刻后,老爷子才一脸严肃的开口道:“商量了这么久,你们可有商量出什么对策没有。”
原本还叽叽喳喳的众人纷纷缄默。
老爷子哼了声,才不悦地说:“平日里各地州的生意不都是你们在打理吗,如今出了问题却谁都说不上个法子来?”
众人惴惴不安片刻,才有一名较为年轻的男子起身作揖道:“娘舅,这,咱们的酒楼也没什么变化与怠慢之处,因此那些客官死活不上门,我们也不知是何原因啊,您要说只是一家酒楼那也就算了,可这各个地州都如此,我们却哪里有什么好的对策与法子,都不知晓问题出在何处。”
老爷子闻言脸更黑了,他跺了跺拐棍,不悦地逼视着自家侄儿说:“不知道问题出在何处?那你是要说我白家闯了鬼不成?!”
“娘舅您别气,侄儿不是这意思。”男子忙起身小心赔礼,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桶了马蜂窝。
然而老爷子这话却被有心人听进了心里去,这人便是老爷子的小女儿,她神神叨叨地说:“爹,怕是真有鬼怪在作祟也不一定,您想想,这各地州的酒楼突然再难迎进一名客人,这事发生的也不是一两天了,之前即便是生意再难做,那也不可能如此,我看要不是有鬼,就是有人从中作梗,只要找出这个人来,事情便解决了。”
老爷子先是顿了顿,才喃喃地说:“行,你且去找个术士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将心思动在我白家上,若真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不论他是鬼是怪,非得将其抓出来碎尸万段方可泄我心头之恨。”
白浩闻言简直恨不得抡起椅子就往这老杂碎的脸上抡去,砸死这傻逼才好,怎么会有这么不要碧莲的东西。
一转眼,周遭的场景换了。
镇上酒楼。
白家还真找来了一名颇有名气的道士来办道场,这道士名叫常阳,是这一带颇有名气的道士,在镇上开了个道观,听镇上人传言十分厉害,卜卦算命十分在行,然老爷子却不信,一脸凝重的看着做法的常阳,眼神中满是质疑。
不多时,常阳停了下来,他脸色颇为严肃地说:“有小鬼作祟,虽说是小鬼,这法力却不可小觑,此乃吸了百鬼之力的小鬼,将白家各地州的所有酒楼以法力覆盖住不让其被来往客人瞧见,因此才无人会来,现如今我已解除了它的障眼法,但若要长久太平下去,还得除了这小鬼才行。”
一旁的白浩闻言哼笑出声,这老杂碎做人太决绝,鬼也看不下去了,可按理说就该直接来折腾死这老杂碎,但这小鬼也挺莫名其妙的,若是要报复白家,有这本事直接前来索命不是更好,干嘛要大费周章的折腾这么一出,看这道士也是个不简单的,如此一来还什么成效都没有就得被打断了,简直不知道这小鬼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反观一旁的老爷子却将信将疑,对道士的话显然不怎么相信,他自认白家向来行事磊落,怎么可能会忽然间招惹上鬼怪,且能涉及白家这么多酒楼,这该是何等的法力,即便是真有鬼怪,那也不可能这般无聊,处心积虑只为整垮白家,然还未等他说话,却有两名书生模样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莫名其妙的打量着酒楼,说:“奇怪了,这店不是已经关门大吉了,怎地又开了,还是换了店家?”
说着看向老爷子。
这下老爷子不信也得信了,他忙吩咐下人招呼客人后,便将常阳请上了酒楼二楼的雅间去打算细细商榷,在一旁的白浩也忙跟了上去。
常阳在房中掐指推算,最后方才面色不佳地说:“这小鬼道行不弱,若要将其收服,怕是要费些心神了,贫道一时也没什么把握能收服他,镇压一阵倒是不成问题,这样,你且去买三十只伢狗来,最好是要黑狼狗。”
“黑狼狗?”老太爷皱了皱眉,说:“道长欲意何为?且这镇上着实买不到这么多黑狼狗,杂色可行?”
常阳皱了皱眉,最后还是点了头,却说:“杂色可以,但你得每隔一段时间给它们喂食少许朱砂,切记不可太多,不然这狗吃不消恐怕会死。”
老爷子也不多问,点了点头便记下了。
两人又在楼上呆了片刻后一同下了楼,乍一见酒楼里坐满了来吃饭的客人,老爷子吓一跳不说,还更加信了道士的说法。
一转眼场景便转换成老爷子让人去县城,各个镇上买狗,拢共三十几只狗,其中竟还有一只纯黑的狗,他将这群狗养在家中,那道士也被他请回了家中去,一来是喂养那群狼狗,二来也好让老爷子安心。
而自常阳做过法后,酒楼的生意也恢复如初了。
白浩未来得及多想,便觉眼前一花,场景已转。
这是上寨的一条河滩,周围一带全是浅水滩,有很多的水塘,此处的水草茂盛鱼虾也多,远处高山成群,很是漂亮。
白浩却无心欣赏风景,此时有更令他诧异的事物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名少年,那人竟是跟自己一个模样的白以烨,他正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在河边放鸭子,模样正是他十八岁时的样子,虽青涩却已显现出卓绝之姿。
但这样的少爷级别的人为何会在此地放鸭子,难道白家出了什么变故?已经到了要靠他放鸭子养家的地步了?
白浩莫名其妙的想着,眼神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知道不会平白无故的显出这段,铁定会出现什么重要的事。
第78章
烈日当空,河滩的草地上全是嘎嘎叫唤的鸭子,白以烨的脸色很差,即便是脸被晒得黝黑也能看得到他一脸的惨白满是虚汗,他打着赤脚,裤腿高高捋起吃力的走在水漫至腿肚的河水中,手里拿着竹竿将一群鸭子从这边赶到那边,很熟练的几下就把上百只鸭子赶到下游的河水中去。
等弄完这一切,他才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拿过一旁的竹篮,捡出里面的馒头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吃馒头?!放鸭子?!
白浩皱眉看着这一切,难道才一两年的时间白家就开始垮了?难道那个道士道行不够,想压鬼反被鬼压才导致了白家成了现在这德行?
正当白浩在推测时,却见那边的白以烨站起身来抓起竹竿几步跨上一边的河岸上就往河下游跑去,白浩往下游看去,只见其中一只鸭子正疯狂的挣扎,好似被什么东西缠住往水里拖一般,白浩一愣,也忙跟了上去。
然而白以烨刚跑出几步就逐渐放慢了脚步,他站在原地忙用竹竿杵着地抬起另一只手捂住额头,身体站立不稳的摇晃了几下,白浩也跟着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几息后,只见白以烨身体猛的一晃,鼻子里顿时淌下鼻血。
他忙捂住鼻子半跪到地上,鼻血却堵不住,不停的疯狂流淌,从指缝中迸出,大滴大滴的砸在地上。
白浩看他这样明显是中暑了,他忙跑上前去想帮忙,奈何自己说不出话也动不了手,形同虚设,只能焦急的在一旁看着。
大量的鼻血堵都堵不住,白以烨也慌了,他不住以手背抹着鼻血,然而却抹也抹不完,白以烨只好捏住鼻子。
谁知刚捏住鼻子以口呼吸时,却开始打干呕,几息后居然大口大口的呕起血来。
这可把白浩给看呆了,中暑会这样吗,肺癌都不过如此。
白以烨忙去捂住嘴放开鼻子呼吸鼻血又从鼻子里大股大股的流出来,如此三番下来,不论怎么都无法止住。
只短短几分钟,白以烨的身上以及身下已全是血迹,他身体晃动了几下后就往后倒去,栽在地上不省人事。
白浩在原地干着急想上前去帮忙,然而下一刻周围场景瞬间转换,先是白以烨被白家的人找到带回去医治,白浩也一直跟在后面看着,当他看到白家的现状时还真吓了一跳,偌大的府中没有一个下人,白家的人一个个虽穿着得体却陈旧不堪,一看便是好几年的衣物了,众人一脸饱经风霜之色,更加奇怪的是当初在白府中稍微有些权势的一人如今都满脸憔悴,消瘦不堪,比之那得了厌食症瘦成骷髅的也差不了多少,其中当属老太爷最为吓人。
这让白浩更加好奇了,也不知白家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居然会成了这副德行,同是一家人,当初那些没啥地位的现在反而比有地位的脸色还要好些,难道是有地位的经过这次变动操心太多给活生生的操劳成这副尖嘴猴腮的模样了?
白浩虽搞不明白这一批人成了这副德行怎么还没死,但心中却大大的爽了一把,叫你这老不死的伤害我的楼哥,就是要让你活得生不如死死又死不去才大快人心,不,这都不够弥补他伤害白以楼的罪过。
就该再这么要死不活的苟延残喘几十年,饿又饿不死,老了成个老不死,怎么都死不去又过得痛苦不敢才解恨。
白浩脑补着各种‘酷刑’的这期间,白家的一切就好似走马观花一般迅速在变动,白浩险些错过了困惑他十多年来的事的由来。
自从上次白以烨吐血后,他的身体便大不如前,场景中的白以烨总是动不动就昏死,不分场地与场合,白浩看得皱起了眉,猜想恐怕是上次流鼻血所产生的后遗症,画面中的白以烨给白母挑粪去地里,竟在半道上昏死过去,好巧不巧的后脑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顿时血流满地,等被人发现带回家中好几次差点救不回来。
最后人是救回来了,这身体却越来越差。
老大夫为其诊治时建议买些好的补品来给他补补,加强一下身体底子,然而现状哪里还抓得起好药,老爷子一辈子自私自利,如今钱财不够自然要先顾着自己,于是推说家中已无银钱,不同意,白以烨的爹娘哪里舍得白以烨年纪轻轻就成个病秧子,两人苦苦哀求了数天老爷子却铁石心肠无果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白浩愤恨的看着躲在屋中数棺材本的老爷子,毫不怀疑他现在要是能接触到这个世界,他肯定抡起椅子把这老不死的揍死。
场景又飞速掠过,全是些白家的琐事,还没看清就已被另一场景迅速代替,白浩逐渐从中摸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不重要的东西快进速度就是16,重要的有因果的事情速度就会慢一点。
场景再次放缓速度,白浩就知道又有什么重要的剧情要交代了,于是瞪着眼睛仔细看。
庭院里,白以烨一家人正在吃午饭,饭桌上还多了一位挺着大肚的女子,估摸着也有五六个月了,她与白以烨坐一起,想必这人定是白以烨的妻子无疑,不过白以烨年纪尚轻,这白家就给他娶了一房媳妇,难道是怕他突然暴毙没人传宗接代吗。
不得不说这可能性十分高,谁让白以烨动不动就昏死。
饭菜是简单的几个馍馍与素菜,只见正坐在桌前好好吃着饭的白以烨突然怔住,片刻后手指痉挛,眼睛翻白,僵直着身体往后倒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椅子带着白以烨的体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白父白母与其妻皆被吓了一跳,三人忙丢了碗起身上前去看,只见白以烨正躺在地上,整个身体不住抽搐,他的脸部肌肉扭曲痉挛,手指蜷曲着,翻着白眼口中冒出一堵一堵的白沫,这模样明明就是羊癫疯。
白父白母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忙哭天抢地的上前去查看,这状况不仅吓坏了白以烨的父母,就连旁边的白浩都给吓得瞪大眼看着,心中已惊骇不已,原来这病是这么来的,遗传了几代人害了几代人的病居然是来源自于白以烨。
这么说来白家之前的风水真不是一般的烂,按理说这病不是先天性的,遗传的几率应该很小才对,然而这病在白以烨后天性发病后就从他爷爷开始就一直遗传到他的身上来,要说这不是风水太烂了导致的他自己都不信了。
白浩现在不由好奇起来这没被改变过的风水到底能烂到什么程度,又是怎样影响着白家,真实历史中的白家与被改变过历史的白家在这几百年来里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在这几百年中累计的阴气到这一代来对白家的影响究竟又有多大,这些白浩都无法得知,他现在甚至搞不明白他现在所见的一切是真实历史,还是被改变过后的历史。
未等白浩理清楚这各种的关系,场景又继续改变,然而这次出现的人物却让白浩一下就红了眼。
白府外,出现在场景中的是白以楼,白浩甫一瞧见他就飞奔到对方身边巴巴的喊着楼哥,然而对方却听不到,白浩伸出手试图去扯白以楼的衣袖无果后便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虽然感觉到他满身的戾气,白浩却毫不在乎,对他来说,能见到白以楼就是种幸福与满足,即便现在无法触碰,他也已经很知足了。
白以楼穿着一身烂成条的衣裳却丝毫不影响遮他的俊美,他缓缓拾级而上,眼中的戾气让他显得十分的阴沉恐怖。
白浩紧紧跟在白以楼身边,忍不住几次想去抱住他都扑了空,他突然无比怀念白以楼的怀抱与每一句话与情绪,可怜他如今成了个旁观者,只能紧紧的跟着他,看着他,生怕他会再次突然消失。
白浩在白以楼失踪之后曾多次的推测白以楼的经历,他坚信白以楼能回来,且会变成自己身边那个强大且自负的白以楼,可如今见到人了,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这毫无人气只剩满身鬼气的白以楼现在到底是什么他也无心探究,即便他真的是只鬼,白浩也毫不犹豫的会选择去爱他。
看着白以楼尖削的侧脸,白浩简直无法想象他一个人怎么从几岁熬到现在,又是受了什么苦难才得了这一身的本事,白浩想着想着就难受得不住哽咽憋不住眼泪,只能默默的贴着白以楼无声哽咽。
白以楼进得白府后便有人上前来驱赶,虽说白家如今不胜当初,但好歹从前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即便是落没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于是这人便不耐烦的出声赶叫花子一般的白以楼,然而还未等他拎着竹扫帚上前来,他的脖子却突然出现一条红线,他只觉脖颈一疼,遂迟缓的抬手摸了摸脖子,脑袋便随之出现整齐的切痕,咕噜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鲜红的血喷溅而出,随着那人倒地的动作喷洒了一地。
白浩顿时被骇得惊心,心惊胆战的看着这尸首分家的路人甲虽心生不忍,却对白以楼的行为丝毫反感不起来。
或许对白以楼来说,这都无法弥补白家对他的亏欠,杀一个阻止他的无干紧要的人又有何不可。
然而这仅仅是白浩在心中对现在的白以楼所做的一切找的理由,此时此刻的白以楼又哪里是他想的这般仁慈的。
只见他所到之处遇上的人都人头落地,身首异处,没有理由,到得最后甚至没有对话便惨死于白以楼的一念之中。
白浩在一旁看得浑身发寒,他好像才看见白以楼原来还有这么冷血无情的一面,然而却是这样的一个人,给了自己无限温柔与宠溺,这让白浩心里越来越不好受,即便是生理上隐隐抗拒着白以楼这滥杀无辜的行为,他的理智上却已认同,且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替白以楼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