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放下粥碗站起来,“我去叫护工。”
梁卓昀忙抓住他的衣角,“宝贝儿,我错了。”
夏庭无奈地又坐回来,伺候梁总喝粥,几天下来他觉得自己考个护工执照都可以了,绝对没几个病人像梁卓昀这么无赖的,终于等到梁卓昀能够下地,也差不多过了半个多月。
“可以出院了,回家静养比医院要好。”
这是医生的结论,可是梁卓昀却赖着不肯走,而他不走也没有人能赶他走。夏庭对此一言不发,每天照样早晚两次来医院,梁卓昀要怎么折腾他都由着,像是在等梁卓昀腻了一样。如此又过了一个月,梁卓昀连去参加铁人三项都可以了,却依然没有提他要出院。
夏庭如常地带着晚餐进了梁卓昀的病房,难伺候的病号正在睡觉,他叫了两声没叫醒只得和平时一样坐在旁边继续没做完的工作。可是精力始终没办法集中,总是不经意地落在梁卓昀安睡的脸上,那张他看了十年的脸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变化,一如最开始蹲在他面前说要带他回家时的男人,他们之间仿佛也什么没有改变。
最终夏庭还是放开了电脑,没有落处的视线让他没坐一会儿就觉得困得厉害,后来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朦朦胧胧地做着声色旖旎的梦,梦里他积了一个多月的东西在梁卓昀温热濡湿的手中发泄出来。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可如同梦魇一样好半天才挣扎地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梁卓昀直直地站在他面前。他立即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一般,故作镇定地理了理睡得有些乱的衣服,发现外面已经黑得夜深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吃饭了吗?”夏庭起身看到了桌上一毫也没动的保温盒,“我再去给你打一份来。”
夏庭蹙了下眉,还没提起饭盒,梁卓昀突然拉住他开口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都定好了吗?”
夏庭的动作僵住,视线低低地定在桌上回,“好了,随时可以走。”
“要是我不肯呢?”
“等。”
梁卓昀的呼吸陡然漏了一下,他蓦地握住夏庭的手把人拉到怀里,细细地嗅着他熟悉的洗发水香味,好半天才开口,说了他人生中最撕心戳肺的一句。
“路上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我说全文完~ 你们会不会打我?~~
开玩笑的~ 希望BE的小天使们就当这里是结局吧!~~~~
☆、第 30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作死! 修了一下这两章,开头和后面改了,写女儿的部分可以不用重看!
对于给小天使千万的不便,作者表示万分的歉意!作者前几天在山里变傻了~ 希望挽救回来了一点~~~~~看起来会比之前好!
感谢小天使的营养液 灌溉~~~
读者“教授赛高”,灌溉营养液 +3 2016-10-06 01:04:35
读者“北北”,灌溉营养液 +1 2016-10-04 06:11:08
梁卓昀难得回趟梁家老宅,尤其是夏庭走后,他连老太太隔月就办一次的家宴都不回了,两年前老爷子身体大不如前,把他喊到跟前让他背了三遍家规,最后把当家人的位置传给了他,现在大概梁家就没人再管得了他了。
梁老爷子一生三子一女,长子梁卓昀的父亲英年早逝,次子早年弃商从文不过问梁家的事,三子一生放荡不合适当家,倒是小女儿方方面面都还行,但因为老太太留女留成了仇,嫁人后就与家里疏远了。到梁卓昀这辈,更是参差不齐,唯一根红苗正的梁泽宇的父亲一步行差走错也没了,最后归来数去就只剩下梁卓昀,老爷子把老宅的房契递给梁卓昀说的都不是交给你了,而是你别给我毁了。
梁卓昀当时极混账地回了一句,“现在我就是要毁了你也管不着了!”气得老爷子在医院多住了两天。
“卓昀,小庭有三年没有回来了吧?”
老太太在太阳给她的狗顺毛,梁卓昀上前请个安就打算走,却被老太太叫住,经这一问他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心里算了一翻不确定地回答。
“好像三年四个月了。”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知道。”
“下月你爷爷生日,你也给他发个帖子,他和行远都是好孩子,恐怕也没下一次了。”
梁卓昀的铜像表情终于微微动了一下,目光往院子里的花丛间飘过去,“他还生我气,不肯见我!”
“卓昀呐!”老太太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声,“行远也好,小庭也好,都不该是你放在心上的人,可奶奶也希望你能找到陪你走完一生的人,我这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只怪你爸妈走得太早。”
“您别放不下,我早找到那个人了,我还看着他从小不小长大呢!”
“卓昀!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你怎么就是不懂呢!”
“我哪敢勉强他!”梁卓昀往旁边站起来,“您好好晒太阳,我亲自去帮您把他请回来。”
梁卓昀留下老太太一脸没有办法的摇头,回头和管家交待了梁老爷子大寿的事,然后推了接下来一个星期的行程,连夜飞到了三万公里外的某个小镇上。
飞机落地时是早上六点,还需要开近三小时的车才能到。这条路梁卓昀不下来了十多次,恐怕比住在这里的夏庭还要熟,只不过来了这么多次他都没敢在那人面前露过脸,只能隔得远远地看着,看着那父女俩亲密无间地玩在一起,他无数次都想直接走进那间小院子。可终究他还是忍住了,他怕那个小混蛋会再往他心上插一刀,他怕那之后他就再什么也忍不下去了。
他是不敢勉强他,可前题是他能勉强得了自己。
梁卓昀开着车,三年来他几乎没在人前笑过的嘴角往上弯了弯,他总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大方地把车停在夏庭住的小屋外面。他在车里坐了许久下打开车门,可跨了一只脚出去兀地又收回来。他掰了下后视镜对着自己理了理头发,整了整领带才再迈着长腿出去。
院子外的白漆木门没有锁,他直接推开走进去就是一片长得参差不齐的向日葵,望过向日葵就是夏庭房间的阳台,他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就在里面,大概睡姿不怎么好看,还喜欢舔嘴唇。他还记得以前早上醒来的时候总看到那小混蛋闭着眼舔嘴唇,每次都勾得他忍不住把人吻醒了,然后来一次晨练。
“啊——”
一声清脆地叫声在旁边的门口处响起,梁卓昀头转过去就看到一个拎着杯子大的洒水壶,戴着小草帽的小女孩惊恐地瞪着他,他还没来得及笑,小女孩就扔了洒水壶慌忙地退回了屋里。
-
夏庭被一阵步履不稳的脚步声吵醒,叮叮咚咚地到了他的床前,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一只又软又小的手拍在脸上。
“爸爸!爸爸!太阳开花啦!”
小女孩圆呼呼的脸凑在夏庭的眼前,夏庭敷衍地眯起眼揉了揉那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你自己去看好不好?”
“不好!有,怕怕的,凶叔叔!”
一句话被又软又脆的童声拉得又慢又长,听不出什么紧急感,夏庭却立即地睁开了眼,瞪着眼前的小女孩问:“什么叔叔?”
小女孩答不出来,努力地想从小脑瓜里找出一个形容,但是一无所获。夏庭等不及回答,一下翻下床把女儿抱起来坐到床上轻声说:“坐在这里不要动,爸爸出去看。”
“哦!”小女孩慎重地点了点头,从衣服里掏了一把五颜六色的水枪交过去,“带嘣嘣!”
夏庭接过水枪点了一个严肃的头,回头从顺手拧了一个装饰的塑像轻手轻脚地从落地窗出去,虽然这一带算得上安全,但偶尔总有一两个不知所谓的醉鬼乱闯,有时也能造成不小的麻烦,他最怕的就是麻烦,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找上门来的麻烦。
卧室在一层,窗外是没有栏杆的木阳台,阳台下是夏庭在女儿两岁生日时种的一片向日葵,现在正开了一片黄灿灿的花。此时,夏庭立在阳台上看过去正好对着花另一头的梁卓昀。
“花不错!”
梁卓昀映在一片阳光之下,逆光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夏庭感受到阳光落在身上的暖意。他把塑像放下,捋了下睡乱的头发,不知说什么的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被你的花吸引了。”
夏庭不由笑出了声,他不想时隔三年梁卓昀会这样突兀又突然地出现在他眼前,仿佛真是路人被这一片的向日葵引进了门。三年对他来说似乎很长,又仿佛很短,就如眼前的人他觉得很久不见,又仿如昨天才分别,好像记忆产生了断层让他的时间线变得混乱,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何时何地。
屋里的小女孩突然咚咚地跑出来,抱着夏庭的抱躲在后面挪出一只眼望着梁卓昀。
“爸爸,坏人吗?”
“不是。”夏庭把女儿抱起来,“那是当年收留爸爸的梁叔叔,让爸爸没有变成无家可归的孤儿。”
“像爸爸,收我的,孤儿吗?”
夏庭看着懵懂的女儿,心想或许大多数人面对弱小又天真的孩子时心里都会多了一层温柔与怜惜,如他,如当年的梁卓昀,其实在他第一眼见到夏遥遥起就忽然明白了梁卓昀当初对他的好。他捏了捏女儿的脸蛋,心疼地说:“遥遥不是孤儿,遥遥有爸爸!”
“爸爸不是,爸爸和遥遥!”
夏庭领会了女儿要表达的意思,顿时感觉心间一颤,暖成一片,两岁多的孩子不懂什么样的话好听,只懂用最简单的词表达最直接的想法,也正是这样才更轻易地触进他心里,比起那些听了千万遍的情话深入心扉得多。
夏遥遥是两年多前夏庭跟着救助组织一起去了非洲,回程的路上和同伴走散,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机场,在候机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在他面前摔倒,零零散散的东西撒了一地,他起身帮忙,女人却将怀里地婴儿给他让他抱一下。
从来没抱过孩子的夏庭刚接手孩子就哭起来,他顿时不知所措,等他回过神时发现把婴儿给他的女人已经不见踪影,有好心的人路过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递给他时,他才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大概是把孩子遗弃给他了。而那掉一地东西里孩子的出生证明衣物奶粉一应俱全,在一群黑人之中他和婴儿相同的肤色让人下意识就觉得他们不可能毫无关系,于是任凭他怎么解释都说不清楚,当地警方更是认为他是一个想遗弃孩子的不负责任的父亲,最后还强制把他和婴儿一起送上了飞机。
就这样夏遥遥被带夏庭带了回去,因为这特殊的经历也没有孤儿院能够直接收留这孩子,他无可奈何地带在身边,带着带着就无可奈何地成了他女儿。而夏庭从来也没有瞒着夏遥遥的身世,因为他不想孩子在被欺负了哭着回家问她为什么没有妈妈时,他再告诉她,她被妈妈抛弃了。
“爸爸,我们要请,叔叔,喝茶吗?”
夏遥遥体贴地顺着他爸那一头凌乱的头发,显得十分开心,毕竟平时家里很少在客人会来。夏庭回头看了眼梁卓昀,跟一株向日葵一样杵着不动,嘴角含着笑望着他,他弯了弯嘴角纠正夏遥遥的称呼。
“那是爸爸的叔叔,你要叫爷爷!”
“夏楚思才是爷爷!”夏遥遥不理解地回瞪着夏庭,她不懂为什么要有两个爷爷。
“和夏楚思不一样的。”
“为什么,不样?”
因为?夏庭不知道怎么回答夏遥遥这个对他来说有些刁钻的问题,他侧目往旁一瞟,梁卓昀已经穿过花丛穿到了阳台下,一点没有这是别人家的自觉,还兀自地替夏庭回答了夏遥遥的问题。
“因为我比他更爱你爸爸!”
夏庭立即目光一沉,差点对着梁卓昀的脸一脚踢过去,反正他也不要了。夏遥遥同样很不满地叫起来,“我最爱爸爸!我最爱爸爸!”
“爸爸也最爱你,我们下次再请他喝茶,好不好?梁爷爷很忙。”夏庭安抚着女儿,梁卓昀却截住他的话。
“我不忙!”
“我挺忙的!”
“忙着睡觉吗?”梁卓昀一步跳到了阳台上,贴在夏庭跟前站住,侧着脖子把脸凑到夏庭脸前,“你一个人睡得着吗?”
“谁说我一个人?”夏庭急着辩解,却被梁卓昀一手掐住了后颈,他抱着夏遥遥不好动手,只得怒瞪着眼。
“我连你女儿每天晚上要醒几次都知道,你还能给我编出个床伴来?”
“梁卓昀!”夏庭干脆地一脚跺在梁卓昀的鞋上,可惜的是他刚下床,脚上的拖鞋没有什么攻击力,“少在孩子面前胡说。”
梁卓昀往后站了一步,诚肯地对夏庭开口,“那我们能单独说吗?”
夏庭对着他坦然地一笑,“能说的三年前早说完了,今天我还有个会要参加,能请回吗?”他说着把夏遥遥放下来叮嘱她回屋,小女孩的不舍退缩在梁卓昀的眼神里。
“她好像有点怕我?”
夏遥遥进屋后,梁卓昀又往夏庭面前窜了一步,夏庭文风不动地伫直身体,两手随意地插在被子口袋里笑得风轻云淡,双眼混着一股没睡醒的蒙胧,淡然笃定地说:“反正也不见你,怕就怕吧!”
“你打算把她留在这里,一个人回国?”
“谁说我要回国?”
夏庭拎起眉角直突突地望着梁卓昀,微带着哂笑,梁卓昀忽地抓住他的手腕,把自己撞在他的胸前,“小庭,三年还不够吗?”
“我们有约定过三年后要怎么样吗?”
“你说过在你能把我当梁叔叔前再也不见我,现在见了,你当我是什么?”
“你想我当你是什么?”
“唯一能干得你下不了床的男人。”
梁卓昀说着突然拽着夏庭撞在窗玻璃上,不由分说啃着夏庭的脖子,由着自己去找那张日思夜想的嘴,双手还不满足地往夏庭轻薄的睡衣里钻,想由此来传达他这三年多来入骨的相思和彻骨的痛。
梁卓昀的床边放着一本相册,里面全是夏庭这三年来的照片,他每晚入睡的步奏就是先把相册从头翻一遍,然后对着旁边空无一人的枕头说晚安。他觉得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用尽全力,早在两年前夏庭在非洲走散那次,他就差点直接把人绑回家囚禁起来,省得让他成天提心吊胆。其实如果那次夏庭回来后再往那种不安全的地方跑一次,他肯定已经这么做了,好在那人回来后身边多了一个夏遥遥。
“梁卓昀!”夏庭猛地往梁卓昀肚子上捶了一拳,差点把人从阳台上掀下去,他却若无其事地瞥着眼,十分淡定地整理了一下被揉乱的衣服,“还在做梦就回家睡觉!”
梁卓昀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夏庭,他觉得夏庭即使是再平常的动作都撩拨得他发狂,那远远是光看照片和远远偷看能够体会到的,他的小混蛋退去了骨子里的青涩,虽然外表没怎么变,可拳手投足间都多了一股以前没有的韵味,仿佛一只又软又轻的小爪子挠着他的心,又挠着他的某处。
他想,哪里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移情心疼,他明明就是被这小混蛋迷得掉了魂,心甘情愿把自己套牢在他身上,还嫌那小混蛋绳子拧得不够紧,就像那昏庸的纣王,在夏庭面前他还有什么能留着的?
最终梁卓昀认输地再次把自己送上去,占着体型的优势搂着夏庭直接滚下了阳台,落在那片向日葵里,粘粘湿湿的露水立即润湿了两人的衣服。他如同被封印在蛮荒之的千年凶兽,制住夏庭的双手终于吻到了令他抓心挠肝的唇,可惜夏庭再也不是以前任他摆布的小混蛋,变成了会反抗的小混蛋,两人的唇齿间就如同交战的两军一样,最后都破了皮,又红又肿。
“放开!给我滚!”
夏庭狠声地骂出来,梁卓昀却不管不顾,像个从没要过脸的土匪,舔过夏庭见血的嘴角,“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滚了!你要独立,要平等我都由着你去了,现在你还觉得世界像你想的那样吗?有那么多的公平和自由吗?”
“谁说的没有?我最大的自由就是我可以依靠自己活下去!”夏庭梗着脖子,像是在演讲一般,实际上就如梁卓昀说的,这三年多的时间他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工作,失败失落无助彷徨他全都经历过。他不否认在梁卓昀的庇护下他比世界绝大多数人要幸运,尤其是经历过才明白,但正是因为经历过他才更清楚,他想要的在哪里。
“是,是,是!你现在厉害了,可我不能依靠我自己活下去!宝贝儿,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好想你!”梁卓昀放弃了和夏庭辩驳的念头,他已经看到今后完全要被这小子骑到头上的未来了,于是扯下脸皮,打算无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