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梁卓昀见夏庭没动认输地说,“回头我让人重新抄一本,好不好?”
夏庭没说好,两人回到了外面,周围地目光便统统地落到了他们身上,夏庭直接命令梁卓昀离开远点,然后找到肚子吃得圆滚滚的夏遥遥远远地躲开,结果躲到了演奏台那边。夏遥遥看到钢琴就要上去玩,夏庭制止她乱跑,恰巧看到了演奏的人,居然是何幼清,顿时他心里五味杂陈,莫句地笑了一声。台上的人也正好看到了他,尴尬地跳了一个音,忙把视线收回去。
“爸爸!我要弹!”
夏遥遥在国外托管的家庭有个六岁的女儿在学钢琴,每次她见了都要缠着去乱弹一番,表现出了对钢琴极大的执着,可惜没有显露出丁点的天分。此时夏庭把又从他手里爬出去的女儿揪回来,警告道:“不要捣乱,那是大人弹的。”
“哦!”夏遥遥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惊讶的发现确实比她以前见过的那架要大多了,领悟地点着小脑袋,“长大了,弹。”
“对,长大了就能弹了。”夏庭抱起女儿准备换个地方,但台上一曲结束,换上了小提琴,何幼清从台上下来。
“夏庭。”
夏庭被叫住,回过身来看着一身白衣的何幼清,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般,没有了几年前的聒噪与青涩,甚至比实际年龄显得要成熟得多,夏庭记得他今年该是二十三还是二十四了。
“抱歉,是我冒昧了,或者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记得。”
夏庭不着感情地回了一句,何幼清到是没有觉得尴尬,目光来回在夏庭和夏遥遥之间转了转,微笑着自顾地解释起来,“今天本来是另外一个人来的,可是因为突发情况他的档期实在错不开,我才来替他的。”
“嗯,你弹得不错。”
对于何幼清夏庭从来没有过多的印象,要说他还记得可能就是那张与自己有些相似的脸,猛不迭的遇上他也不想再扯上什么关系,至于何幼清到底怎么来的他并不想知道。
“不是。”何幼清下意识地拉了下自己的衣服,再才对着夏庭笑着继续,“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声谢谢。”
“谢我什么?”夏庭本来不想理的,现在蓦地被引起了好奇心,他记得当初是他解了何幼清所有与庭远的合约,还害得他名声大迭,陷入因境,最后好像还来求他找梁卓昀说情。
“其实人生的境遇有时很奇妙,现在反省才知道当初自己是多欠扁,而在我最低谷的时候,被最不应该的人打醒,或许你觉得我很莫名其妙,但是当时你是唯一一个跟我说叫我自己把脸捡起来的人。他真的感谢你那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嘲笑我!”
夏庭确实觉得何幼清莫名其妙了,他是想不起和何幼清说了什么,硬要说他想得起来的大概就是那时他确实挺讨厌这个人的。
“打扰你了。”
何幼清不等夏庭回答,欠了下身就退了回去。夏庭愣了愣,忽然很想笑,这不是很奇怪吗?曾经讨厌的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来感谢他。
夏遥遥不懂夏庭笑什么,只是看她爸爸笑她也跟着一起笑,结果父女俩都莫名其妙地在角落里笑得酣畅淋漓,最后停下来夏遥遥十分认真地问,“爸爸,为什么,笑?”
“开心呀!”夏庭看起来确实像是开心。
“遥遥,也开心!要钢琴!”
“回家爸爸买一架给你!”
夏遥遥的嘴立即张圆了,要买钢琴她是要求过的,但是夏庭怕是买回来每天要被夏遥遥的乱弹折腾所以总找理由拒绝。这回他倒是回得干脆,让夏遥遥的小脑瓜里多了一个模糊的印象——她要什么的时候要趁着她爸爸开心的时候。
开心的父女俩转个身就看到了梁卓昀,那人迎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我不知道何幼清是谁弄来的,我都以为这几年他早消失在娱乐圈了。”
“我又没问,你解释什么?”夏庭抬着眼不禁笑了笑。
“那他和你说什么了?”梁卓昀不放心地追问。
“说你的风流韵事。”
夏庭风轻云淡,梁卓昀倏地一僵,谢绝了后面来找他的所有人,拉着夏庭往后院里走,“胡说!别理他们!”
“大爸爸,风漏的,事,是什么?”夏遥遥对他爸爸那高深莫测的表情产生了好奇。梁卓昀搓了一把夏遥遥的一头软毛回道:“就是我很爱你爸爸的事。”
“爸爸,你的,风的事,遥遥吗?”遥遥了解地转身夏庭问。
夏庭蹙着眉瞪了一眼梁卓昀,纠结夏遥遥的观点,“风流的事是指坏事,你不要学,知道吗?”
“可,可是,爸爸爱遥遥!”夏遥遥被否认得急了,夏庭哄道,“爸爸爱遥遥,这世上只爱遥遥。”
“那我呢?”梁卓昀拉住夏庭的胳膊,委屈地瞥着眼,快把脸贴到了前面的人的脖子上。而在他身后还有一堆赶着和他套关系叙旧情的人,他一概不管地和女儿争宠去了。
走到晚上要开席,所有人都坐桌上了,就差了梁卓昀屋里的三个,老爷子差了人去问,结果问回来一句‘陪庭少爷回屋睡午觉了’,他气得砸了面前的杯子,“这个时候睡什么午觉,给我把人叫出来!”
管家亲自去梁卓昀屋走了一趟,结果里面兵慌马乱地闹起来,他一问被吓得老脸一僵,“遥遥小姐怎么会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开心~想开车~
☆、第 43 章
梁卓昀屋内的外厅,负责照看夏遥遥的佣人跪在中间的地毯上,并没有人叫她跪下,只是对上梁卓昀如同台风来袭的怒火她的腿直不起来,索性不如跪着的轻松。实际上她也确实是疏忽了,夏遥遥下午和他爸爸一起被梁卓昀拉到院子里躲懒,小女孩一个人玩得兴致太高,没多一会就累得要睡觉,他爸爸把女儿送回了屋后便让她来看着。她的大老板和小老板留下她都去了外面,她一个人实在是无聊得打了会儿瞌睡,等她再睁开眼时孩子就不见了。
当然她最大的失误不是没看好孩子,而是她没有第一时间报告,只怪她实在想象不到这到外都是警卫的梁家大宅也能丢孩子,还是在家主的卧室里。所以一开始她以为只是夏遥遥醒了自己跑出去玩了,便没有通知人自己去外面找,可夏遥遥能去的地方她到处都找了个遍还是没找到,这才觉得事情严重了。通知了大小老板,前前后后一查,是有人进屋来把孩子抱走了。这两天她都是亲眼看着他的大老板是怎样宠这父女俩的,这会儿跪在屋中央她都觉得自己大概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梁卓昀已经把面前站的一排着人都骂了个遍,踹翻了两把椅子,再下一步他瞄准了墙边的斗柜。
“梁卓昀,你小声点!别瞎发火!”夏庭紧蹙着眉,和梁卓昀对比起来他显得冷静过了头,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查找夏遥遥的电话手表,那是他为了上班的时候夏遥遥随时能跟他说话给小女孩买的,从没想过会用到定位的功能。
见到夏庭凝重的神色,梁卓昀的怒气缓了点下来,放下那边等着他骂的人走过去,紧紧握着夏庭那只捧着手机的手说:“别担心,我一定会找到女儿的。”
“嗯。”夏庭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一点也没放心下来,转身对老宅的保安组长问。
“监控查得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对方很专业,避开了大部分监控,只有花园和走廊拍到了,但是隔得较远,看不清人。”
“什么人能够进来?你们没对客人进行检查吗?”
“回庭少爷,所有人都是经过身份验证的,能进内院的,肯定是今晚来的客人。”
“那客人的名单呢,拿一份过来!”
“已经拿给梁总了。”
夏庭沉了下眼视线转向了梁卓昀,询问的意思很明显。梁卓昀对着夏庭这焦急内敛的模样再大的火也熄了下来,挥了挥手把屋里站的跪的人统统都赶了出去,然后推着夏庭到沙发边按着人坐下去,而他在沙发前面蹲了下来。
“小庭,名单我已经叫人核查了,现场的所有入口也都有人守着,每个到场的人都去问话了,出入的车辆也都去追踪了,警察那边已经过来了,你放松一点,别吓自己了,好不好?”
梁卓昀握上夏庭的手,虽然这人看起来井井有条,但他知道夏庭的心里已经乱了,若是丢的眼前这人,恐怕比起来他还要慌张得多。此刻那头没有消息他也只能心疼着,轻轻地摩梭着夏庭的手掌,安慰地放到嘴边吻了吻。
“什么人会冒着危险来进来带走遥遥?为什么?”
夏庭突然地问了这么一句,夏遥遥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女孩,连话都说不好,脾气又倔又爱闹,甚至比不上今天到场的那些孩子的出身背景,如果说是绑架勒索完全轮不上夏遥遥。所以夏庭想来想去最可能就是因为梁卓昀,在外面的时候梁卓昀大方地承认夏遥遥是他女儿,谁知道梁卓昀在外有多少想对他抽筋扒皮的仇人。
而夏庭能想到,梁卓昀也不是想不到这点,可他再三思忖也想不出个对象来,或者说对象太多他却不觉得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到他的房里来。
“有信号了!”夏庭突然对着手机一声惊呼一声,“这是在——”
夏庭还没有读清楚坐标,来电显示先跳了出来,铃声吓得他一惊,再才看清来电的号码夏楚思。
“喂,小庭!”
“遥遥不见了,你有没有见到过她!”
夏楚思的声音兀地一顿,十分为难地说:“小庭,对不起,我刚刚才知道爸他把遥遥带走了。”
“你说什么!”夏庭怒得吼了一声,心里却忽地松了一口气,崩起的神经猛然松下来,整个人瞬间都瘫在了沙发上,连责怪的语气都显得有些疲惫,“他怎么可以不说一声!遥遥是不是被他吓到了?”
“我还没见着,他把遥遥带回家去了,我正过去!你要不要来?”
“我——”
“来吧!他这么做为的就是想你去!”
“好,我去。”
夏庭果断地应下来,挂了电话手机就从手里脱了出去,眼神没了落处地散在梁卓昀脸上。梁卓昀其实已经从夏庭的话里把电话的内容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他还是强忍着要掀了天的怒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夏庭。
“怎么了?谁的电话?”
“夏楚思,是爷爷把遥遥带走了。”
“你要去见他?”
“嗯。”
夏庭点着头就要站起来,梁卓昀一把将他按住,“我跟你去。”夏庭看着他回,“不合适,外面还等你去开席。”
“他们不缺我一个不缺,今天是老爷做寿,又不是我。”梁卓昀说得没什么大事,夏庭不禁眉头又蹙起来,“现在你是当家,为孙为主,哪儿都少不了你,你别又带着惹老爷子生厌。”
“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总是我长辈,能把我怎么样!”
“可是我不放心,他能做出偷走遥遥这事,要是把你关起来不许你回来,怎么办?”
“又不是你!”
“胡说,我哪儿舍得关你。”
梁卓昀痴痴地望着夏庭,视线交织在一起就成连在一起生长的蔓藤,他怎么也不愿松开。最后夏庭还是起身,撇开梁卓昀说:“放心,我应付得了,你出去,大家都等你。”
“我看着你上车。”
终究,梁卓昀还是妥协下来,像只赶路的小狗一样送夏庭上车,后面还让保镖都跟了两车,阵势看起来像是黑社会出去谈判一样。
然而夏庭才走了没两分钟,他就坐不下去,叫了梁泽宇来把老爷子的寿宴全交出去,然后自己匆匆忙忙地开着车去追夏庭,而宴席上等着的人枯坐半天也没看着主人。
那头夏庭到了夏敬贤住的地方,车?5 O吕淳拖褡ǔ痰茸潘谎腥松侠锤得牛蚜鹤筷琅筛娜硕剂粼谕饷娓私ァU獾胤剿峭坊乩矗墒翘倒眉复危木聪图甘昀匆恢币桓鋈俗≡谡饫铩?br /> 他缓步走进去,就看到夏楚思在逗一脸没劲的夏遥遥。
“遥遥!”
小女孩听到熟悉的声音像是被妖怪捉走的唐僧见到孙悟空一样,她一下从一堆零食玩具中爬出来扑向夏庭,抱着她爸爸的大腿仰着头说:“爸爸,好怕!”
“乖,别怕,爸爸在。”夏庭连忙把女儿抱起来,油然地生出了一股失而复得的情绪。夏遥遥也确实是被吓到了,她睡觉睡着一醒来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哪里都找不到她爸爸,刚开始可是哭得嗓子都要哑了,这会搂着她爸爸的脖子再也不想松手。
夏敬贤仍然如一尊佛一样坐着不动,远远地看着夏庭,对旁边的夏楚思抬了下手,“拿给他!”
那理直气壮的态度夏庭莫名地有些不安,他见夏楚思愣了愣,捡起桌上的一个档案袋打开,从里面抽了几页纸出来,然后递到了他面前。他奇怪地把视线在屋里打了一个转,接过来从上往下看了一遍,脑袋里轰的一声巨响,顿时浑身僵住再也动不了分毫。
夏楚思给他的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只是一份普通的亲子鉴定结果和一份代孕合同的复印件。
“夏庭。”夏敬贤终于站起来,朝夏庭走进了几步,沉着他年迈的嗓音掷地有声地说:“你觉得你真的清楚梁卓昀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又知道当初他到底做过些什么?”
夏庭狠狠地攥紧了手里的那几页纸,对上夏敬贤的视线回道:“我不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WB私我,暗号“作者好棒”,什么都不要说,我们要英俊潇洒~~~~
☆、第 44 章
夏庭就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抱着夏遥遥巍巍颤颤地挪动着脚步,手里仍然紧攥着那几张对他来说如同毁天灭地的纸,猝不及防地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脑子里轰然间就荒芜得如同连杂草也不生的沙漠,一无所有。他双目无神地盯着离他不远的大门,却像海市蜃楼般遥不可及,最终头顶一阵天旋地转,他感觉到鼻间一股粘湿,然后就抱着夏遥遥一起一头栽倒下地,耳边循环着夏遥遥不停的哭喊。
“爸爸!爸爸!”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夏楚思,他在夏庭倒下去的时候就冲了过去,但还是没来得及把人接住。夏庭搂着夏遥遥直接地摔在了地上,碰到地面时几乎是本能地将自己垫在底下,小女孩趴在他胸口,盯着那鲜艳的鼻血哭得撕心裂肺。
“快叫医生!”夏楚思看了眼夏庭先是探了下鼻息,然后吩咐旁边的佣人,没敢随便乱动,只先把夏遥遥从夏庭怀里抱出来,可小女孩一直紧紧地抓着夏庭的衣服不肯放。
“不要,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小女孩的哭声,夏楚思安慰地说:“遥遥,放手!医生马上就来,你爸爸不会有事的。”
夏遥遥像是听懂了似的,掀起自己的衣袖去给夏庭擦了擦鼻血,仍然掉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却没再哭闹,而是回头问夏楚思,“爸爸,他痛吗?”她还记得前几天摔了一跤磕得鼻子流血,可痛了。
“痛,很痛!”夏楚思喃喃地说了一句,不像是回答夏遥遥,倒像是安慰他自己。
“医生来了。”
由于夏敬贤的年纪,家里是时常有医生在的,所以两分钟就出来了。夏楚思掰开了夏遥遥的手把小女孩拖到了一旁,这回夏遥遥倒是没哭了,小是憋着声音小声的抽泣。医生立即检查了夏庭的心肺情况,然后做完一系列的急救措施,终于松了一口气地说:“少爷这是因为急怒攻心造成的暂时性休克,没有性命危险,调理几天就好。”
那头一直像尊佛像的夏敬贤终于动了一下,朝着夏庭所在的方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安排人把夏庭送到了房间。
夏庭被安顿好后夏遥遥就一直趴在床边一动不动地拉着她爸爸的手指,一动不动地盯着,像是怕人突然不见一样。夏敬贤在门外盯着床上的那父女俩,也不知是对他旁边的夏楚思,还是自言地说了一句,“这来历不堪的孩子倒是情深。”
夏楚思立即转眼看过去,但夏敬贤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虽然夏敬贤是他父亲,但从小便相隔两地,一年见不了几次,所以对于夏敬贤他可以说一点也看不透。他立在门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想起他那个印象只有六七岁的哥哥,觉得好像从夏行远丢了的那天起那一家子就受了什么诅咒,直到夏遥遥这儿也没能摆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