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直接打车回了家,是自己的家,保姆阿姨看见他回来都吓了一跳,赶紧亲切的把他拉住,像是自己的孩子回来了,“你可算回来了,你妈妈都想死你了,你这孩子,怎么出去了就不知道想家呢。”
虽然是责备的话,可听在心里,连清确实心中有亏,再想以后恐怕就再也应不到了,不禁眼角湿润,连连点头。
连母神色有些憔悴,见到连清也是一愣,很快就高兴的连走几步,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可算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连清再也忍不住,使劲抱住连清,鼻尖一阵酸楚,心中特别的难受,他想父母想他这么大,如果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会不会失望到不想生下他……
“这孩子,怎么越大越爱撒娇了呢,来来,让我看看瘦了没有?”连母拉着连清坐下,吩咐保姆晚上加几个菜。保姆立刻就去准备了。
家里的感觉让连清觉得异常的温馨,看着这里的每一处,都有着他一点一滴的回忆,让他非常舍不得。
他像所有的乖孩子一样听着连母的话,附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过,之后连母给连父打了电话,很快这个繁忙的男人就赶回家里,三个人一起吃晚饭。
连清给父母布着菜,非常孝顺,这样温馨的感觉是让他更加的不舍,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吃完晚饭后,连清站在门前看了眼外面,犹豫着要不要回去。
连母端着水果走过来,“来,吃点水果休息一下,今晚你就在家里住吧,不是已经寒假了么?应该没什么事情了。”
连清转过头,“恩,学校已经放假了。”
咬了口水果,连清在心里盘算着,他是想再陪父母一晚上的,不知道可不可以,犹豫了一会儿,他上了楼,回到自己的卧室,拿出手机准备给谢亭歌打电话问一下。
电话才响一声,连清就看见自家花园里有个身影,一身漆黑那么不显眼,可唯独那一双眼睛,非常的黑亮,他抬头望向连清所在的地方。
连清的手慢慢放下,匆忙的按下挂断,直接向楼下奔去,他气喘吁吁的站在谢亭歌面前,双眼直直的看着他,两个人对视着。
“你怎么来了?”连清问。
谢亭歌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我怕找不到你。”
连清鼻尖不酸,用力的抱住谢亭歌,抿了抿嘴唇,“别这样,我已经很努力了。”
“我知道,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吧,我明天晚上来接你。”谢亭歌说着,在他的额头上用力吻了几下,将他抱紧。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靠的待了一会儿,谢亭歌才说,“我还要回去准备,你上去吧。”
连清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上了楼,等他再次站在卧室向花园看时,谢亭歌已经不在了,那处如常的陷入黑暗,连清躺在床上,想着父母想着谢亭歌,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谢亭歌,他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选,可他舍不得让谢亭歌一个人再这样孤单了,至少父母还能互相依靠,有相互的肩膀。
带着对父母的愧疚,连清睡着了,一晚上都是无数的梦,一个串着另一个,每一个都让他心惊胆战,第二天是被惊醒的,全身被汗水浸透,他拿着毛巾直接进了浴室,整个人还没有清醒过来。
早饭也是在家里吃的,谢亭歌说过晚上来接他,他还有一整天的时间,想要去看看宁远和程文川,他的朋友实在是屈指可数,这个时候,他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们了。
本来他先到的程文川家里,却发现没有人在,再一想,估计是去找周礼了,毕竟周礼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想着,他又转道去了宁远那里。
宁远跟程文川不同,他还住在自己家,跟父母一起,连清已经很久没有去宁远家做客了,想着灵华,他是怎么隐藏的那么好的。
买了些水果到宁远家,他父母都去上班了,家里只有他在,宁远看见连清眼睛就是一亮,有些激动的把他拉进来,“总算有点良心,知道来看我了。”
连清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宁远家非常素净,到处都很光亮,等宁远坐下,他才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宁远捶了捶胸口,乐呵呵的说,“一点问题都没有了,皮外伤都是小意思。”
“那就好,以后做事可不能那么不小心了,如果我知道那么危险,我……”
“得了吧。”宁远打断他,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如果当时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你怎么可能不去,你这种性格,劝我之前先劝劝你自己吧。”
连清被他堵着说不出话来,可想想也是事实,他这种性格确实是要不得,不上心还好,一旦上心就停不下来,死心眼。
想着,他自己不禁也笑了,宁远看着他也笑了,说,“如果没有经历这些事多好,我们还是最好的兄弟,每天上学下学,永远走在一起。”
“我们现在也是最好的兄弟。”连清坚定的回答他,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下去。
不管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他始终跟宁远都是最好的朋友,兄弟,二十年的感情是不可能摧毁的,宁远听着点了点头。
之后连清感兴趣的问灵华在做什么,宁远没好气指了指屋顶,连清纳闷的表示不懂,宁远带着他上楼,宁远是个独立的小别墅,顶台有个天棚,而灵华就坐在天棚里,顶端开了一个天窗,外面的太阳不会直接照在他身上,而有阳光进入。
宁远靠在墙边,“每天都在吸取什么日月精华,都成仙了还吸。”
连清被他逗笑,灵华确实有着神仙独有的味道,整个人都非常的寡淡,有一种梳离感。
天色渐渐暗下来,连清看了眼外面,站起身跟宁远告辞,从宁远家出来,走在大街上,身边吹过一道道冷风,他双手叉着口袋,平静着看着脚下的路。
这时,半空中突然响起一道惊雷,连清被吓的停下脚步,赶紧看向天空,那一闪实在是太亮,他错愕的站在原地,耳边满是嗡嗡声,那雷很不平常,跟平时下雨时打的雷不同,那种雷不会在半空中炸起,这种倒是像要劈人的!跟那天那个男人引来的雷很像,却要强上百倍!
他不敢再外面继续逗留,匆匆向家里跑去,雷声一个接着一个,直到他跑回家里,才渐渐停歇下来,站在卧室里,连清不安的望着外面,心乱如麻。
第41章
连清很少有这种没来由的心慌,在卧室里来回走动一会儿之后,他望向窗外,在那一阵紧锣密布的雷声后,此时已经趋于平静。
门外响起脚步声,连母端着水果站在外面,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就直接推门进来了,她笑着走到连清身边,“刚才听说你回来了,怎么神神秘秘的,来吃水果。”
连清这才把紧张的手放下,有些僵硬的坐下,而脑袋里却满是谢亭歌的影子,他开始有些担心,不知为什么。
连母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问,“你难得回来一次,还这么突然,我也没有跟你好好谈过,开始还担心那大师的话准不准,不过看你情况很不错,应该就是没问题了,只是你这孩子怎么变的更加沉默寡言了。”
放下手中的东西,连清握住母亲的手,那双手上已经能够不再那么细腻,是再多护肤品都拯救不回来的岁月痕迹,“我都这么大的人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你也不用事事再为我操心,等到爸爸有空,你们就到处去走走吧,赚那么多的钱有什么用呢,这个东西够用就可以了。”
连母被他说的一愣,脸色有些欣慰,又有些好笑的说,“当然是留着给你娶媳妇了,你这孩子,我们这一辈子不都是为了你么。”
“不要再这样了。”连清靠在母亲身上,鼻息间都是母亲身上的味道,安稳的能让他立刻睡过去,他微微叹息,“我不是个好孩子,我……”
他抿了抿嘴唇,始终没法告诉母亲他即将离开的事实,即使之后他的尸体以各种方式被家人看见,他都不想亲眼看见双亲难过,原谅他最后一点自私吧。
母子二人靠在一起,小声着说着悄悄话,偶尔还能听说连母清脆的笑声,是从内心发出的愉快。
时间过的很快,送连母出去吃饭,他再一次独自一人站在卧室,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他望着窗外,一切都风平浪静,而当他再次转过身时,发现床上放着一个锦箱。
连清愣了一下,接着走过去,手指慢慢抚上去,打开箱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套绣工极其精美的衣服,他惊讶的将衣服拉出。
是一套大红的喜袍,金丝线封边,每个针脚都经过非常仔细的处理,厚重,华丽,喜袍上是一只翱翔的金凤,一双眼睛眯在一起,神情自在,徐徐如生。领口是一圈火红的狐狸皮,两条红线编制成的坠子挂在身前。
连清简直被这喜袍惊呆了,这样的繁琐做工,精湛的手艺,根本是件艺术品,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把衣服脱下,换上这一套,里面配套的是一件里衣,一件裤子,都是大红色,不用想,也知道是谢亭歌拿给他的。
等他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就见影象中,他身穿大红喜袍,目若朗星,嘴唇挂着淡淡的笑意,神彩飞扬,整个人都显得精气十足,夺人眼球。
连清有一瞬间都没认出那是他自己,他抚摸着那圈漂亮的皮毛,窗外隐约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他一步步向外面走去,窗户自动打开,一道冷风吹过。
就见不知何时,从窗户向下衍生出一条道路,大红的毯子铺就,直引向外面,连清试探性的踩下去,是结实的地,他才放心的走过去。
锣鼓声渐渐的靠近,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欢天喜地的格外喜庆,他站在原地等待,目光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从东方迷雾之中,出现一支迎亲队伍,最前方是数个撒花的孩童,脸上涂着鲜艳的红脸色,后面跟着乐队,锣鼓宣天,一个八人抬的大轿子被它们扛在肩上,脚下入生风一般,毫无压力,在空中蹦蹦跳跳。
长长的迎亲队伍很快到了连清面前,连清心知是谢亭歌来接他的,心中仍免不了紧张,手指捏着喜袍,他抬起头,队伍在他面前停下,就见露天的轿辇上走下一人,乌黑的长发束起,金顶束冠,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细长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身上是跟连清一样的喜袍,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他站在连清身前,对他伸出手,“跟我走吧。”
连清望着他,抿了抿嘴唇,毅然决然的握住他的手,走到他身边,两个人向轿上走去,连清目不斜视,只悄声说,“我抛弃所有跟你走,你不能辜负了我。”
两个人坐上轿子,八鬼将轿子戏耍在手中,却感不到任何颠簸,谢亭歌握着连清的手,勾住他的脖子,猛的吻了上去,两个人的嘴唇触碰在一起,便像点了火一样的一发不可收拾。
唇牙间不住的撕咬,舔弄,像是要吃了对方,双手紧紧抱着,没有一丝放松,连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肆过,也没有这样明确的表示过,他有多需要谢亭歌,他有多爱这人!
谢亭歌吻着他的脖子,在上面狠狠的咬下,连清抓紧的衣服,“啊……”
“我不会辜负你。”谢亭歌舔了舔被咬破的伤口,在他耳边低声说。
轿子很快在夜间穿梭,锣鼓声若隐若现,今天的夜间异常的安静,街上没有一个人,连清靠在谢亭歌的身上,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轰隆!!”一个巨大的雷声惊了连清一跳,他直起身望向天空,就见一道闪电在空中闪过,他想起黄昏时的那阵雷,喃喃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雷?”
谢亭歌目光阴沉,眉头15 微微皱起,冷哼一声,“哼。”
连清握紧他的手,不解的问,“这天象可是有什么说道?”
谢亭歌安抚的勾过他,靠在自己身上,“过了今天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这话中分明有其他意思,连清看了看他,“你不是有什么瞒我?”
“嘘。”谢亭歌在他唇间一点,“不要说别的,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不要让这些小事扰乱了心思。”
连清被他说的脸一红,也就不再追问,安静的依靠在他怀里,而雷声却一声紧接着一声,虽然知道跟他没什么关系,可仍觉得那雷是追着他走了,心中的烦躁又渐渐升了起来。
很快,真正的异常出现了,天边渐渐出现一道旋涡,像龙卷风一样的聚集在一起,一道肉眼可见的白光闪过。
连清看的清清楚楚!这种异常是他活了二十年都没见过的!他赶紧拉住谢亭歌,指着刚才出现的那道裂痕问,“你看见没有?那是什么东西?!”
谢亭歌眉头皱的更加明显,目光阴欲,“我们今天什么都不要管!”
他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连手下握着连清的手也施加了力气,连清看向他,脸上满是错愕,“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在瞒我什么?”
谢亭歌瞪着他,却始终没有说话,这态度也正说明了他确实是有事瞒着连清!而且这件事不小!连清正视的看着他,“到底是什么!你从开始就有事,难道这个时候你还不能告诉我么?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他逼问他,心里有些失望,他没想到谢亭歌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瞒他!难道他们之间连起码的信任都做不到?!
两个人正僵持的时候,一阵阵摄人心魄的鬼哭在空中飘荡,这不是一两只鬼能发出的,这样厚重充满悲伤的哭声,起码有几千只!甚至几万只!
连清站起身,看向四周,轿子开始不稳,迎亲的小鬼们似乎也受到了怨气的影响,喜乐变的哀伤了起来,那声音简直是哀乐!
“连清!!”一声尖叫!程文川站在不远处,身上背着一个包裹,他身边是周礼,程文川不可置信的看着轿子,等连清回头去看他,他才肯定这确实是连清!
“你不要怕,我来救你!!”程文川见到这周围满是鬼,以为连清是被绑架了,不顾安危就要往上冲。
连清赶紧对他伸手,“我没事,刚才我见天空出现一道旋涡,又鬼哭不断,到底怎么回事?”
程文川这才想起他的任务来,招呼连清下来,“今天就是阴阳路大开的日子!没想到我们都算错了时间,它提前到了!你快跟我一起去除鬼,去晚了恐怕更多的厉鬼要跑出来了!”
原来刚才那道白光是打开了阴阳路!难怪会有万鬼嚎哭!连清脚下一动,手立刻被拉住,他心跳慢了半拍,有些僵硬的转头看过去,就见谢亭歌拉着他的手,“你不要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能跟他们走。”
连清握了握谢亭歌的手,咬着嘴唇,半晌才说,“你骗我的绝对不止这个,如果你仍然不肯告诉我真相,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你不能!”谢亭歌厉声呵道,目光闪烁,“你不能跟他们走!”
“还有别的么?”连清冷下心,哀伤的看着他。
在谢亭歌迟迟未开口时,他终于甩开他的手,跳下了轿子,走向程文川,一身大红的喜袍此时在他看来,格外的讽刺。
程文川看着他这身行头也惊呆了,指着他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你这是要结婚?穿的这么喜庆。”
连清没有心情跟他说这些,只说,“时间不多,我们赶紧走吧。”
“好好。”程文川喃喃的答应,拉着周礼跟着连清走在后面,他目光疑惑的看向轿子,就见谢亭歌同样一身喜袍站在上去,双手死死握紧,一张脸阴郁无比,盯着连清的背影。
程文川赶紧转过头,心想他们两个怎么可能结婚呢?这谢亭歌的身份先不说,以他现在的状态……程文川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不可置信的再次看向后面的谢亭歌。
第42章
连清一身喜袍就是在夜色之中,也格外显眼,程文川快步追上他,收回目光小声的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不会是真要……真要那个吧?”
连清本性不是个多疑的人,但却比一般大大列列的男人细致一些,谢亭歌掩饰的方式太低劣了,一次次的让他产生怀疑,如果说以前他还能够忍受,是因为没有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他,可是现在,他再隐瞒,就实在让连清太失望了,“是,今天本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没想到……这阴阳路拿里是开的早了,分明是开的正是时候,让我认清一些东西。”他脚下放慢速度,望着天边的那旋涡,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