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愣,随即仿佛明白了什么,朝着唐上任挤眉弄眼,然后拍了怕他的肩膀,递过去一个“我懂得”的眼神,才进了厕所。
唐上任立马回过味来,其实室友是想岔了,他那完全是跟玉谦说着说着激动的脸红了,他目前跟男神完全是纯洁的友谊关系好吗?!
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许至又默默当了一会听众,才说了正事:“以后我们就在一起行动了,时间一般在晚上,因为阴气重,鬼也容易显形,你继续住在学校不方便,我在旁边租了公寓,你搬出来跟我住吧。”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尽量不耽误你的学习。”
“愿意愿意!”唐上任连忙点头,生怕他又改主意,能和男神同居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不愿意嘛,至于学习,他这种天才,考前一周就好了!
过了几天,唐上任就办好了手续,打包了东西乐滋滋地搬到了许至的公寓,正式开启了和男神同居不同床的生活。
虽然多数时候许至都不见人影,唐上任也要每天上课,但他还是觉得日子充实,甚至专门上网学了厨艺,当然做出的菜许至一口没吃就是了。
周末的时候,许至带着唐上任去了C市一个电玩厅。
当然,他不是带着人来玩电游的,这小小的电玩厅后,可是别有洞天,与浮华的外表截然不同,隐藏在里边的是略显简朴的大厅,木制的大门简单的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捉鬼师协会”几个毛笔字体。
许至推开门,径直往前走,身后跟着明显有些兴奋的唐上任。
“方朝,我们来这干嘛?是要去捉鬼了吗?”
“马上你就知道了。”
大厅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前台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正翻看着手里的杂志。
“是方少爷啊。”看着许至出示的证明,老爷子推推眼镜,仔细打量了会眼前背着一把刀的青年,浑浊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其实亚洲捉鬼师协会后也站着方家的影子,但方氏子孙从来不会因为这一点有什么特权,该走的程序一样要走,这也是许至今天带着唐上任来这里的原因了,他必须注册一张一阶捉鬼师证明,才算真正进入灵界,获得第一手讯息。
“我是来注册信息的,这是我的同伴,唐上任,普通人,已成年。”
老爷子点点头,放下杂志,把椅子转到一边,对着电脑按照许至的资料开始输入信息,那干枯的手指打起字来却异常灵活,不到几分钟就验证成功,同时递给许至一张黑卡,忽然又一拍脑袋,说道:“你看我这记性!”
然后他在抽屉里摸索出一纸合同,递到唐上任面前。
其实唐上任现在脑子已经有点不够用了,因为他瞄到那张黑卡上居然是会员编号以及密码,在看到自己手上标注着“捉鬼助手相关协定”的合同,他心想,小说果然都是骗人的,历史悠久的神秘捉鬼师搞得跟地下组织一样,他还以为会有什么隐士高人呢,结果男神居然就是带他来办个会员卡?!
仿佛看出他在想什么,老爷子眯起眼笑了笑,说道:“小伙子,现在可是信息社会,老祖宗那一套已经不够用了,我们也要紧跟时代潮流嘛。”
唐上任干笑几声,低头大致浏览了一下,就要提笔签上自己的大名,许至却忽然伸出手阻止了他,“认真看一遍。”
对方那平淡却不容置喙的语气让他顿了顿,转而认真地从头一字一句看了起来,这张合同虽然只有一页纸,但包含了很多方面,比如作为助手他的生命安全是由他自己和所属捉鬼师负责的,还有一系列保密条款和福利待遇,简单来看,这也可以称得上一份薪资不错的工作了,唐上任心里早就做好了跟着男神混的决定,看似考虑了一会,实则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老爷子把签署好的合同收好,又对他们道:“好了,记住账号密码,卡丢了可以来这补办,卡升级不在我这,在尹老头那,接任务可以登录我们的捉鬼师网站,或者去那边直接接取。”
老爷子指的是大厅墙上挂着的一个大型液晶屏幕,上面正滚动着一些最新的任务信息。
许至点点头,说了声辛苦,就拉着唐上任直接走到那块屏幕下,查看起最新的任务。
唐上任感叹道:“啧啧啧,真是高级。”
许至瞥了他一眼,道:“现在科技发展快,连鬼都有社交app了,我们当然也不能落后。”
“不是吧?!”唐上任惊呼一声,脑海里瞬间出现一只鬼一边刷微博一边咯咯笑的场景,就觉得毛骨悚然。
他想了想,忽然问道:“西方也有咱们的捉鬼师吗?”
许至闻言笑了下,“我们的人管不到那么远,西方有‘驱魔人’。”
唐上任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和许至一起饶有兴趣的浏览起屏幕上刷新的各种任务信息。
这些任务千奇百怪,按照捉鬼师的阶数划分任务难度,一阶对应一星,大多是调查任务,一般直接标明鬼怪出没的都是三星以上的了,就像现在置顶的一个五星任务,就是要求去X省X市XX村除去一只高阶恶鬼。不过按照许至现在的一阶证明,最多只能接取二星任务。
许至看了一会,忽然注意到一个刚刷出不久的二星任务,地点是离这里不远的一个幼儿园,要求调查儿童频繁猝死的原因——正适合拿它来练练手。
“这个怎么样?”
“你决定就好啦!”唐上任说完,忽然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推开门走进来,仔细一看,居然是他那个最近老是神神秘秘的妹妹唐菲菲!
“菲菲!”
唐菲菲也注意到了她哥的存在,拉着身边的男人走了过来。
“哥!你怎么在这?”
“嘿,我还得问你呢,这些天去哪了?”唐上任又看了眼妹妹挽着的陌生帅哥,隐藏了多年的妹控属性忽4 然爆发,不着痕迹的把唐菲菲扯过来,“这位是?”
“啊,他,他是我朋友啦!”唐菲菲有些不好意思,“他叫方沧。”
蜜汁脸红。
唐上任正准备介绍下站在一边的男神,忽然听见名叫方沧的男人开口道:“你在这里。”
不是对他说,是对许至说。
“啊,你们认识?”唐菲菲有些惊讶,转而又对她哥说:“他也是捉鬼师吧?”
接下来几人聊了一会,大多是唐家兄妹在说,方家这两个虽称不上气氛尴尬,但也是礼貌有余,亲近不足。正如许至只是对方沧有个小说男主和不能死的印象,方沧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也没多少感觉。
即使他们身体里流淌着相似的血液,他们之间也始终像是隔着一层屏障,从初次见面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当不了真正的兄弟。
方沧今天是来升级黑卡的,他刚刚和唐菲菲一起完成了一个二星任务,等他升级完卡片,许至已经接取了任务和唐上任走了,他抬头看着屏幕里闪动的字体,原本他是想再接一个二星任务,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犹豫了一会,选择了屏幕里鲜少人领取的一个三星任务。
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母亲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里流出的滚烫的液体,他们两个人的新年,方家人冷漠鄙夷的眼神……最终定格在方朝那漫不经心的面孔上。
方沧握紧唐菲菲的手,眼神坚定,相信我,他这样说。
第19章 短命驱鬼师5
大智慧幼儿园。
园长蔡东正领着身后的两个客人参观着,虽然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焦躁感。
在这几个月里,他们园里的小孩已经前前后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了好几个,就算跟他们没有直接关系,也免不了被人联系到一起,从而接受各种明里暗里的调查,光是警察他就招待了好几波,幼儿园不好的传闻也传了出去,一些家长纷纷把孩子接走了,要不是这附近只有他们这一家幼儿园,只怕他蔡东面临的就是倒闭了。
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来了两个记者,他当然要好好招待着,不说完全洗白,起码也做点宣传。
这两人就是许至和唐上任,他们当然不是什么记者,只是为了方便调查伪造的身份而已,捉鬼师协会这点能量还是有的。
时间接近中午,许至跟着园长走过走廊,旁边教室里传来孩子们清脆的嬉笑声,他从窗户里望去,只见一个女老师笑容灿烂,正带着孩子们一蹦一跳的做游戏。
蔡东注意到他的眼神,笑着说道:“那个小姑娘就是我们园里的人气老师,小莉,孩子们都可喜欢她了。”
“我们可以和她聊聊吗?”
“当然可以,不过要等到孩子们吃过饭午睡后。”蔡东有些囧色,“我们园里,最近人手有点不足。”
许至点点头表示理解,一边的唐上任这一路上一反常态,面色严肃,忽然开口问道:“蔡园长,这里的老师最近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呃,走了几个,其他的虽然有点怕吧,但工作上是没什么大差错的,把孩子们照顾的很好,特别是小莉,开朗热情,工作认真负责,对孩子们也呵护有加,有些家长就是看在她的份上才没把孩子接走的。”
“小莉老师是单身吗?”
蔡东愣了下,回到:“是吧,她刚毕业没多久就来这了。”
“大智慧幼儿园开了多少个班?一个班多少人?”
“我们大智慧开了十个班,分为小小班、小班、中班和大班,每个班三四十个小孩,都是按年龄分的。”
……
一路上唐上任问了一堆问题,许至听着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讯息,倒是有点对他刮目相看。
其实唐上任表情都要裂了,心里不停地按照以前看的悬疑小说的套路问问题,就是为了让自己在男神心里有点用,他昨晚上刚问了老妹,才知道捉鬼的时候,他们这种普通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不拖后腿就不错了,除了他这个体质,他总得帮到男神一点,才容易得到重视。
园长领着他们进了办公室,泡了两杯茶请他们坐下,就拿出幼儿园的一些资料供他们查阅。
许至重点看了那几个猝死的小孩资料,都是三四岁的男童,并不是在一个班,在办公室坐了一会,等到外边传来铃声,他便和唐上任去了食堂。
食堂里的孩子们一个个乖巧的端着盘子坐在位子上吃着饭,三个年轻的女老师正在忙活着,其中两个面色苍白,看上去有些精神不济,另一个却满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动作轻快,正是那个蔡东先前不断提到的小莉老师。
只见她给孩子们盛了饭,并不像另两人那样坐在一边歇着,而是走动着,注意着孩子们的动静,一张只能算清秀的脸庞,满是对工作的热爱和对孩子的爱心,倒是给她加分不少。
“哎,那个小莉老师确实很不错啊。”唐上任看上去对小莉颇有好感。
飘在一边的玉谦闻言,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我闻到了。”
“闻到什么?”唐上任有些疑惑,可玉谦只是摇摇头,视线落在许至身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许至没有在意旁边一人一鬼的对话,他看了几眼不远处的三个女老师,就把视线转移到这群孩子上,从他们的脸上一个个扫过去。
忽然,他注意到了一个低着头默默吃饭的小男孩,小莉老师坐在他身边,正低着头神色温柔的说着什么,手还在他头上轻轻抚摸,特殊的是,这个小男孩脸色有些苍白,许至走近几步,甚至看清了他微微颤抖的手臂。
许至眸色一沉,却没说什么,这时候小莉却像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他看过来,像是才发现他们几个的存在,愣了愣,露出友好的笑容。
等到午餐时间结束,小朋友们都上床午睡后,许至一行人总算跟几个女老师来了次面对面交流。
看着两个记者都只顾着关注小莉,另一个短发女老师撇撇嘴,心道,不就是一绿茶,只知道上赶着勾搭男人,继续装吧她就!敷衍了几句,短发女老师就拉着另一个老师找了个理由离开,走在路上再次打了个哈欠,脑子也昏昏沉沉的。
奇怪,最近怎么老是这么困?
另一边,许至两人和小莉的交谈很顺利,小莉老师确实温柔大方,说话举止中带着清爽的感觉,让人很难升起恶感。
“那个穿格子衣服的男孩,老师好像对他特别关注?”许至忽然问。
小莉想了一下,才笑道:“啊,你说的是陈瑞吧,他就住在我家附近,父母工作很忙,性格有些内向,他父母就拜托我照顾一下,所以我也就多看着点,而且他父母没空来接他,一般都是我顺便送这孩子回家的。”
许至点点头,放过了这个话题。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和唐上任就在园长殷切的目光下离开了这所幼儿园。
走在路上,唐上任说了他的看法:“我觉得这家幼儿园好像挺正常的。”
玉谦摇着纸扇,笑了一声,道:“非也非也,真是愚蠢的凡人啊。”
唐上任瞪了他一眼,“那你说有哪里不对?”
玉谦却没理他,转头看着许至道:“boss,那个女人有问题。”
作为一只鬼,虽然不会打架,但对同类的气息还是有一定感应的,越是低级的鬼魂越是容易露出破绽,即使附在人身上,那浑身掩不住的骚味,也瞒不过他。
“恩,还有那个男孩。”许至眯起眼,低低笑道:“有意思,我们晚上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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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小莉牵着小男孩走在回家的路上,嘴里哼着儿歌,低头看着一脸木然的男孩,声音温柔:“多多,这是你最喜欢的歌,妈妈唱的怎么样啊?”
男孩一声不吭,只是默默地往前走。
小莉停住脚步,俯下身摸摸他柔软的头发,低声道:“多多,很快了,你会拥有无忧无虑的一生,相信妈妈,很快的……”
她还想说什么,忽然一把将男孩护在身后,眉头一皱:“谁在那里?”
许至早就布好结界,只等她一脚踏进来,现在便从角落里现出身形,旁边跟着一人一鬼。
“记者先生!”小莉故作惊讶:“你们这是?”
“我们等你很久了。”许至淡淡开口。
“就是,你的真面目已经被我们一眼看透,就别装了!乖乖束手就擒吧!”唐上任一脸正气,说得底气十足,也是奇怪,他对男神就是有一种信心,压根没考虑过坏的的结果,大概是因为他身边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吧,只属于强者的气势。
唐上任本以为对方作为反派还得跟他唠嗑几句,结果没想到这女人直接就飞身攻了过来,那速度,完全不是正常人类可以比的。
妈呀!一言不合就开打!……这种大场面,还是先交给男神吧。于是他默默缩到一边,打算给男神充当后援团。
没想到,这女人打架完全不按套路来,生生扭转了攻击角度,手里聚起一团蓝色光波,一拳就把他给揍飞了,趴在地上站不起来,鼻梁都歪了,流出汩汩鲜血。
大姐!打人不打脸啊摔!
小莉冲他阴测测的笑了笑,一边护着孩子,一边和许至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
无名刀在渐渐降临的夜晚下连连闪现,银光乍现,带起一阵气流,面容狰狞的女人被冲击到,魂体直接被打出了身体,一直护着的男孩也倒在了一边,睁大眼看着她。
这个女鬼看上去很年轻,长相美艳,一头长发在空中飘舞,她看了眼男孩,又恶狠狠的盯着许至道:“你们这些驱鬼师……恶心的男人……都通通该去死!”
女鬼全身骤然爆发出强大怨气,就连身为普通人的唐上任都感觉到了,浑身一抖。
玉谦惊呼一声:“不好,她要放大招了——绝魂祭!”
他迅速聚起全部的魂力,却轻而易举被打散,只能绝望地看着女鬼周身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黑雾逐渐将她和许至笼罩在了其中,她最后留恋的看了眼不远处神情木讷的小男孩,“宝贝,妈妈不能陪你了,对不起,妈妈爱你。”
“妈,妈妈……”男孩依然愣愣的,眼睛却有点点湿润。
“方朝!”“boss!”
看着男人的身影被黑雾吞噬,唐上任目呲欲裂,不会的,怎么可能……
黑雾形成的巨大球状物体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唐上任被余波震得又吐出一口血,却努力睁大眼看着前方,一点点挪动着身子爬过去。